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中的防弹材料，虽说并不懂其中原理，但既然出成果了，怎么着都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吧！
于是试探问道：“是防弹能力没达到你的预期吗？”
他想想之前对方轻描淡写的说做了件武器，结果做出的东西堪比核武。
而如今说的是防弹材料，虽说只是在投资人朱烈的强烈要求下延续了之前未完成的防弹项目……但万一呢？
万一品质有突破呢？
想起之前的“戍卫者”，秦雨泽忍不住想——该不会也想要达到防核弹的标准吧？
他瞬间打了个激灵。
不只是惊吓，还有庆幸，还好爹妈给他留了点智商，不至于在长庚面前行如智障。
……
然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并未答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又带着些许愠怒地看他一眼，直接扭头进了实验室。
秦雨泽手里还拿着实验成果，此刻愣在门外，半天摸不着头脑。
而实验室里，长庚也是万分苦恼。
挑好的沙包不上门受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在于万一，万一小河觉得日子无聊想搞事情，难不成他还得收拾烂摊子吗？
其实，长庚从内心深处觉得，小河并不是一个暴力的人。她只是受不了无聊的日子，一生最喜新奇，想搞事情也多半是从她感兴趣的机械拆装来着手的。
但问题是，这里是山海星。
她想要的拆的玩的，如今统统都没有。
所以……最后搞不好就是想打架了。
而这里人皮薄肉脆，星球也不怎么抗造，小河真要是乱折腾……
啊，头痛。
长庚捂住了额头。
——所以说，明明都计算好了，以秦雨泽的性格一定会忍不住上前要求切磋，但为什么没能成？
只能说，可能换了具身体，他的智商就没有以前那么优越了，并没有算到在食堂里胖师傅对楚河的那一番独特欣赏，让秦雨泽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找到了二人的共同点，这就顺势放弃了再多观察的机会。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秦雨泽怎么样都想不通，哪怕拿着东西准备回基地得出真实测试数据，但车子行在半路，他仍是想起两人的对话，于是拧了拧眉头，低声吩咐道：
“去新兵训练基地。”
车子灵活的在前方路口一拐弯，稳稳的汇入车流当中。
……
而新兵训练基地，今天的训练还是这样无聊透顶。
练了军姿，练正步。练了正步……练了正步就稍息。
总之——好无聊啊！而且今天连打架的都没有了！
领头的主心骨明显气势没有昨天那么强，不知不觉被她带领着的学生们也都没法紧绷起情绪，这种超强的感染力，引得一众教官不停侧目，最终几人商量一下，决定今天的内容统一改为整理内务。
千阿弥万陀佛，该来的还是来了。
已经不是小白兔的同学们，这会儿听到“整理内务”4个字，忍不住泪流满面。
因为这代表洗漱用具要朝一个方向，被子要折成四四方方，而他们从此以后，连最放松的休息时间，恐怕都要在盖被子与不盖被子之间反复横跳。
毕竟，学了整理内务，万一加训时又要紧急检查呢？
这都是论坛上学姐学长们的血泪之谈啊。
…
几个教官前两天接连受挫，如今自然不肯轻易服输，这会儿说了教整理内务，几人对视一眼便立刻选定了宿舍。
“楚河，你既然是训练标兵，那这次的整理内务也一定要做好才行——就去你们宿舍做示范。”
好家伙，楚河的大名整个新生训练营谁不知道？
如今一窝蜂全都挤了过去。
而男生们苦性别久矣，此刻只能被另一波教练带往其他宿舍，只觉错过了巨龙宝藏。
楚·拥有宝藏·河大大方方带众人回了宿舍，打开门，所有女生都惊呆了。
教官也是瞠目结舌。
因为整个宿舍……实在太tnd干净了！
干净到什么地步呢？
以工物系教官的眼力，当他蹲下身在墙角用手指一擦拭，指尖冰冰凉凉，一丝灰尘也没沾到。
竟恐怖如斯！
这会儿，教官们不由深刻自省——难道真的是他们退步了，以至于这回给学生的训练强度没跟上？
明明听他们叫苦连天，为什么回宿舍还能搞出这样的干净程度——这怕是一夜不睡，都在撅屁股擦地板吧！
他只能干咳一声站起身来。
“卫生保持的不错。但是这个内务水平还有提高的空间，比如说你们的被子——
这点楚河确实没叠好。
但这也不能怪她。
星海时代谁还盖被子，一个士兵一个胶囊仓……叠被子这个基因，从生下来就没刻好啊！
如今能好歹叠出个头尾来，已经算是进步了。
教官看到她歪歪扭扭的一坨被子，忍不住也松了口气。
仿佛被按着打的屈辱都一扫而空，此刻终于艰难找寻到了人生的高光，于是二话不说将被子一抖：“我来给你们展示。”
教官有意炫技，第一下根本不慢慢一步一步教，而是三下五除二便将被子整理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来。
不止同学们亲眼见证觉得惊叹。
楚河也叹为观止！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练兵法则，她虽然不懂叠被子的重要性，但仍旧觉得很了不起！
但——楚发达从不认输！
于是二话不说，她从衣兜里摸出清洁小圆来。
这圆圆的小硬币迅速的在整个床面爬过，再从被子上来回穿梭，不消片刻，便在众人瞪眼大的眼睛中，又回到了楚河的口袋里。
而她则看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让小圆记录一下如今的状态……”
日后打扫的时候顺带维持一下。
属于她的清洁小圆，自然也是有一点额外功能的。
教官脸黑了。
“之所以安排军训，就是为了锻炼你们，怎么可以依赖外物？”
他愤怒的站起来。
“就算清洁小圆能帮你们整理好，但这破玩意儿限购，你们能抢得到吗？”
语气中不仅是愤怒，简直是怨念99了。
“哦……”
围观的女生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声。
教官：“……”
教官耳根红了。
而楚河也叹口气。
