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怼我的屁股,我用头顶你的肩膀,除了手脚不能动,身躯简直如同一根根滚筒,咕噜噜来咕噜噜去,咕噜噜的小周老师眼眶都红了
随后,她一跺脚,泪花就飙了出来,再一转头,整个人便一边抹眼泪一边跑出去了。
王嫂子和郑嫂子正在一旁搓洗床单呢小周老师不管孩子们拉撒,上午两个尿裤子的,中午四个,这大热天的,不洗多埋汰啊!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工作,可怎么换了老师之后再做,心里就不是那么个味儿呢!
两位大婶叹了口气,看她这个跑走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小周老师又被气哭了”
“唉,这妮子也太好哭了原先小楚老师在的时候,天天小孩子笑得那嗓门都哑了。你说明年我孙子上学,能不能换成小楚老师来教课啊?”
大婶们也开始发愁了。
小周老师内心的屈辱感无人能懂。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甩着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一路直奔军区的最后方。
那里,有一个偏僻又宽敞的大院子。
她直接开始砸门了。
木头的大门被敲的发出沉闷的声响,大蛋正蹲在菜园子边缘盯着他的小苗看,听到敲门声,赶紧小跑过去:
“谁呀?”
敲门敲得这么没礼貌。
一开门
“小周老师。”
这黑不溜秋的小光头表情就有些变了。
小周老师红肿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一会儿,冷漠的问道:“楚河呢?”
大蛋不想回答。
他姑?
他姑当然在睡觉呀。
现在天热起来,一活动一身汗,还得洗,多费水呢!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大蛋于是谨慎的回答:
“姑不在,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小周老师更加生气:“时岁丰呢?”这回大蛋都不想理她了叔叔是干什么的,这个点难不成还在家吗?
小周老师问完也反应过来,但她不甘心啊。
此刻看着这个宽敞的大院子,再看看满院子的菜地,内心又是屈辱又是愤怒都穷到在自己院子种那么多菜了,时岁丰凭什么瞧不上自己这样的,有稳定工作的优秀女青年?
不对!
她反应过来:人家没说瞧不上,主要还是这几个孩子。
身为老师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盯着大蛋:“小孩,听说你下学期要上学,你认几个字了?”
大蛋还真没认识几个字,毕竟课也才上了两天不是?
但是他一张嘴一一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
只有小学二年级才要求背的99乘法表,居然就已经给他如此顺畅地背了出来!
就算再不讲道理,小周老师也该知道,没上学的孩子就会背这个,已经能被赞一声聪明了。
小周老师一时语塞,此刻恨恨的跺了跺脚!恰逢此时楚河开门出来了:
“大蛋,什么事啊?”
叽里咕噜的,都吵着她了。
刚说的谎话被拆穿,大蛋面不改色:
“姑你啥时候进屋的?”
转而又截过这个话题:“姑,小周老师有事来找你。”
在他心中,姑就是万能的,肯定不会吃亏,因此越发放心大胆。
而楚河也确实没当回事。
不,准确来说,她还是有点郑重的,毕竟虽然自己娶了她不划算,可小周老师这样的工资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嘛
“小周老师你来了!”
她还热情的招呼。
可谁能对一个抢了自己工作的人这么热情呢?
小周老师甚至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她又鼓起一股胆气:
“是你提议让几个孩子都去上学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时队长带来多么大的负担?他一个人的工资养你们全家,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楚河想了想:“那要不小周老师你把工作再给我,一个月28块钱,多少也能缓解一下这个压力”
主要是带孩子还真的挺有乐趣的,她也还是个宝宝呢,也想做游戏。
小周老师:
她想起自己之所以跑出保育院的原因,这会儿更生气了
“都是你!你都没上过学,还来瞎教孩子,都把孩子们带坏了,现在根本管不住!我要跟所有家属们说,你根本不会教孩子!”
楚河睁大眼,好无辜啊。
“我也没教孩子呀。”
一群小毛头,能教什么啊!
而且
“现在老师是你啊!”
小周老师更气了。
“再说了,”楚河怀疑的瞅着她:
“小孩子需要管吗?多好哄啊。你陪着他做个游戏不就行了吗?”
就在此时,敞开的大门处又钻进来一个小萝卜头。
“小楚老师,你快回来教我们吧!”
