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陆修云已经有些站不住了,用长剑支撑着自己,喘着粗气。
风卷起了长越的发髻上的飘带,他走到了陆修云面前,低声说:
“放弃吧,你赢不了我,不止是这场比武,陆修云,是男人就洒脱点,该放手就要放手,你这般在一起时不珍惜,分开了又闹牵肠挂肚不甘不愿那一出,真的,挺丢脸的,听说那个陈三娘子对你一片痴心,劝你珍惜眼前人不要再想着已经不属于你的月亮了。”
汗水从额头滑落顺着瘦削的下颌角落在地上,陆修云凤眼微微抬起睨着长越,嗤笑了一声:
“你真以为她爱你,她不过是想利用你,就像是利用我稳定朝堂一样,用你来稳定边疆,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别说得这般冠冕堂皇,都是从泥地里爬上来的,谁比谁干净,长越,哦,不,应该喊你,阿乌,啧啧,一个马奴,你觉得你配站在她身旁吗,月亮不可能属于你。”
“还是说,你觉得你赢了我,可以娶她?别做梦了,她不可能嫁给你,她是属于大燕的,属于苏氏皇朝的,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
“……”
长越下颌角绷紧,深邃的双眸凝视着面前这个如困兽犹斗一般的男人,半晌,轻笑了下。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们的对话你不都听到了吗,难道是因为当时躲得太远,听不清?那我再重新告诉你,阿念会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死后我们二人也会合葬在一起,她今生今世都会是我的妻子。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她确实在利用你,因为你是个很锋利的刀,你该庆幸你还有利用价值,不然我早在几个月前就掐断你的脖子用剑挖出你的心脏,让你尝一尝她受过的痛!”
陆修云怒视他,嘶哑着嗓音说:“生儿育女,做梦吧,她没告诉你吗?她不可能生育的,因为——”
他突然顿住,面上露出一丝懊恼。
长越心里一震,皱起眉,“因为什么?”
“因为……”陆修云冷冷一笑,“她身中诅咒,是不可能生儿育女的。”
“诅咒?”
长越震惊不已,转头看向了台子上的苏念,心中在想着她如何会中诅咒,就看到她突然伸手点着自己,好像在提示什么。
也就是在这时,他猛然觉得腰侧一痛,下意识地抬起长木仓,反手将人偷袭的陆修云挑开,捂住了受伤的左腰。
而那被他挑飞的陆修云飞出很远,重重摔在地上,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场外的人开始跑向他们。
陆修云眯起眼,望着天空上大朵大朵的云,露出了一丝笑,耳畔传来众人的惊呼声,喧闹得让他烦躁,可是在那嘈杂之中一道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张口更多的血涌出,转动了脸看到了那道红色的身影正围着长越。
五脏六腑都在痛,可是他笑得更开心了,鲜血从嘴角往外流,苍白的脸上挂着不知是开心还是苦闷的笑。
这样诡异画面让赶过来的人愣了下,扶起他,惊疑的问:
“陆太傅,您没事吧?”
陆修云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那被簇拥离开的身影上,眸光闪烁了下。
第52章 奸臣男主的病娇公主26 这个世界完(……
一场比武招亲最终以振威将军胜出, 拿到长公主的绣球落下帷幕。
倒是有人关心起方才场上他和陆太傅之间发生的流血事件,很快就有人说是为了安抚住海国人做戏的。
但是仍有一些人不信这样的话,做戏能做到一个被桶腰子一个内伤出血?
人类永远更喜欢把事情往八卦狗血上想。
比如, 二男争女, 大打出手。
热闹永远是留给胜利的一方,受了伤的长越被苏念扶着众人簇拥着离开了演武场。
坐在角落里人静静望着, 有人走近,与他一同看着那人群, 轻声道:“陆太傅倒真是让人意外的大方, 居然肯为情敌拦截我。”
来人是海国太子,他在方才已经知晓了陆修云和长越之间复杂的关系。
见陆修云不说话,他又说道:“你们燕国男子好生奇怪,在我们海国,只要是心爱之人绝对没有拱手让人的,更别提为情敌做嫁衣,就算是拼的两败俱伤,也不能让心爱的人去他人的怀抱。”
白色箭袖轻袍的男人,表情未变依旧, 低下头将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最后站起身向海国太子行了一礼, “陆某谢过太子夸赞,只是在我大燕,亦是同样的。”
说完, 他缓步离去,身姿翩然若谪仙人。
仙人?
