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径直朝许灵玥住的地方走去,许栖然也急忙下车。
这小区安全系数挺高,没有住户密码,进不了一楼的电子门,也刷不了电梯。
许栖然刚过去,身后的沈皙也跟上来。
“你跟过来干嘛?”许栖然挑眉扬眼。
沈皙抿唇,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慢条斯理道:“想看你妹妹揍枭哥。”
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眼,许栖然捂着嘴,小声回应:“其实我也想看。”
许栖然刚说完,抬眸便见陈枭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而后朝他歪了歪脑袋:“过来,开门。”
许栖然被陈枭刚才那一瞥吓得不轻,连忙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人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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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了25楼,陈枭长腿迈出去,扭头对身后的两人说:“你俩下去。”
沈皙:“......”
许栖然解释:“哥,我们真的只是看看,不说话。”
陈枭冷哼了声,嘴皮子轻掀:“滚。”
话音刚落,两人马不停蹄地滚了。
此时的黎笙正在恶补《人间百味》的前几期综艺,了解几位常驻嘉宾的脾气性格,到时候也容易跟大家相处。
许灵玥则去了工作间继续对着那堆布料裁裁剪剪,敬业能力简直满分。
听到门铃声,黎笙没多想,跑过去开门。
开门前她透过猫眼看了眼外面,神情瞬间冷下来。
是陈枭。
他果然找到这来了,估计是许栖然带他来的。
在黎笙看来,两人既然已经分手,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该说的话,那晚在夏蔓笙的墓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陈枭做事向来果断利落,处理起她的事,倒是有够拖泥带水的。
正当陈枭猜测,里面的人会不会开门时,眼前的门“咔嚓”一声打开,屋内的暖光瞬间从门缝里投射出来。
他垂眸,对上女孩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神情微怔。
陈枭看惯了黎笙耀眼又明艳的笑,瞳孔亮晶晶的格外招人,如今这双眼睛看向他时,却没有一丝温度。
面前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神执拗又专注,黎笙面色更冷,扯着嘴角像是在笑:“陈总有何贵干?”
陈枭抿唇,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沉声开口:“来接你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
听到这句“回家”,黎笙只觉得讽刺又可笑,“陈总难道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说‘回家’是在自欺欺人吗?”
陈枭知道这姑娘牙尖嘴利,如果言语是刀,陈枭算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他唇角收紧,视线锁着她,整个人周身过分沉寂。
“分手,我不同意。”陈枭一字一语,说得认真。
面前的男人垂着头,颀长挺拔的身体逆着光,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光晕中显得愈发锋利。
黎笙愣了下,被气笑,这人到底哪来的自信?他不同意又怎样?
黎笙敷衍地点点头:“陈总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就请回吧。”
看着女孩满不在乎的表情,陈枭忽然有种无力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真不回去?”他又问,喉间溢出的声音低低沙沙。
黎笙这下连回应都懒得回了,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指尖在上面点了三下,然后抬头,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警察很快就到,陈总是想现在走,还是先进趟局子?”
陈枭喉咙一梗,神情静默,而后扯了扯嘴角,笑得无可奈何。
“还真报警了。”
黎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陈枭忽然觉得自己挺会自找没趣的,偏偏从决定上楼开始,他就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双方像是各执黑白棋子对峙,互不相让。
最终,还是陈枭后退一步,淡声开口:“这个给你。”
听赵助理说她感冒了,陈枭放心不下,来找人的路上经过药店,也不知道症状,于是乱七八糟买了一大袋。
陈枭不知从哪拎起一个袋子递给她,黎笙乍一眼还以为是一大包零食,细看两秒,才发现全是药。
“陈总客气。”黎笙倒也没拒绝,淡定地接过那一袋药。
见人没有拒绝,陈枭紧绷的神经蓦地一松,还未等他开心两秒,只见黎笙往前走了两步,手上的那袋药“咚”的一声直接被丢进了垃圾桶。
陈枭:“......”
没理会某人似是要吃人的目光,黎笙不慌不忙地按下一旁的电梯。
陈枭抿唇,狭长幽深的眼微眯,黝黑的眼底暗流涌动。
一楼的电梯升上来,叮了一声后,缓缓打开。
黎笙抬眸看他,瘦削白皙的小下巴微扬:“你到底走不走?”
