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情,我不大清楚。”
白盛听到此言,又下意识的想开口嘲讽,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金宝珠他总忍不住说些没有涵养的话。
有些烦躁的白盛不禁想着,她若是肯懂事退让些就好了,为何总要这样让他生气,他分明还救过她。
在醉春风吃完之后,金宝珠本想谢过之后便告辞离开,不想白盛居然说要随她一起去肃远候府。
高寻闻言立刻站到金宝珠身前对白盛拱手道,“小世子,这恐怕不太妥当……”
白盛嗤笑一声道,“你们的想的还真是多,我白盛再不济也不会对个婚配过的女子有什么想法。”
说着他看了眼站在高寻身后的女子,“罢了,我改日再单独去找你夫君!”
看着白盛走远,金宝珠也上了马车,过不了多久桓墨估计便要回来了,她这般先斩后奏的和离,若是让他知道,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自从他恢复前世记忆之后,性格都变了许多,有时她甚至有些难以招架。
可若叫她继续与他僵持,她也没有那般耐心。
干脆跑了罢。
金宝珠想,爹娘那里她日后再做解释,等荣夫人挖出矿石之后,她便地契交给爹娘,他二老坐收分红便可,不必再去辛苦跑商。
然后她带些盘缠与芝儿在外游历两年,到那时桓墨想必也已有了新欢,自然也不会再记得她。
金宝珠心中盘算好后,回到府中之后她便早早休息了。
她还得养足精神,做些准备,还有一直跟着她的高寻,在下一次机会到来之前,她得想办法把高寻撇下。
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的行动都十分顺利,金宝珠这一夜睡得极好。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夜里碳火灭了,此时屋中有些寒冷,金宝珠口中干渴便唤人给她拿水过来。
“好,夫人稍等。”
房间里突然出现男人的声音,金宝珠猛地抬头,这才发现桓墨居然就在她的妆台前站着,她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好在桓墨似乎并没有乱动什么,他似乎也刚刚回来,衣衫上还染着风尘。
“侯爷怎么来了……”
听到金宝珠的声音,桓墨转过身来轻笑道。
“就是有几日没有看到夫人,便想得紧,回来了就想看看你,不想你还在睡,便又没舍得吵醒你。”
桓墨说着走到金宝珠的床边坐下,“夫人是口渴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理着金宝珠额前的碎发,许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男人指尖冰冷,金宝珠不由得想要避开。
看着自己落空的指尖,桓墨脸上的笑意微滞,不过很快他便似什么都发生一般,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过来。
“许是丫头早上换过,现在还有些热,夫人喝慢点。”
金宝珠点了点头,接过水杯。
她没想到桓墨会这么快回来,不知怎么,她总觉得眼前男人有点……奇怪。
她太了解他,他看起来越是温厚,便是越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是有什么事不顺利吗?”
桓墨听到金宝珠这般询问,突然闷声地笑了起来,男人微微低垂着头,他的一只手扶在金宝珠的肩膀,整个人都因为这笑意而有些许的颤抖。
金宝珠想要喝水,便推开了他,好像桓墨也没有在意,他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得很好,只见他整个人就这么靠在金宝珠的被子上,然后叹息般回了一句。
“果然还是夫人最了解我。”
金宝珠没有理会他,而是等着他继续说。
“为夫这几日是去搜集线人的情报,边境疫病已经开始了,为夫本以为可以提前控制,但是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所以为夫打算……”
“还是去找白依依?”
金宝珠还以为他嚅嗫半天是因为什么,她抱着水杯看了眼桓墨,“你我都知道边境疫病事关重大,这种事情还需要考虑?”
