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饱读诗书、擅书之人原本也在凑热闹,看到这个字,纷纷皱起眉头,口中喃喃自语;有心急的干脆抓起毛笔,趁那瞬间的灵光还没消散,奋笔疾书。
还真有就在瓶颈期的著名书法家,为了再次瞧一眼这字,买了不少谭家胭脂铺的水粉,后来勤奋练习,加之灵光一现,所写书法越发臻于成熟完满,成为一代书法大家。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这场烟花大秀确实效果不凡,打出了名声。
京城人尽皆知谭家胭脂铺,街上碰见熟人,开口就是:“唉,您看了昨晚那烟花了不?啥,没瞧见,那您可是错过好东西了;这烟花嘛,店家花钱,咱们白看,可大可漂亮……您说是哪个店?就是前门大街那谭家胭脂铺,专卖胭脂水粉的……”
之后两日,虽然打八折的优惠已经没了,但顾客仍然络绎不绝。
开业五日后,满冉一手打着算盘快速盘算,另一手拿着毛笔记录。
“东家,五日里共售出梅子红口红三百二十七支,眉笔一百五十三支,其余胭脂水粉还剩一半左右。五日总毛利为二百四十二两银。账本在这。”满冉核算得差不多了,给谭以汇报情况。
谭以其实根本不用其他人核算,系统008会自动记录利润和售出多少产品。
在系统计算中,实际卖出口红三百二十支,眉笔一百四十五支,但数量相差不多,加之还有损耗之类的,谭以不会计较。
“行,咱们也算是开门红了。接下来就是要进新货的问题了,该刷成就了……”谭以靠在椅背上,一边摸着下巴,慢慢思考。
第14章 玫瑰美人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暖风和醺,吹得美人芙蓉面。
谭以一大早便坐在院子中的葡萄藤架子下,听满冉汇报完昨日的收益和今日的安排。
开业几日,生意火爆,生产作坊产的胭脂表现不功不过,系统出品的口红可是卖疯了,库存的一千支口红只剩下二百来支,出门逛街,总能遇上好几位涂着梅子红口红的姑娘。
谭以估算了下,偌大京城百万人口,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要花上五钱银子买这么一支小小的口红,不可谓不艰难,若是买,也只是攒个嫁妆罢了,这部分可忽略不计。
剩下的王公贵族,官宦商贾,名妓之流才是铺子的主要客户。若是按饱和的来算,自然还有很大的销售市场,如今这区区的七百来支口红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毕竟有了一支口红就会有第二支,收集这诱惑一般人都抵挡不住。
谭以梳理了下接下来的经营方针,决定还是暂且以稳为主,先集齐一部分的产品,从系统这里多薅点羊毛来,等库存充足,可以搞一波活动,拉动一下销售额。
满冉汇报完就退下了,今日她还得去京畿作坊跑一趟。
谭以小口喝着茶,一边在脑中回想着前世用得比较多的化妆品,粉底,口红,腮红,眼影,防晒,定妆,睫毛膏,眉笔,高光,修容等等。
谭以盘算了会,觉得可以来个粉底液,填补一下目前铺子里的空白,在心里默默祈祷。
正想着事儿,谭双来了。
小姑娘长高了些,从刚见面的到谭以下巴那儿,现在已经到鼻子,身材瘦削,更显得高挑了。
“姑奶奶,怎的还给我做了这么多衣裳,我穿不了这许多。”谭双在石凳上坐下,开口说道。
前一日谭以唤来了李家裁缝铺的娘子替她量体裁衣,做了夏衣八套,薄鞋三双。
谭双颇有些不好意思,若是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也就罢了,每月都会裁新衣;如今她父母双亡,和谭以仅仅只是出了三服的亲戚关系,却全靠她供养,着实不安。
“没事的,小姑娘穿几件新衣服怎么了,又花不了几个钱;给你挑了孝中能穿的衣服,都是素雅的颜色,云水蓝、艾背青、云峰白,不碍事的。”谭以知道她的窘迫,却不挑明,只说衣裳。
谭双心思玲珑,自然能听得懂谭以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心里酸涩又觉得温暖,一双大眼睛蒙上了露气,湿漉漉的,像黑色温润的石子上汪了水。
谭以还想叮嘱几句,便听见系统的提示声。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美人噙泪图】。”
“描述:谭双年幼失怙失恃,只有燕嬷嬷相伴,又被不良商贾欺压,本以为无依无靠,却峰回路转得到了宿主的真心爱护。谭双此时感动和苦涩交织,温暖与羞怯相连,使她步入老年回望这一刻时,仍然觉得幸福。”
谭以下意识出于安慰地摸了摸谭双的脸蛋,听到此,心中默念粉底液粉底液粉底液。
“奖励:初级眉笔一千支(红棕色)。”
谭以:“……”
鸡肋,着实鸡肋!
