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不相信。
状态放松下来的初鹿野稚子也不在意,她用典型的玩家思维解释道:“而且,如果这里是游戏、而我是玩家的话,我已经很仁慈了好吗,又没有屠城,也没有进行哪些友方npc可以伤害的实验……咦。”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仁慈的高中生小姐微转目光,看向还没彻底回过神、脸色有些苍白的司机先生,脸上的神情变成若有所思。
[???]
等等,你想干什么?立刻开始就地实验是否可以伤害友方npc吗?这里根本不是游戏,司机也不是npc好吗!
“既然带着我从齐木同学那里越狱跑出来,就应该早有预料吧?”初鹿野稚子道。
小问号,你是否很系统。
系统僵硬地重复重点:[越狱?]
“是的呦,”初鹿野稚子抬手遮唇,被敌人鲜血染脏的白色袖口仿佛晕进她含笑的眼睛,“我在PK高中上学,只是因为齐木同学在看管我啦,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玩过游戏了。”
柔弱的高中生小姐仿佛理所当然一样:“没有游戏的人生,难道不是和坐牢一样吗?还是无期徒刑哎。”
不,你不对劲,总感觉你指的游戏并不是普通人观念里的游戏。
她踩着扩散开来的血迹前进,向干净的地方走去,等木屐上的血迹被积水带走,才微侧首,轻声道:“司机先生,请带路吧,我没来过这里,并不知道森医生的住处。”
司机先生打了个冷颤,立刻收敛脸上的神色,恭敬应道:“是,大人!”
只是他还没走到大庭美智子身边,就听到连续七八声极其细微的枪/响,这位大人的身体在原地迅速消失,闪现到其他地方。
但是,她没有站稳、晃了一下身体,胸前的白色衣襟迅速被鲜血染红。
远处的狙击手击中了她的心脏。
第9章 横滨(九)
初鹿野稚子选择把系统拉黑。
哪怕明知道狙击手和系统没关系,也还是让人忍不住怀疑,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不可能的吧?一定的吧?
绝对绝对是系统先生的肆意报复吧!
[……]
系统也被震撼到哑口无言。
主要是自家宿主上一秒非常大魔王或幕后黑手风范地轻笑,下一秒就被一击毙命,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总感觉就连肆意报复都没关系,但一旦笑出来的话,就会被宿主记仇,之后一旦有机会就被实验‘可不可以对友方系统进行物理攻击’。
它顿了十几秒,才用机械音询问道:[是否读档重来?]
“读。”初鹿野稚子露出礼貌微笑。“死一次、读一次,我总会试出外完美攻略的。”
*
附近有刹车声响起的时候,太宰治正坐在窗台上,他晃着手里的药剂,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道:“森医生,来接你的人到了哎。”
森鸥外正在收拾医疗箱,连抬头看的动作都没有,就温和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许动氰酸钾哦。”
自从津岛樱子表面垂头丧气、其实蹦蹦跳跳地住进港口Mafia总部后,药物的放置就成了问题。
太宰治毫不心虚地收回自己摸向放置药物桌子的手,懒洋洋地抗议道:“哪有,森医生好过分哦,我怎么可能会乱动氰酸钾呢。”
“桌子上的氰酸钾剂量不够,就算全部服用,也只会在医院里难受到拼命挠胸腔,幸运的话,应该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掉吧。”森鸥外毫不意外,他检查了最后一项需要带的药物,才向太宰治看过去。
果然,这个小鬼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听起来好痛,这种低级的死法,真的会有人选择吗?”
森鸥外微微一笑。
“不过,”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如果静脉注射呢?”
“静脉注射的话,有很大机率会注射进空气,脑血管会出现空气栓塞。”森鸥外耐心解释,仿佛丝毫不记得这是捡到这个小鬼后、解释相关方面的第六次。“而且异物进入血管,也会很痛。”
“那算了。”太宰治放弃的相当果断。
他晃了晃腿,随意地向下方看去,那辆港口Mafia的车已经彻底停了下来,驾驶座的司机十分殷勤地走至后车门,为在后座坐着的人打开车门并挡住大雨。
咦?
