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不，不必道歉。是我，是我太过没用，到最后……都要这孩子来保护。”源博雅走上前去，略微低头，看见了妹妹的脸。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的时候，对方已经十岁了。娇小的怯弱的，完全不像是源氏的贵女……如果不是天生就拥有纯净的灵力，这孩子或许不会活着出现在他面前。
源博雅很清楚，自己的那位父亲到底是个什么脾性。血统在他的眼里，是最重要的。
而且……现在对她而言，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他的妹妹……天上的月亮，就应该永远的自由，光明，不受任何拘束。
……
头好痛！可恶最近总是在痛来痛去……这难道是水逆吗？
没能躲开突然扑上来的光点，我顿时被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搞得头痛不已。话说，我应该还是有头这个东西的吧？
再然后，大量的记忆一闪而过。
我僵住了……
诅咒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而负面情绪又是人心所产生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因为人类诞生的没错……但是、是从人类转化的咒灵是什么鬼？
十六年的人类记忆和我如今拥有的作为咒灵而存在的千年的记忆相比如同沧海一粟般不值一提。但是因为那相当于我的本源存在一样的记忆，所以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啊，那……博雅公子是哥哥？
回忆起自己作为咒灵待在晴明身边，每次见到是对方的反应……怎么说，普通的感觉？普通的温柔，普通的问候…呀，那时候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果然是因为我吧？
我有气无力地趴在毛茸茸的座驾上，有点困扰。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什么的……太猝不及防了吧？
而且好潦草啊，感觉什么都没经历就多了一段记忆。啊，还有回来的一小片灵魂。微妙的感觉……平时没注意，但是被填满之后就发现了，现在的自己更圆满一些。
咦？这个记忆？
悟你？？
我晕晕乎乎的飞起来，然后醉酒一样糊到了白发咒术师脸上，“悟！”
“恩？”他笑眯眯的捧住我，发出疑惑的鼻音。
“你更喜欢年纪小一点的吗？”我问他。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失去记忆陷入记忆之潮中的[我]编织的幻梦中，那时候可是对面貌还有气息都跟现在的我完全不同的碎片产生了了不得的兴趣啊。
“当然不是，因为那是月酱。就算不记得了，也会不由自主地牵动我的注意。”五条悟将脸上的团子小心翼翼的拿下来。“好啦，还有最后一点事情做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相应的咒力也到了他身上。
“源雅月。”悟突然郑重其事的叫了我的人类名字。他说。“我要诅咒你了。”
……
对了……那名巫女，就是我啊。
在八岐大蛇动乱的那一天，死在不设防的后背上的我……
“……恩，好啊。”
最后看一眼晴明，还有博雅公子——比起不过短短五六年的兄长这样的称呼，我还是更习惯叫他博雅公子，以看待晴明的友人的身份去看待他。
“名字的话，是指月。”
我向他们说道。
晴明朝我露出了熟悉的狐狸笑容，挥了挥手：“我记住了哦。”
博雅沉默的看着我，然后对我笑了笑：“恩。”
把人类变成咒灵…虽然死去了也是人类哦。那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很讨厌真人的术式。但是，如果最开始的诅咒是因为爱的话……
我关闭了感知，任由悟将我放进自己的胸膛——字面意义那种放。
然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与之相对的是沉重的，无边无际一样的咒力……我释放出属于我的力量，与之缠绕，回应，然后悉数被诅咒的载体所吸收。
[……]
我爱你。
我也是。
作为咒灵诞生的那一晚，陪伴在晴明身边所经历的时光，为了维持自身不自觉在人世中寻找能够供养自己的力量…因为潜意识讨厌普通人而不自觉远离，和遇到的许许多多的有着特别的力量的孩子…千年的时光一闪而逝。
最后定格的是。
在甜品店时初见的，白发的咒术师。
第59章
…好温暖, 好温暖。
悟的身体里，好温暖。
我沉浸在被他包围的安全感中，有些恍惚的想：好像, 一不小心改变了历史。说起改变历史, 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因为太温暖了, 所以脑子都变得暖洋洋的了。思维也变得迟钝……刚才还给出去了很多力量。就算是我, 也稍微有点困……
