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方远同学也在啊。”
方远霍然抬头,看见了洛黎,像是看见了救星:
“洛黎?
救我!”
他正要连滚带爬到洛黎旁边,就被眼前的少年提了起来,一把掼到了教学楼的墙壁上。
方远吐出一口血,险些昏死过去,抖抖索索:
“饶命啊,饶命,你放过我,我给你钱,多少都行!
只要你放过我,我就算是偷来抢来也要给你钱的!
我爸特别有钱……”
然而,眼前的少年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方远绝望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少年把方远从地上提起来,洛黎才看见了方远的奇怪之处。
注意到洛黎的视线,方远阴狠地回望过去:
“你看什么看?”
方远宽大的校服外套早就掉在了地上,月光和雨水之中,洛黎清晰地看见方远的肚子在动。
方远的肚子撑开了衣服,血管都要爆开了一样,难怪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敢回家。
方远发现洛黎非但没有被自己的威胁吓到,甚至还笑出了声。
洛黎毫无同情心,笑得明艳漂亮得让他想立刻杀了她。
洛黎笑够了,最后对身侧的谢静道:
“谢老师,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男妈妈耶。”
洛黎笑起来眼眸弯弯:
“方远同学,这次有几个?”
方远青筋暴跳,几乎忘记自己被眼前少年提起来的恐惧,也没想到洛黎刚刚在和谁说话,满脸都是戾气:
“闭嘴!”
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自己也不会这么晦气!
被女人打了之后,他就开始走霉运了!
老爸说得对,怎么也不能让女人压在自己头上!
等他这次平安度过,就打他十个八个女人把这霉运消除!
但他肚子里的小孩仿佛为了回应洛黎的问话,一个一个开始动了起来,甚至在方远的肚子里玩游戏,笑得咯咯的。
方远疼得面目扭曲。
前天醉酒之后,自己的肚子就一天天大了起来,害得他学也不敢上,只能在大夏天穿着厚外套,也不敢回家。
幸好他本来就不是个经常回家过夜的,家里人也没有怀疑,只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啊!”
方远痛得高呼一声。
眼前的少年将手伸到了方远的肚子上,方远只感觉到一点锐痛,低头便看见,少年的手成了冰刀,离他被那不知道到底有几个鬼婴的薄如蝉翼的肚皮只有一步之遥。
他转头惊恐地呼救:
“洛黎救我!”
别管洛黎能不能救他了,万一洛黎过来了,这个人先杀了洛黎,他不是就有机会逃跑了吗?
然而一旁的少女却好整以暇,甚至带着微笑看着他。
洛黎并不打算出手救他。
方远大怒道: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你怎么这么恶毒呢!”
洛黎的手指拂过微卷的黑发,懒洋洋笑道:
“我可救不了你,还不如让你痛快点死了呢。”
方远骇然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洛黎笑了笑,淡淡道:
“你觉得,你成为了这些鬼婴的母体,会好过吗?
与其肚子一天天长大,被涨破,还不如早点结束生命呢。”
方远又惊又怒,随后失重感消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少年竟然松开了提起他的手。
方远大喜,随后连滚带爬就要跑,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根本无法动弹。
方远对上身边少年冰冷如蛇的眼神,几乎一瞬间被吓得屁滚尿流:
“你想干什么?”
少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没有回答。
洛黎却解答了少年的话,洛黎撑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伞,笑得云淡风轻:
“如果你需要有长期的粮食,而此时,在你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怀孕的母羊,你会立刻吃了它吗?”
方远脱口而出:
“当然不会……”
随后他背后就出了一层冷汗,反应过来,如今的自己,不就是那一只怀孕的母羊?
那么,这少年要的是他肚子里的东西?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被这个少年吃掉?
方远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与此同时,他终于回过神来:
“洛黎,你怎么在这里?”
洛黎耸了耸肩:
“路过。”
也不管方远信不信,反正她不需要他信。
方远只觉得自己后脖颈传来一阵酸痛,回头看见少年的手从自己的脖颈后面撤开:
“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远看不见的是,自己后脖颈多了一道标记。
随后他便恢复了自由,他连忙朝着树林子外面跑去,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洛黎。
雨越下越大,方远跌跌撞撞跑走的身影越发模糊。
洛黎脸上的笑意消失,伞下的手指夹着符纸,符纸燃烧,形成无形的屏障,二人进入与外界隔绝的空间。
少年发出一声古怪冰冷的笑:
“怎么,你竟然是想保他吗?
怎么突然大发善心了,洛黎?”
洛黎懒洋洋道:
“你想多了,少废话。”
少年笑了笑:
“好,你真是命大,竟然能活着从医院出来。
今晚刚好我要加餐,放过了一个,你又来了。”
少年很明显这段时间又吞噬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身上邪气和血腥味重得很:
“来吧。”
洛黎皱了皱眉,随后道:
“谁说是我陪你打了?”
纵使雨点飞溅,洛黎身边也一尘不染,她微微抬起了伞面,道:
“我还有事,没时间和你玩。
要和你玩的,是她。”
话音刚落,少年才发觉不对劲,猛地抬起头,只看见什么东西从天空上坠落下来,直直对着他头顶。
少年正要闪躲,却被不知何时到他身侧的洛黎抓住了手臂。
洛黎笑盈盈道:
“诶,跑什么呀。”
就在被洛黎拽住的一刹那,少年被砸中了。
眼冒金星的少年看见洛黎毫发无伤,甚至退开了好几步闲闲观望着。
而一只冷冰冰的手掐在他脖颈,随后是阴森森的声音:
“洛同学先走吧,这是我和他算账的时间了。”
洛黎笑眯眯挥手:
“好的,待会儿我来接你哦。”
眼前的少女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以诡异的姿态攀附在少年的身上,对着洛黎微笑:
“好的。”
少年也认出来了:
“是你,你怎么和洛黎……”
没错,这正是沈娇的初中好友,那被他控制自杀化为厉鬼跳楼的女孩。
少女脸上再也没有之前在医院控制不住的凶戾,保持着笑意一直到洛黎离开:
“记得我的名字,我是洛黎的鬼,我叫高瑶。”
少年反应很快,一把抓住高瑶的手就要将她甩下来,肩膀处却猛地传来锐痛,他回头一看,看见白色巨犬的利齿。
少年觉得可笑:
“你帮她?