桓墨整个人压在床上,金宝珠不好动弹,便有些烦躁。
“侯爷若没什么事,便出去,我还要梳洗……”
看着金宝珠的样子,桓墨便认定她是在生气,一时心里便如同像蚂蚁爬过一般麻痒起来,他忍不住想,这样也好,金宝珠能生气也好,总比她前些日子那般冷冷淡淡看着让人舒心顺目。
“为夫已经派人去寻找白依依,过些日子她就到了,为了方便行事,为夫还是打算把他安排在府上……”
桓墨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金宝珠脸上任何一点神色,他控制不住的期待她能露出一丝伤心难过,或是哀怨不满,哪怕她说一句不高兴话,他便立刻把白依依安排出去。
但是金宝珠只是安静的喝着茶。
她都已经和离了,还管他接谁进府?
别说接一个白依依,就是一群依依回来,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夫人没什么要说的吗?”
金宝珠垂眸瞥了眼桓墨,他就那么专注地望着她,好像她不做什么回答,他便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这侯府,总归是侯爷说了算,侯爷决定是什么,便是什么,实在无须再询问我……”
金宝珠自认为已经斟酌再三的开口了,却还是看到桓墨突然僵冷下来的神色,她便也有些不耐,索性偏过头去。
桓墨见她终于露出气闷的神色,一瞬间又露出笑容来,他伸出手摩挲着金宝珠脸颊。
“宝珠放心,这桓府的女主人,永远只有你一个。”
第三十七章
便如同桓墨说的, 他果然很快带回了白依依,不过白依依却并没有如他所说被安排进桓府,而是去了别处。
旧时光这段时间白盛偶尔会来找桓墨, 两人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 只是偶尔白盛想要在桓府留宿或者在府中用膳的时候,都会被桓墨以各种理由拒绝。
金宝珠偶尔正好在旁边听到,便会下意识的发笑, 这两人言语之间甚至有些不对盘, 却能在一起正儿八经的商议事情,当真是有点意思。
眼看着这么过去了半个月, 金宝珠始终没有等到一个合适跑路的机会, 反倒先收到了一封家书。
这是母亲送来的,说是父亲和阿弟已经回来, 他们商议之后打算让阿弟来京城采购,意思是让她帮衬一下。
金宝珠这一看便蒙了,她以为是阿爹来,没想到是阿弟来金陵, 这……
她哪里有什么门路,不过只是知道后续有一波涨价罢了。
金宝珠考虑了许久,决定去问问白盛, 白盛既然能在金陵开个医馆,想必多少知道一些。
只是若是等白盛来桓府的时候问,他身边必然会有桓墨,她又不想让桓墨知道她在盘算这些, 于是金宝珠便等到桓墨上朝的时候去了一趟白云山馆碰碰运气。
此时医馆已不如从前那般排着长队, 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门口等着问诊。
金宝珠走上前正打算询问,不想却被个小药童挡住, 那药童认出了金宝珠,皱了皱眉头便呵斥道。
“为何你敢来这里,我们医馆不欢——嗷!好痛!”
小药童后面的话直接叫白依依打回肚里,金宝珠此时也看到白依依,本来她还有些意外,但是想想她既然回到了金陵,会在医馆自然是理所当然。
“宝珠姐……我本来想去找你的,但是师兄总不带我去,想不到你居然会先来看我了!”