呼~
‘好像睡着了。’五条悟抬手, 轻轻搭在胸口。青年嘴角泛起轻柔的笑容, 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
真好啊，随身携带什么的。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此时他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正确时间, 面前赫然是相拥一起陷入沉睡的自己和月酱的身体。皮肤上红色的咒文已经很淡了, 估计再过不久就能消失, 等完全消失之后他们才能返回身体里。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只过去了半小时。
既然如此……五条悟伸出双手看了看。这就是灵魂的状态？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微妙, 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但是力量都还在。
之前失去能力和咒力，果然是被做了手脚吧？完成对千年前的人类月酱的诅咒之后就被粗暴的丢了回来。
和月酱之间的联系也恢复了，而且更加牢不可破的感觉。如果下次还有人想隔断他们之间的契约, 就算是神也得花大功夫才行吧？
“哇~可以穿墙！”手直接穿过了贴满符咒的墙壁，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五条悟顿时一个前倾, 把脑袋也探了出去。
外面是灯光昏暗的走廊, 他呆的密室位于地底, 要经过层层检验之后才能抵达。但是现在……五条悟直起腰，仰头看了看天花板。
起飞！
……
我是被揉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入眼是璀璨的星空和肆意的流云，还有大的过分的几根手指。风迎面吹来，穿过手指之间的缝隙, 再穿过了我的身体……字面意义上的。
我沉默了下，感觉内心毫无波澜。
“悟，你在干什么？”
一手握着小圆球肆意揉捏，一手撑着脸，盘腿坐在空中的白发咒术师笑眯眯的低头：“哦呀，醒了呀月酱。”
他亲昵的蹭了上来，语调懒洋洋的撒娇。
“这种自由自在的时候可是很少哦，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要多享受一下。”虽然过程有点崎岖，但是总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而且那段在现实世界中压缩至只有三十分钟的旅程，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场久违的休假了。
而且，了解了更多的关于月酱的事情……知道被骗之后生气的情绪都因此而消失了呢。
脸颊贴着暖乎乎的老婆球，五条悟只觉得内心平静仿佛即将升华。没有人打扰的二人世界，赛高！
啪嗒。
小小的触须似的手糊在了五条悟的脸上，他略带疑惑的看过去，“月酱？”
我使用着分裂出来的触手，试图把他的脸推离。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啊！我现在这种状态，被蹭着的感觉像是全身都被蹭了一遍！
就是那种、就是那种缩小了然后被人从都到尾都贴贴着的感觉啊！
话说，大家都是灵魂体，为什么悟是人形，我只能是颗球呢？拍打着根本推不动的悟的脸，我不禁陷入沉思。
有什么我还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吗？
“月酱？~理我啦~”没有得到回应的咒术师愈发黏糊起来，蹭来蹭去的都要把掌心的球球给蹭的掉下去了。“啊对了！我们去看惠他们吧~说不定有人能看见我们哦！”之前在五条家本宅他已经试验过了，即使是咒术师也无法看到灵魂状态下的他。
但是悠仁那孩子很特别，说不定可以看到欸！
如果再告诉他自己现在是灵魂……哦哦一定会露出超有意思的表情吧！
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了，悟。
我被蹭的没脾气，干脆放起了挣扎，好不容易抽出来的两条触须也软软的耷拉下来了：“我在……啊，我们已经回来了啊。别总是欺负学生啊…不然等他们成长起来了，悟你肯定会被套麻袋打一顿的。”
“而且我不会帮你哦。”
“欸？怎么会——大家明明都很喜欢我！”一脸惊讶真情实感觉得这不可能发生的咒术师如此反驳道。然后下一秒，他带着我出现在了高专的宿舍外。斗志昂扬，十分自信。“不信我们来看看好了！”
我看着他自信的探头，脑袋穿过墙，连带着我也带了进去。
“等等、不要随便这样进去别人房间啊！！”后知后觉青春期的DK可能会有什么不方便大人看到的东西，我下意识地埋进了悟的掌心，试图阻止。“而且为什么不走门？！”