刘家宝的嗓门嚎的实在太嘹亮了。
紧跟着后边一个小脚老太也跟着过来,同样一屁股坐在院子里:
“小楚老师啊!你可怜可怜孩子啊,可怜可怜我孙子啊,天天被这个黄毛丫头变着法儿的挑刺儿挑毛病,还要罚他这领导们都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叫这样一个女人当我孩子的老师啊?我的孙孙啊”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嚎啕齐聚一堂,让整个小院子都变得喧嚣了。
“刘家宝!”
楚河实在受不了这种嘈杂,这会儿瞪着地上的小脏孩儿:
“你怎么回事儿?我之前教你的你都忘了?你还坐地上哭,脏不脏啊?”
刘家宝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接着下意识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这才爬起来。
老太太此刻已然停住了嚎哭,瞪着孙子身上灰突突的衣裳,再扭头看了看她寄予厚望的小楚老师,一时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小周老师也被这找上门来的极品家庭吓了一跳,这会儿立刻跳了起来:
“看到没看到没?”
“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小楚老师!教孩子们在地上打滚呢,脏不脏啊?你们太不讲卫生了!”
“还有你刘家宝,你看你,浑身埋汰的多恶心啊。”
好家伙,没人能当着一个老太太的面骂她的孙子,更别提刘家宝是他们千顷地里的一根独苗
春天吹阵小风老太太都怕给孙子吹掉头发了,这会儿也瞬间跳了起来,叉腰,破口大骂:
“你懂个屁!你不就是有个学历搁这瞎吹吗?你都不会教育孩子!”
“我们家宝在地上滚两圈怎么了?谁还不是土里刨食的!上课又不让上厕所,给孩子浑身尿的湿哒哒的,这就卫生了吗?”
“我呸!”
“你就数数,打你重新当老师,教室里多少孩子尿裤子了?昨儿我家宝后背都被尿湿了!”
“就你干净!你咋不让孩子别尿裤子呢?”
老太太出马,一个顶俩。
大蛋听着她噼里啪啦枪子一样的话,这会儿眼睛都瞪圆了。
再看看抽搭着擦鼻涕的刘家宝,他反省自己不能因为刘家宝脾气大就不跟他玩,人家撒泼打滚真的很在行啊!
再看屋子里头,门边几个孩子挤在那里,眼睛盯着刘老太,闪烁着求学的光芒。
而小周老师
没奈何,她一个年轻漂亮自认为的小姑娘,当老师是体面,可是还要带孩子们上厕所,那多恶心啊!
还有些学生上课故意捣乱,跑十几趟厕所,她不让上厕所他们就不能憋一会儿吗?
这能是她的错吗?
小周老师委屈。
第50章 大蛋演技又提升了
刘老太才不管小周老师委不委屈。
在她朴素且不讲理的想法中,谁能让她孙子高高兴兴,谁就是一等一的好老师。
而如今为了自己孙孙的心情,她三白眼往上一翻,气场立刻就出来了。
再盯着小周老师,凶恶的很!
小周老师原先就没干得过这极品老太,说实在的,她那会儿把工作交接出去,不知道有多欢快呢!
可没曾想自己还要回来接手,而刘家宝不过安分了那么一两节课的时间,又接着开始闹腾了。
她也生气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才是老师,你不讲理!”
嘿!
这辈子还没有人跟刘老太讲过理呢!
新鲜!
刘老太盯着她:
“我怎么不讲理了?你自己教不好学生,不会当老师,你有啥可横的!”
“想嫁进城里都没有人要,这不就是灰溜溜被人赶回来了吗?搞不好就是个破鞋了!”
好家伙,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小周老师瞬间不再怕她,整个人暴跳如雷:
“我呸你个死老太,嘴里抹粪了是吧!就刘家宝那熊样子,以后找个乞丐婆都没人要!死光棍,盲流的命!”
两人对视一眼,如炮弹炸镗一般冲撞在了一起
一旁看戏的楚河:
在我的院子,合着我就多余呗。
等到部队里的几位嫂子们闻讯赶过来时,一老一小已经扭成一团,哭嚎怒骂三日不绝。
两个人在石子路上滚来滚去,癫狂撕扯抓挠,期间还要被大蛋拿着根长竹竿守护着边缘,别滚到菜地里。
“这怎么回事啊?”
