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意义上的第一人。]
白世欢明白了，她没再和系统说话，静静等着徐望卿从入定中醒过来。
徐望卿入定的时间很久，修真界的入定相当于小小的修炼，虽没有闭关修炼效果好，但这种入定不需要全身心投入，可以让他们随时醒过来应对外界的麻烦。
白世欢没有打扰他，等他醒过来时，已至深夜，城主派人送来了两轮饭菜，白世欢知道他不吃，也没等他，自己一个人吃完了。
徐望卿醒来时，便见白世欢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他站起来，暗暗捏了个法诀，用移物术将她移到了床上。
白世欢却在这时醒了过来，她刚睡醒，不太清醒，自然而然地往床深处滚了一圈，对他说道：“你快上来睡啊。”
徐望卿得到这话，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躺在了她旁边。
白世欢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过身，伸手，抱住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徐望卿僵住了。
他动也不动，躺在床上像一个木头，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是何意？”
白世欢突然斜斜靠在他肩上，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心悦你啊。”
“心悦？”
“没错。”白世欢仰起头，认真问道：“你可愿与我做真正的道侣？”
徐望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何突然如此？”
白世欢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我心悦你啊。”
夜很黑，徐望卿看不见白世欢微微发红的俏脸。
但系统却知道，白世欢看似镇定，心脏却跳得飞快，快得仿佛要跳出心腔。
徐望卿已不再是刚出地牢的模样，“心悦”两个字的含义也无需白世欢再解释。
猝不及防听见这声剖白，他良久没有回神。
白世欢再接再励道：“从离开地牢时，我就同你说过，我心悦你，所以我才一直跟着你，我是真心的。”
“你，心悦我什么？”
白世欢：“……”她只愣了片刻，立刻说道：“长得好看！”
徐望卿：“……嗯。”
这倒是算个理由。
白世欢于是问：“那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徐望卿又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你先睡，睡醒了若还是这般想法……”
“便依我？”
徐望卿以沉默相应。
白世欢知道他这是答应的意思，于是心满意足地睡下。
系统颇为震撼地看着这一幕，良久没有回神，它还以为这个任务没有小半年完不成，没想到，仅仅几个时辰就出现了巨大的进展，照这个速度，最多半个月，就能完成任务，系统肉眼可见地快乐起来。
系统：[宿主，是什么促使你开窍了？]
白世欢叹口气，道：“既然任务早晚都要做完，他早点经历这一切，也能早点回仙山去当他高高在上的仙君，何必延长在凡间受苦的时间？”
她只是觉得，他和她一样，都是身在浮沉身不由己的人，她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出来，但他既然只有一步之遥，那她便送他一程。
第十四章 我愿成为你的道侣
徐望卿醒的很早，准确来说，他根本没有睡着。
白世欢说的话整夜回荡在他耳边，他开始疑心起自己是不是幻听，甚至疑心起这是不是白世欢使出的计策，只是为了得到他身上的某个东西。
徐望卿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微微躁动的心告诉他，他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于是，在白世欢醒来的第一时间，他便开口说道：“昨夜我深思过后，决定——”
“嘘。”白世欢打断他：“先别急着回答我，我已感应到追杀我的人已经赶到了北荣城，待我去会会她，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答案，可好？”
她笑眯眯道：“不然我会分心。”
徐望卿顿了顿，很好说话：“好。”
——
白世欢早早去城门口蹲着，按照系统的说法，那人最多半个时辰就会赶到。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那人便出现在白世欢的视线里。
“是她？”白世欢喃喃道：“居然是她。”
她突然轻笑出声：“居然是她。那便不奇怪了。”
那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系统看过白世欢上一世的记忆，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它选择明智地闭嘴。
所谓的异世界之人，居然是莫妤。
