“你跑什么。”
她从背后抱住了他,宽阔的背,让她无法将他完全抱住,却也让他停下了脚步。
“殿下……”
压抑的语气,低沉的嗓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长越,我是你的,不是他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清楚,她更清楚。
这是许诺。
不同于先前的哄骗,这一次,是明明白白地许诺。
“我无法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我是你的,从身到心都会是你的,而陆修云,情蛊只是我想控制他,或许我曾经喜欢过他,可是现在我只喜欢你,所以,别不开心,好吗?”
“……”
无法言喻。
整个嗓子里好像是有小气泡在噗噗噗,心就像是从深渊一下子跃出了海平面,看到了月亮。
他吞咽下那些气音,转过了身,低头凝视着她,眼中的欢喜像他爱吃的糖一样黏糊糊的缠上了苏念。
“殿下,你真好看,比所有时候都要好看!”
苏念听着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之前丑到你了?
长越摇头:“不,以前也很好看,但是现在更好看,长越的苏念比长公主苏念更好看!”
苏念白了他一眼,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唇,然后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娇声指挥:“送我回房。”
恩爱已经秀够了,悔恨值也收到了,她可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喂蚊子了。
长越垂下眸,身子僵硬了下,很快就顺从的将她抱了起来,沿着长廊向最深处走去。
一双眼睛在暗处默默凝视着。
听着女人那略带娇气的声音,在埋怨那个男人吓到他了。
又听到男人低声求饶,让她别生气小心身体。
直到消失不见。
听不到,也看不到。
可是他的心里却像是虫子在抽动,有些难受。
他捂住胸口,难道这就是情蛊吗?
就算他觉得自己不喜欢,也会因为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难受吗?
*
【悔恨值+5】
系统音再一次响起。
苏念满意的把脸埋进了长越的胸前,方才她在长越打开门的刹那,收到了981的提醒。
倒也不算刻意做戏,却也将一切完美的呈现给陆修云看。
让他知道,自己在她这里,不过是个被抛弃的玩意,没杀他,是因为她在用另一种折磨的方式报复他。
长越将她抱回了房间后仍舍不得放开,继续抱着她坐在软塌上,若非顾及现在自己脏兮兮的都想做到她香香软软的床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听着心跳和呼吸。
苏念觉得有些热,感到了一丝异样从屁|股下传来。
她以为是自己来了月事,可是猛然一想,不太对,这具身体来月事肯定会痛半天,可是现在没有任何感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跳了下去,低头看着长越的大腿。
就算是深色的衣服也掩盖不住那一团血污。
“你受伤了?”
苏念问,眉头都皱了起来。
长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大腿处的伤口崩开了。
这一次,他没有委屈地向她展示博取爱怜,而是不想让她看到。
被火舌炙烤过的伤口很狰狞难看,而且这一路上为了赶路,他也只是随意包扎了下,没有找人处理,想来现在是一塌糊涂的情景。
“没事,小伤不要紧,殿下再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苏念眯起眼,有些危险,直接扬声道:
“胡钰,喊大夫。”
“……”
长越愣住,没想到撒娇失败也就算了,还直接被叫大夫。
…
公主府一直备着几位府医,很快就有个中年男子带着药童赶了过来。
大夫用剪子把长越大腿上的布料剪开,露出已经满是血污的绷带。
长越看了眼,又拿眼睛去瞅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苏念,心中又是开心又是不开心。
开心是因为她在乎自己,不开心是,这样的伤口让她看到,会吓到她。
就算知道苏念一点都不脆弱,甚至可能比一般女子承受能力都要强。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她有一丁点的不舒服。
“殿下……”
试图撒娇。
苏念无视。
“殿下,你闭上眼睛吧。”
再次试图撒娇。
苏念继续无视小狼崽撒娇,并且对大夫说:
“剪开来看看,里面应该全部裂开了。”
大夫手起刀落,外层的绷带脱落,但是贴着皮肉的却黏在了一起。
大夫本来想说一句让郎君忍忍,可是看他那人高马大的样子,想来也不怕疼,索性手快地直接撤掉。
刺啦一声,腥臭味从伤口处传出。
“这是用火炙烤过?”
