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早就在布局了？”
宁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全面撒网重点捕鱼，这是生意场上的常规操作呀。”
斯密斯先生看到宁嫣就扬了扬手，“宁小姐，你看看这两片面包。”
两人虽然天天见面，但接触的不多，他身边永远围着各方陪同人员，而宁嫣跟玛丽母女形影不离。
宁嫣观察了一会儿，“这片已经坏了，这一片是加了大豆粉的，今天是第五天了，还没有坏。”
斯密斯微微颌首，“不错，口感虽然差了点，但还可将就。”
他故作无意的问道，“你在里面还加了什么？”
宁嫣挑了挑眉，这是拿去做化验了？如果能验出来估计也没有今天的事了。
“一些营养成分，保证安全无害，但这是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
斯密斯先生倒是不失望，宁嫣的精明能干有目共睹，短短几天，她已经促成了两张大单。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搞的，营养分子特别小，自家还不能搞出来，没法替代。
“你想怎么合作？”
宁嫣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我拟的价格，您看看？”
斯密斯先生认真看了几眼，“太贵了，大豆粉不值这个价。”
宁嫣笑眯眯的道，“加了不少珍贵的材料，对身体很有好处，算是营养品了，这价值真不贵。”
“一成。”斯密斯先生直接砍掉了九成的价格。
“你砍价太狠了。”宁嫣神色夸张极了，“这样吧，八成。”
漫天开价，坐地还价，讨价还价挑剔的才是想做生意的人。
两人你来我往砍价，火药味越来越浓，一副快要打起来的样子。
江处长看的胆战心惊，她是第一个敢跟外宾对呛的人。
他们从来都是对外宾客客气气的，生怕有半点闪失。
但，他不想阻止，谈成了对自己国家有利啊。
半响后，生意谈成了，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起起伏伏的，看的四周的工作人员心脏病都快犯了。
宁嫣笑颜如花，全然没有刚才的剑拔弩张，她拿出一份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斯密斯先生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斯密斯先生嘴角抽了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天生的商人。”
宁嫣只当他夸她了，“您故作生气试探了半天，才得出这么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结论？有点亏啊。”
以斯密斯先生的身份，根本无须跟宁嫣直接谈生意，他带的手下不是吃干饭的。
但，他亲自谈，还一反常态的讨价还价，跟他平时贵公子的形象不符啊。
“你很有底气，证明你对你家的产品很有信心。”
“那是，我还想将自己的集团打造成世界五百强呢。”宁嫣微微一笑，“这只是第一步征程，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江处长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一脸的懵逼，所以，他们刚才都在商业表演喽？
斯密斯先生拿起合同细看，中英双语，用词严谨，滴水不漏。
其实，这一份合同的量不多，而且只是一次性的，没有后续的合作。
但斯密斯先生看到了宁嫣的野心，惊人的商业才华，以及对事物的强大掌控力。
拉拢不到自己手里，真是太可惜了。
“没问题，签字吧。”
双方都签了字，四周的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忽然，宁嫣笑眯眯的吆喝了一声，“不来点绵白糖吗？不甜不要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瞧一瞧，这么便宜的价格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众人：……
斯密斯先生：……
第166章 舍得
在宁嫣的巧舌如簧， 不，划掉，伶牙俐齿的销售下，斯密斯先生买了两百吨绵白糖。
就觉得， 错过了这么价廉物美的货物， 感觉错失了一个亿， 一定会后悔的。
他下次来华国还不知道何时呢，有机会买到便宜的好货，不买可惜了。
他这么有钱有地位， 还不能痛痛快快的购物吗？必须买！
不就是两百吨白糖吗？又不多，他家族企业有做食品的， 分分钟钟用光。
这么一波强力的洗脑下，他也扛不住， 买了最好的特等品。
虽然比一般的贵， 但运输到国外， 也比从本国购买便宜一半。
为什么不呢？
宁嫣顺顺利利又签了一单，非常的愉快， 这抵得上勤丰集团去年一整年的利润了。
还是外国人有钱啊， 血厚。
