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姐姐在不在家?”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脸上有着许些薄红。
“爹都病重了,你们也不着急,还有心思来找我姐姐,你们可真是大孝子。”念鱼阴阳怪气道。
“哎呀,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阿正最见不得有人误会他大哥,“我那个爹你又不是不知道。”
“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他都不在意我们的死活,我们干什么还要关心他。再说了,我了解我爹,他要真的死了,肯定不会写信给我和大哥的,他怕我们抢他小儿子的家产。”
阿正说的一脸认真,白衣青年只垂着眸子,并没阻止自家弟弟开口,显然他也赞同自家弟弟说的话。
念鱼:……
呵呵,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说的这么可怜,不就是想进我家,不就是在惦记我师姐。
早知道,这两人如此狼子野心,当初就不该救他们。
这一白一青的两个人是一母同胞亲兄弟,白的是哥哥叫周子瑜,青的是弟弟叫周子正。
说起他们认识的过程,其实有些俗套。也就是这两个被人追杀、重伤逃亡,正好遇上了出门办事的念鱼。
当然,起初念鱼并不想多管闲事。追杀这种事,他见多了,有能力就活,没能力就死。
弱肉强食,多么简单的道理。
你杀你的人,我走我的道,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可是谁知道那群杀手,为了不留一个活口,想要把他也杀了。
这念鱼怎么可能同意,就小小的露了一手,谁也不知道这个看着瘦弱的少年是个铁板,然后杀手们就死了。
被迫的多管闲事的念鱼,那次之后身后多了两个小尾巴。
一个两个的,脸皮厚的堪比仙门最厚的城墙,最后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回家。
如果仅仅就这样那也没什么,可是这周子瑜居然惦记师姐。
念鱼到现在还记得,那人把他叫出去,和善的问他,“你姐姐有没有许人家,有没有心上人?”
说话的时候,一脸羞涩,和话本子里情窦初开的样子一模一样。
念鱼瞬间变脸,区区凡人,怎么敢?
但是他又拿两个家伙没办法,因为孽力。
没等他想出完好的解决办法,这两个家伙就走了。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他们又来了。
真的好想把人赶走啊,可是不能,因为他没有理由。而且这两个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走的。
念鱼垂下眼眸,收敛起眼中的情绪,上前敲门。
“大哥,我怎么觉得,吴小弟好像不待见我们啊。”周子正悄悄说道。
“是不待见。”周子瑜回答道,“但是那又怎样呢?我们都来了,难不成还把我们赶出去?”
很快,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到这个声音,周子瑜公子下意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余光看到这一幕,念鱼的脸色瞬间就青了。
这人……
周子正看到他的表情,连忙笑着勾上了念鱼的肩膀,“别看了,给我大哥留些面子,他也不容易。”
念鱼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没等他告诉舒鱼有客来访,就有家伙在他前面开口。
“阿辞姑娘,好久不见。”周子瑜对着舒鱼行了一个礼,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眼底盛着光。
“家父来信病重,我和阿弟回京城,刚好来到这附近,想起阿辞姑娘,特意来拜访。”
“还想在这借宿一晚,免得我和阿弟今晚流落荒野。”
舒鱼看了周子瑜一眼,点头答应道:“好。”说着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如此,那就打扰了。”周子瑜再次行礼。
进门后,周子瑜跟在舒鱼身后,亦步亦趋的,念鱼看到这一幕,心里非常不高兴。
明明那个位置是他的,刚想上前,就被周子正拉住了,“诶诶诶,吴小弟,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许久没来,想你的手艺实在想念的紧,不如我们先去厨房,早些准备。”
也不管念鱼的挣扎,直接就把人拉走了。
“你干什么?”念鱼不高兴的挥开周子正的手,眉头紧皱。
他非常的生气,如果不是顾忌这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他的拳头早就打上了他的脸。
周子正脸色一白,显然是想起了眼前这个孩子的凶悍。
当初放倒那些蒙面人的情况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身体发寒。
但是没办法,谁叫那人是他大哥呢。
“你姐姐和我大哥他们都是大人,大人有大人的事,你和我还小,我们管自己就好了。”
“快快快,我实在是有点饿了,我们去做饭好不好。”
念鱼没理会他,只管往回走,然后又被拉住了。为了防止自己被打,周子正的整个身子都挂到念鱼身上。
“求求你了,别去。”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和你姐姐到底谁大,没见过如此操心的弟弟啊。”
说着半开玩笑道:“难不成日后你姐姐嫁人了,你也跟着去?”