太宰治眯了一下眼睛。
从后座上下来的,是一位穿着艳丽和服的少女,说是艳丽其实并不准确,对方的动作太过轻盈、像是沿着低檐飞过的燕子一样,太宰治只瞥到她腰间一闪而过的艳丽腰带。
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人呢,不只是一点点的奇怪,而是非常奇怪,无论是下车时的动作,还是在行走间的步伐,都有种不紧不慢的优雅感,但是……
“好有趣~”太宰治道。
这位哪怕看不到样貌、单凭气质也非常出众的美丽小姐,似乎在车上就发现他坐在窗口了,所以才会毫不留情地遮挡无礼的窥视。
港口Mafia的首领手里居然还有这种人,森医生很可能要吃亏了哎。
随后,这位美丽的小姐有趣等级提升了。
周围的巷子里冲出来几名举着枪的黑衣人,这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没办法,这些人遣散周围居民的动作太过简单粗暴且扰民了,早在第一时间就被他和森医生发现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某些地方还被放了炸/弹、附近还有狙击手待命。
“哎呀呀,似乎要遇到危险了呢,要不要去……”太宰治拖长了尾音,虽然话语里好像露出了要英雄救美的意思,但是身体却纹丝不动。
那群黑衣人开枪。
太宰治的话顿住,他微微睁大了鸢色的眼睛,摇晃药剂的幅度加大:“咦——”
外面的雨很大,在大雨中,人类很难看清划破空气的子弹,但是太宰治可以。
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可以看到一些丑陋的、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他的视力一向超绝,哪怕蒙住一只眼睛也是这样,甚至因为更专注、所以看的更清楚。
那些金色的子弹划破空气和雨水,携带着某种过快的气流,向着那名和服少女攻击过去。
和服少女白色的眼睫很长,她轻轻地眨了眨,带着笑意侧首,同时伸手、摁了一下司机先生的脑袋,一颗子弹擦着她的手背而过。
气流激起她手背上的细小绒毛竖起。
太宰治歪头,慢吞吞地抿了一口药剂,继续提高注意力、让自己看的更加清晰一点。
第一颗子弹只是奠定了一个失败的基础,接二连三的子弹陆续抵达、漫不经心地擦过雨水、空气、和服宽袖、司机先生颤抖的大腿根等。
距离黑衣人们目标最近的那颗子弹,也只是擦着击中了和服少女白发上的金色发饰,把发饰打的摇摇晃晃。
“好奇怪的巧合。”太宰治继续往药剂里塞不明药物,兴致勃勃地猜测,“是幸运方面的异能力?还是闪躲方面的?”
总之,不管是哪个方面,肯定很难追求死亡吧。
和服少女微翘起唇角,她温和地瞥了一眼黑衣人们,毫不留情摁住司机先生的手松开、转而拍住对方的肩膀。
她的口型是在说:“术式——逆行。”
就在这个瞬间,她红白色的身影闪现消失、模糊出现在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背后。
司机先生被她抓着脚腕、抡了起来。
……等等?
太宰治闭了一下有刺痛感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场面已经和谐起来了,就像丢保龄球一样和谐。
司机先生被和服少女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精神、反复抡来抡去,精准命中那些黑衣人的手腕或脑壳。
最后,和服少女把司机先生抛向最远的黑衣人,又在他们两人倒成一团的时候拉住司机先生的肩膀、帮助对方迅速站好。
她顺势借力,头也不回地向后竖劈,脚后跟命中在场最后一名站立着的黑衣人下巴。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那名黑衣人的眼神逐渐茫然,他倒下。
回过神来的司机先生下意识后退几步,然后差点跟着软下去,后仰着趴倒在地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身体击中了那些黑衣人,把他们精准砸晕,他自己也要承受这种力道。
最让他惊骇的自然不是这种疼痛,而是造成这种疼痛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没有太在意,她全程都没有放开雨伞,大雨仍然拍打在伞面上。
伞面微微上扬,和服少女再次消失在原地,三秒后,她又撑着伞出现,半蹲下身、为司机先生撑伞。
距离太远,太宰治听不到声音,只能继续看唇语。
和服少女柔声对惊恐的司机先生道道:“终于解决掉那些窥视的狙击手先生们了,妾身最讨厌老鼠啦。”
她垂眸:“请问你可以缓过来吗?实在是抱歉,战斗太突发了,妾身只能想到这种办法。”
太宰治不相信,看样子,那位司机先生也不相信。
他颤抖着眼睛、僵硬地道:“没、没关系。”
“那就好。”和服少女弯眼,“窗边的那位绷带先生等了很久了,你现在还可以行动吗?不行的话,妾身可以帮你的哦。”
哦?
