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去追的,但是刚跑了没两步,却被白盛拦住。
比起金宝珠的忐忑不安,白盛看起来则自信满满。
“放心吧,他们不会输的,你安安分分的把身体养好便是最大的帮助了。”
金宝珠听着白盛的劝,便真的安分的养身体,平日他给她什么药,她都会好好的喝下。
每一日都过的很快,又那样漫长。
足足十日之后,金宝珠才得到关于前方战事的消息,他们说肃远候活捉了叛党,还诛杀了叛贼尉迟骁,说肃远候何等英姿何等风采,但是金宝珠听来听去,却始终没有听到关于苏止的消息。
等桓墨押着犯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她鼓足勇气追到桓墨面前。
“苏……苏止呢?”
男人浑身血迹,提着长剑站在那里,听到身后传来女子颤声的询问,便转过身来。
眼前的金宝珠似乎依旧很怕自己,她缩着肩膀仿佛受了惊吓的雏鸟,桓墨挑剔的看了眼她尖瘦的下巴,然后抬起手。
女子立刻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不过她还是坚持继续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苏止呢,我的夫君呢?”
桓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勾起唇角,男人看了眼自己沾了满手的血迹,然后微微俯身靠近女子的耳边道。
“不用喊了金宝珠,这世上,已经没有苏止这个人了。”
第五十五章
押着两位皇子的囚车从身边经过,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如今连乞丐都不如,全都满目惊恐的看着驱赶他们的士兵。
一声鞭响猝然在耳边响起, 金宝珠被的嚇的后退了半步。
她看着男人, 然后摇了摇头。
“你休想骗我。”
金宝珠说罢便想要走,却被桓墨拉住了手腕。
“你不信吗?”
桓墨突然轻声笑起来,他倾身看着金宝珠。
“他敢碰你的时候就注定要死了, 我不过是满足他的心愿罢了, 你要不要看一看……”
男人说着把染血的长剑横在金宝珠的眼前。
“这可都是从苏止胸口流出来的血。”
剑身上的血迹已经早已凝固,金宝珠只能闻到浓重的铁锈味, 她还是摇着头。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我夫君是不会有事的!”
金宝珠说罢便用力的挣扎起来,可她的力气如何比得过桓墨, 几次挣脱不得她便有些力竭。
她喘着气手捂着胸口,也不知为何突然便干呕起来。
桓墨看着她这般模样,双眉突然拧起,他稍微松开些手, 女子便推脱了自己。
白盛照例给金宝珠送药,没有在营帐看到人便出来寻,他一连问了几个侍卫才找过来, 便正好看到金宝珠捂着胸口从桓墨身边跑走。
“肃远候得胜回来,或许应该先好好休整一下,而不是纠缠一个女子。”
桓墨看着金宝珠逃跑的背影,脸上生出一丝不耐, 不过他并没有追过去的意思, 而是看着白盛说了句。
“你告诉她一声,再过两日我会带她一起回金陵。”
男人说罢便收起长剑负手离去, 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白盛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什么,便只是沉默的看着远去桓墨,来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如今的局面。
他和苏止都看出来成帝还是介意之前先帝封册的那个肃成王,所以也因此几次三番不想让任用桓墨。
可谁能想到,高成远如此不济,桓墨终究还是被指派来平定叛军,又如此大获全胜。
就好像命运处处眷顾这个男人,总能让他逆势而上。
白盛想着又摇了摇头,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这王公贵族的事,他又能如何?
尉迟骁反叛,即便是现在死了,但他依旧是曾经的国公府世子,若不是他跟着苏止南下,搞不好这个时候他已经死了。
如今的他,自顾尚且不暇。
白盛回到营账的时候,金宝珠似乎已经喝完了药,此时正在抱着双膝蹲在长椅上不知在想什么,她似乎好一会才察觉到他来了,抬头时看到他站在营账里还惊了一下、
“白盛……”
女子下意识的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又垂下脑袋,她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桌案的一角,仿佛是在发呆。
“那个人,他说夫君死了,但是我不信……”
女子的声音有些空乏,好像还有些紧张,白盛看着那张虚弱又苍白的脸颊,走过去把药碗拿起来。
他突然有些气,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好像看着女子如此伤心悲痛,他便觉得胸闷郁结。
他看着女子,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转身走了,只是他掀开帐帘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苏止那种人,一向是表面的正人君子,其实狡猾诡谲得很,你既然相信他,便安心的等着,好好喝药,好好修养,别等他哪日回来看你不好,反倒回来怪我。”
男人说罢便走了出去,然后很久都没有回来。
金宝珠听着外面整顿军队声音的声音,就这么坐了一夜。
三日后,全军班师回朝。
金宝珠始终没有等到苏止便不肯走,随军的将士知道她是苏大人的妻眷也不敢强行驱赶,只能无奈的离去。
不多久,营账突然一亮,金宝珠抬眸望过去,却见到满脸阴沉的桓墨。
“是不是一定要我去把苏止的尸身挖出来抬给你看,你才会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走?”
男人看起来有些疲惫,那双眸子却锐利冰冷,金宝珠有些畏惧,但是她还是硬着声音道。
“我要等我夫君一起走……”
桓墨看着金宝珠,他突然笑起来,走过去强硬的把女子拉起来。
“夫君?”
“金宝珠,你是不是被苏止下了什么迷药,你看清楚,你的夫君是我,而不是那个不知哪里来的杂种!”
他拉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得捏住她的下巴。
之前高寻告诉他,金宝珠失了记忆,白盛告诉他,她久病成疾时日无多,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一般。
荒唐至极。
“金宝珠,我一退再退是让你调理身体,而不是让你给我在外面找什么野男人!”
金宝珠吃痛,她恼怒地推拒着桓墨。
“苏止是我夫君,你才是野男人!”