看着白依依满脸欣喜,金宝珠也不好直说其实她不是来找她的,便只能被她牵着往医馆内走去。
挨了打的小药童兀自揉着脑袋满脸委屈,他怎晓得上次险些闹事的女子又和依依好上了,女人果然最是善变。
离开前堂之后,金宝珠才发现原来后堂中还有许多穿着白褂的药师在分拣药材,白依依察觉金宝珠好奇的视线便很得意地介绍道。
“我把制药和看诊这两块合并了,这样病人求医后就能直接抓药非常方便,还有……我日后还想把医馆做大,到时候根据医师所长,分类诊疗,有专门接待女子的,有专门接待幼童的,还有专门接待各种隐秘病症的……”
白依依说起这些眸中发亮,金宝珠垂眸看着这样的白依依,突然对前世的桓墨有了几分理解,一个是深入简出的不懂世事的妇人,一个是充满抱负豪情万丈的女神医。
便是她自己都知道该怎么选,又何况是桓墨。
金宝珠想着,不禁淡淡的笑了笑,她看着身边的娇俏女子,想起前世里的后来便轻声回道。
“……你会得偿所愿的。”
而且用不了几年。
白依依以为金宝珠只是在鼓励自己,便心虚的笑笑,光是金陵这个医馆,便已耗费了许多财力,至于后来的那些她也只是在脑中构想罢了。
金宝珠被白依依一路带到医馆后面的账房里才找到地方坐下,这一路上她看到后馆中还有不少郎中正在看诊,才晓得原来这白云山馆有这么多的医师坐镇,难怪白盛和白依依可以抽身离开这么久。
许是看出金宝珠眼中的惊讶,白依依笑着解释道,“我们师父本人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白氏世世代代修习医术,不仅门下的弟子众多,而且多年来积累的财力颇丰,宝珠姐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随我本家看看,那才真是叹为观止,感觉有皇宫那么大,全部都是学医问诊的人。”
金宝珠听她拿皇宫比,微微蹙眉道。
“不可胡说。”
白依依也懂金宝珠的意思,连忙捂着嘴嘿嘿傻笑。
这一路上也没有看到白盛,金宝珠便想着在医馆坐一会,看能不能等到人,一开始白依依在她身边陪她说话,只是过不多久,之前那个守在门外的小药童却进来喊她说是有人找。
只见那药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白依依顿时朝金宝珠的方向看了看,不过她很快又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等那小药童走后,才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
“宝珠姐,我……我现在有些事,可否……”
“可以,你去吧,我就是来看看而已,既然你还有事,那我便先回去。”
谁知金宝珠刚这么说完,白依依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慌,她连忙摆手道,“不,不是……宝宝珠姐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这么匆匆回去,还是再多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金宝珠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便点了下头又坐了回去。
见金宝珠愿意留下,白依依这才放心的走了,并且再三强调她一定要在屋中等她,她一会就回来。
既然主人都如此交代了,金宝珠答应了之后便也就留在屋中等着。
她无趣的打量着屋子,这房间里布置简单,除了一张书架便是眼前长桌和两把木椅,也就只剩桌案上摆放的一些账册,金宝珠看着上面略显凌乱的笔迹,也不知主人是谁,便只是淡淡摇头感叹这账目怎做的这般乱。
很快杯中的茶水也被她喝完了,可白依依还没有回来,金宝珠便想出去看看。
她想着若是白依依实在有事抽不开身,她便提前回去。
只是她刚刚到门口,便依稀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人声,待她推开门朝外看去,果然看到外面白依依正拉着桓墨的手腕匆匆往另外一个房间里走去。
他们身后还跟着白盛,进了屋内的两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而走在后面的白盛却在抬眸间望见了站在这边的金宝珠。
只见男人的双唇微启,充满惊讶朝她这边望过来,金宝珠看他在她与白依依的方向反复看了数次,然后便快步朝她这边走来。
彼时日光亮的有些刺眼,金宝珠眯起眼眸带着些许恶意的想。
——她还是第一次见白盛眼睛睁这么大。
“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神情甚至有些惊慌,他说着又朝身后看了一眼。
“你不要多想,桓墨来找依依只是谈正事而已。”
白盛站在门前,样子似乎有些急躁,他偷偷打量着女子的神色,自己想起刚才那一幕,也觉得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误会。
“你信我,我一直跟着他们身后,依依是我小师妹,我也断断不会允许她与桓墨有什么不该有来往……”
说着,白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
“在你们没和离之前。”
金宝珠听着白盛不断地解释,不禁笑了起来,她还以为以白盛那种无所顾忌的个性,根本不会为了这些俗世紧张,想不到他还会这般紧张的出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