谭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来眉笔,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一边安静坐着的谭双看姑奶奶想说什么,又忽然沉默,然后咬牙切齿,似乎在恼恨什么。
一直以来都不太欧的谭以也习惯了,气了一会儿便放下了,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接受它。
“我定了鲜花来,明日叫上你钱鸣玉姐姐一起来玩,做鲜花饼,如何?”谭以问道,这原本才是她定下的刷成就的人选。
谭双点了点头,微笑道:“钱姐姐最喜欢了,我一会儿给她发帖子。”
“行,我买了一刀薄藤纸,正好你用那个写。”谭以回道。
《燕京岁时录》记载:“四月以玫瑰花为之者,谓之玫瑰饼。以藤萝花为之者,谓之藤萝饼。皆应时之食物也。”
谭以前几日特意遣满冉去了京郊庄子买了三箩筐鲜嫩的玫瑰花。
谭府上下全忙活起来,去蒂除蕊,摘下花瓣,放流动的清水中清洗干净,又放在圆圆的竹篾编簸箕上,趁着日头好,晾晒。
放在矮屋的屋顶上,后院干柴顶,连葡萄藤架子底下的石桌石凳上也摆满了,空气里浮动着浅浅的花香。
谭以又找了陈桥大街的刘大妈买了四五块红糖砖,她开了一家塘坊,售卖的红糖货真价实,连长公主府都会遣人来买。
谭府的厨娘把红糖切得细细的,找了个大陶罐,铺上一层红糖碎,再铺上一层玫瑰花,一层叠一层,最后浇上满满的百花蜂蜜,腌制两日。
钱鸣玉来的时候正好玫瑰馅已经腌制完成,就等着裹上做成鲜花饼。
钱鸣玉今日挽了垂鬟分髾髻,乌黑的头发分股结鬟于顶,松松地垂下,并束结髾尾、垂于肩上,戴了一朵通草花,十分娇俏灵动。
谭以早命人将一张大木桌子搬到宽敞且风景秀丽的院子里,毕竟在昏暗的后厨很难拍到符合系统要求的图像。
几人净了手,都倒了些许面粉放在木盆里,加入糖、鸡蛋、猪油,适量水,就用筷子豁楞。
“我的水是不是加的多了一些?”钱鸣玉看着自己盆里稀得能流动的面糊,有些苦恼。
“没事,再加点面粉。”谭双非常淡定,朝钱鸣玉的面糊里倒了一些面粉。看起来十分熟练地掌握了水多了加粉,面多了加水的终极窍门。
谭以做糕点也是半斤八两,作为三个外行人,只能是随心而动,凭感觉做饼,最后大部分能入口的鲜花饼都是后厨的厨娘丫鬟们做的。
做完了水油皮,再同样方法做不加水的油皮,两盆面团揉完,谭以已经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不属于自己了。
这点上还是年轻人比较有优势,谭双和钱鸣玉二人还十分兴致勃勃,捧着自己豁楞的面团不断和对方比较,叽叽喳喳,好不快活。
接着将面团揉成长条,切成一个个小剂子,揉圆,用擀面杖将水油皮擀成大约手掌大的面皮,包住油皮,用擀面杖擀扁,从一端卷起,再擀扁,重复数次。
钱鸣玉玩得乐不思蜀,她贼喜欢把擀平的面团卷起来这个动作,一个小面团反反复复擀了七八次。
“钱姐姐,不能这样擀那么多次的。”谭双盆里的面团都快做完了,见钱鸣玉还在玩耍,连忙出声提醒。
谭以自己做自己的,也不管小孩子们怎么玩闹,她已经在把玫瑰馅包进面皮里了。收口揉圆,再放在桌案上轻轻按扁,做成扁扁的饼状。
为了样式好看,谭以还磕了个鸡蛋,取蛋黄和猪油混匀,刷在饼上,等烤熟了会有一层金黄,看着喜人。
丫鬟们已经把自制的烤炉烧热了,逐个放入鲜花饼,烤个一刻多钟基本就可以出锅了。
钱鸣玉眼巴巴地盯着炉子,根本不想走开,最后还是谭双拉着她去换衣服净手。
三筐玫瑰做出了三筐的玫瑰饼,热气腾腾,拿手一掰开,外层的酥脆掉落,里头是粘稠甜香的玫瑰馅。
谭以先嗅了嗅鲜花饼的香气,被清甜的气味扑了鼻,随后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面皮的酥松混上内陷的醇厚,恰好中和了甜味。又不似其他的甜饼只有甜味,充满鼻腔口腔的还有玫瑰的植物香气,这也使得后味久而不散,可反复回味。
忙活了一个下午,乌金西坠,最远处的天色变成了蟹壳青。
院子里四周都点起了小灯,收拾干净了的三人坐在葡萄架下准备吃晚膳。
除了一叠垒成宝塔状的玫瑰饼,还有后厨端上的玫瑰糯米粥,玫瑰山药泥,椒盐油炸玫瑰,还有一壶玫瑰清茶。
钱鸣玉率先拿了一块玫瑰饼,啊呜一口,痛痛快快地咬掉了半个饼,嚼得腮帮子鼓起,又有些烫,还不停地吸气。
这一吸气就呛着了,咳得撕心裂肺,谭双赶紧倒了杯茶给她,又拍她的背好好缓缓。
钱鸣玉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茶,惬意地舒了口气,对上谭双忍笑的亮晶晶双眸,也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玫瑰美人图】。”
“描述:一口玫瑰饼,是清甜的滋味,年少时的欢乐也是清甜的;不是装腔作势的浅笑,也不是无可奈何的苦笑,是放肆和惬意的大笑,无关名利,是难得纯然的快乐。”
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声,谭以也笑起来,对于成年人来说,掺杂着利益的快乐就算是难得的快乐了。
谭以再次在心里念叨:我要粉底液粉底液粉底液。
“奖励:中级口红一千支(干枯玫瑰)。”
谭以再次:“……”
真是念叨什么不来什么,合理猜测008青春期叛逆了!
