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对比出来的,现在才知道,能够在清宫自由行走的日子,也是极快活的日子。
等出了月子,怎么都不肯再窝在室内。
就算是裹着厚厚的狐裘,笨重的像是头牛,也要在出太阳的时候,在外面流连不回宫室。
康熙有些头疼。
“受凉了怎么办?”他问。
说着又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着。
顾聆音抖了抖,把他的披风给抖下去,不高兴的鼓着脸颊。
她行走在百花中,笑吟吟道:“好不容易春天来了,怎么舍得离开。”
旧年旧景旧时色,旧城旧人旧时梦。
这么想着,她不禁轻笑出声,摘了一朵花,别在鬓边,含笑问他:“好看吗?”
康熙点头。
“好看。”他眉眼盈盈,柔和的看着她。
稷妃原就极好看,这样笑吟吟的看着他的时候,更是好看的一塌糊涂。
康熙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好,那你就玩玩。”
她既然喜欢,就玩着吧。
他原先想给她晋封贵妃,但贵妃位已经有两人,再升就是皇贵妃,以稷妃的速度和低位,升为皇贵妃略微有些勉强了。
他就算是皇帝,不讲道理,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一连过了好些时日,顾聆音这股气总算是过去了。
可以安心的在屋里窝一段时间。
变化最大的就是两小只,跟豆芽菜一样,见风就长。
特别的厉害。
现在白白胖胖嫩嫩的,可爱极了。
幼崽总是可爱的,而自己的幼崽更是其中之最,能萌到人的心里去。
顾聆音原先觉得,自己不喜欢孩子,可看着自己的崽,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康熙也是如此,他很少抱孩子,一是因为这抱子不抱孙的传统,一是因为孩子夭折率比较高,就算是抱了,养出感情了,再失去就显得特别的难受。
所以他在孩子没长成的时候,一般不会去看。
但现在不一样,他看着两小只,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想要抱着亲一亲,摸一摸。
“真乖。”他用胡茬蹭了蹭。
小公主娇嫩又娇气,被蹭的疼了,登时撇着嘴哭了。
一个哭了,另外一个也要哭。
缺德鼓着自己风一样的眼睛就过来了,瞪着康熙炸着翅膀,很想上去啄他。
而缺心眼儿更是做出攻击姿态,不断的冲着他哈气,特别的凶。
一旁的短歌顶着角,做出攻击的姿态。
顾聆音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康熙慌的跟什么一样,手忙脚乱的开始哄小公主。
何曾见过他方寸大乱。
他们开心了,就有人不开心。
比如德妃。
她还在被围着,而哥哥却直接去救稷妃,当初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光是听着,就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她的胤祚被抱去给皇太后了,她疼的跟心肝一样,说抱走就抱走了,她简直夜不能寐,难受的不得了。
而整日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尖上的哥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披荆斩棘。
却没有来救她,而是选择去救那女人。
那个他从来不屑一顾的稷妃。
整日里说什么再也不爱,可到头来,还是先去救她。
嘴里说的,和做的跟本不一样。
当年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虏获哥哥所有的目光,而顾聆音跟在两人后面,跟小丫鬟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巧的不得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冷笑两声,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稷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皇帝对她情有独钟,又在这种情况下,让哥哥也对她另眼相看。
一旁的嬷嬷看着她,低声道:“娘娘,您该走了,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再耽搁下去,等万岁爷回神,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德妃垂眸,皙白柔软的手指捏着蜡烛,缓缓的滴在缓缓飘动的纱窗上。
火舌缓缓上升,吞没了轻薄的窗纱。
嬷嬷拽着她往外走,看着她流连的眼神,低声道:“已经到这种地步,没什么可看的了。”
*
永和宫走水了。
大半夜的,众人都熟睡之迹,谁也没防备,等发现的时候,早已经烈火汹汹,烧了个干净。
只留下一个女尸,和德妃身量差不多高,身上留着她常用的首饰。
众人都默认死的是德妃,但康熙和稷妃不这么想,不觉得会是这样。
以顾景舟的本事,这样死的面目全非,实在很难让人觉得是真人。
可惜了这女子和永和宫。
顾聆音挠了挠脸,不禁觉得羡慕,她小小声道:“我也想走。”
康熙:???