大夫看了下伤口惊疑的问。
长越点头,“本来已经止了血,但是因为连续几日骑马,应该是被震开了。”
他想表达出伤口是被马震开的,不是被苏念坐开的。
苏念看了看那伤口,眉头皱了下,“是跟修罗交手了?”
她安排了人过去拦下修罗,还是没拦住吗?
长越:“殿下放心,我只用了这一处伤换了他一条命,不亏。”
他语气里难掩骄傲。
苏念瞟了他一眼,不搭理。
大夫处理这类刀伤很有经验,加上长越体质强悍,也不怕疼,他更是不用担心别的,银色小刀快速割去腐肉又上了厚厚一层药粉止了血,再用干净的布包扎好,叮嘱了几句就带着药童下去煎药了。
屋内剩下他们两人。
长越小心翼翼的往苏念身边挪,伸手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把那小小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
“殿下,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一切都是梦里才会有的情节。
苏念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是有些腻歪人,可是她还是任由他握着手说着蠢蠢的话。
半晌,她低下头,凝视着抬头望着自己的长越,轻声说:
“是梦,你一辈子都会在这个梦里。”
第43章 奸臣男主的病娇公主17 陆修云的后手……
苏念坐在梳妆台前, 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卸去她脸上的脂粉拆去发髻上的钗环,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身后,镜子里的人苍白羸弱, 像是一尊冰雕的娃娃, 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等到侍女们出去了,苏念缓缓睁开眼。
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让这冰雕娃娃有了几分鲜活感。
“你是在骗他, 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981出声问着,显然是对今晚她的操作感到诧异和困惑。
“这么好奇?”
苏念反问它。
981一时语塞, 嘟囔起来, “就是觉得你那话哄他有些太坏了,那小狼崽子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为了你收起了爪牙,温顺的跟个小狗崽子似的,你还利用他”
言下之意就是小孩你都骗,实在不是人。
“谁说我骗他了,喜欢是真的。”
利用也是真的。
981倒是没想到她真的喜欢长越,但是比起上个世界的慌张,现在它镇定多了, 反正她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与上个世界不同, 上个世界她的身体是修仙者本身就属于寿命绵长,若非是要跟着那个景湛一起殉道,能活得跟乌龟一样久, 而这个只要任务完成,那意味着,她想留也留不了多久。
这么一想981安心了。
它不担心她在任务世界待太久了。
“你喜欢就好。”
听着981的话,苏念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
而另一边, 长越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双手握拳再张开,依旧是那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这腿伤得值了。”
他喃喃出声。
若非陆修云派了杀手暗杀自己,也不会知道苏念派了人保护他,便不会激动地赶回来,更不会撞见陆修云与她独处,那就没有后面的一切。
说来说去,还要感谢陆修云的‘仗义相助’。
长越笑了下,眼中闪过冷芒。
今天,那双躲在暗处的眼睛,让他意识到了情蛊或许真的是个麻烦。
就算是只会让子蛊动情,却也让他如鲠在喉,一根刺悬在头顶。
狼记仇,特别是对侵犯自己领地,觊觎自己伴侣的,不咬断喉咙不会罢休。
他就算在苏念面前表现的再‘柔弱’,那也是雄性在讨取异性欢心的一种手段,并不意味着,他对外人会是一个好欺负的存在。
这一次出征,他越发明白了,自己要快点强大起来。
陆修云现在是当朝太傅,拥有对军事的决策权,所以才能绕过了长公主苏念安排一出调虎离山。
但是,耗费大量军饷用来调他走,未免有点太过小题大做了。
长越猛然坐了起来,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边关真的有乱。
陆修云是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修罗能杀了自己,那最好,杀不掉,他肯定会以为一切是陆修云设的局,再引他离开军营。
…
“随军者,擅自离营,其罪当诛。”
陆修云轻笑,将笔放下,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烛火跳动,让他脸上的光影凌乱,如谪仙的面容一瞬间好似鬼魅一般透着诡异。
他把写好的奏折递给了一旁等候着的暗卫。
“这封奏折送到兵部侍郎李大人府上。”
“是。”
陆修云站起来走到了窗边,伸手将那窗推开,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瘦削的弦月被厚云遮挡,只剩下朦朦胧胧一角,而它边上却有一颗异常闪亮的星星。
看起来那星星在拼命的守护着那一阕残月。
他看着低声说:
“你再如何也是一个残破之躯,能做些什么呢?”