听到这话,念鱼愣住了,好一会才闷闷道:“不会的,姐姐不会嫁人的,我姐姐才不会嫁人呢。”
这群凡人知道什么,师姐她修的可是断情绝爱的无情道,才不会喜欢别人,更别说嫁人了。
可是不知道怎的,念鱼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师姐最近的变化。
师姐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一点他很清楚,不一样的师姐,是不是说明师姐已经慢慢摸索到自己的道了?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师姐也不一定走无情道。
不走无情道的师姐,可能会喜欢上别人,或者有人喜欢师姐。
可是整个仙门,他想象不出谁有资格站在师姐身边。
第二七章 应劫
周子正见他这认真思索的模样,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等念鱼看过来时,他憋住了笑,强行把自己变得严肃,但这让他的脸都挤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表情。
有些难看,念鱼默默的收回眼,问道:“你笑什么?”
“没,我没笑。”周子正忍得实在痛苦,看念鱼懵懵懂懂的样子,一下破防,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道:“我不是笑你,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我也没想到,看起来心中有沟壑的吴仁弟弟,也会露出困惑的表情。”
“来来来,告诉我,你到底在困惑啥,让哥哥给你分析一下。”周子正一脸正经的看着念鱼,见他不愿回答,眼珠子转了转,猜测道,“难不成你是在为你姐姐困惑?”
见念鱼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也不意外,这小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姐控。
说是分忧就是分忧,周子正拉住念鱼,爽朗笑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女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如去考取个功名。”
“我家在朝中有些人脉,到时候助你平步青云。你位高权重了,自然不会有人敢欺负阿辞姑娘。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念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再说嫁人的事吗,怎么就变成了当官?
这和当不当官有什么关系,他就算不当官,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师姐的,真当师父师兄是死人,无尘宗没人了?
再说了,就算师姐要嫁人,也不会嫁给凡人,仙门青年才俊那么多。大师兄就是顶好的美男子,还有大师兄的那些朋友,也都各有千秋。
不说他们了,就连他自己长的也不差。只是现在还没长开罢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他也想变成大师兄那样成熟稳重的人,想被师姐当做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孩子。
这边念鱼在操心他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长大,那边舒鱼和周子瑜已经停下了。
刚刚那样大的动静他们怎么可能没听见,刚停下,周子瑜便向舒鱼道歉,“阿辞姑娘,抱歉。阿正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为了我,因为我有东西想要送给阿辞姑娘。”
周子瑜从袖口里拿出一根发带,忐忑道:“这是我在路上偶然看见的,觉得很适合阿辞姑娘,还请阿辞姑娘收下。”
那是一条红色的缎带,上面用暗线绣了一只凤凰。虽然看着普通,但舒鱼知道,这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也绝不是他说的那样‘偶然遇见,合适才买’,只怕是特地让人寻的。
“抱歉,我不能接受。”舒鱼摇头拒绝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这只是一根普通发带不是吗?”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周子瑜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想在走之前,送你一份礼物而已。毕竟这次离开后,我们就真的天涯两隔,再难见面了。”
舒鱼看着他,眸子里满是认真,“这是不是普通的发带,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原来……你知道啊。”周子瑜失落了一瞬,低头失笑,“是我想岔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抬起头时,又是那光风霁月的贵公子。
他收回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是我唐突了。这件事,还请阿辞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两人静静的站了一会,直到周子正实在拦不住念鱼,跟着他身后匆匆赶来。
见这两人站的那么开,周子正瞬间失望极了,他这边没成功,大哥也一样。
这难道就是他们兄弟的命吗?