“野男人……”桓墨怒极反笑,他放开了金宝珠的下巴,然后突然把金宝珠拦腰抱起仍在床榻上。
金宝珠被摔得头晕,她刚撑着身体坐起身,便看到正在慢条斯理的解着衣带的桓墨。
她看着脸色狠绝的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她想跑,却又被男人挡住了去路。
男人擒住她的双腕,然后把人压在床榻上。
“金宝珠,你可以试试继续激怒我,你可以试试……”
男人的气息靠得越来越近,金宝珠却突然皱着眉痛苦的喘息,桓墨原以为她在假装,待看到她越发苍白的脸色便慌忙起了身。
他对着外面的侍卫大声喝到。
“军医呢?还有白盛,把他们统统都给我带过来!”
金宝珠听着男人呼喝声,这一会功夫她的额上已经布满冷汗,她蜷缩着躺在床上,一瞬间仿佛意识到什么,双手抚向了自己的肚子。
可她太疼了,没等到军医们进来便昏了过去。
白盛三日前便被桓墨看押了起来,被放出来的那一刻便猜到定是金宝珠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他快步跑到营账,看到桓墨怀里的昏迷过去的女子,便拧着眉去探她的脉搏。
因为金宝珠身体渐渐稳定了,他有一段时间没有为她诊脉,等他的手从女子的腕上松开,整个人却有些怔愣。
此时营账里陆陆续续又进了几个提着箱子的军医,白盛看着桓墨,又看了眼正要上前的军医,突然抬手拦住要给金宝珠看诊的人。
“不必看了,你们回去吧,我知晓她怎么了。”
桓墨盯着白盛,等几个军医离开后才道。
“她如何了……”
男人脸色很难看,他似乎隐约觉出了什么,但是还是不想相信,他在等白盛开口。
“……她怀孕了,而且已经三个月,方才许是胎动,不过这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有孕?”
男人嗓音突然嘶哑了起来。
“你说她有孕?”
白盛捏紧了双拳深吸了口气,他分明与苏止警告过,可金宝珠现在还是怀了孩子。
“她身体不好,这个孩子得好生照料,若是有个万一,恐怕到时一尸两命。”
桓墨听罢神情阴翳看了眼白盛,他抱起怀中的女子。
“这个孽种无论如何都要打掉,我绝不会留!”
“那你便去试试好了,若你真的想要金宝珠死掉的话。”
可惜即便白盛如此说,桓墨还是固执将人抱了出去。
滇州冬日寒森,却少见风雪。
桓墨抱着怀中的女子,一路走到备好的马车,车中已被暖炉烘好,他把金宝珠放进去后,也跟着进了马车。
金宝珠现在似乎只有在没有意识的时候,才会如此乖顺的躺在自己怀里。
“出发。”
男人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大军便开始前进。
随着马鞭扬起,马车摇晃起来,车帘微微掀动,几丝冷风灌入车内,撩起男人鬓角的发丝,男人抿着双唇,还是找了件外袍裹在女子身上。
金宝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金陵的路上,她正在男人的怀中,而男人正在似乎正在熟睡,似乎感受到怀中的动静,立刻便惊醒起来。
“醒了?”
桓墨说着却把女子抱得更紧,他把温了一夜的药递到金宝珠嘴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便含在口中喂了进去。
药汁顺着唇边染到脖颈,好不容易推开男人的金宝珠恼怒的抬起手掌在男人的脸上。
“桓墨,你恶不恶心?”
“恶心……?”
桓墨说着又含了一口继续喂下去,这次他顺便禁锢了女子的双手,等喂完之后,才捏着金宝珠的下巴冷笑道。
“我都没嫌你肚里的那个野种恶心,金宝珠,你最好想清楚,我可是万分的期盼地弄死这个孽种……”
男人说着手按在金宝珠的小腹上,女子吓得连忙拉住男人的双手。
“不……你不能。”
金宝珠惊慌起来,可男人按压她小腹的手,她却撼动不得,她急的哭起来,只能服软。
“桓……桓墨,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你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女人哭得凄惨,桓墨看着她求了很久才松开手,然后把女子搂在怀中。
“叫夫君。”
女子猛地抬起头,无措的看着男人,她想拒绝,却在看到男人冰冷的视线后,僵硬的开口。
“……夫君。”
男人似乎稍微满意了一点,从桌案上拿了块果脯递到金宝珠的口中。
肃远候这一次回金陵,百姓直接迎出了十里地,甚至有文人士族联名请愿,让成帝赐桓墨战神封号。
比起百姓的欢呼,成帝看着手中的奏章,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笑眯眯的看着了眼为他添香的宫女。
“你也觉得肃远候是战神吗?”
第五十六章
宫女闻言犹豫了会, 答了句“是”。
成帝点了点头,然后挥了下手,很快议政殿的侍卫便把这宫女拖了出去, 待姜鸢来的时候, 只看到宫人在打扫地上的血迹。
她蹙眉望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无声的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虽说你看中的那位枢密使在战场失踪, 也不必发这么大火气。”
成帝听到自己皇后如此说, 突然笑了起来,他牵着女子的手, 然后摸着女子的小腹。
“不是说了, 小心身体,无事不必忙碌。”
姜鸢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全然不动,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等除了叛军,便带我出去走走的。”
成帝安抚的摸了摸女子的后背, 轻声哄道。
“朕答应的,自然会允,只是还要再等等。”
姜鸢闻言疑惑地抬头, “还要再等等?等什么……”
成帝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对着皇后不明意味的浅笑。
金宝珠一回金陵便被桓墨带回了侯府,她很怕,但是她更怕桓墨对她孩子不轨。
她战战兢兢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桓墨带着几个老郎中来到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