这个人的出现出乎了她的意料，但仔细想想，又仿佛一切都有迹可循。
上辈子的莫妤，初时不过平平，至少白世欢从未听过她的名声，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这个人突然崭露头角，亲手斩了几名罪大恶极的恶人，又拿到了举世无双的凰腾剑，就连微云仙宗宗主都破格收她为亲传弟子，一时间声名鹊起、无人能及。
不，还是有人能与她相提并论的……
白世欢面无表情地问：“另一个人，是叶景萧？”
系统讪笑道：[宿主，你真聪明。]
白世欢冷笑一声。
上辈子，这两人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但实际上，这两人眼里从来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白世欢亲眼见过他们撕破脸皮的样子，亲眼看见他们为了一件法器恨不得捅对方一刀，但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维持他们所谓名门正道的身份，生生按下杀心。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但他们有共同的利益，为了这个共同利益他们可以暂时合作。
但如今，那个让他们愿意暂时合作的东西还没出现，这一次，他们未必还能像上一世那般迅速结成同盟。
白世欢稍微冷静了点，转念一想，“臭味相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与其阻止他们结盟，倒不如让他们早点接触，然后自相残杀。
就算是上一世，他们恐怕也未必能相安无事地相处到最后。
白世欢想到这，问道：“系统，他们上辈子的结局是什么？”
系统回答：[没有结局，小世界被他们搅得乱七八糟，濒临崩溃，你死后没多久这个世界就重启了。]
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系统继续道：[如果世界没有重启，那么小世界崩溃后，这个世界就不复存在了，他们也会跟着彻底消失。]
白世欢满意了。
她站起身：“走，去干活！这一次，让他们自己消失就够了。”
系统也跟着激动起来：[宿主，我就喜欢你这种有干劲的样子，如果全都用在任务对象身上就好了，只要他够厉害，这些侵入者根本不够看的。]
白世欢把它的话当个屁放了。
——
此地灵气甚重，似有灵物在此，她路过稻田时，亦感应到不同于别地的灵力，但很浅，仿佛被人特意放在土壤上一般。
有些土壤上的作物长势很好，有的却一般，参差不齐，就像还没得及注入灵力。
莫妤看着这一幕，按下心中的疑惑，若无其事地接受城门守卫盘查，进入城内后，选了北荣城最大最热闹的酒楼，热闹的酒楼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整个大堂座无虚席，莫妤左右看了一圈，便见小二主动走了上来，问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您看，确实没位置了，您要不介意，不如拼个桌？”
一娇俏的女声自不远处响起：“不如与我同坐吧，反正一个人也无趣。”
莫妤看向女子，那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泼墨般的长发挽了个发髻后自然地垂在身后，一双眼睛很大，柳叶眉弯弯地挂在上面，更显风情，尤其是她微笑着看过来时，莫妤居然能从中读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吸引力。
这女子正是白世欢。
许是白世欢看起来太没有攻击性，莫妤思忖片刻便走了过去。
白世欢为她倒了一杯茶，“看姑娘这风尘仆仆的模样，莫不是刚进城？”
莫妤接过茶，道了声多谢。
“没错。”莫妤神色自然道：“我见北荣城钟灵毓秀，便进来看看。”
“钟灵毓秀？”白世欢低声道：“怕不是瞧见这里的灵力比别处充裕，想来一探究竟？”
莫妤神色僵了僵，随即道：“这位修士说笑了。”
白世欢轻笑了声：“我不过开个玩笑，姑娘切莫往心里去。”
白世欢说着，突然起了身：“我家那口子还在等着我，我就不在此久留了。”
她说着，与莫妤擦身而过，仿佛真只是和她打声招呼，并没有深交的意思。
莫妤静静看着她走远，不动声色地收起她暗中递给她的手帕。
待走远了，系统才问道：[宿主，你这法子有用吗？]
“有啊。”白世欢半点不担心，“我若做得太明显，容易引起无妄的怀疑，反而限制了我自己的行动，这样不好。”
倒不如将所有想说的写在手帕上，以她对莫妤的了解，不，应该说，以她对莫妤野心的了解，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莫妤拿了手帕后，并不急着打开看，反而找了一间客栈，在客栈房间里设下结界后，确保安全后，才逐句看下去。
她的脸上逐渐出现兴奋的神情，兴奋之后是巨大的狂喜。
此处居然有龙族！
龙之一族，早于千年前就灭绝了，只是为了避免魔族动乱，这消息一直被封得很好，包括修真界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在他们的认知中，龙族只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过起了隐世的生活。