愉快的晚餐时间结束,钱鸣玉和谭双在门口依依不舍话别,谭以命小厮们去各位大主顾那里送上玫瑰饼。
所谓大主顾,就是在铺子里累计消费达到二十两的顾客。用蜜合纸包住八块玫瑰饼,仔细叠好,在纸上印“谭”字,用红绳捆扎好,提溜着送到人家府上。
钱鸣玉离去了,谭以拉着谭双的手正要回房,身后满冉匆匆忙忙上前,呼吸略有急促,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看着刚从外头回来。
“东家,事有不好,陈家出手作乱了!”
第15章 雾霭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谭以先没说话,笑了笑让谭双自己回房。
随后才和满冉一起回了房间,丫鬟们一一退出阖上了门。
“你仔细说说出什么事了?”谭以在方直背板交椅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说道。
“今日上午我去了京郊的生产作坊,管事儿的正打算进京跟您说。咱们做胭脂水粉所用的原料,蜂蜡,珍珠粉,洛神花,一贯是从柳桥村那块儿几个村子一起拿的。前几日管事的就发觉常拿的几个村民那儿突然不卖咱们蜂巢蜂蜡了,一开始只说自家蜂脂产的少,后来便索性不卖了。作坊里融蜂蜡的小李也不见了。”满染有些慌张,声音略有颤抖。
一开始谭以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结果就这?
谭以慢悠悠喝完了一杯茶,看着丝毫不急,甚至开始现场教学:“满冉,遇到眼下此种状况,你说说该如何做?”
满冉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回道:“再去和村民们谈谈,若是能够和以往一样,便是最好,毕竟是熟悉了的,同时也多跑几跑几个村子,养蜂人四处都有,不必吊死在同一棵树上。只是,小李这事有些麻烦,应当是被陈家买通了,背叛了咱们。”
谭以点了点头,再问:“还有呢?”
满冉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小李的卖身契在咱们这儿,明日便去官府,小李没得身契,也只能留在陈府。就怕他将咱们作坊里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陈家,毕竟咱们有些货也不是作坊那儿产的。”
谭以安慰地拍了拍满冉的手,说道:“你也不用忧心蜂蜡的事,这是小事,在附近村里找找,总有卖蜂人。明日你同管事的说道说道,日后要将自家产的蜂蜡卖给咱们的,必要白纸黑字签下契书来,一同去官府里备案。小李那儿就更不用担心,你忘了作坊里用的是流水线生产,小李只管融蜂蜡,别的他一概接触不着,量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家花如此重金买通,这钱怕是打了水漂了。”
说着谭以自己也笑了起来,毕竟看对手想下黑手,结果却白白花了银子,还得不到一丝好处,真是让人痛快。
又想了想,谭以补充说道:“这样你与管事的说好,明后日让他再送一批货来,同往常一样装三车。若是蜂蜡不够,做不了这么多,就在箱子里头塞稻草,只要面儿上放着胭脂就罢。”
满冉有些脸红,这一两个月她随着东家在外东奔西跑,自认为还算长了点见识,结果就这一点小风波就让她慌里忙慌,从京畿一路赶到铺子里,真是出了大丑。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能力有限,见识不足,缺乏历练。
谭以看出了满冉的窘迫,说道:“行了,这件事就你去办吧,跟管事的沟通沟通,要干什么活和他一块去。”
满冉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退下。
等满冉走了,谭以脸上的轻松神色,却慢慢淡下。
这陈家真有如此愚蠢,拿四处可见的蜂蜡起事吗?还是说另有后手?
谭以想了一圈,主要还是作坊那儿,只要保密工作做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这么想着谭以便放松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作坊本就是欲盖弥彰之计,便是少了些原料,少做一些也不妨事。
第二日铺子里便上了昨日谭以抽到的那一千支口红和一千支眉笔。
干枯玫瑰这个色号谭以在现代的时候就挺喜欢了,尤其是在秋冬时,薄薄涂一层便已经十分温柔了,厚涂则又多了几分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