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琪师妹,只觉得是燕婉在故意给她难堪,让她在席师兄面前露出狼狈丑态。
阿鳞可不知道自己带个路就被脑补腹诽了那么多。
对他一个瞎眼蛇来说,自然是沿着墙壁游走最为安全和方便。
领路到地方后,阿鳞顺着燕闲垂下的衣袖蜿蜒而上,颇为主动的将自己重新绕成了红玉碎镯。
躺椅上的燕闲懒洋洋地支起身子,目光直接略过席方凯,倒是颇有兴致地盯着琪师妹。
“琪师妹,你又来啦。”燕闲随意招呼了一声,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琪师妹坐。
琪师妹却是瞠目结舌,瞪着燕闲,话都说不上来:“你,你你,你怎地穿成这样?”
燕闲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说愣了,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的衣服。
抹胸长裙外搭薄透纱衣,既衬得肤色透亮,又方便行动,居家外出都挺合适。
整套衣物都是燕闲根据这副身体的样貌气质,自个儿打样做的,就连纱衣上的隐绣竹纹都是燕闲给绣上的,一套衣服还费了她不少时间呢。
这有什么问题?燕闲歪了歪脑袋。
琪师妹却慌得脑中都断了片,拎起一旁的披风就往燕闲身上裹。
她这一身上露肩颈,下勒纤腰,就连手臂和小腿都在半透纱裙下若隐若现……
怎、怎能穿成这样呢!这、这成何体统!
燕闲歪着头打量着琪师妹,任由她围着自己团团转,直到用披风把皮肤裹到丝毫不漏。
原来如此。
燕闲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试穿这身衣服时,小侄女的神情那么奇奇怪怪。
她先前下山时,见到飞仙门中女修都穿着仙女风的衣物,长衫长裙,各个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燕闲起先只以为是仙女风的盛行引起的跟风,未料到,现在的修真界女修竟是胳膊腿都不能漏出来了。
这是为何?
数百年前的修真界虽也流行仙女风,但也没有谁说只允许穿这种风格的衣物的。
更别说,仙女风也并不是全部长裙飘飘的呀。
作为仙女风的引领者,燕闲还能不清楚这些吗?
这修真界竟是倒退至此了?
燕闲站起身,拉下披风,原地转了个圈。
裙诀飞扬,三千青丝迷了琪师妹的眼。
燕婉笑问:“不好看吗?”
琪师妹呆愣。
好看,太好看了。
袅袅娉娉,婀娜多姿,一瞬间就有无数的形容词从琪师妹的脑海中划过。
她朦朦胧胧的意识到,原来还有这种美……
而她内心深处竟是并不排斥的。
……甚至,还有些向往。
……燕婉可真好看。
燕闲轻笑一声,拉着琪师妹重又坐下,问道:“琪师妹这次来,所谓何事?”
琪师妹愣了半天,才把目光从燕闲的身上拔开,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哦,我同席师兄一道来的。”
说着,她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席方凯身上。
一看顿时又是一肚子气,席师兄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燕婉!
席方凯在一旁等候多时。但自他进这院中,院里那个美女就一眼都没看他,估计这婉师妹又是在耍小性子,等着他上前去哄。
女人不都这样吗,作得要死。
不过,看在这婉师妹的颜值和窈窕身材上,他还是能提高一下忍耐度的。
席方凯迈步上前,直视燕闲双眼,以显真诚:“婉师妹,我已经从药执院中康复搬离了,便想着来探望一下婉师妹,看看师妹渡劫时有没有受什么伤,需不需要师兄帮忙。”
哦?这么好心?我可不信。
燕闲可不觉得席方凯是个傻子。
之前渡劫,她阴席方凯的时候,席方凯虽躺在担架上,意识却是清醒的。
莫名其妙被踢出防护罩的保护范围,还被连累着受了劫雷。这种情况下,他就算不怀疑燕闲故意搞事,以席方凯软饭渣男的本性,也定是要借题发挥,讨要好处的。
燕闲早等着他上门了。
只是没想到,琪师妹竟然也一起来了。
这渣男带着情.人见另一个情.人是什么操作?不怕两人打起来?难不成他真觉得女人都是傻的,随便哄两句就成?