但她知道。她熟知整本书的剧情，知道唯一的龙族只在凡间出现过一次，很快便了无痕迹，没想到，原来就是这里。
这可是龙族，若是能与他结了龙契，整个修真界，她还有何可惧？
莫妤兴奋到颤抖，恨不得立刻到城主府将那条龙带走，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
她有野心没错，但她也有脑子，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不确定，对方为什么选择她去救那条龙也是个未知数。
每天来往北荣城的修士这么多，没道理单单选中她。
这其中未必没有诈。
她得先探查清楚。
——
白世欢完全不惧莫妤去查，她查的越多才越能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龙族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无妄也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只要莫妤有心去查，一定能查到，只要她查到，就不可能放弃龙契的吸引力。
只而要她想救徐望卿，就一定会和无妄对上，她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白世欢回到院子，脚步轻快地推开房门。
“你回来了。”徐望卿同一时间睁开眼，幽幽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在默默叱责一个外出办事久久不归的丈夫。
白世欢有点心虚。
她若无其事地坐到椅子上，问道：“你一天都在等我吗？”
徐望卿看了她一会儿，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亲口承诺的，若是她反悔便罢了，既然她一直不提，那便是反悔了，他也不该再问。
徐望卿没有回答，白世欢便默认他在等她。
白世欢将椅子挪到他的旁边，然后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甜的，尝尝？”她将栗子剥了壳，递到他嘴边，仿佛笃定他会吃下去。
徐望卿微微张开口，将栗子咽了下去。
“你别吃那么快，没味道的。”白世欢又喂了他一颗糖炒栗子，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吃完，才终于步入了正题，她问：“昨天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徐望卿捏紧微微出汗的手心，点头道：“考虑好了。”他颇为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愿成为你的道侣。”
白世欢笑了，她确认道：“那你现在是我的道侣了？”
“嗯。”
白世欢：“可我们还没有举行结道大典。”
徐望卿问得认真：“需要做点什么？我去准备。”
不需要做什么，所谓仪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想要成为道侣，其实非常简单，只要结上道侣契即可，道侣契一旦结上，他们便能知道对方的喜怒哀乐，感受对方的情绪，即使隔着万里远，也能知道对方所在何处，这才是真正结契。
只是徐望卿始终是传承记忆，有些事情他并不了解，不知道道侣契的存在很正常。
白世欢也不打算提。
“不用。”她说着，从房间角落里翻出两张落满灰尘的纸，用净尘术简单清理了一下，又找到两支笔，仿造凡间的夫妻，写了一封婚契，咬破手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便将写着婚契两个人的纸放在徐望卿面前：“你也签上你的名字，我们便是道侣了。”
系统忍不住道：[欺负傻小子不懂事。]
“不然呢？”白世欢理直气壮道：“难道真要结道侣契吗？”
系统：[道侣契又不是不能解，结了之后再解便是。]
白世欢想也不想便拒绝：“不。”
道侣契于她而言是非常神圣珍贵的存在，她绝不随便同人结契。
系统知道她的执拗，索性不再劝，反正以徐望卿现在的状态，也看不出白世欢在骗他。
系统看着在婚契上签上自己名字后，唇边露出一抹笑容的徐望卿，忍不住叹口气，好好一个仙君，都被爱情欺骗成什么傻样了。
第十五章 城主夫人还为城主洗了脚……
徐望卿将这张写着“婚契”两个字的纸叠好，仔细妥帖地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白世欢见状，难得地产生了一点类似内疚的情绪。
徐望卿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微微皱眉：“怎么了？”
白世欢立刻摇头：“无事。”她看了看徐望卿的表情，想了想，认真问道：“同我成为道侣，你开心吗？”
徐望卿微微垂眉，长而稠密的睫毛遮住他清冷幽深的目光，他的眼神出现几分茫然，过了良久，才肯定地回答：“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