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喂食就发现了不对,这丫太能吃了,给什么都是埋头吭哧吭哧,唏哩呼噜一通响之后盘就空了。
要是不给他吃的,他半天都坚持不了,见什么啃什么!
看守的修士一个不注意,这个魔修就把帐篷给啃掉了一个角!
灵霄正眯眼状似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听到他这话倒是起了点兴味:“那我倒要看看,是老子能吃,还是儿子更能吃。”
年轻修士苦着脸:“这种试验品咱们可养不起。”
“怕什么,”灵霄一挥手,“都当上首领了,应该有的是积累。想吃饱、想留命,让他拿东西来换。”
说完灵霄转身,带头往回走,边道:“传令,所有作战单位准备!左前方七千米处有敌进犯。”
嗯?前方有人吗?七千米?师叔竟然单单目视就能看得这么远?!
不愧是师叔!
年轻修士心念百转,嘴上却毫不耽误地朗声应喝道:
“是!传令——!”
-
“嗯?”
沙漠中的燕闲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阿鳞问。
“刚刚那是海市蜃楼吗?”燕闲揉了揉眼睛,“我怎么好像看到灵霄了。”
先前燕闲感知到的灵霄方位又一次消失不见,有了众多经验的她反而不再急躁。
这么多的时日过去,燕闲走过了最初的茫然摸索阶段,又走过了跟在感应后面像是吊了胡萝卜的驴一样,四处奔波又碰壁的阶段。
最后在经过了和心理生理的对抗与调整过后,她终于隐约摸到了点灵霄位置变化的规律。
燕闲很怀疑自己现在是身处某个小型秘境亦或是大型的结界、阵法之中。
灵霄位置变化的规律则很可能是契合了某种奇门遁甲或者五行八卦。
可惜燕闲对阵法研究不深,对星象和卜算这些更是相当抵触,从没研究过。因此碰到这种情况不能套公式,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自己尝试解出一个公式来。
这一次,在对灵霄的感应又消失后,燕闲毫不犹豫在自己预测的诸多方位中选了一个,直接转向就走。
走了将近一个日夜,对灵霄的气息感应却完全没有出现,这远远超过了往常的间隔。就在燕闲怀疑自己选错方向时,她放眼可及的远端沙丘上却出现了一个人影。
因为距离很远,这个人形看上去很小,但是再小也足够燕闲认出那是灵霄。
她甚至还看到了灵霄将重剑扛在肩上,转身就走的动作。
那高马尾甩起的弧度都同灵霄一模一样!
但这画面一闪而逝,待燕闲眨了眨眼想要再确认时,人影已经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那无尽的沙丘。
阿鳞吐着红信细细嗅了嗅空中的气味,带着些不确定说道:“……我好像也闻到了一丝气味,冰冰凉凉的感觉,有一点像是灵霄的……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谨慎为上。”
燕闲挑眉,多日来多少有点疲倦和机械的状态都瞬间精神起来。
她眼睛都放出了光,冲向远处那沙丘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和退缩。
“不怕它危险,也不怕它出什么新的幺蛾子,”燕闲朗声笑道,“这天下就没有能让我怕的东西!”
阿鳞嘶了一声,奋力抬起蛇身,仰首舔了一口燕闲的手腕内侧。
燕闲这会儿没功夫考虑阿鳞又抽哪门子的风,直接抬手将它按回了生肌露的瓶中,顺带警告道:“一会儿如果打起来,你自己想办法在瓶里待稳了,要是被甩出去,记得回来找我。”
阿鳞却一言不发爬出了瓶子,他顾不上身上伤口破裂留下的血水,顺着燕闲腰侧爬到了她的手臂,最后紧紧将自己缠绕回了燕闲手腕上。
“哇,这么怕走丢啊。”燕闲一边疾跑着,一边还笑话阿鳞。
阿鳞却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沉默地将自己缠得更紧了。
你和她真像。
阿鳞默默地想。
曾经也有一个人打退了所有欺辱他的人后,拍着胸.脯对他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爹说我天生八百斤胆,这天下就没有能让我怕的东西!”
阿鳞整条蛇都浸在回忆中,又是苦涩又是甘甜,五味杂陈于心中,堵得他鼻腔中酸意不断上涌。
可是蛇没有泪腺。
他学不会哭。
第43章 三线进展
“这里有点奇怪。”
燕闲在沙丘上驻足而立, 环视四周。
周围的一切都平平如常,一望无际的黄沙,炽热高悬的灼阳,丝毫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就好像她之前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 甩着马尾扛着剑的灵霄只是个眼花时出现的幻影。
但燕闲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找不到根据的直觉让她保持着警惕的同时, 又略有些苦恼。
阿鳞从燕闲腕间扬起蛇首, 细细嗅着四周的气味。
“没有灵霄的味道了,”阿鳞说完,语气又有些迟疑,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里好像带了点毒?”