燕闲打算见招拆招,先看看这渣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随意嗯了声,答道:“我没受伤,你不用来。”
席方凯见燕闲态度冷淡,也不急,转头对琪师妹道:“看,婉师妹这模样,定是恼了你了,你可得好好道歉。”
这便是席方凯要带着琪师妹一起来的原因了。
他在药执院中时,就听说琪师妹打到婉师妹门上去了,两人闹开定是仇上加仇。
如今他把琪师妹带来作个筏子,婉师妹自然是要高兴的,也更能相信他同琪师妹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而琪师妹那也是一样的道理,带着她,让她亲眼看见自己和婉师妹相处,她就能放心不少。
反正女孩子都娇羞,在外人面前都要端庄,不会上来就挽着他的手喊情哥哥,只要面前糊弄过去了,背后还不是想怎么哄就怎么哄。
比如拿琪师妹作筏子的事,琪师妹定然是不高兴的,但她打上门去,本就不占理,回头说两句重话,再哄两句,她便也说不出什么。
还有一点则是他用的最为得心应手的。
女性的领地保护意识最是强烈,有时候就要让她们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非她不可,有的是其他女性想要上位。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她们保护领地的本能,从而拿到更多的好处。
这放现代,就叫引入竞品。
席方凯百试不爽,心有陈竹。
琪师妹一听席方凯拿自己说事,唇色都白了,一脸不可置信。
她可是为了席师兄鸣不平才一时热血上头的!
席方凯不待琪师妹说话,接着又道:“唉……琪师妹虽做的不对,却也是为了我。”
这话一出口,琪师妹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虽心下仍委屈,但也甜蜜于心上人知道自己对他好。
燕闲笑看席方凯,这大棒萝卜用得还挺溜。
她偏不乐意顺着渣男的话走,伸手拉住了一旁琪师妹的那双白皙柔荑,一边轻轻抚摸,一边道:“我怎么会恼了琪师妹,琪师妹这等妙人,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琪师妹感受着手背上燕闲手掌的温度,脸又唰得红了,呐呐着说不出话。
席方凯话被打断,却也只觉得这婉师妹是吃醋了,在说酸话。
他心下得意,只觉得自己引入竞品这一招再次生效,忙不迭的把话题往想要的方向引。
“婉师妹大度,但错就是错。”席方凯正气凛然,挥手道,“她万万不该到你这里来闹事,毕竟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我为你挡雷劫是情之所至。我心下无尘,不图回报,自然也没有因此苛责你的道理。琪师妹必须要道歉!”
这一套话术自然也不是真的就不要回报了,只是张口就要报偿那多丢份。这种点到为止,可进可退的方式才最为合适,还能立逼格。
席方凯说完便做好了准备,听婉师妹自愧内疚和钦慕混杂的回复。
然而,燕闲——
“哦……”燕闲拖长了拍,恍然大悟状,“原来席师兄替我挡过雷劫?”
她说着一变脸色,满眼担忧地望着席方凯:“席师兄,你莫不是被雷劈傻了吧?”
第16章 把那席方凯给我绑回去!……
在燕闲的预想中,渣男定是要借题发挥,讨要好处的。
但是莫名其妙说什么替她挡雷……这种白日做梦、空口瞎编式的软饭硬吃法,还是开了燕闲的眼界。
他难道是以为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集体失忆了吗?
像死狗一样躺在担架上的他,哪来的勇气说自己情之所至,英勇无畏?
也不知道是这渣男把其他人的智商情商都过于低估,还是燕闲对渣男的下限程度过于高估。
但无论如何,这事燕闲也绝无可能认下来。
垃圾渣男最擅长的就是顺杆爬,若真给了他救命之恩这种梯子,他定是会如同附骨之疽,不敲骨吸髓,决不罢休的。
因此,燕闲第一反应便是全盘否定渣男的话。
“席师兄,你莫不是被雷劈傻了吧?”这话一出,院内就陷入了寂静。
燕闲说这话时虽摆出了一脸担忧的模样,但是话里的否认和讥讽却是半分都不曾少的。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席方凯的预估。
他先是惊诧于燕闲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像原著中那般。
原著中的婉师妹,那可是男主要什么便给什么,说什么便信什么的。
女人这种感性动物,只要让她爱到极致,那便可以不把她当人了。甚至她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
不客气的说,剧情发展到婉师妹入魔之后,在男主的多轮打压和否定下,婉师妹为了乞求怜爱,做的那些事情不比狗强多少。用现代话来说,比舔狗还舔狗。
这种自尊阈值天生极低的人竟然会反驳甚至讥讽心上人?
席方凯隐约察觉到了异常,而更让他诧异的是,婉师妹怎么能否认他替她挡雷的事?
忘恩负义之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受人唾弃的。她就不怕被人宣扬出去,名声毁个一干二净?
到底是什么让这婉师妹有恃无恐?
