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既听不懂人话,又喜欢颠倒黑白,面子里子什么都没有宗门,还是早些没了的好。
……
为了能把那两个孩子带回去,王泽这几天一直在这边盯梢,为此熬了好几个晚上。
亏得他是金丹修士,没有凡人那些毛病,几天几夜不睡觉,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不然他早就受不了了。
可就算这么盯着,外面准备了天罗地网,只要那两个孩子不出来,这一切都是白搭。
总不能为了抓那个孩子,把客栈毁了,这客栈里可是还有凡人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背负了孽力,他哭都没地哭。
至于其他的手段,还真不好意思,他不会。
也不是说不会,那都是一些阴毒的方法,那些东西总不能对宗门未来下手。
他要敢下手,吴老就能让他看不见第二天的的太阳。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王泽,怎么样了。”传讯符里传来吴老的声音。
“就是,就是。”吴兆兴的声音插进来,“那个小娘皮好看的紧,王老你什么时候能把人带过来,小爷我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还猥琐的笑了笑。
王泽无视吴兆兴的话,恭敬的回复了吴老,“抱歉,吴老。那两个孩子一直不出门,我不好下手。”
“也不好直接抢,您是知道的,万一出了意外,那个孽力……”
声音传过去,不消一会儿传讯符再次亮起,“我不管什么孽力不孽力,我就是要看到那个孩子出现在我面前。”
吴兆兴蛮不讲理的声音传来,王泽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玉符的眼神阴冷冷的。
那头吴兆兴继续嚣张,“王泽,说的好听你就是吴家的护卫,不好听你就是我下面的一条狗。我叫你往东就得往东,叫你往西就得往西,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别怪我告诉父亲,让你在仙门没混不下去……”
后面还有一些话,不过有些听不清。王泽也不在意,就前面那些话,足以让他把吴兆兴弄死百遍。
沉着脸,王泽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一头肥羊,这肥羊有个好爹,得忍!
哗啦一声,桌上的茶盏被王泽拂到地上,房间的家具化成粉末,他克制的很好,没有波及到屋外。
王泽脸色涨红,满是愤怒,什么玩意儿,一个靠爹的废物,也敢如此对他说话?
要不是吴老在,老子早就把他弄死,仗着有个峰主爹,整天作威作福,无法无天。
我且等着,等他踢上铁板,看到时候怎么怎么张狂……吴家,在那些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吴兆兴自然是不知道王泽这一番心理活动,他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在他眼里,哪怕天被他捅破了,也不需要担心,反正有他爹在。
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管下面的人怎么想,对他而言那些都是奴才。
王泽几次三番办事不力,已经让他很不满了,吴兆兴皱眉,那个小娘皮,长在他的点上,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小了些,要是再长个几年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他不介意,年纪小有年纪小的滋味。
可惜吴老在,那个小娘皮又是一个有修炼天赋的,要是明抢的话,回去恐怕少不了几顿说。
他虽不在意,但是谁嫌耳根子清净呢。
本来想着,要是王泽把人弄回来,他就先耍一下。
一个凡人被他看上,可是那个凡人的福分。
后续就随便几个法术,把记忆洗一下,还不是一样的为吴家当牛做马。
不过王泽那家伙实在废物,这么多天了,还没把人带出来。
看来得他亲自出马,在此之前,得让阿叔先同意。
在百般哀求,撒娇耍赖的攻势下,吴老松口了。
在吴老眼里,两个不知道天赋到底如何的孩子,如何能比得上他亲眼看大的孩子。
左右不过是为了哄他开心,就像兆兴说的,几个法术下去,那些记忆保证被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争得吴老同意,吴兆兴便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了。
第十五章 吴兆兴
吴兆兴进入客栈的第一瞬间,舒鱼就被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腐败气息,再隔堵墙她都能认出来。
舒鱼握着杯子的手渐渐用力,“嘭”的一声杯子碎了,在她手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划痕。
呵,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进。
她说怎么会在这看见太初宗的人,原来是他来了。
该说什么呢,真不愧是天权峰峰主的独子,出行让金丹中阶护着,有排面。
舒鱼垂着眼,灯光晦暗中,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一闪而逝的寒气可做不了假,她现在很不平静。