“教官，我是真心想来锻炼自己的——可你们也不太争气啊！”
这话说的，简直太有杀伤力了。
教官胸口闷出一口老血。
但想想之前陪战友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人生感悟，又只能把话憋了回去。
他脸色黑沉沉的，此刻严肃万分。
“楚河，你跟我过来一下。”
两人站在走廊角落，一众女生们挤在宿舍门口偷偷摸摸，都快把脖子探成长颈鹿了，然而却什么也听不到。
楚河跟着教官走到墙角，也忍不住兴奋的想到——难道教官是看自己不顺眼，终于被刺激狠了！
天啦噜！
要打架吗？会不会群殴？会来几个人呢？打起来要怎么样收力才会显得有分寸呢？
她正浮想联翩，却见教官左右看了一下，警惕又小声的说道：
“你跟我说一下，怎么才能抢到清洁小圆？”
楚河：“……”
听，那是梦碎的声音。
她肩膀都垮了下来。
“我有内部名额……教官你要能找一个厉害的人物跟我打架，我就送你一个……”
教官眼睛一亮！
随即又想起跟战友们并排“看星星看月亮”的往事，简直不堪回首，只能含泪看着脑海中唾手可得的清洁小圆渐渐远去。
而就在这时，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他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
——那是刚来基地的秦雨泽。
教官眼睛亮了起来。
他们都是以实力说话，秦雨泽年纪轻轻就是少校。别的不说，从战场上下来的，身手必定不差。
更何况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教官兴奋的说道：“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找人来。”
……
秦雨泽却觉得莫名其妙。
“你想清楚自己刚说的是什么吗？”
“你是教官，来这里训练学生的！不是要我跟人打架——再说了，你听听你说的话像样子吗？”
“丢脸不丢？还让我跟一个女生打……你大老爷们也知道害臊，我不知道害臊啊！”
这批教官都是秦雨泽的直系，说话起来也相当不客气。
然而工物系的教官想起了自己怎么抢都抢不到的清洁小圆，这会儿心中横生一股豪气：
“您别不信了，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轻轻松松就把我们按趴下了。”
“那是你们训练少了。”
秦雨泽冷冰冰的看着他。
然而铁头教官不撞南墙不死心：“您等着，我把她叫过来掰个腕子就知道了——力气也太大了！”
想了想昨晚上一开始也是准备掰腕子的，结果……
不由更加心酸，赶紧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我马上把她叫来！”
……
老实说，秦雨泽溜达那么久，也没想出长庚心态不渝的关键之处，其实也很苦恼。
要知道，他被安排到长庚身边，就是为了保证对方的任何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精神需求也是需求。
毕竟，对待国士有对待国士的方法嘛……
秦雨泽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决定单刀直入，跟这位姑娘好好聊一聊。
至于待交去实验的防弹材料……
不急不急。
如今的防弹材料，可不是“戍卫者”那种全部由长庚来打造的人间杀器。
而是普普通通的日常成果。
毕竟科学家也要劳逸结合的嘛，就像学霸做数学题累了，换成语文缓冲一下脑子……一个道理。
创造人间重器的闲暇时，设计个小玩意儿出来换换心情……就是这么简单。
也因此，秦雨泽也默认下属找人过来，想要趁此机会，跟那位楚河问一问。
——长庚为什么不开心。
刚做好决定，就听见门口一个清亮亮的嗓音喊着：“报告。”
秦雨泽坐直了，想起喊人的理由，不由为这群属下丢脸。
但是……来都来了。
他也挤出一个笑意来。
……
楚河神情雀跃，此刻满心期待。
毕竟，一眼看过去，秦雨泽就比那些教官们要强不少，她也真挺期待的——
而且楚河在心中暗暗发誓，这回一定会收住，不会那么快就结束了！
她压抑着激动，满心期待地看着对方，然而秦雨泽当先第一句话就叫她不开心了。
“楚河是吧？我来不是来找你切磋的，而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他拿出那块防弹材料。
“你认识长庚先生吗？”
……
楚河浑身都难受极了。
——又不打！
又不打！
她也不是非要打架，关键是所有人都铺垫好了，等她情绪酝酿好又不干——
这不是搞事情吗！
糟心的感觉扑面而来，楚河心中冷哼，心想——
长庚没来之前，好歹两个绑架犯，玩起来也挺有意思。
现如今倒好，明明她已经挣那么多钱了，资料也不难查，可一个出手的都没有，肯定是被那家伙拦住了！
就这，送上门来的打手，还因为要问长庚的事而不肯打架……
太气了！
还有那什么防弹材料……
守护类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长庚的性格！
她顺手夺过秦雨泽手上的防弹材料，“呲啦”一声就撕开了……
然后把东西往桌上一扔，这才回答问题。
“不认识。不知道。不了解。”
扭头就出去了。
真的是，真的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本来她都忍了这么久了，不打就不打嘛，偏偏每次给了希望又不顶事儿。
教官们也是，个个都不行，好不容易来一个看起来有点行的，她都已经决定不要那么快的，结果这个还不打……
背景可以说是怒火熊熊了。
……
办公室里的秦雨泽：“……”
他盯着那被撕成两半的防弹材料，心想幸好不是什么重要成果，也幸好材料的稳定性，不会因为被撕开就破坏。
——等会儿。
他反应过来。
——这可是防弹材料！
纤维丝是据说是人工合成的新配方，这位楚河就这么一撕两半……
就这强度能防弹吗？
长庚先生果然是生气了，失败品都给出来了。
他顺着裂口也好奇的往下用了用劲儿。
嗯？
再用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