苏念的反击确实让他一时间慌乱,但是那也只是针对于先前对她的轻视。
而现在,他要一步步把她所有的羽翼全部剪去,塞进笼子里,做回一只笼中雀。
就像她想对他做的一样,他也要驯养她。
让她以后只能依附于自己而存活。
什么子蛊要受制与母蛊,当子蛊强大时,那母蛊只能退让。
他按在自己的胸口,冷冷笑了起来。
*
翌日的朝堂。
兵部侍郎李广当朝参奏昭武校尉擅自离营,畏惧战场逃回盛京,现在就藏匿在公主府上。
此话一出,满朝的文武百官哗然一片。
对于这位昭武校尉,大家都知道他因何起势,说是‘天兵’其实是全凭着长公主力荐,让他顶替了陆太傅以六品之职协助管理西北大营。
本以为这次是他要去立功的回来官职再往上走一走,没曾想居然会逃回来,这相当于是逃兵啊。
陆修云听着,却垂眸站在首位,对大家的讨论似乎不太在意。
苏念淡淡瞟了他一眼,哼笑出来,这个短促却清亮的笑声让整个朝堂安静了下来。
一位大臣出列对苏念问道:
“长公主何故发笑,是认为昭武校尉此举不算逃兵还是认为是有人冤枉他了?”
苏念笑着用眼睛扫过众人,轻声细语的说:
“既然有人怀疑昭武校尉现在在长公主府,那赵统领,你带人去长公主府搜,但凡搜到了,不需要李侍郎多说什么,本宫必然会以军规处置,绝不包庇。可若是没有,那就是有人在肆意污蔑,本宫也会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金吾卫赵统领走到殿前,“是,末将现在就带人过去。”
等到赵统领下去,苏念又继续说道:
“本宫知道,前有陆修远,后有长越,看起来好像是本宫因为喜欢他们的外貌才力荐的。”
众人心说:难道不是吗?
她目光变得锐利,神情肃穆威严:
“但诸位大臣莫要忘了,本宫姓苏,是大燕长公主,若真是贪恋美色,大可把他们按在后宅当个面首男宠不更加方便,何必大费周章,让一个现在成了当朝太傅,一个在边疆杀敌。本宫图什么,图得就是他们都是栋梁之才,陆太傅出身微末若无本宫举荐,至今还在抄书,而长越本就是神兵天降,有他在,可保我大燕边疆稳定。”
苏念停顿了下,语气如碎冰一般刺向众人:
“不要以为本宫这个长公主不经常上朝就不了解诸君那点小心思,确实,圣上太过年幼,奏章都批不囫囵,你们便想着糊弄他,先前有赵太傅在还收敛些,后面赵太傅病逝,便无所畏惧,想的都是这大燕再如何也倒不了,呵呵,贾乐山、姜法,本宫说的可对?”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大臣顿时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可是在触及到她的目光时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确实如苏念所言,因为先帝本身就不算是一个明君,只能说是勉强守住祖宗家业,而且其识人不明,他那班子朝堂都是一些善于阿谀奉承之辈,真正做实事的没有被选拔上来,唯有一位老太傅顶着,而老太傅在新帝登基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后面长达一年半的时间朝堂乌烟瘴气。
原身那时候把陆修云推出去,也是有想要打压他们的原因,而陆修云自身能力很强,短短几年也做到了让大多数人闭嘴,若不然,苏念也不敢这么说。
苏念想着,继续道:
“而本宫之所以说陆太傅是栋梁之才,不需要本宫再一一举例了吧,本宫知晓很多老臣心理不顺,觉得他德不配位,毕竟那可是太傅之位,许多人熬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到达的位置,而他还未过而立之年就轻而易举坐了上去,你们不开心是应该的,可是,本宫要告诉你们,配不配不是你们说了算,是大燕的百姓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