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小会儿,颜娇四下观望了一下,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我听说之前上新闻的那个宇航员妈妈是你们小区的哎,她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啊?”
她这样的行为一下子就有了聊秘密的氛围,本来还大声说笑的大爷大妈们立刻也跟着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开口:“哪有的事!!”
颜娇又说道:“哎,我也是听说你们小区里的人都得了保密金,正羡慕着呢!我妈妈就是隔壁小区的,后悔死了,说当初怎么没买这个小区的房子。”
她张口就是谎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把这些老头老太太恭维得飘飘然:“要我说啊,还是大爷大妈你们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这个小区,这不就白得一笔横财嘛!”
“那是。”吴美丽很是自得。
单看这些人的外在变化,一个个就是朝着长舌妇的方向变化的,要让这样的人保守秘密,那真是难如登天。
更别说现在还有小年轻吹捧着,那简直是戏瘾来了就有人搭台子,不唱两出都对不起这个氛围。
“你还不知道吧,电视上说的啊,全是骗人的!”
“根本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他们家吴明偷偷跑回来了,后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被人抓周了,他.妈这才去闹事情的。”
吴美丽开口就是一个大料。
那位幸存归来的宇航员的名字就叫做吴明。
眼看着颜娇和许戈想要听关于宇航员的事情,吴美丽就像是管不住嘴巴似的,叭叭叭就开始说了:“她家阿明从小到大都出众的很,后来被选入了国家队去当那个什么宇航员,一去就是几年没有回来。”
“当初传来宇航员们在太空遇难的消息时候,吴明他.妈妈就去人家工作单位确认过了,上头就有她儿子的名字,当时还领了不少抚恤金呢。”
“谁知道后来吴明偷偷回来了。”
“当时那些人把吴明带走的样子,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说不准是他犯了什么事情呢,你们随便听听就得了,可千万不要凑上去惹了晦气啊!”
吴美丽看着是一个热情大方的老太太,你问她打听个什么事情,她能给你说个一干二净,可她嘴里给出来的忠告也实在不好听。
人也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她这样的行为也算是可以理解。
只不过颜娇没打算听她的,冲着吴美丽笑了笑,说道:“瞧着大妈你和吴明家的姓氏都是一样的,你们这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吴美丽连忙摆了摆手:“这天底下姓吴的多了去了,还能都是一家人吗?这就是个巧合罢了。”
一旁的人瞧着,倒是想要说两句,直接被吴美丽给堵住了嘴巴:“行了行了,我们都是拿了钱的人,有些东西也不好和你们多说,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去吧。”
当人家要爆料到她身上的时候,吴美丽倒是想起来他们签约了保密协议了。
颜娇笑了笑,没打算和这些老头老太太硬顶着来,转移了话题:“那个宇航员家在哪里啊,不管是真是假,我们也想要去看看呢。”
吴美丽有些不高兴,一脸晦气的表情,但是还是给两人指了位置:“你们可要小心着点,阿明他.妈妈现在是真的疯了,怕是要伤到你们呢。”
颜娇也不多说,点了点头。
乖巧的和这些大爷大妈们道别之后,走出去老远还能看到这些‘人’聚在一起,目光放光的看着她和许戈的样子。
瞧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在这些人的眼中,她和许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存在。
颜娇没敢深想,感觉这恐怕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两人直接来到了21栋二单元门口。
这是一个老小区,上楼就得自己爬楼梯,楼梯之间非常的狭窄,许戈和颜娇这样苗条标准的身材并排一起走都有些嫌挤。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楼上走。
啪——
一个带着泥土盆栽的花盆从楼上丢下来,砸在地上,泥土散落一地。
颜娇的身体反应比她本人还快,风从她耳朵边掠过,就已经惊动了她本人,快速的避开了这准确的朝着她砸来的花盆。
除去那些本能反应,她现在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个花盆要是正好砸在她头上,只怕当场就要交代在这里!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深蓝的衣摆消失在楼梯间。
这一出花盆砸人,显然是预谋好了的。
颜娇气得冷笑,转头就看到许戈伸出手要抓住她的样子,眉毛微挑,面带疑惑。
刚刚耳边的风就应该是许戈带起来的,要不然从头上砸来的花盆怎么也不可能在她的耳边搞出风来。
许戈摸了摸鼻子:“我看到刚才砸花盆的那个人了。”
只不过,颜娇的动作比他快,还没等他揽着颜娇的肩膀把人带到一边,颜娇就已经自己避开花盆了。
颜娇也没怀疑他:“那人是男是女,什么样子?”
“是个男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八.九岁的样子。”许戈比划了一下:“正好比栏杆高一点点。”
“正常吗?”
许戈点了点头:“正常的。”
小男孩白白嫩.嫩的,至少光看脸是没有半点儿变异,至于其他地方,他刚刚一扫而过没有太主意,不是很清楚。
不过,看小区遇到那些老头老太太身上的变化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的脸部也是会有非常明显的变化的!
小男孩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应该是没有变化。
“走,我们会会他去!”
颜娇不在多说,抬脚就朝着楼上走,不出两分钟就来到了宇航员吴明的家门口。
她抬起手敲门:“笃、笃、笃。”
“有人在家吗?”