席方凯感觉现在的情形,哪哪都不对。
这种时候,他带着琪师妹一同前来的好处就展现出来了。
琪师妹刚被作完筏子,又自发自觉的当起了枪。
虽然她也惊讶于婉师妹的异常,且欣喜于情敌的转变,但心上人被嘲讽这事,还是让她将其他思绪先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为心上人鸣不平。
“燕婉,你怎么说话呢?!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琪师妹气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瞪着燕闲,“你这般忘恩负义倒打一耙,怎么配以飞仙门弟子自居!?”
燕闲扫了眼琪师妹。
唉,好好的美人儿,怎么一个个都像脑袋糊了浆糊般,碰到坨屎一样的男人还非要蜂拥而上。
好好一个仙女,愣是把自己变成了苍蝇。
但燕闲对女孩子的容忍度总是格外高的,对小侄女是这般,对琪师妹也是同样。
毕竟她们虽为情所迷,脑袋蠢了些,但本性都还好,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燕闲只觉她们令人惋惜,也不想让她们伤上加伤。
因此,燕闲被琪师妹这般质问也并不动气,反而笑道:“没有的事情我可没法认。我渡劫当日,遇到执法队时,席师兄早已行动不能,瘫倒在担架上,他如何替我挡雷?这点执法队在场的弟子们都能为我作证,若是不行,还可向掌门借回溯镜一用,是非曲折自有公论。”
她说完又一指席方凯:“我倒还想问问席师兄,为何要冒领恩德,没想到席师兄竟是这样的人!”
燕闲这话一出,琪师妹和席方凯都愣在当场。
婉师妹这般笃定的模样可实在不像是说瞎话,若要求证也是很简单的事,便是人证不可靠,掌门的回溯镜自然是不能作假的。真要闹将起来,求掌门出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但……怎会如此?
琪师妹分明告诉他,他替婉师妹挡了雷!难道琪师妹也在骗他?
席方凯震惊地望着琪师妹,琪师妹同样一脸错愕。
燕闲看着他俩的神情,渐渐觉出了不对劲。
她原以为渣男渣出了新境界,但怎么看上去却像是渣男从琪师妹那听到了什么,被误导了一般?
这渣男脑子虽不往正道走,但能哄得几个妹子围着他转,自然还是有他的长处的。这种人可没那么容易被误导。
况且雷劈下来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到底怎么回事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可她刚刚都提到雷劫时候的具体情况了,虽讲的时候模糊了侧重点,没有把她将担架拌出防护罩保护范围的事说出来。但按燕闲的预想,渣男必然要提出这一点,从而继续尝试讨要好处的。
但这渣男竟也没提。
莫不是……他脑子真被雷劈坏了?
燕闲眯起了眼。
琪师妹瞠目结舌,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雷劫发生前后的事情,脸唰得白了。
她、她还真的没有听到哪个师兄明确说,席师兄是为了燕婉挡雷的。他们只说了席师兄被燕婉的劫雷劈中。
可、可这怎么可能,席师兄这般有能力,又有法宝护身,怎么可能连些散雷都躲不过,一开始就躺在了担架上?
看琪师妹苍白的脸色,席方凯立刻确定了。无论琪师妹为什么对他说了谎话,他替婉师妹挡雷的事情必然是不存在的。
可他已经同婉师妹面对面的说起此事,还被反问回来。
修真界是这般看重因果的地方,冒领恩德这事他也是绝不能认的。
当下,席方凯便一改脸色。
他先是恍然大悟状,随即又带上了满面的懊悔与愧疚,长叹一声开口道:“婉师妹莫怪师兄,师兄并无领恩之意。我也是听琪师妹说我为救你而挡了劫雷,方才有所误会……”
燕闲莞尔一笑,开口打断:“席师兄这话可哄不得我。雷劫当日是什么情形,琪师妹这局外人总没有你这当事人清楚吧。你怎么可能听她说两句就误会了呢?”
“这不怪师兄,是我误会后误导了他,”琪师妹心下乱得很,却也不肯让师兄为了自己的错误买单,“他被雷劈后记忆便混乱了,想不起当时的事情了,都是我的错。”
席方凯也配合的又是一声长叹,惺惺作态道:“也有我误听误信的错,还望师妹不要放在心上,原谅则个。”
你说原谅就原谅?
燕闲怎么可能顺着他的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但记忆混乱这种理由一定程度上确实是完美挡箭牌,这俩人这般低姿态,开口便认错,过于追究倒显得咄咄逼人了。
燕闲随即转变思路,绝口不提原谅不原谅,脸上神色也变成了一派担忧:“那师兄怎么可以随便出院!记忆混乱可是大事,你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