燕闲凝神, 闭目感知。
干燥的风裹挟着砂砾划过她的皮肤,稀薄的灵力无规律地逸散在空中, 漫无目的地四下漂浮, 所有的一切都和过去困守在沙漠中时完全一致。
燕闲却不认为阿鳞的话有假, 这人虽然语气很不自信的模样,但他说出的话一向有的放矢。
因此, 燕闲放出神识快速掠过这些无异常的灵力, 一寸寸地向四周进攻, 逐一扫描,不放过任何一丝角落。
“抓到你了!”
她倏然睁眼,神识的触角猛地收回, 露出里面被劫掠而回的灵子。
灵力是由灵子组成, 灵子之小微乎其微, 肉眼完全不可辨,但在燕闲神识的探查之下它无处遁形。
被劫掠而回的这颗灵子猝不及防,起先还尝试着左右冲撞以突出重围, 但很快就在燕闲神识的磅礴威势之下颤颤巍巍,安分地任其施为,不再动弹。
“是这种毒吗?”燕闲将灵子送到了阿鳞鼻端。
阿鳞嗅了嗅,肯定道:“是的,虽然微弱,但确实是毒。”
燕闲收回灵子,细细端详。
一颗灵子中的毒自然微弱,但要是所有灵子都带着毒,那组成的灵力毒性该有多强?
而且,这里的灵子为什么会带上毒,还躲躲藏藏似乎不想被发现的样子?
“这就有意思了。”燕闲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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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魔族进攻队伍已达左前方三千米处!”
“报!魔族进攻队伍已就地驻扎,着一先遣队先行出兵。”
“报!已探明,此次进攻共有两支队伍,魔族二首领率众驻守,先遣队为二十人侦察兵,正在急速靠近中。”
灵霄杵着剑,立在城墙之上,听着一道道情报飞传而回,面上神情似乎还颇感无聊。
他挥了挥手,传令:“按原计划行事。”
“是!”众剑修朗声应喏,一个个不仅不觉得紧张,还很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兴奋异常。
剑修实在是太难了。
他们不像是丹修器修等,平日里累积经验和学识,迈上新的台阶后就能顺带成功破境;更不像是佛修,一朝顿悟就能立地成佛。
剑修一般都是在实战中不断突破,无论是心境还是实力,每一丝的提升都离不开战与斗。
他们在战斗中剖析自我,锤炼自身,以此铸就钢铁意志。
所以,剑修从不怕战,更不惧流血和殒命,相反,他们更惧怕宝剑蒙尘锋芒钝,一身武艺无用处。
修真界上一代时出了个不合常理的燕闲,一骑绝尘,让天下第一都没了悬念,搞得整个环境都变得不似从前,众宗门之间平和得不像话。
尤其是天衍宗,外面的修士都绕着剑修走,生怕一不小心惹上燕闲的师兄/师弟/师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把燕闲召出来,那好好的互扯头花就要变成惹祸上身了。
这也导致了天衍宗的剑修们经常无架可打,基本上天天闷在宗门里搞擂台排名,还有剑修实在厌了这种日子,索性自封记忆和修为,跑凡尘去当武将的。
后来燕闲虽然飞升了,但百年时间实在太短,还不够让她的余威全部散尽,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改善。
可想而知,天衍宗的剑修们,有了现在这样不用豁出去封修为,就能尽情打架的机会是多么的高兴。
灵霄也一点都不担心天衍宗门下弟子。虽然大家都用不了灵力,对面的魔族体格不弱还能使神通,但战斗从来不是单纯的武力比拼。
他这次差不多把剑阵队的全班人马都带了过来,如果久经训练的剑阵队连二十个侦察兵都搞不定,那还不如早点回去洗洗睡,没必要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灵霄多嗑上几颗灵石,数个剑修就列队回来了。
他们的身后一帮子魔族被揍得满脸青肿,还有几个鼻子都凹了,一看就是被重剑直接呼了脸。
魔族还当真是长得奇形怪状,长角的长角,长蹄的长蹄,都被一根绳子绑了,连成长长一串,被剑修们连牵带扯的拉了回来,远远看着就像是放牧归来。
“报!”一剑修出列行礼道,“不负师叔期望,此行共俘魔族二十人,逃零人,我方轻伤二人。”
他们早就在边界处埋伏下了众多陷阱,魔族这些人日常大摇大摆的侵略惯了,压根没想到会遭遇到像样的反抗。
这一队魔族虽然是先遣队,却一点都没有侦察兵的警惕性,还像往常一样如入无人之境冲了上来,结果一过来就倒了五六个在陷阱里,剩下的都被剑修们完全包围,任凭他们左突右撞都没能冲出重围,反倒是多挨上了几剑。
此刻魔族们一个个都被打软了脾气,任凭灵霄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也没人敢抬头看看。
揍他们的这帮人都这般厉害了,那他们的头头该有多厉害?说不定都能和二首领,不,说不定都能和大首领打上好多回合。
该死,这帮人到底哪里来的!人族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强悍之人!
