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齐亦修等人回到圣都那天难得是个好天气,雨后初晴,阳光明媚,让整个繁华的都城都亮丽起来。
大军驻扎在城外,只有少量兵马进城。
圣都的百姓得到齐军大胜的消息后,这几天都守在街边,就等着他们班师回朝。
齐亦修等人还未进城就有人奔走向传:“太子殿下他们回来了!霍家军回来了!”
一时间,酒楼、茶楼、私坊、商铺等一一涌出人来,街道两边立马挤满了人,纷纷热切地朝城门口刚进来的队伍望去。
见此情景,马背上的几人都染上了些许笑意。
“霍将军霍将军!”
“快看快看,是霍将军诶…”
… …
齐国民风开放,并没有不准女子出门一说。
此时街边、茶楼上都站了不少女子,她们瞧见马背上霍铮纷纷激动不已,有人早就准备好了香包,鲜花之类的东西,等队伍从楼下经过的时候就大胆地往霍铮怀里扔去。
至于太子殿下,她们自然是不敢的。
这样的场面霍铮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捧着满怀的香包鲜花嘚瑟地朝后面的周从简看去,见其空空如也的怀抱,他微微勾唇挑衅。
只是待看到司徒怀里也有几个香包的时候,他脸就黑了。
周从简拉着缰绳,穿着军营里常穿的那件素雅青袍,黑发束于头顶,两根与衣袍同色的束带垂于脑后。
这身装扮在队伍中应是极为不显眼的,可是在路过一处茶楼时,他怀里陡然就多了一枚精致的玉佩。
周从简:???
别人香包鲜花,我玉佩?
第9章 将军之路(9)
齐书苒早就带着绿芙在茶楼包了雅间,等听到有人喊太子殿下回来时她就跑到了窗前,探身往街道看去。
走在队伍前面的,除了步兵,就属皇兄最为显眼。
绿芙跟着来到窗前,第一次见这种场景,惊喜道:“公主,太子殿下他们好威风,百姓们都夹道欢迎呢。”
“嗯。”齐书苒嘴角含笑,目光掠过皇兄朝后看去时却神情微滞。
绿芙并未发现异常,探着头找到队伍中的霍将军,指着道:“公主公主,霍将军在那儿呢,还有好多女子在向他仍香包和花,都堆了一个满怀了……”
齐书苒瞥了一眼马背上收获香包鲜花最多的人,又回眼瞧瞧那人空空如也的怀抱,她下意识就摸索了下腰间,才想起今早出宫简约,并没有戴上香囊,只有一枚入手温凉的玉佩。
队伍前进至茶楼下,她思索不过一瞬便摘下玉佩,对准那人的怀里扔了下去。
扔完后,她双手紧紧地抓住窗户下方的木沿,抿着唇有些紧张。
绿芙看见了她突然的动作,惊声道:“公主,你怎么把皇后娘娘送你的玉佩给扔了?”
说完,绿芙便朝玉佩掉落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马背上身着青袍的男子捏着玉佩抬头,霎时间她呼吸一滞,有些呆愣。
“这…这人长得可真好看。”比霍将军还好看。
后面这句话绿芙自然不敢说,毕竟公主十分在意霍将军的。
男人抬起头,脸色平静,眼神游移似乎正在寻找什么,待看到窗边亭亭玉立的少女时,他眉头一皱,低头瞧了眼手中的玉佩。
就在齐书苒认为对方是不是觉得玉佩太贵重想要还给她的时候,她就见那男人将手中的玉佩那么轻飘飘地一抛,她的视线便紧跟着落在了那一堆的香包鲜花中。
“?”霍铮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玉佩,疑惑地拿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心想谁这么大的手笔,这玉佩一看就是上层之物,可不像普通人家会有的。
只可惜队伍已经过了茶楼处,他是找不到玉佩的主人了。
玉佩的主人齐书苒还未回过神,脑海里还是男人毫不在意将玉佩给扔出的那一幕。
她渐渐抿起唇瓣,生气自己为什么一时头脑发热要扔给一个陌生男人东西。
难道只是因为他俊逸非凡,气质出众?
不会吧,圣都这类人又不少。
“公主,你刚刚是没扔准吗?不过没关系,那人还是很好心地将玉佩还给霍将军了。”绿芙只以为公主将玉佩扔错了地儿,顺带夸奖一下那个陌生的男人。
而齐书苒想到的却是自己常佩戴的玉佩落入那堆香包和花中格格不入的场景,鼻子一皱,轻哼一声道:“绿芙儿,回宫!”