她有很多仇人,那些和无尘宗灭亡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但是吴兆兴在她的复仇对象里,可以排到前三。
吴兆兴,太初宗天权峰峰主唯一的儿子,自幼被宠的无法无天,是个色中饿鬼,但凡是他看中的一定要得手,不然就毁掉。
前世她失去玲珑骨,一身修为被废,像条狗一样被关在太初宗的小阁,任人宰割时,吴兆兴出现了。
说是意外,现在想想那更本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那时他穿着法衣,手拿宝器,一看就知道是个受宠的修二代。
她本想与他交好,找机会离开,没想到吴兆兴却说,想要离开可以,但是必需陪他一晚。
听到这话,她当场就吐了,再看这个人时,只觉得他恶心到了极致。
吴兆兴被她的目光刺激到了,恼羞成怒,准备用强。
她拼死反抗,才成功的保全自己。
吴兆兴却觉得她这样很有意思,很有味道,开始日日变着法的折磨她,想要她屈服。
只可惜,她修为大成的时候,吴兆兴已经死了,死的连渣都没剩,不然她一定将他扒出来,挫骨扬灰。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不是旧人重逢了吗。
在看到吴兆兴的那一刻起,舒鱼其实有些纠结,不是纠结杀不杀,而是纠结什么时候杀。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吴兆兴,可这次她身边偏偏多了一个人。
可是错过如果这个机会,回到仙门就更不好杀,也更容易暴露自己。她现在修为低,需要低调。
其实如果他去秘境,还有下手的机会。不过听说吴兆兴根本不会去秘境,他是峰主之子,就算等在外面,有些东西也不会少了他的。
思来想去,舒鱼还是决定在这动手。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杀.人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越阶杀.人,以及怎么避开这些普通人。
吴兆兴作为一峰之主的独子,身上的好东西自然不会少,保命的东西也是多种多样。
不说别的,就他身上现在穿的那件法衣,便能挡住太极之下修士的全力一击。
一旦给了吴兆兴喘息的机会,便可能发生意外,而意外是这次计划里最要不得的东西。
所以,这个时候,怎么一击必杀,成了一个问题。
指尖不断轻点,这是舒鱼思考的方式,她知道要三思而后行,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杀,这次活动一定要放弃。
当下,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己和小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耐得住寂寞,机会总会有的,就像前世一样,最后还不是她赢了。
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家伙身边还有一条忠心耿耿的老狗。在前世,如果不是那条老狗三番四次的阻碍她,她怎么可能逃不出去。
明明,好几次就差最后一步。
舒鱼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只是那紧绷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舒鱼睁开眼,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西边好像有一处密林,朝升暮起时,迷雾弥漫。
舒鱼起身打开舆图,这是在进镇后买的,当时只是旧时习惯,看到就下意识的买了,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看到舆图上那个密林的标志,舒鱼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果然如此,舒鱼心道。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看似是随便选的,实际上是她前世逃亡的那条路。
她最开始反击的地方就在那个密林,第一次摆弄阵法,第一次步步诱敌,第一次成功反杀……
这些所谓的算计,实际上是她之前无数次命悬一线换来的。失败的多了,不懂也得懂。
舒鱼看着舆图,眸色深深,没想到今生的复仇之路,也是从这个地方开始。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不过这次和前世不一样了,前世她一无所有,只有一个人一把剑;而现在,她有宗门、有师父、有师兄,实际上这次出门她带了不少好东西。
那些东西,将会帮助她完成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对比舆图,舒鱼拿出一块空白符石,神识不断在其中推演。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舒鱼把符石放下,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东西收起来。
念鱼推门进来,看到桌上的东西,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关上门,丢下一个隔音符。
“师姐,你这是要干嘛,杀.人吗?”念鱼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下意识的问道。
舒鱼被他这直白的话问懵了,反应了会,点头承认道:“对,杀.人。”
“杀谁?”