陈枭气结,低低“操”了声,他正要开口,一道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拿出手机,是许栖然打来的,随即按下接听键。
“枭哥,楼下来了一辆车警车,下来几个警察,你们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陈枭听得眉心紧锁,太阳穴也突突地直跳,他再混,也不至于对女人动手。
挂了电话,陈枭深深地看了眼黎笙,嘴皮子轻掀:“好。”
“我走。”
陈枭进了电梯,黎笙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回去。
这里的每栋住宅楼有三个专用电梯,陈枭刚下楼,那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趁着另一趟电梯刚上去。
看到陈枭出来,等候许久的许栖然和沈皙连忙走过去。
“枭哥,你没受伤吧?”许栖然神色紧张地将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遍。
陈枭阴沉着脸,低低靠了声:“老子有那么弱?”
沈皙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人家许灵玥跆拳道九段,真要是动手,您估计就躺那了。”
陈枭:“?”
许栖然眼尖地发现陈枭刚才拎上去的一袋药不见了!
他眼睛一亮:“哥,小黎收下那袋药啦?牛哇!”
沈皙挑眉,扫了眼不远处那辆警车,总觉得不太可能。
陈枭摸出一根烟点上,脸上的表情在青白烟雾里愈发阴沉。
“人当我面,扔垃圾桶了。”
许栖然&沈皙:“......”
第17章 “我希望你回来,分手这……
病来如山倒, 黎笙没想到自己会被普通感冒折腾一周,每天醒来都是头重脚轻。
眼看快到周五,周璇提前一天派助理送来了开幕式的礼服, 让黎笙选一套。
“你要是身体状况不行, 这届电影节开幕式咱就不去了。”电话那头的周璇温声建议。
黎笙早起喝了药, 这会感觉好多了:“没事,不用推。”
“对了,还有件事儿, 我听《长风渡》剧组的人说,夏松怡退出这次拍摄了。”
黎笙换好衣服正准备去洗漱,听到这个消息,情绪无波无澜。
夏松怡如何, 跟她没什么关系。
周璇想了想,小声八卦道:“我今天接到通知,夏松怡好像得罪了陈总, 这次退出《长风渡》只是个开始,估计要永久退圈了。”
悦博目前还没有发声明,这只是内部消息。
黎笙并不感兴趣,听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挤了牙膏, 继续刷牙。
周璇:“算了算了,不说她了,记得周五的开幕式啊,到时候我带化妆团队过来给你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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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悦博高层会议室内气压低沉。
坐于主位的男人一袭黑色西服,清眉黑目,垂眸盯着面前的工作报告, 神情静默。
正汇报项目进度的某高层察觉到陈枭的低气压,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出了问题,一边坚持汇报,一边战战兢兢地播放ppt。
陈枭指尖捏着钢笔,笔盖缓慢地推开又合上,绵密笔直的眼睫下情绪难辨。
他偶尔扫一眼桌上的手机,漆黑的屏幕没有丝毫动静。
某高层的汇报工作结束,办公室内鸦雀无声,周遭偶尔传来纸张反动的细微声响,陈枭薄唇微压,愈发心绪不宁。
他没什么耐心,索性拿过桌上的手机,点开之前的对话框,消息仍然停留在8小时前。
他一早发给黎笙的那句:“感冒好点了吗?”