呵。
海国太子讥讽的笑着,没娶到长公主在他意料之外,发现大燕朝堂上两匹狼不合也是意外, 不过前者遗憾,后者惊喜。
他就在想,这大燕朝堂出了一位绝世奇才陆修云后怎么还能再出现一位将才,现在看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是这两人要斗得两败俱伤。
纵然与大燕结盟了,他依旧不想大燕太过强大。
*
“太医,他的伤口深吗?”
苏念面色凝重,问着正在给长越包扎伤口的老太医。
老太医:“殿下放心,将军这伤不深,没有伤及到内脏,只是破了皮流了点血,回去将养两天就可以了。”
听着老太医的话,长越有了底气,“你看,我都说了不严重的,好了,我的殿下,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到时候我还要带着伤伺候您。”
苏念白了他一眼,伸手戳在那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上,收获一只弹跳的虾子大喊:
“哎哟,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瞧着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老太医乐呵呵的说:
“没事了,老臣先告退了。”
“谢陈太医,双溪送一送。”
苏念让侍女将老太医送走后,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看得长越心惊肉跳,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衣角,“不是翻篇了嘛,怎么还不开心?”
“呵。”
苏念冷笑,捏住他的脸使劲扯,奈何这男人脸上没多少肉还皮厚,根本扯不动,最后还捏住他高挺的鼻子,“老实说,你刚才为什么突然看向我,连那么低级的偷袭都躲不过?”
被捏住鼻子的长越瓮声瓮气的求饶:“哎,刚才说了呀,是真的突然想看看你,当时想着他都没力气了,肯定蹦跶不了什么,哪里知道他那么阴险,这男人就是属蛇的,有剧毒,殿下,以后你可一定要小心他!”
“还不说实话?”
苏念威胁地眯起眼,用力捏了下他的鼻子。
“哎痛痛痛,殿下啊,我的娘子,为夫真的说的是实话,是一时大意了,发誓,为夫发誓!下次再也不敢轻敌了!”
他举起了三根手指,指着天,认真且无辜的盯着苏念看。
苏念见此,也知道这家伙是不肯说实话,松开了手,刮了他一眼,对胡钰说道:
“回去后让府医来,检查下他体内有没有毒。”
这是她最担心的,怕那个陆修云给他下毒。
这时,小皇帝派人来请苏念。
等到苏念离开后,一直笑嘻嘻的长越收起了笑容,面容变得有些冷峻。
他不肯告诉苏念自己分心的真正原因,一个是怕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若说了会让她心忧,本来她的身体就不好,现在每天看起来活蹦乱跳,实际上就是易碎的瓷娃娃,稍微有点意外就会出事。
还有一个是怕她瞒着他,既然她不想他知道,那他就当作不知道。
…
府医给长越仔细检查后,没发现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只是流了血稍稍有点虚。
公主府的厨子们闻讯炖了一堆大补的汤汤水水,一碗一碗被苏念强行灌进了长越的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补药的缘故,他现在睡得特别好。
养了两天后,坐不住的长越某晚溜了出去。
得知消息的苏念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他,反正管不住的狼,就当是适当放风了。
而放风回来的狼得意不行,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坐在那喝茶的某人。
他顿时苦下脸,不是说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苏念轻笑,是啊,你出去,我闭眼,你回来我睁眼,没毛病啊、
然后挨了一顿收拾的长越彻底老实了。
不过在他老实蹲着养伤的时候,外面却是闹得天翻地覆。
因为,他们的太子深夜被打了。
关键他们还不知道是被谁打的,因为快要离开盛京了,这段时间海国人都在可劲的玩,太子被打的时候他们正在逛庙会,人海人海地,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就被按在地上揍晕了过去。
这堂堂海国太子当街挨揍,这可是大事!
