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榆指尖抚过唇瓣，眼角泪痣颠倒众生：“去我家也可以，你一个人。”
眼看着替身这件事糊弄不过去，初妄莺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歪歪脑袋嘴角勾起一个弯弯弧度：“我们的确要好、好、聊、聊。”
小姑娘的笑就像是泡了蜜糖水的甜梨，叫人看了直接甜软到心里，但商寂舟六人却突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最后初妄莺七人找了一个私密性绝对良好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原本她没想这么直白，只是企图从纪白榆三人口中套些话。
之前和屈远山的对话中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和屈远山的穿越都依靠着系统，那么纪白榆三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然而晏京的一句话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明面上。
他说：“当初那件事是那家一起做的，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姐姐总要知道的，我也不想再瞒着姐姐。”
他这话表面上说的伟光正，实际上是将另外三人一起拖下了水。
作为所有人中智商最高的存在，晏京在初妄莺濒危的时候签下替身合约就意味着他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而现在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为的就是平均火力。
万一姐姐知道真相后生气，说不定看到另外三人会更讨厌他们一点！
“说吧，到底有什么是我该知道而不知道的。”初妄莺敲敲桌面看着他们。
商寂舟六人排排坐在她的对面，听到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心虚感。
他们之中随随便便一个走出去，无论身份地位能力还是手腕都是足以碾压其他人的存在，偏偏在面对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就连向来对待这群鱼鱼看不惯的小白也难得安静下来。
因为接下来他们要聊的内容不止关于两个世界的穿越，还和系统有关。
吐出一口浊气，商寂舟缓缓开口：“我们拥有另一世的记忆……”
随着他的解释，初妄莺逐渐将一切都拼凑到一起。
在校庆晚会那个晚上，他们都做了一个梦。也正是因为那个梦，阙北之突然自荐要做替身，商寂舟拟定了人生第一份替身合约，纪白榆发神经想要将她关小黑屋，楼拾，晏京都突然来找她的原因。
在那个梦里他们又一次见证了她的死亡。
那一世“初妄莺”死在十七岁，她的灵魂被初含娇的灵魂彻底挤出躯壳，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错的有离谱的商寂舟，阙北之，鹿野三人追悔莫及、几欲疯魔，他们没有在两年后重新遇到初妄莺。
三人日日活在痛苦和悔恨中，想尽一切办法寻回她无果，他们放弃了商业帝国，娱乐圈顶流地位和不可估量的未来，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直到有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找到他们。
他们在系统的指引下见到了另外三个男人，看着对方狼狈至极的模样就像是在照镜子。
那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彼此。
对另一个世界的纪白榆三人来说“初妄莺”也死了，死在了人类与丧尸的最后一战，他们的希望之光消失了，就算世界重建他们也永堕深渊。
系统找到了他们六人，并且提出了一个交易。
屈远山的存在正在不断崩坏世界，而系统需要一个修正世界的人，那个人真是初妄莺。
系统可以将初妄莺救回来，但他们也必须付出自己的生命。
六条命换一个人的重生，这是一场不平等的交换。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公平的，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
不过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愣是在系统里镶嵌了一个成长型AI茧。
这个茧正是如今的小白。
他们在这个茧里设定了不少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回到这个世界后初妄莺仍旧要做任务，并且通过小白得知自己有个莫名其妙的白月光。
他们都想让重生的初妄莺爱上自己，所以偷偷背着其他人给小白植入了关于自己的一部分内容，谁能想到六人难得心有灵犀一回，在旁门左道上取得了高度一致。
接下来用六人生命作为时间回溯的能量，系统成功找到了这个世界脱离身体的初妄莺，然后带着她去到末世修复纪白榆三人的命定轨迹，接下来的一切便是初妄莺所经历的。
在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后，商寂舟六人在那一晚同时觉醒记忆。
然后……恨不得掐死当初的自己。
要是他们不手贱设定一个什么狗屁白月光，现在又怎么会做替身？
不过系统也不是什么愿意吃亏的好东西，它反将一军给六人都种下了花纹症，叫他们好好体会了一番爱而不得的痛苦，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刻骨铭心。
听完一切后，初妄莺沉默着消化着里面的内容。
与其说商寂舟六人重生，不如说他们死在了次元1，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属于次元2。
次元1里他们都死了，这才有了次元2里的一线生机。
[是的，妄妄你猜得没错。]
[所以……妄妄你会怪我吗？]
小白紧张不安地小声问道。
它知道一切，就算一开始并不成熟是个呆头呆脑的AI，但是随着慢慢成长它拥有的权限也越来越多，对于所有事情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但是它一直瞒着妄妄。
“不，小白。我永远不会怪你的，我们是家人，你是我生命中无比重要的存在，而且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啊……”
初妄莺的一声轻叹在脑海中响起。
小白渐渐变成粉色，贴到她身上不再吭声。
这场坦诚布公的谈话在初妄莺提出单独离开后结束。
“关于替身合约……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回复的。”说完这句话后，初妄莺推门走了出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呼吸着冬日微凉清新的空气，一时间有些迷茫。
就在她放空大脑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初妄莺扶住对方，神色歉意。
对方并不在意，反而伸手拉住了她：“今天天气很好，你该高兴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说完那人便提着箱子朝着反方向走去。
初妄莺微微拧眉看着她的背影，那人浑身上下都包裹在宽大的斗篷里，手里捧着一个水晶球，虽然看不清楚模样，但她的声音……初妄莺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
几天后正是新年。
过完年初妄莺就要二十岁了。
这也是她活了两辈子，穿越两个世界第一次过二十岁生日。