太宰治举起没有拿药剂的手,懒洋洋地放在嘴边、作喇叭状,用正常的说话音量道:“没有哦,如果是等待美丽的小姐的话,哪怕再等几年也是令人非常心甘情愿的呢。”
对方举着伞侧首,雨滴顺着旋转的伞面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笑了一下。
然后和硬着头皮、软着脚司机先生一起向这边走来。
“啊,居然是位这么有意思的小姐,感觉自己要心动死了呢。”太宰治拖长了尾音,他向后靠了一下,靠着不怎么牢固的玻璃,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似乎是个非常美观文雅的死法,那不如让楼下那位美丽的小姐杀/死我?”
美丽的小姐是什么药物?这是森鸥外的惯性反应。
没办法,和太宰治待久了,听到对方提到任何东西、都会下意识往某种不健康的方面去想,这是非常正常的。
起码森鸥外最近关于这方面的医术知识进步很快,对漫不经心地总结哪种死亡方法比较痛也很熟练,他一边走到窗边、往下面看了一眼,一边顺手拿起桌边空了一半的瓶子看了一眼,叹息道:“心跳太快或许不是错觉,太宰,你吃了半瓶的兴奋药物。”
吃了这么多的兴奋药物,不兴奋起来才不是真男人。
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森鸥外非常熟悉那辆车,每次有人来接他去为首领治疗的时候、都是这辆车过来,唯独来接他的人不同。
可能是越发接近死亡的原因,港口Mafia的首领越发疯狂,不仅是对外人、也是对自己人,每次来接森鸥外的亲信都会换一波,森鸥外从来没有问过曾经的那些人去哪里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来接首领私人医生的不是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港黑人员,而是一位穿着红白相间和服的少女,宽大艳丽的腰带是对方身上颜色的划分点。
“咦,居然是……”森鸥外微微挑眉,有些惊讶,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又顿住,才接着说下半句话,“一位美丽的小姐。”
让他惊讶的不只是这一点,更多的是因为和方才很小的动静形成反比的现场。
“是的,有着这样厉害的异能力,又有着这样的气质。”太宰治佯装沉思几秒,举起一根手指,“哦呀哦呀,肯定是首领的女儿或者孙女之类的吧?森医生可要小心了。”
要小心的当然不是那位命运必定是死亡的首领大人,他笑着道:“要小心樱桃酱跳起来打你哦。”
一开始森鸥外说的话,明显是半路改掉的,不是在惊讶港口Mafia居然派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来接他,而是惊讶于这个人本身。
森鸥外认识这位和服少女。
太宰治喝了一口手里的浑浊药剂,然后吐了吐舌头:“好苦。”
“下次我会记得把兴奋类药物也都收起来的。”森鸥外摇了摇头,他把太宰治提下来,“既然这么感兴趣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再把对方留在这里,恐怕就不只是过量服用稀释过的兴奋药物了。
诊所的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然后传来司机先生的声音:“请问森医生在吗?”
然后还有对方小声的声音:“请大人稍等一下,森医生应该已经收拾好了。”
森鸥外没有动,太宰治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跳下去,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的司机先生,和服少女站在他身后,举着伞、对着太宰治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意。
津岛樱子在这里住了太久了,久到她自己本身的气味在这里留下了浓烈的印记,太宰治一开门,就有一股清甜的淡淡樱桃香味涌出。
这种樱桃味道和门外和服少女身上的樱花味道混成一种沉醉的香味。
明明刚刚遇到了一场袭击、而且进行了血腥彻底的反击,但是这位和服少女身上的衣服却很干净,她身上穿的和服款式非常奇怪,和服外套的上半部分是白色、下半部分是红色,红与白在腰带上交织处妖艳的花纹。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上的味道是樱花的甜美、雨水的清新,其中杂糅着细微的血腥和硝烟味,但并不浓重和刺鼻,反而染上危险的吸引力。
这说明那场袭击不仅被快速完美解决,解决者还非常游刃有余。
白发和服少女明显嗅了一口空中的味道,脸上的温柔笑意加深,她向前走去。
司机先生连忙侧开,连碰都不敢碰。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轻盈地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压低伞面,微微弯腰和低头,把视野压低到和他一条平行线上。
太宰治:……
你低头半分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对方像是毫无所觉,轻笑着道:“摩西摩西,这位先生好可爱哦,是森医生收养的孩子吗?真的是黑手党吗?”
“真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孩子呢,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