短信仿佛石沉大海,毫无回信。
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黎笙的黑名单里。
明明他昨天已经主动退了一步,但那姑娘显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陈枭想到那晚黎笙报警的态度,心底无端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长达两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直到陈枭起身离开,在座的诸位高层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从会议室出来,赵助理汇报起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一名秘书办的职员急匆匆跑过来:“陈总,汇丰集团的夏总今天一早就来了,说想见您一面。”
陈枭面不改色地走向办公室,听到这个名字,语气极淡:“让他进来。”
“好。”
此时的等候室里,夏亭岩已经数不清自己从上午到下午,喝了多少杯子咖啡,得知陈枭愿意见他,竟莫名松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悦博集团。
七年前,他的公司濒临破产,名下所有财产遭银行封禁,甚至被上百名员工追着讨债,将他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遇,是悦博的及时注资才让他的公司起死回生,东山再起。
夏家虽然家境殷实,但比起在A市声名显赫的陈家,仍望尘莫及,陈枭当时愿意出手帮他一把,无非是看在他死去女儿的面子上。
夏亭岩在秘书的带领下终于到了总裁办公室。
陈枭正在处理手头的文件,听到敲门声,他抬头,便看见秘书身后的夏亭岩。
撞上男人那双漆黑凌厉的眼,夏亭岩的气势骤然间减弱。
他顿了顿,虽然地位不如眼前这位陈总,但毕竟是长辈,而且自己的女儿有恩于他,这面子他不给也得给。
“陈总,好久不见。”
陈枭目光冷淡地睨他一眼,没跟对方绕弯子,“有什么事直说吧。”
夏亭岩攥了攥手心,神情有些犹豫:“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松怡的事。”
陈枭挑眉,显然是意料中的事。
面前的中年人端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沉声道:“你也知道,拍电影一直是松怡的梦想和追求,你现在跟她解约,让她退圈,这不是要把她逼上绝路吗?”
陈枭放下手中的笔,唇角懒懒地勾起抹弧度,眼底却平添了几分冷意。
“如果没有悦博的扶持,凭夏松怡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
夏亭岩拧眉,盯着陈枭,被对方的傲慢姿态激怒,脸上渐冷。
陈枭歪着脑袋,慢条斯理地抬眼:“你女儿几斤几两,你心里没点数?”
一听这话,夏亭岩怒视陈枭,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度:“松怡有今天的确是靠你提携的,但你别忘了,你这双眼睛是我小女儿用命换来的!”
“要不是因为你,蔓笙就不会死,你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弥补你以前犯下的错误!是我们夏家应得的!”
夏亭岩言辞激烈,话还没说几句,历史重现般再次搬出早已去世的女儿夏蔓笙。
陈枭静静地听,背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棱角分明的轮廓坚硬又锋利。
他并没有出声反驳,大有让夏亭岩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跟夏家的人对峙,之前每一次的结果,都以夏家人搬出死去的夏蔓笙做借口,而他因为这双眼睛,出于愧疚,只能妥协。
见陈枭靠着椅背不说话,目光冷冷淡淡地注视他,夏亭岩缓慢地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来求陈枭对夏松怡网开一面的,他收敛起情绪,压制了一半的怒气。
“陈枭,再怎么说,松怡都是蔓笙的姐姐,就算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都不该对她赶尽杀绝。”
“蔓笙已经去世了,我夏亭岩现在就松怡一个女儿,请你放她一马,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夏亭岩摆出长辈的姿态,大有给陈枭递台阶的意思,陈枭兀自点头,唇角轻扬:“说完了?”
夏亭岩脸色一僵,没再说话。
陈枭起身,借着身高优势,垂眸睨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七年前汇丰集团被查封,悦博注资六千万,让你起死回生。”
话音一落,夏亭岩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些年,陈枭出于愧疚,对夏家的弥补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他不止一次地警告过夏松怡,他的底线是黎笙,她既然不听,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有妥协的可能。
陈枭的语速很慢,不急不缓道:“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救了你一命,还有整个夏家。”
“没有夏蔓笙,我的眼睛同样可以恢复,或早或晚而已,成本远低于六千万。”
提到多年前的意外和濒临破产的风波,夏亭岩站于道德制高点指责陈枭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
不多时,赵助理拿来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夏亭岩看了眼文件上的字,眼睛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是悦博对汇丰集团的收购方案。
他拧眉,神情已然慌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枭回头,那双狭长深邃的眼仿佛凝了层寒霜。
“我既然可以让你东山再起,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赵助理递来的那份文件,早已通过了汇丰集团董事会的审议,只等陈枭签个字。
一听这话,夏亭岩整个人愣在原地,如坠冰窖。
陈枭:“夏蔓笙给我的这双眼睛,不是你们用来威胁我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