他天天都怕她走,整日里小心伺候着,竟然还想走,这简直岂有此理。
他恶狠狠的上前咬住她下颌,偏又舍不得用力。
顾聆音吃痛,反咬了回去,她是真用力,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把你吞吃入腹,大概就不会走了吧。”康熙发出恶魔低语。
觑着他的眼神,顾聆音嗤笑出声:“你想什么呢,就算把我吃下去,那也会拉出来,永远不可能合二为一。”
康熙:……
他说不过她。
越是这样,越是难受,他低低的叹了口气,还是狠狠的亲了亲她,温声道:“德妃走了,你要小心。”
她太会伪装了,竟让他在布置好的时候,这样功亏一篑。
可见根系之深远在众人所见之上。
顾聆音点点头,她和德妃之间,明明没有什么,但因为顾景舟的存在,便成了死敌。
如果她不来整日里寻她的事,她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知道了。”她笑着道。
德妃走了也好,再不进后宫,往后做什么都得宜。
她是真的有些想出宫了。
康熙觑着她的神色,不由得低声道:“年前的时候,说了等开春带你下江南玩,现下已经预备着了,过几日都可以走了。”
“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朕不会拦着你,但是朕希望,你能够跟朕一起,不要自己一个人走。”
“不要总是想着走。”
康熙知道她不吃硬,便故意软了嗓开口。
在顾聆音猝不及防的时候,他依着她往日请求的样子,低低的压着嗓,软声道:“姐姐,好不好~”
顾聆音:……
顾聆音:!!!
她的心都化了,这硬汉撒娇谁扛得住,简直萌的人心都化了。
“好好好,不走不走。”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只要你不走就成。”
顾聆音抱着他,好一顿稀罕,叭叭的亲着。
“脸亲烂,嘴亲肿。”
第85章 康熙,康熙罕见的红了脸……
康熙,康熙罕见的红了脸。
他不自在的挠了挠脸颊,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训她:“莫说混话。”
她这张嘴,真的让人受不了。
老男人根本顶不住。
顾聆音轻轻一笑,又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这才起身。
她二人感情好了,宫里头诸人的日子就不好过。
一年时间,恍然间就过去了。
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顾聆音也觉得快,她当初的心境,如今已然不能追回,只记得特别渣,就像随便吃肉,然后就把工具人给扔了。
不曾想过,她竟然给他生了孩子。
还一生就是俩。
想想就觉得着自己无私奉献伟大的紧。
能够让她生孩子,必然是爱惨了才会如此。
康熙把她搂到怀里,仔细的亲香过,这才认真道:“过几日有外邦来访,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好。”
顾聆音随口应下,能够见见生人,也算是旅游了。
这个时候,纵然来者不善,那也是态度恭谨,小国觐见大国的态度。
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个小语种。
听着使者叭叭,她就抢了翻译的活,跟康熙好一顿叭叭。
翻译:……
使者:……
现在后妃都这么博学多才了吗?
顾聆音看着,倒是生了旁的心思,这麦稻的事儿有条不紊,一个季度一个季度的,交给身边人,就挺好的。
她突然就有了新发现,觉得可以试着弄一下。
使者说到最后,就说瞻仰大清国威,想要派一批学子过来学习。
这属于自古以来的传统,康熙不置可否,只静静的看着使者,顾聆音挑眉,笑吟吟道:“学习也可,但……”
但学会之后,剽窃成自己的东西,倒也多。
现代的时候,偷国可把人气死了,学会了之后,什么都标榜成自己的。
她慢悠悠的说着,学会的任何东西,都要冠上大清的名头。
康熙倒是对此无所谓,毕竟这只是附属国,原就冠上大清名头了。
顾聆音却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所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任何事物,都得冠名。
不能被剽窃。
等回去后,康熙就好奇的问她:“你怎么会的?”