“能穿墙为什么要走门？”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学生兼养子的房间，五条悟眼睛一转就将所有布置尽收眼底。非常符合伏黑惠性格的冷淡又整齐的风格，但是小细节的地方又能看出房间主人温柔的一面。
窗台上生长茂盛的多肉，床头放着的猫花纹的眼罩，咦？
“惠开始学习用刀了吗？”他走到房间角落，这里比起他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个刀剑置物架，上面放着两把木刀和一把真刀，大概是那种批发型的，平平无奇的样子。
“好啦，月酱，快出来，惠还没回来。”
我悄悄探头，恩……的确，不在的样子。房门也是锁着的……我跳出悟的手心，落在刀剑置物架上。
“对哦，是学习呼吸法之后的事情……我跟他说呼吸法配合剑法使用是最强的，他就开始学习了吧。惠的术式是召唤式神，本身的战斗力比起悠仁君或者京都那位东堂君就显得很薄弱，他也想变得更强吧。”
想起少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努力的样子，我顿时满心欣慰还有心疼。“惠真的好努力的，而且虽然看上去冷淡了点、但是绝对是那种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温柔又体贴的类型！可惜学校里的女孩子太少也太熟了，不然现在一定有女朋友了吧~”
五条悟一开始还与有荣焉的笑容逐渐僵住，莫名生出一种还没有孩子，但就体会到了孩子抢夺属于自己的关注和宠爱是什么感觉。
“咦、月酱……为什么，你是直接叫惠的名字，其他人都是名字加上君这样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五条悟突然发现了这件事。
除了是女孩子的野蔷薇和真希，就连胖达——月酱在叫的时候都是：胖达君这样的啊！但是对惠从一开始就直接叫名字了！
我跳了跳，迷惑不解：“啊？惠是一家人啊。是我跟悟的孩子嘛。”稍微有点害羞，但是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虽然姓伏黑，但的确是挂在五条悟名下的从小看到大的样子，而我，咳……他的妻子，那也就是说——惠也是我的养子！
咒术师被一记直球直接命中，双瞳缩小，神情震惊。
“悟？你还好吗？怎么了？”眼睛都失去高光了啊，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五条悟眼神渐渐恢复清亮，他缓缓摇头，一本正经：“不，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小孩子也不错。”
恩？什么意思……我重新跳回他的手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现在这个时间，惠还没回来的话是在悠仁君那边吧。”
依稀记得庆祝会上大家都光顾着打闹说话了，食物反而没吃多少，我又被悟灌了酒提早离开。那几个孩子估计不久之后也都回来了，之所以会觉得是在悠仁君那边……
“悠仁君做饭很好吃，他们年纪轻消耗快，估计在准备夜宵。”
这个五条悟知道，“哟西！那现在就去悠仁的房间吧！”
“说了几次不要随便穿墙！！”
——悠仁的房间就在惠的隔壁。
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但是高专的宿舍隔音做的其实挺好的，穿过了中间的墙壁之后，另一个房间热热闹闹的声音响了起来。
悠仁君的房间内多余的东西都被收拾到了墙边放好，中间放着桌子，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挤在桌子周围，正在烫火锅。
唔，好像都看不见我们……这样想着，我发现了悠仁君陡然瞪大了眼睛。
“果然，悠仁看得见~”我还没来得及飞起来跟悠仁君打个招呼，就听到了悟满是兴奋的低语。
“悠仁……你居然看得见我吗？”
随后，他突然改变了声调，真的就将三分惊三分喜还有四分难过分割的明明白白。
“我现在可是灵魂啊，你居然看得见……这难道是上天安排给我的最后的告别的机会吗？老师真是太欣慰了！”
等、等等悟！你别老是骗小孩子啊！！
“悠仁君！”我飞起来打算給表情已经逐渐僵硬崩坏的少年解释。
“你看！这是你师娘……哎，她被咒灵袭击，最后居然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球大的灵魂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去轮回转世了。”我被抓住了，还给套上了奇奇怪怪的设定。
我感觉悠仁君的灵魂已经快要从嘴巴里飞出来了。
而伏黑惠终于发现了同伴的表情不对，他困惑的朝同伴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光洁的墙面，不解的回头，“怎么了？虎杖。”为什么你一副立马灵魂出窍原地暴毙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