谁知， 宁嫣晚上吃完饭回去休息时，江处长已经在等她了。“宁嫣同志，你卖贵了， 这是破坏市场， 抹黑我们的国际形象。”
“贵？”宁嫣惊讶万分， 一脸的黑人问号。“我卖给你们的是普通品，卖斯密斯先生的是特供品，品质不一样。”
江处长神色严肃极了， “那也只是稍微白点，细点。”
宁嫣不慌不忙的说道，“不不不，看着区别不大，其实要再经过好几道工序，特别费劲，光是研发这几道程序的机器就花了大价钱，再加上人力物力，贵是正常的。”
她巴拉巴拉说研发有多难，有多烧钱，我可没有坑人啊，成本就是这么贵，你总不能让我们做亏本生意呀。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这一行我是前者，你是后者。”
“打个比方，在友谊商店里的巧克力，看着都一样，但价格差十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江处长无言以对，她说的太有道理，似乎他太敏感了？
宁嫣就觉得他们这些人太老实了，还没有学会跟资本家打交道的正确方式。
资本不可能阳春白雪，政治更不可能。
彼此坦诚相待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资源不对等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做到平等公平。
利益才是人际关系的基础，不管是人和人之间，还是国和国之间的交往，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谈情怀，谈感情，那就得伤钱。
问题是，他们穷啊！
“江处长，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国是计划经济，一切由国家调控计划。而国外是市场经济，政府不干预经济活动，一切交给市场决定。我们跟外国人做生意就要跟国际接轨，否则我们会吃大亏。”
这也是改革开放后，我们国货品牌屡屡被国外资本坑的消失的原因之一。
印象中的国货一一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取而代之的是洋货，每年都在我国疯狂赚取巨额利润。
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大家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实际操作就一言难尽了。
“再说了，斯密斯先生又不是傻子，他签了合同，说明是认可这个价格的。”
所以，别没事替歪国人心疼钱了。
江处长：……
看着他心事重重的离开，宁嫣敲了敲隔壁的房间，房门开了，宁二探出脑袋，飞快的跑到宁嫣的房间。
他跟几个工作人员一起住，不是很方便。
而宁嫣跟严薇一个房间，严薇正在洗澡。
宁嫣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一边，今晚还得跟严薇长谈，真的好辛苦啊。“跟他们会合了吗？”
宁二刚从招待所回来，“会合了，这是这几天的工作日志。”
宁嫣拿起来飞快的扫了几眼，哟，签了几张单子，量很小，但总算走出了第一步。
宁二已经事先看过了，“养猪场不信任我们，他们都是找相关的研究所研发的饲料。”
宁嫣微微点头，在每一份工作日志上写满批示，暂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交流沟通。
宁二坐在一边旁观，每一条批示都看的清清楚楚，“让他们弄到这边的饲料？”
“对，研究一下。” 宁嫣挺想回招待所的，但事情太多，晚上也没有空，根本抽不出时间。
“你明天早上带过去。”
“好的。”宁二忽然问道，“对了，大姐，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白糖还分等级？”
还分三种，特等品，一等，二等。
宁嫣淡淡一笑，“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宁二：……
不愧是他大姐！宰人都这么正大光明，偏偏，没有一个说她不对。
人家根本没有发现，好吗？
宁嫣表示，国内国外本来就是不同体系，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对待，没毛病。
人家还将淘汰的机器高价卖给我们呢。
两天后，宁嫣在机场送走了斯密斯先生一行人。
她送了他们一家三口一份礼物，路易莎是一幅画，画了q版的小可爱，萌萌哒，把小姑娘高兴坏了。
送给玛丽一条很华丽的珍珠项链，设计感十足，很适合出席宴会，她利用空闲时间串成的，花了好几天，玛丽就不止一次看到她在串珠子，可感动了。
送给斯密斯先生的是一幅字，是宁嫣亲手写的，就两个字，舍得。
她生怕他不懂，还特意解释其含义，“舍得，有舍才有得，舍得让利给商业伙伴，才能长长久久，得到更多的利益，这就叫双赢。”
斯密斯先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们家族世代传承中会教这个道理，而她，年纪这么轻就悟出来了？