“一个仇人。”
“哦。”念鱼点点头,“我能帮师姐做点什么吗?”
“不用。”舒鱼虽然承认了自己要杀.人,但是也没想过要把自己这个纯洁无暇的小师弟带上路。
尽管这是迟早的事,可她不希望这么快,能晚一点是一点。
在天真单纯的年纪,有人背负重任的年纪,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生活,不见一丝阴霾,这是她对宗门所有弟子的期许。
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你找机会离开这里,这件事我一个人来,若是被发现了也和你无关,你不要掺和进来。”舒鱼说的冷酷又绝情,仿佛眼前人只是个陌生人,那不是她的小师弟。
“我不。”念鱼第一次拒绝舒鱼,“我要和师姐一起,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听话。”
“我就不。”念鱼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师姐忍心让我一个人出去吗?”
“万一要是再遇上上次那个老人,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出了这个镇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人如果抓我,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而且,师姐想要把我甩开,肯定是因为你要做的这件事很危险,不然师姐是不会甩开我的。”
“我不能看着师姐遇到危险,如果师姐不让我一起的话,我就立刻传讯给师父,看看师父怎么说。”
舒鱼:“……”
小师弟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好糊弄了,而且还会告状,以为她会怕吗?
好吧,她怕!
两人对峙一会儿,看着寸步不让的小师弟,舒鱼无奈让步。
不得不承认,小师弟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如果他真的被人抓走了,茫茫仙门到时候该去哪找人?
“你留下来可以,不过得听我的。”
“好的,师姐,我保证听话。”念鱼开心道。
第十六章 不给面子
虽然决定让小师弟加入,但是舒鱼并没有把所有的事说出来,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吴兆兴,包他和太初宗的关系,以及身边可能跟着太极境的修士。
同时她也做好了被小师弟询问的准备,比如:除了这次就没出过宗门的她,为什么会和太初宗的吴兆兴结仇;又是怎么知道吴兆兴来到凡界,而且恰好就在这个镇子里;乃至他身边跟着的高阶修士都有数。
实际上,舒鱼也没有想好答案,实话实说这是不可能的,还是随机应变吧。
只要小师弟不刨根问底,糊弄过去应该很简单吧!
舒鱼设想过很多可能性,唯一没有想过,小师弟他根本不问。
看着小师弟一手拿符石,一手拿舆图,专心致志的思索模样,舒鱼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情况在预料之外,但对他们而言,不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她并不想欺骗小师弟,也知道扯了一个谎,就要用成千上百个谎言去圆。
她不愿,也不想。
在这间房间的桌子上,两人商量了好久,又删删改改,才做出一套他们两个人都满意的方案。
这套方案,还包含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突发事件,以及相应的补救措施。
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从晚上到了早上,天边泛着鱼肚白,一点熹微的晨光从天际蔓延。
不远处的早餐铺里,散发着美食的香味,早起务工的汉子们,吆喝着伙伴到相熟的早餐铺,呼啦啦一群人来,呼拉拉一群人走。
早起的妇人们,在各种菜摊前挑挑拣拣,争取在太阳完全出来前回家。
东家冒出炊烟袅袅,西家招呼着贪睡的孩子们起床。
所有的声音组成这人间烟火。
舒鱼坐在窗台边看着,仔细聆听,这是她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事。
前世她总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不是在躲避,就是在躲避的路上,;不是去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停下脚步,体味人生百态。
念鱼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收敛起所有锋芒和冷漠的舒鱼。
他说不清师姐此时的状态,只觉得她这时很温柔。
这感觉其实有些奇怪,一个修炼无情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温柔表情呢?
对无情道而言,他们的人生追求只有道,其它外物全部都是道途中的阻碍。
冷漠,不关心世事,一个人独成一个世界……这些才是无情道给别人的第一印象。
可是师姐不一样,他不知道师姐这种状态是好是坏,但是他喜欢这样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