还没等海国人发作,大燕的官员们就在朝堂上吵起来了,有的说挨家挨户搜,有的说彻底盘查盛京内的外来者,最后一番阵仗下去,人虽然没搜到,但是海国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把这个哑巴亏咽进肚子里。
不过最后苏念许诺他们,等那霹雳神炮研制地再稳定一些,就先卖几台给他们。
海国使团哪里还有不高兴的,等到他们离开后,盛京又迎来了一件大事。
长公主苏念要嫁人了,驸马爷就是那位下凡的天将振威将军。
一时间,整个盛京都好似热闹了起来,许多人翘首期盼着这场带有神话色彩的婚礼举行。
婚礼定在了八月二十,很赶,但是架不住两位新人的催促。
好在公主的嫁衣在她成年后就已经开始准备,稍加改动便可以穿,而驸马爷的更简单了,男人衣服不需要那么花哨,赶制也不需要多久。
“他有什么动静?”
苏念坐在梳妆镜前,侍女们正在为她试妆。
“与往常一样,下朝后便忙政务,然后会练一个时辰的剑,想来还是不服气那日输给了驸马爷。”
胡钰现在已经开始改口喊长越叫驸马爷了。
苏念将面前的一枚红宝石簪子拿起,对着镜子比了比,然后道:
“那陈曼曼呢,可还在纠缠着他?”
胡钰点头:
“陈三娘子很有毅力,明着进不去太傅府后,便想冒充厨娘,被识破后,索性每天守在陆修云必经之路上。”
苏念轻笑:
“确实有毅力,这次请帖发她一份,帮一帮她。”
等到胡钰离开后,苏念在心里问981。
“现在悔恨值多少了?”
“80了,但是这几天不涨了。”
苏念“嗯”了声,若有所思起来。
看来还要下一剂猛药给男主啊。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阿念,你看好看吗?”
长越大步走到苏念面前,张开手想她展示。
从未穿过红衣的英俊男子,这猛然一袭红衣出现到真的让人有些认不出。
红衣削弱了他气质上的硬朗,再加上他笑得灿烂,整个人像是一个暖暖的小太阳,让苏念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互相笑得甜蜜。
惹得周围的侍女们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
“今天是八月二十了?”
陆修云突然出声问道。
管家愣了下,点头:
“是的,大人等会要去参加振威将军的喜宴吗,礼物已经备好了。”
这段时间,整个陆府都不敢提那长公主的事,生怕刺|激到自家大人。
陆修云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自然,这种大喜之日,不去庆贺一番,可惜了。”
早在之前,长越就谢绝了小皇帝赐他将军府,而是说这辈子都会跟长公主殿下住在公主府,一点也不怕被人说,因为即使是尚公主,驸马也会有自己的府邸,这样两人要是吵架了不开心了还能分开冷静下。
可是到了长越这,他把自己的后路全部切断,一副公主在哪他在哪的样子。
虽然在民间博得了一众女子的赞赏,但也让很多男人嘲笑他没主见。
陆修云站在宾客往来的长公主府门口,看着那些红绸,冷笑了一下。
他进去后,很快被侍从引着去了席位上,已经落座的官员见得他来,自然免不了一番应酬。
不过都被他拒绝了,端着酒杯,他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
有人把看到他的事情告诉了正在梳妆的苏念。
“哦?他来了,那好生招待。”
“是。”
等侍女退下后,她手指轻敲,招来了胡钰,吩咐道:
“陆修云来了,本宫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你找人盯着他,一旦他有什么动作,就抓起来,不要惊扰到其他宾客。”
胡钰点头,“殿下放心,不会让他扰了殿下的喜宴。”
虽说已经这样吩咐了,可是苏念的心里还是不安得很,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很快,外面传来了鞭炮声,那是迎亲的人来了。
就算是婚礼在长公主举行,驸马还是要骑着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在城内绕一圈,以示自己在去迎娶金枝玉叶,沿途会撒喜糖喜钱给沿途的百姓。
苏念想到他傻乎乎乐呵呵骑在马上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殿下,该准备出门了。”
喜娘子将珠帘放下挡住了苏念的脸,两旁侍女搀扶着盛装的她走到了门前,等着那外面的驸马爷作了催妆诗,便可以把门打开。
可是,等了好一会,外面静悄悄的,鞭炮声和喧嚣声似乎都停止了。
喜娘子和侍女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面面相觑,有个侍女提议自己出去看一看。
“不用,本宫自己出去。”
苏念抬手把门推开,不顾众人的阻拦向外走去。
身上大红色的衣服似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走到了前院。
胡钰正好走过来,皱着眉跟她说:“殿下,驸马爷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