“谁啊。”听声音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朝着门口走来,似乎停在了门口,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贴在了门上看猫眼。
颜娇凑上前去道:“我们是来慰问调查的。”
两人手里本来什么也没拿,好在小区门口有一个小型超市,两人在老板娘的吆喝下买了两箱牛奶提着,要不然那些老头老太太也不会笃定他们两个进入小区是来寻人的。
门里的人看了一眼之后,咔哒一声把门打开了。
与小区里那些尖嘴猴腮的人不同,开门的这个小妇女虽然面上有些憔悴,眼眶红红的,外表看起来还是正常的模样。
她身上围着一块围裙,身上也带着厨房的油烟味。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还有些迟疑,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搓了一下,迟疑的说道:“你们是来找谁的?是不是弄错了?”
“这里是吴明家吗?”
小妇女点了点头。
“请问您怎么称呼?”
小妇女说道:“我姓韩,是吴明他老婆,你们叫我韩嫂子也可以,吴嫂子也可以。”
韩女士又在围裙上搓了搓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们先进来坐,要不要喝点儿什么?家里有橙汁牛奶和白开水。”
“白开水就行了,谢谢。”颜娇礼貌的道了谢,坐在了沙发上。
卧室客房的门都是关着的,但是厨房和客厅书房倒是一眼可以看完。
这是一个打理得非常温馨的小家,门口鞋柜上摆着一盆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家里摆设一点儿也不乱,米白色的沙发一尘不染,白色的地砖上更是半点儿垃圾都没有,阳台上挂着一排小花盆种着小香葱生机勃勃。
韩女士隔着玻璃门在厨房里忙碌着,一会儿就端着两个玻璃杯走了出来,将两个杯子放在了颜娇和许戈的面前。
她自己沉默的坐在了沙发对面,双手握着身前的围裙,把手上不存在的水擦拭的干干净净也还是下意识的擦着手。
“不知道你们来,是……”
颜娇直接把两箱牛奶放在了桌子上:“我们就是来慰问一下的。”
韩女士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颜娇义正言辞的说道:“刚刚往楼下砸花盆的是你家小孩子吧!”
韩女士:???
她面上表情看上去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颜娇在说什么。
颜娇打量着她,用手拐捅了捅身边的许戈:“刚刚我们两个上楼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子直接拿着花盆往楼梯间砸下来,差点儿砸到我头上。”
许戈紧接着描述了一下小男孩的长相和穿着。
韩女士面上的表情变了几遍,一开始的茫然做不得假,后面显然也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正是她家的小孩子。
她客气的冲着颜娇笑了笑,立刻转身朝着卧室走去:“吴晓刚,你是皮子痒了是不是!!”
小男孩打开了一道门缝,从门口露出一个脑袋来,面无表情的打量了颜娇和许戈一眼,抬头看向自己妈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欺负你的,我这是怕他们也是过来欺负我们家的!”
所以,吴晓刚先下手为强,干脆让这些人不敢靠近他家。
吴晓刚的话让韩女士的眼眶一红,眼泪差点儿就要掉下来,手上表情却是不变,上手就揪住了吴晓刚的耳朵:“怎么着,你这样做还有理了是不是?”
“你爸爸就是这样教你的?我是这样教你的?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违法犯纪的?!要是你不小心砸到谁了怎么办?
啊?
你说说,我们家还能够经得起什么风浪吗?!”
韩女士还没说完,声音就变得哽咽,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揪着吴晓刚的耳朵就走到了两人的面前:“都是我家这个小孩子皮得很,要不然小姑娘你揍他一顿,我保证他不敢还手!”
说到这里,韩女士又瞪了吴晓刚一眼,才松开了捏着耳朵的手,吴晓刚的那只耳朵已经被她捏得通红,可见力道不小。
吴晓刚连忙和两人赔不是:“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上门来慰问的,之前好多人上门来为难我妈我奶,所以我才会那样做,对不起,差点儿砸到你。”
说完,吴晓刚冲着两人鞠了一躬,然后乖乖巧巧的站在了韩嫂子的身边。
小孩子的年纪也不大,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很有礼貌了,还懂得保护自己的家人。
只不顾他到底还小,所以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如果真的砸到人怎么办。
眼看着小孩是逃不掉这一顿打,颜娇也就懒得再和小孩子计较了,她转而关注自己更加想要知道的事情:“吴明他回来过吗?他现在在哪里?”
提到吴明,韩女士和小孩子的表情都变了。
韩女士作为一个大人,还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小孩子就立刻像是一只遇到天敌一样的小刺猬,恨不得竖起自己全身的刺:“你们也是来抓我爸爸的?你们这些坏蛋,拿着你的东西滚!”
“我们不是来抓你爸爸的,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颜娇的表情很镇定,声音也半点儿不慌乱:“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光靠逃避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小男孩敌视的看着颜娇和许戈,压根不接话茬。
韩女士沉默的把小男孩推进了卧室,又沉默的走了回来,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我看你们两个都还年轻的很,身上也穿着校服,是在校生吧?”
颜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点了点头:“对,我们虽然还是在校生,但是我们也知道,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那么我们也很愿意为你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韩女士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伸出手掌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英雄这两个字瞬间就击垮了韩女士的防线,她大概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愿意将她的丈夫吴明称为英雄。
她哽咽着说道:“我丈夫,他是逃了。可他并不是叛逃,那些人知道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就要把他带去实验室。”
“本来,服从调配是他们的天职,可这些实验室的人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眼睛也被剜去了一只,到处都是采集血样留下来的伤疤。”
明明丈夫吴明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可再一次回到家里的他瘦弱极了,干瘪就像是一具皮包骨,眼窝深陷,眼里全是不安。
韩女士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可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些人拿他做实验,根本就是不人道的!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假如有人要拿我做实验,我肯定是要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