灵霄看着这些魔族忍不住摸下巴。
嗯……
这个背上有驼峰的好像骆驼精,据说驼峰很好吃,燕闲应该挺喜欢。
那个熊精的爪子也很厚实的样子,和燕闲以前杀过的那头为害人间的黑熊有的一比,当初那个熊掌燕闲啃得挺开心的……
一众魔族在灵霄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修真界的一般准则是不会去吃开了灵智的动物的。因为这些动物都有可能成为妖修,成为妖修了就是修士们的半个同类,大部分修士碰到这种动物都会放上一码,毕竟修士又饿不死,没必要为了口舌之欲,毁了别人的得道之途,摊上因果并不划算。
但灵霄和一般修士不同,他的脑回路里从不觉得得道有多重要,更没有同类的存在。
别说只是开了灵智,当真是个妖修,惹了他,他也说宰就宰,反正宰完了就变回了原形,和普通的动物并无两样。
灵霄的脑回路里只有亲近与否,比如飞仙门后山那只霸王鸡,过去的回忆让他觉得很亲近,所以他乐意抱着它同它“咕咕咕”,就算它还只是生了点灵智,灵霄也不愿意去吃它。
再比如,燕闲身边最近一直带着的那个阿鳞,一看就不止生了灵智,但灵霄就非常想把他扒皮抽筋,然后串火上烤一烤。
哼,谁让他老是霸占着燕闲,他竟然还撒娇,完全是吃准了燕闲吃软不吃硬!
灵霄看着面前的魔族,眼神渐深。
被他盯着的魔族身上布满了细碎的鳞片,一双眼睛是竖瞳,看着就像是修炼不精的蛇精,笼统的变化了个人样出来。
“蛇精”被灵霄的目光看得遍体生寒,鳞片下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本来就不大的胆子此刻更是快破了。
对于生死危机的兽性直觉让他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邻近的几个魔族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被绳子一扯,都带得东倒西歪,就像是多米诺牌一样,一个带一个,瞬间倒下了一排。
最后就连能站稳的几个魔族都对视一眼,跟着跪倒在地。
“大仙饶命,”蛇精壮着胆子瑟缩开口,“我还能有其他用处。”
灵霄升起了点兴趣:“说说看。”
“我知道出征队伍的具体人数和布防,我、我有个好兄弟就在二首领账下听命。”蛇精卖力地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灵霄却兴趣寥寥。
魔族这次出兵就是冲着找回失踪的“猪儿子”来的,只来了两个队伍,几百个人马,并不能算是正规的劫掠式出征,搞不好还是魔族二首领自作主张,领了自己的人马就跑了过来。
就好比是哪家将军家里丢了人,将军领着家里的护卫到处去搜人,这和带着满营士兵出击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魔族都被常年的胜利惯得自大非常,这会儿见先遣队没了回应,魔族那定然还会再派队伍前来探查状况。
这种情况下,来一个逮一个,直接武力碾压就够了,等对面的人数优势不再,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灵霄压根不需要知道对面的布防状况。
灵霄直接摆了摆手:“没兴趣,下一个。”
蛇精面如死灰委顿在地,一旁长着长尾竖耳的狐狸精连忙抢过话头:“我能为大仙卧底,只要让我回去,我能把他们都骗过来。”
灵霄瞄他一眼,伸手一翻,掏出个丹药来,然后毫不留情地弹入狐狸精的口中。狐狸精惊愕地捂住了喉,丹药却已经化作苦涩液体自行灌了下去。
“被当成先遣队派出来的你能有这么大话语权?我怎么不是很信呢,”灵霄挑眉一笑,“不过既然你投诚的心愿那么强烈,让你去试一试也无妨。刚刚你吃下去的是尸蛊丹,一日内得不到解药,立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远比被你们俘虏的人族更惨更痛。”
狐狸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恨不得缝上自己瞎说话的嘴。
“你且去吧。”灵霄挥了挥手,便有剑修将狐狸精身上的绳索解开,拖着他往边界处走。
留在原地的魔族们更不敢动歪脑筋,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老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