你忘了,宠物盲盒也有她一份。”
白犬却并不听他说话,只是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声音。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
“你是为了洛黎妥协了?”
少年面目狰狞:
“哈哈哈哈哈……”
白色巨犬却立刻毫不犹豫地呲牙,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高瑶神色复杂,望着白色巨犬,低声道:
“谢谢。”
随后化身为厉鬼形态,也扑向了少年。
*黑色的大猫穿过阴影,带着洛黎和谢静二人继续朝着校园另一头的教务大楼前进。
谢静有些不安:
“黎黎,这里的祟气怎么这么重?”
浓稠的祟气像是雾气一样让周围变得黑暗而难以察觉危险。
黑暗之中,谢静看见洛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少女笑得轻松:
“我说怎么偏偏限定在今晚要找到呢。”
她云淡风轻道:
“今天是百鬼夜行,我都忘了。”
天空中一轮明月皎洁,却照不亮地面上的黑暗。
乌云带着雨,遮蔽了明月。
电闪雷鸣消失了,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百鬼夜行,阴盛阳衰,被符术困住的骨灰的主人也更加自由,能力大涨,能够感受到自己骨灰的所在。
此时,感受到浓稠祟气的嘟嘟也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道:
“洛黎姐姐,我闻到好浓的祟气。”
而伴随着嘟嘟的醒来,洛黎感受到来自黑暗中的窥探和审视一瞬间缩了回去。
心中某个念头一闪而逝,洛黎垂下眼睫,对嘟嘟笑道:
“不怕,他们不会靠近。”
虽然她的身体很受觊觎,可是她可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的人。
偏偏,洛黎话音刚落,一旁的黑暗中就出现了一个声音。
“同学,能借我把伞吗?”
洛黎看不清那人,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那人声音逐渐失真:
“我被打湿了,就会腐烂的。
同学,借把伞给我吧。”
那人一点点垮下去,成为一摊黑黑的黏液,朝着洛黎流动。
洛黎叹口气,不动声色捏了把纸伞给她:
“送你了,不用谢。”
要伞鬼:
她怎么一点都不怕我?
惊讶之余,洛黎已经乘着黑猫走远了。
洛黎对嘟嘟道:
“这就是死得太晚了,要是死得早一点,兴许能在天师消失之前见过天师,那里会主动来招惹我。”
要伞鬼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要了大半年总算到手的伞,痛哭失声,撑着伞离开了学校。
“不会被淋湿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它喃喃自语。
而朝着教务大楼前进的洛黎听见系统沙哑的声音:
“宿主健康值提升,获得‘下雨不愁’技能。”
洛黎:
“下雨不愁是个什么技能?”
系统没有回答,再次下线。
洛黎耸了耸肩:
“好吧,等到下次能用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笑嘻嘻对谢静道:
“谢老师,果然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啊。”
谢静哪里知道她在感叹什么:
“你还是小心点吧。”
洛黎总是一副这样没戒备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心。
第23章
(三合一)教务大楼里面没有人,一片寂静。
虽然少了外人的阻力,但是谢静还是为难道:
“黎黎,教务大楼这么大,我们得找多久啊?”
洛黎笑了笑,随后跳下黑猫的脊背,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小玉,去吧。”
身为黑猫的小玉对于这些可比天师还要敏感。
小玉得到命令之后,瞬间如同一道黑色的长风般轻盈地穿过楼梯。
谢静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后有些怀疑人生道:
“你什么时候给它们取了名字?”
洛黎扬眉一笑:
“刚刚呀,突然就觉得这个名字挺不错。”
谢静默了片刻,随后问道:
“那那条白色的狗狗叫什么名字?”
洛黎思索了片刻,随后道:
“小猫叫小玉的话,小狗就叫小墨吧。”
谢静:……
行吧。
还是第一次见黑色的猫叫小玉,白色的狗叫小墨的。
不过什么事情发生在洛黎身上好像都不足为奇。
很快,黑猫发出一声绵长的“喵”那声波带着深重的寒气,谢静被叫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却听见洛黎笑眯眯道:
“原来小玉叫起来的声音是这样的啊,真可爱。”
谢静:
真可爱?
你在开哪门子的玩笑?
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倒是越来越高了。
有了小玉的帮助,两个人直接跟着小玉到了一楼尽头的办公室。
洛黎摸了摸下巴,露出个笑:
“这是教务主任的办公室啊。”
谢静看着洛黎的笑意,试探着道:
“我记得他,当时我和帆帆来这里应聘就是他通知的。”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平常总是笑咪咪的,对老师们学生们都不错。
洛黎不置可否,手指落在关闭的锁上,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然而在监控录像中,这只是教务主任没有关好门,被风吹开了罢了。
洛黎走进办公室,第一个感受到的就是来自骨灰的呼唤。
就像是长久困在沙漠的旅人一般,骨灰呼唤着她。
洛黎围着办公室走了一圈,随后蹲在了教务主任的桌子底下。
她的手指敲了敲地板,随后露出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