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了喉,五脏六腑立刻着了火,将体内寒气尽数驱走,整个人在被子里出了一层薄汗来。
她丢了被子,环顾四周,只见着不远处的木施上搭了件他的一件玄黑外袍,一伸手,那件外袍便裹在身上。
她披了外袍赤脚下了地,还没站稳,就被他一把扯到怀里去。
花玥心中有气,想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牢牢摁住,动弹不得。
“松开!”
“不松!”百里溪头一次见她吃醋,模样别提多可爱,哪里舍得松手。
他将酒递到她嘴边。
她垂眸看他一眼,目光略过他浓黑的眼睫,伸手捧着酒坛灌了几口。
一不小心,灌得猛了些,酒顺着下颌全部没入到袍子里,前襟湿了一大片。
她肤白若雪,那黑袍如墨。
黑是黑白是白,格外分明,只一眼,便叫人错不开眼。
他的目光自她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眸,一直滑落到她领口处。
那袍子本就是他的,穿在她身上宽大如戏袍,目光稍稍往里一勾,雪白春光无限好。
百里溪喉结滚了一滚,哑声道:
“既嫌弃我臭,又何必穿我的衣裳?”
她尤不自知自己这番打扮比不穿还要紧,又饮了两口酒,才道:
“那你把我的衣裳还我。”
他嗤笑,“姐姐这话说得好笑,你的衣裳,我哪儿知道?”
花玥不想理他,自他腿上滑到地上去。
他见状将床上的被子也垫到她身下,将整坛酒都递给她,按捺着一颗躁动的心看她饮酒。
她只要醉酒,什么话都是肯说的。
且她虽嗜酒,酒量却浅。
一会儿的功夫,眼神开始有些涣散,抬眸看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百里溪闻言,真就站了起来,“那我走了。”
她轻哼一声,接着饮酒。
他复又蹲到她面前,伸手抹了一下她嘴角的酒渍,抬起她的下颌,“话说,今日陪我饮酒的其中一个生得颇合我的心意,不如待会儿就叫她去侍寝好不好?”
花玥愣了一下,一时连酒都忘了饮,抬眸看着他,“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男人见她不说话,轻哼一声,起身就走。
花玥见他真就走了,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他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姐姐应该说,若是你敢同旁的女子双修,我便打断你的腿。”
眼见着他就要出殿门,她不知怎么就追了上去,“你站住!”
他回头看她一眼,挑眉,“神使还有事儿?”
花玥攥着宽大的衣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憋红了眼睛,却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傻站了一刻钟,百里溪见她就是不肯开口留自己,也来了脾气,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花玥见他真要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急道:
“百里溪!”
他回头看她一眼,伸手去拉门,才拉开一条门缝。
她心思单纯,又脑子糊地厉害,尚不知他在欲擒故纵,只抬眸看着眼前要离开的男人,脑子里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出很多与他一起的场景来。
他带着面具跳舞说要养她。
他赖在她身边撒娇哄她。
他给她做花灯讲故事唱歌诸如此类的事情。
她一时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本能认为他是自己的,疾步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道:
“你不许去!”
“为何?”
花玥饮了酒,什么也顾不得了,遵循着自己心中的本能,道:”我不高兴你与旁人在一起。
我不喜欢你对着旁人笑,我不喜欢你与旁人双修。
百里溪,你今日若是走出这道门,我便打断你的腿!”
过了很久,他回过头来看她,眼睛红得厉害,苦笑,“你也只有在饮酒的时候,才会说这种话。
我明知如此,可还是想要听一听。”
她不懂他什么意思,伸出手去勾勾他的手指头,“百里溪,你不要同她们双修好不好?”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回殿内,将她放在铺了被褥的地上,陪着她一块坐下。
她醉酒有些困倦,主动团伏在他膝头,背后浓密如鸦羽一般的墨发倾斜在肩上,宽大的袍子松松垮垮,露出细白如玉的肩头,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抚摸着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青丝,嗤笑,“不嫌弃我臭了?”
她不答,仰头看他,晕了胭脂的眼角微微上扬,“你,你今日与她们都做了什么?”
他闻言,低低笑出声来,“你不高兴?”
她乖巧点头,又重新伏在他膝上,“虽然我知道我要杀你,可我还是觉得不高兴。”
他心中欢喜非常,口中却道:
“你啊你,简直是坏透了!”
她一听便急了,坐直身体,“那你是不是与她们做了与我做过的事情?”
“没有,”他亲亲她的鼻子,“那种事情,我只与你一人做过。”
她闻言楞了一下,主动钻进他怀里圈着他的脖子悄声道:
“你其实一点儿也不臭,我,我骗你的。”
他在她的颈窝轻咬一口。
她被咬得有些疼,趴在他胸前,吸吸鼻子,“其实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心眼简直坏透了。
所以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我高兴!”
百里溪将她抱得更紧些,低声道:
“以后不许拿旁的男人的东西,若是缺什么只管问我要。
你夫君有得是钱!”
她不解,“你明知我要这些灵石做什么,既如此,为何不直接解了我的封印?”
“那我解了你的封印你跑不跑?”
花玥如实道:
“自然是要跑的。”
他心生不满,伸手滑进她宽大的衣袍,在她臀上捏了一把,听到她娇声娇气地叫痛才停下来,轻哼,“那我为何还要解你封印?
你以灵石作为媒介修行,总要修个十年百年,我自然便能留你十年百年。
若是等你真破了封印,大不了我便再封你一次罢了。
如此你生生世世便能留在我身边。”
他说到这儿,眼里荡起笑意,蹭蹭她的额头,柔声道:
“我们总归是要在一起。”
“你这个疯子!”