“我很喜欢这两个字，谢谢。”
他的回礼就是宁嫣指名要的一堆书，路易莎送了宁嫣一个最心爱的洋娃娃，宁嫣哭笑不得，她又又不是小姑娘。
她不要洋娃娃，而是跟小可爱要了她头上的发卡。
而玛丽将一个行李箱推过来，“这都是你的。”
宁嫣愣住了，“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
宁嫣打开一看，是一箱全新的衣服，她拿起一件细看，这料子很高级，裁剪也特别好，咦，这款式……
玛丽笑吟吟的点头，“对，是你设计的衣服，我多做了一套给你，就颜色不一样。你长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她喜欢艳色，而给宁嫣做的都是浅色系。
宁嫣太惊讶了，春夏秋冬八套衣服呢，”你怎么会有我的尺寸？”
“你的换洗衣服。”玛丽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是瞒着她的。
宁嫣没想到她这么用心，轻轻拥抱她，“谢谢，我很喜欢。”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玛丽真的挺喜欢宁嫣的善解人意和聪慧，跟她相处很舒适。而且永远不会感觉无聊。“那些设计图别忘了。”
“好。”
小可爱抱着宁嫣不肯放，眼泪汪汪的，宁嫣哄了她好久，答应她会给她写信，才哄的小姑娘不哭了。
玛丽依依不舍的说道，“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宁嫣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眉眼淡然，“我的家人朋友爱人都在这里，我不会离开的。”
送走了一行人，所有人都长长吐一口气，如释重负，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宁嫣将收到的礼物收拾出来，整整两个皮箱，都拿到江处长面前，“我能收下吗？不能的话就拿走。”
江处长默了默，这衣服都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帽子丝巾这样的小东西也是特意给她挑选的，珍珠首饰是她自己串的，其实不怎么值钱。
就是，东西多了点。
“不用，给你就收下吧。”
宁嫣高高兴兴的道谢，这些都是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开心。
“那我们的合同什么时候签？”
之前一直在忙，连谈好的签约时间都挪后了。
江处长早就料到了，伸出右手，“你肯定准备好了合同，拿来吧。”
宁嫣笑吟吟的将合同送到他手里，他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才签上自己的名字，还盖上公章。
合同搞定，宁嫣去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了。
“对了，我替你们干了这么久的活，我不要工钱……”
“还想要工钱？”江处长瞟了一眼刚出炉的合同。
宁嫣笑的甜甜的，像极了单纯不谙世事的学生。“能不能给我写一封表扬信，夸一夸我？再送个锦旗什么的？”
江处长：……
“你又想干什么？”
宁嫣的眼珠滴溜溜的转，“虽然说以后的东西都会通过你们转交，生意也要经过你们的手。”
单位和个人都不能跟外国直接做生意，而是相关部门统筹安排，不让他们直接接触，宁嫣这个算是破例了。
“但是吧，人言可畏，万一传出我里通外国的风声，我还能活吗？”宁嫣不得不提前防范，人言可畏啊，多少人才是死在动乱中的？
“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能安心吗？我可是为了帮你们的忙。”
江处长惊呆了，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你想的太多了。”
宁嫣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不，这是正常的推断，我这是以防万一，未雨绸缪。”
江处长很无奈，她总是奇奇怪怪的，“难道是给勤丰集团写表扬信？给谁看呀？”
宁嫣早就想好了，“给我们海清市的市政府写信。”
江处长的脑门都疼了，“你的花样真多。”
宁嫣嘴里振振有词，“为了自保啊，我这么有才华有本事的人，不小心陨落的话，那将是国家巨大的损失。”
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
江处长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人特别固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让我想想。”
宁嫣扬了扬眉，提醒了一句，“想想每年的设计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