绿芙摸了摸后脑勺,属实不明白公主怎么就突然生气了,说要回宫她便连忙把面纱给自家公主戴上,遮住那张容易惹人注目的脸。
午时,齐亦修带着霍铮几人进宫面圣,文武百官皆在殿中。
“儿臣/臣参见皇上……”
齐文帝今日龙心大悦,抬手免了他们的礼,深邃的目光一一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掠过,特别是两张陌生面孔让他目光停留非常之久。
最后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道:“你就是周从简?”
第10章 将军之路(10)
齐文帝一开口,朝臣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周从简也有些意外齐文帝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垂眸上前,掀袍而跪:“回皇上,小将正是。”
“小将?”齐文帝似乎有些意外,原来竟真的只是个小将,目光打量一番笑道:“只是小将倒是屈才了。”
这话落在百官耳里,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要给这小子封官做啊。
果不其然,齐文帝接下来就叫了章太师。
“太师,你认为应该给他赏什么?”
章太师覆手在前,微弯腰道:“老臣以为这场胜仗周从简功劳最大,其计谋和魄力都说明他是一个将帅之才。但是……”
说到这儿章太师故意停顿,吊足了大家胃口。
“咳咳…”齐文帝握拳咳嗽,眼神警示章太师不要太过分。
章太师看向霍老将军一笑,接着道:“但是老臣认为周从简还年轻,缺乏历练,暂不能胜任将军一职,还是先积累为好。否则像某些人一样好大喜功,不顾后果就不好了。”
“章老驴!你在含沙射影谁呢!”霍老将军暴躁跳脚,指着章太师的鼻子骂道。
眼见两人又要在朝上吵起来,齐文帝赶紧阻止,“好了好了,当着众臣的面你们也好意思吵。”
众臣心里都在想:没事,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
“既然如此,周从简,朕让你做一个六品振威校尉,暂协同府尹管理圣都事宜如何?”
众臣心里微惊,一来就六品已经够惊讶了,居然还让管辖圣都,这得多大的权啊。
皇上这是要将此人培养成近臣吗?还是说是在为太子培养左膀右臂?
周从简本人也是有些讶然,不过也没有犹豫,垂首应道:“微臣遵旨。”
在他答应下来的那一刻,手上的炮灰值一下就降了20点。
让周从简不由暗叹官职加身的好处。
齐文帝眉梢一挑,暗想这小子真上道,好心情地又赏赐了一些银两。
周从简是第一个受封赏的,也是几人里封赏最大的。
霍铮不用说,齐文帝没有扣他俸禄已经算好的了,不奖不罚才是对他最大的赏赐。
虽然他内心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这次自己的确有许多过失,也就闷声接受。
而司徒蓝和陈蒙也得到了一些赏赐,两人也都满足了。
经过一番和朝臣的寒暄后,霍老将军和太子留了下来,其余几人则结伴出宫。
周从简与他们在宫门口就分开了,独自一人向城南方向而去。
跟随记忆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周从简来到一条巷子,站在一扇木门前低头理理衣袍才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立马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咯吱一声,木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素雅的妇人站在门里,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便堆满了欢喜。
“娘,我回来了。”周从简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自然地喊出了称呼。
“从简真的是你!我听你王婶说边关战士回来了,我…我…”
周母说着说着双眼就噙满泪水,捂嘴忍住哭腔道:“回来就好,快进来……”
周从简走进去将木门关上,转身看到拥挤的院子里放着的一盆衣裳,其中一件衣裳的半截还落在外面,显然刚刚妇人正在忙碌。
“从简快喝杯水,肯定渴了吧?”周母端着一杯水递给儿子,趁儿子喝水打量着他,心疼道:“都瘦了啊…”
周从简失笑,放下杯子道:“没瘦,就是健壮了。”
周母一听,是发现儿子长高了些,身体也宽厚了些,心里一时高兴,回屋拿了几贯钱出来道:“你在家歇着,娘出去买点菜回来做饭。”
“不用了,娘。”
“用的用的,你在家等着。”周母态度坚决,周从简只好乖乖地在家等着。
顺便把盆里的衣服洗了,清洗干净后就晾晒在院子里一根麻绳上。
天色入暮时,周母烧了一桌子好菜,这是周从简来到这个世界后吃得最丰富的一次。
吃完饭他就跟周母说了自己受封赏的事,顺便提了搬家的问题。
周母震惊儿子当了这么大一个官,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要换地方,犹豫道:“可是圣都这个地儿,要迁到哪儿去…”