他也不恼,“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是来杀你的。”
她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所以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下不了手。”
他叹息,“我知道,可我偏偏就喜欢你。
你叫我能怎么办呢。”
花玥闻言心里难过到极点,“百里溪,我想哭。
可我流不出眼泪,我,我不舒服。”
他拨开她的青丝,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后颈处,喘息微微有些急促,“别的方式也能哭,你要不要试试?”
花玥见他又想要使坏,自他怀里挣出来,伸手摸摸他脸上的面具:
“百里溪,你长什么样?”
他捉着她的手亲亲她的手指,十分嘚瑟,“很好看。
你要记得,你夫君是这六界第一美男子。”
花玥明显不信,“那你解了面具给我瞧瞧。”
若说六界第一美男子,无人能比得过君父昊天神尊。
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他必定又要立刻翻脸,所以花玥不敢说。
他一心便瞧出她的心思,伸手捏捏她的耳朵,“等我们成婚的时候,我便解了面具给你瞧。
现在,我们做些别的事情。”
他说完,又开始吻她。
方才洒了的酒,叫他舔得干干净净。
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有些汗涔涔,伸手推他,“你,你不要总是这样。”
他抵着她的颈窝喘息,“不舒服吗?”
她迟疑,“嗯”了一声。
他手顿时僵住,面色有些不好看,“是,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她低声道: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百里溪看他一会儿,突然将抱起来,大步走到梳妆台上。
花玥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替玥儿上妆。”
他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取了胭脂盒。
那胭脂也不知用什么花制成,香气馥郁扑鼻。
他指腹点了一些,一点点涂抹在她唇上。
花玥却渐渐在他身上闻到了更加浓郁好闻的香气。
她心生警惕,“你又要做什么?”
他不答,手指涂好她的唇,贴着她的下颌下滑。
原本从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子,见着他此番下流行径,耳根子竟生出一丝丝热意。
她要去捉他的手,却被他拿出丝带缚住。
他,手指轻轻揉捏着点了胭脂的地方,贴着她的耳朵吹气:
“好可爱。”
花玥试图挣脱,可那点微末道行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一会儿的功夫,一盒胭脂全用在她身上。
她实在受不住,低声道:
“百里溪我错了。”
“你回回认错倒是爽快,那你说说看,这次错在哪儿了?”
花玥脑子嗡嗡作响,“我,我不该背着你偷偷修炼。”
“不对。”
花玥实在想不通自己错在哪里,见他摸出一根雪白的羽毛来,顿时想跑,可哪里跑得掉。
他手里的羽毛点着胭脂轻轻搔弄,一会儿的功夫她便起了薄薄一层香汗。
花玥亲亲他的下巴,呜咽,“你告诉我错哪儿了,我立刻改!”
他嘴角上扬,抬了抬她的腿,将她最害怕的物什一并给了她。
果然,不多时的功夫,她眼角淌下泪来,声音软得不成调子,“百里溪,你,你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
他低下头舔去她眼角的泪,贴着她耳朵喘息:
“玥儿上次不是想知道我的本体是什么吗?
我今晚便告诉玥儿好不好?”
第115章
那天晚上, 百里溪没舍得告诉花玥自己的本体是什么。
饶是如此,她都已经哭得厉害。
她醉了酒,似面团一样, 任由他拿捏, 乖顺地不得了,可怜得不得了, 可爱得不得了,叫他爱到了骨子里, 便什么也顾不得。
妆奁上所有的首饰脂粉落了一地,整个大殿包括后殿的汤池都被他弄得乱七八糟。
直到天亮, 他才肯饶了她,把她清理干净,塞进被窝里去, 抱着她满足地睡去。
*次日,花玥醒来的时候, 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
她才一睁开眼睛, 就对上一张戴了金色面具的脸,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他睡得很沉,浓黑纤长的眼睫服帖的安放在下眼睑处, 与他昨夜穷凶极恶折腾她时完全不同,乖巧又恬静, 叫人不忍吵醒他。
她迟疑着, 伸手轻轻摩挲着那冰凉质地的面具,心中涌起无数的念头。
他到底生什么模样?
她的手指描摹着他好看的下颌与微微上扬的唇形, 心中简直好奇到了极点。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揭开他的面具时,他蓦地睁开眼眸。
他眼睛生得极好看, 瞳仁较一般人还要黑一些,明明是魔,眼神却清澈无比。
她一对上他的眼眸,就像是要被吸进去一般,只想顺着他,哄着他,见不得他一点点难过伤心。
花玥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诧异。
她知道昨晚那样不对,可她好像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虽然她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是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她甚至觉得,如果可以,自己愿意长长久久哄着他高兴。
“早啊,姐姐。”
他声音低沉沙哑,嘴角微微上扬,漆黑瞳仁里的笑意就要溢出来了。
又来了!
花玥收回手,默默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他这个人现在坏得很。
“姐姐……”
他黏上来将她抱在怀里,“累不累?”
“不许这样叫我!”
话才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比他还要沙哑。
“那叫什么?”
他又开始跟她撒娇,“玥儿?
娘子?”
花玥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他下巴搁在她肩上,笑盈盈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跳得越发厉害。
她连忙收回视线,缩回被窝,“百里溪,我,我是要杀你的。”
他“嗯”了一声,满不在乎,“杀吧。”
花玥瞪他,“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不要哪样?
像这样?
嗯?”
百里溪看着怀里眼神嗔怒,像是在向自己撒娇的女子,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话。
她闻言愣了一下,看也不敢看他,声若蚊蝇,“你,你胡说八道,我没有……”
他垂眸看着怀里媚眼如丝如雪般的肌肤都透出一层薄红的女子,一颗心都要自胸腔处跳出来。
他本以为她昨夜乖顺,不过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没想到她居然肯认,好像还有些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