顾聆音一脸深沉:“因为天赋异禀。”
康熙不禁笑了。
这就是做丧尸的好处了,精神力极其强大,学什么都快。可惜她现在精神力也就比常人好些,并没有很厉害。
但和常人的学习能力相比,已经很厉害了。
这么想着,她不禁浅笑出声:“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带着我。”
她想玩点不一样的。
康熙觑着她兴奋的眼神,笑的无奈:“成,你若是无事,朕就带着你去。”
“好的。”她认真应下。
两人这么说着,都不介意,然而言官总算是抓着把柄,开始疯狂弹劾。
康熙一直压着没吭声,他就打算用默认的态度,让众人认可这件事。
但后宫一直寻不到稷妃的错处,现在捉着把柄,可不是得可劲使力,不把人拉下来,根本不会罢休。
消息传到顾聆音那里,她也有些无语。
“这就算干涉政务了?”
康熙认真想了想,其实也算,毕竟以他对他人的要求来说,属于严重涉政了。
但人都是双标的,碰着稷妃的事,他就觉得不过是做翻译罢了,她爱玩,就给她找点事玩。
毕竟给他生孩子了,这么辛苦的事。
所有的折子,都给康熙给压下了。
后妃要是有主张,他也没有任何惩罚,就等着人说。
姜玉琳听罢,生气的跟什么一样,她黑着脸,冷笑着道:“多大的人物,多厉害的事,竟然这样对你。”
她就觉得,不过是跟着一起玩罢了。
就算稷妃姐姐心里没数,万岁爷心里能没数吗?
这岂不是在变相说他昏庸,万岁爷连这个都能忍,也是难得。
“行了行了,只要我得宠一日,这样的事情就少不了。”
她倒觉得有些新奇,甚至真正的有一种,哦,我得宠了的感觉。
姜玉琳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那股气,倒是真的放下了,她低声道:“你心里不难受就行。”
反正她是冒火的紧。
正说着,就见惠妃走了进来,见姜嫔在,一点也不意外,知道她俩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便笑着寒暄一会儿,这才低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稷妃帮她把胤褆弄回宫,她就感念她的恩德。
众人以干涉政务做引子,然后再佐以其他的罪名,怎么也要给她拉下来。
“什么罪名?”顾聆音好奇的问。
惠妃看着她,有些难以启齿:“秽乱后宫。”
听到这个罪名,顾聆音惊了:“我刚生完孩子,怎么做到这个?”
惠妃抿嘴:“攻歼两个孩子的来历。”
稷妃最大的依仗,除了皇帝就是孩子,如果把孩子的来历给干掉了,那么皇帝自然也干掉了。
而这种事,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在意的。
顾聆音若有所思。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佟贵妃丢了个猫,特意过来找找。”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板着脸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来搜查‘秽乱后宫’的证据。
顾聆音听完才真正的惊了,她有些不明白,佟贵妃着急什么,她稳坐钓鱼台,这后妃得宠,没有她也有别人。
就算把她打下去,那还有别人。
何苦来哉。
这样跳这么高,万一没把她打下来,那到时候岂不是出事了。
看着嬷嬷稳扎稳打的眼神,她不禁若有所思。
必然是有万全的证据了。
但是不应该啊,她当初是真的和康熙在一起,而不是别人,如果有证据,那会是谁。
总不能要把名头往她亲哥头上扣,这路子也太野了。
她突然心里一动,难不成,扣在了侍卫头上。
毕竟她们都知道是皇帝,但别人不知道,如果这么一说,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本宫看谁敢动一下。”她冷笑着开口。
这话一落,储秀宫的人都立在她身后,冷漠的看着嬷嬷。
此事干系甚大,不仅仅是稷妃一个人的事,若是在储秀宫查出秽乱后宫的事,那么整个储秀宫都不用做人了。
所以这个帽子,是万万不能盖在稷妃头上的。
顾聆音见了,唇角的笑意深了深。
而惠妃亦是如此,立在那,不肯叫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