“娘,这个你不用担心,地址我去找,找好了给你说。”
其实周从简也并不是想换什么大宅子,只是圣都府衙的位置离这儿实在是太远了,他想找了近点的地儿。
只是圣都这里寸土寸金,找到合适的其实也挺难。
然而还没等他出门去找,翌日就已经有人上门来给他解决问题了。
周从简客客气气地将几人请进屋里,周母则给他们倒了一杯茶,然后也不打扰他们谈话,一个人进屋了。
奉旨而来的李公公目光不避讳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倒没有嫌弃之意,只是觉得实在是简陋了些。
挥手让身后站着的几个小太监将东西放在桌上,堆满了一桌。
“这是?”周从简开口问道。
李公公将桌上的一个小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张地契,笑道:“这是太子殿下让奴转交给周校尉的,且让奴带了句话,说这宅子暂时赊给周校尉住,以后周校尉有钱了再银货两讫。”
周从简没想到太子对他如此照顾,简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虽然知道这是太子笼络人才的方式,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道:“那还麻烦李公公回去代我向太子殿下道声谢,说从简定不会辜负了他这番恩情。”
李公公含笑点头,接着指着桌上的其他东西。
“至于这些东西,则是周校尉的官服等物件,以及昨日的赏赐。另外皇上还有两条口谕,一是让周校尉休息五日再去任职,二是以后每逢休沐希望周校尉到霍府接受霍明朗将军的指点。”
“周校尉可明白?”
“明白,谢谢李公公。”周从简将一个钱袋递到李公公手上,这是刚刚周母给他的。
李公公作为皇上身边的人,虽然不缺这点钱,但他也没有推辞,顺势接下便要告辞了。
周从简起身送他们到门外,待人走出巷子他才折返回屋里。
周母听到那些人离开的声响后就出来了,望着一桌子东西有些懵,“从简,怎么这么多东西?”
周从简微微一笑,显然心情不错,回道:“娘,新宅子已经找到了,明日我们就搬过去。”
宅子?
说是搬家,其实东西一点也不多,也就让板车拉了一趟就完了。
不过待周从简看到宅子,目光里有和周母一样的惊讶。
不仅占地面积大,布置等还十分精致。什么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抄手游廊…
周从简觉得自己欠太子的恩情好像不止那么一点了。
来都来了,接都接了,还是安心住下吧。
不过人少太过冷清,周从简打算出去买几个下人,以后周母也不用自己干活了。
可能是最近运势好,想什么来什么。
这才刚刚搬家,陈蒙和司徒蓝就找来了,除了一点恭贺乔迁新居的薄礼,陈蒙还给介绍了一处专门做家奴交易的地方。
“放心,里面的人都是经过教导的,而且底子清白,就是有点贵。”
贵不是问题,只要能伺候好周母就行。
周母烧了菜,三人围坐在了亭子里,旁边还温着酒。
陈蒙环视一周不由羡慕:“从简,你这府邸可比我家的大多了。”
周从简今日心情好,浅酌了几杯,俊逸的脸上稍显醉意,听他笑道:“现在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可都是我的债主,你别惊着它们。”
陈蒙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几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来到司徒蓝身边坐下,对她道:“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从简这个人这么有趣。”
司徒蓝举杯挡住嘴角的浅笑,她早就发现这人的有趣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时辰不早了,陈蒙和司徒蓝起身告辞。
等两人走后,周从简眼里恢复清明,哪还有刚刚的半分醉意。
回到房里,周从简站在窗前抬头向夜空望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一根哨子,放在嘴边吹响,旧时光一阵阵细柔绵长的声音立马飘散出去,犹如一首催眠曲。
不一会儿,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深沉的长鸣。
紧接着,洁白无瑕的月光中袭来一抹黑影,只是几息间便稳稳地停在了窗沿上。
一双像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和周从简对上,让他眼里惊艳。
雕枭,巫蒙训练出来的一种猛禽,能全天活动,飞行能力强,且飞落无声,常栖息在山林或岩隙中,听觉敏锐,巫蒙人常用它来传递密信。
比鸽子安全可靠多了。
周从简在雕枭犀利的眼神下上前将它脚上的竹筒取下,回到房里桌前借着烛光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