他之所以会和大哥绕路来这,实际上就是冲着这两个孩子来的。
这次回去,堪比龙潭虎穴,大哥身边没个人,他不放心。但是京城那群人他更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了。
这两个孩子有本事,周身气度不凡,想来是个不甘屈居人下的,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被人收买,在背地里给他们兄弟俩一刀。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拦着吴仁的原因,只要大哥成功了,吴仁这边再有意见,也会为了他姐姐忍着。
罢了,不成就不成吧,本来这件事就没什么希望。他还是靠自己吧,就像小时候大哥保护他一样,这次换他来保护大哥。
两人回房间的路上,周子正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周子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问就问,看我干什么。”周子瑜目不斜视道。
“我这不是怕让大哥伤心。”周子正瞥了周子瑜一眼,看他脸色如常,才大着胆子道,“大哥是怎么和阿辞姑娘说的。”
“我实在想不通,大哥可是大周第一美男子,阿辞姑娘连你都瞧不上,眼光那得多高?”
“什么瞧不瞧得上?”周子瑜解释道,“我和阿辞姑娘只是朋友。”
“朋友?”周子正呵呵一笑,“大哥,这话你自己信吗?你看看袖子里的发带,问问它信不信。”
发带乃大周未婚男女的定情之物。男子送给女子,女子接受,代表相知相守,此情不渝。
当大哥准备送发带的时候,这意思就已经很清楚了。现在还在他面前,还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以为他会信?
“周子正。”周子瑜看了他一眼,“说话注意点,我没事,阿辞姑娘还要生活呢。”
“你倒是会为人着想,这么关心人家,为什么不把人娶了。”周子正低着头,嘀咕道。
“阿正。”周子瑜喊道,“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她记得我,看到一件东西,就会想起我。”
“我知道,我和她之间没有未来。不说人家喜不喜欢我,就是我这身份,能活一天都是偷来的。”
“这样的我,怎么能耽误人家呢,她不喜欢我是正常的,也幸好她不喜欢我。”
“东西没送出去其实更好,这样我死的时候也能从容些,不用担心太多。”
“大哥,你总是为别人想那么多,你什么能时候为自己想想。你明明知道,若是真的有一线生机的话,那必然……”
“阿正,不要再说了。”周子瑜摸了摸周子正的脑袋,“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
“如果这次我不能活着回来,阿正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离开京城,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再也不用为我,困在那个牢笼里。”
“我不。”周子正红着眼,“大哥若是死了,我会为大哥报仇的,如果不能,我就陪大哥一起死。”
“说什么傻话呢,你要好好活着。”周子瑜抱住周子正,两人就像小时候那样,“阿正一定要好好活着,你活着大哥才高兴。”
“你要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替我走遍大周的每一寸土地,见一见生活在这边土地上的人。”
“你知道的,阿正!”
这一声长叹般的阿正,像锤子一样,重重敲在周子正的心上。
他压住心头的百般滋味,固执的不再说话。至此,这场谈话无疾而终,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次日,舒鱼和念鱼站在门口,周子瑜和周子正骑在马上,对舒鱼他们道:“多谢招待,我们走了。”
“等等。”舒鱼喊住了他们,看着周子瑜,“这次回京,还请小心。”
周子瑜愣住,然后笑了一下,恰似春风拂面,他温柔道:“好,我会小心,请阿辞姑娘放心。”
他们打马离开,谁也没有再提昨天晚上的事,就好像他们是真的过来见见旧友,然后借宿一晚。
等他们走远了,舒鱼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符箓,灵气微动,符箓顺着风飘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师姐?你这是……”念鱼不解的看着她。
“上次我便发现他有一次生死大劫,大劫过,则日后一片光明,反之,则身首异处。”
“这次我见他眉间黑印,伴星暗淡,恐怕是要应劫。”
“他的劫和师姐有什么关系?”念鱼担忧道,“凡人的劫,我们不是不能插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