李嫂子大惊失色,赶紧和其他几个嫂子一起手忙脚乱的把人撕扯开。
就这,刘老太虽然年纪大,可身手不减当年,临被拽开时还狠狠拧了一把小周老师的胸!
这可是乡下娘们打架的独门招式,年轻小姑娘此刻呜咽一声,偏偏胳膊又被劝架的人架着,连捂一捂都做不到,只能痛的又一次嚎啕哭出来。
这刘老太!
一身泼妇打架的架势,用到这大闺女身上了,这可真是老不修啊。
李嫂子就更生气了。
“刘大娘,您这干嘛呢?这可是你孙子的老师,哪有家长来打老师的?”
这年头,老师打学生,家长都还能握着老师的手说感谢,一定要好好教训兔崽子什么的
刘老太,当真不走寻常路。
都是打架的,凭啥还先问她呢?
刘老太当然也不甘示弱:
“我打的就是她!谁让她骂我们家宝,以后乞丐婆都不要,还说他是盲流我呸!”
“丫头片子不修口德,我就恨打得轻了!”
刘老太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吧,那是什么事儿她都占不着理。
可这种人,但凡她要再讲两分道理,大家又觉得好像人格都升华了。
比如这会儿,李嫂子就看着小周老师,一脸的不赞同:
“小周老师,你一个当老师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大学生的老师她是见过,可对一个小毛孩儿骂的这么难听,也不怪这护犊子心切的老太太发飙。
可看眼前的姑娘,到底凄惨。
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丝丝缕缕地散开,上头绑着的红头绳都不知道拽掉到哪去了,单薄的的确良褂子都被拽得七歪八扭
要不是在场没个男人,这会儿还得想办法遮掩一下呢。
而对方此刻站在一旁,终于能够自由地捂住胸,那阵阵的疼痛还在向她传达刘老太的仇恨,此刻怒火涌上心头:
“我呸!你们都是一伙的!明明是这死老太婆先骂人!我说的不对吗?刘家宝那混蛋,能有个屁的出息!”
好家伙,这有理也变没理了。
这么多人都在呢,你小周老师就这么骂人,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这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两说呢!
李嫂子深喘一口气,看着哭哭啼啼的大姑娘,想到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还没问清楚,和一个老太太只会破口大骂,小周老师又只会哭哭啼啼
这会儿骂也不是,忍也不是。
扭头就想打个岔:“小楚啊,他们怎么跑你院子里来打架来了,你也不拦着点”
最后这话没什么责怪的意思,毕竟小楚一个人就算力气大,也架不住两个人打上头啊!
纯粹是为了把事儿岔一岔,好让大家都冷静冷静。
但楚河就纳闷了:
“那我咋知道?”
她光顾着看热闹,谁还想前因后果呀。
“我知道我知道!”
大蛋跳了出来,一边手舞足蹈,一边给大家解释,演绎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呀:
“小周老师砸我家的门,上门就要我背99乘法表!我背完了,她又问我”
他演技又有精进,这会儿学着小周老师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时岁丰呢?”
静默。
尴尬让小院的风吹过来都放缓了节奏。
李嫂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小周老师,脸皮子都要涨红了。
心想,这怎么这样啊?!
以后她还怎么有脸跟时岁丰家里人说话?
昨儿才试探的跟楚河提了提给两人介绍的事,后来情况有变,她也实话实说把情况都跟周大娘讲了。
可这姑娘怎么回事?
甭说你们还相没相看,这还没怎么着呢,先跑到人家屋子里来,拿捏出当长辈的架势来。
还让大蛋背九九乘法表?
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谁不知道大蛋在村里都没怎么上学,大字都不认识一箩筐啊!
这小丫头!
刘老太抓住机会,果然又跳脚了:
“看吧!我就说这就不是个能当老师的!”
女人之间哪有什么秘密呢?
尤其是刘老太这样嘴又碎又擅长打听的,她当然也晓得两人的事儿,这会儿冷笑一声对楚河道:
“小楚老师,你可不要被这女的给骗了!她还没来当你嫂子呢,进门先对你这小姑子吆五喝六的!还想教训你们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