之前两次她都死在了自己二十岁生日之前。
初妄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佣人，脚边围着南瓜和其他猫猫狗狗。
今晚是除夕，是一家团圆，快乐又温馨的日子。
别墅里也热闹非凡，那些有家庭的佣人都提前一周回去过年了，留下来的那些都是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打拼的人。
“小姐，在看什么？”齐伯走到了初妄莺的身边，他的小姐已经站在窗边看了许久了，那种眼神叫齐伯看了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疼。
“他们……和以前的我一样。”初妄莺的视线仍旧落在欢声笑语不断的前庭，佣人们正在安置烟花，有些玩心大的已经拿着小炮仗玩了起来，“他们渴望一个家。”
齐伯听到她的回答后，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他压住哽咽的声音：“那些都过去了……小姐现在就有一个家，你有我，有南瓜，有好朋友……我们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将来也许还会遇到喜欢的人，组成自己的小家庭。”
初妄莺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齐伯握住，老人家的掌心很粗糙上面还有老茧，但是给她的感觉却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心。
“齐伯……”初妄莺低低喊了一声，扑进了齐伯的怀里，“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齐伯抱住自家小姐，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心中酸涩与欣慰交织，他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泪花，用无比自豪的声音对着初妄莺道：“我的小姐长大了，也受苦了啊……”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感觉到初妄莺的变化。
那个曾经娇滴滴的小娃娃如今已然能够撑起一片天，成为无比优秀的人，但齐伯知道这些成功和优秀背后她一定付出了比常人还要多的心酸和艰苦。
初妄莺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但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怅然。
她笑着伸手去擦眼泪，拉着齐伯一起往外跑：“齐伯，我们去放烟花，放好多好多烟花！”
“好。”齐伯同样笑着应下。
两人身后，一连串的毛茸茸争先恐后地跟上，好不热闹。
晚会后台。
阙北之刚刚表演完节目。
他第一时间从助理那里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后却没能看到想看的消息。
妄妄还没有回复。
马上就要新的一年了。
阙北之打了一声招呼，从后门出去，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静静站着。
他点开了从网上保存的初妄莺的图片，满满一个相册，有模糊的高清的，有抓拍的有硬照……他一张张翻看过去，嘴角渐渐勾起，眼中是藏不住的温柔。
商氏大厦顶楼。
商寂舟端着红酒杯站在窗前看着脚下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
外面一派过年的氛围，然而他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单调冰冷。
他没有家人，也从不过节。
以往他从不在意，更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但现如今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正在蔓延，他从未渴望过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又看向了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安静的就像是关机一般，没有消息。
商寂舟收回视线，仰头将酒杯中的醇厚液体一饮而尽。
市中心大平层内。
鹿野盘腿坐在飘窗是，身边蜷缩着小怪物。
如今一人一宠的关系已经非常融洽，曾经那个害怕鹿野害怕的瑟瑟发抖，瘦骨嶙峋的小猫咪已经胖成了鸡腿，甚至学会了上房揭瓦，每天挑战自己主人的耐心和自己在这个家的家庭地位。
“你说，初妄莺会不会给我发消息？”鹿野揉了一下小怪物柔软的肚子，喃喃问道。
“喵~”小怪物舔舔自己的爪子。
“嗯，再等等，说不定等会她就会给我打电话。”鹿野笑了一下，自我安慰后直接将自己的脸埋进猫咪的肚皮里，半晌才闷声闷气地吐出一句，“至少还有你在。”
装修奢华典雅的密室内。
舒缓的古典乐缓缓从留声机里飘出，纪白榆躺在那张曾经为初妄莺准备的大床上，他身上衣衫松松垮垮，短发凌乱，金丝边眼镜更是被丢在一边。
他半阖着眸，静静地感受着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
等待……
这对曾经的他来说是最无法忍受的事情，然而现在他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计划与安排，放任所有的一切不受控制，只为了等一个回答。
实验室里。
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员全都早早离开回家过年，然而本应该熄灯锁门的实验室里如今还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晏京摆弄着面前的仪器，各种试剂在他手中翻倒混合，他面无表情地操作着已经做过一万遍的配制步骤，可下一秒试管里的东西就炸了。
晏京看也不看一眼便将毁掉的东西丢进专门的垃圾箱，转身又拿了一支新的试管开始工作。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无线拉长。
警局值班间内。
新来的小警员一开始还有些害怕这位威名赫赫的楼队，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对方非常好说话。
“楼队，今晚怎么是你陪我？”小警员和他搭话，“这值班怎么都轮不到楼队你呀。”
“让他们好好过年。”楼拾淡淡回了一句，并没有抬头。
小警员摸摸后脑勺，笑得傻气：“楼队你可真是体谅下属。”
这一回楼拾没有搭腔。
小警员也不好再拉着他唠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过在这之前他偷偷看了一眼楼队的手机。
从值班开始楼队就一直在看手机，看样子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只是……
小警员无声地叹了口气，希望楼队能等到吧。
……
随着分针转到五十九，所有人都开始等待新一年的到来。
初妄莺和齐伯也站在外面，看着特意搬到花园里的大钟。佣人们则是严阵以待，就等着在倒数最后一秒的时候点亮面前的烟花。
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初妄莺却异常地拿起了手机。
她编辑好了六条消息，然后解散了群聊。
大家开始倒数。
“……五，四，三，二，一！”
在倒数结束的最后一秒，她将消息一键发送出去。
“咻——”
“砰砰砰！”
“嘭！嗙！”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啊啊！”
[新年快乐，妄妄！]
无数炫目的烟花在黑色夜空中绽放，所有人大声地对着身边人道出第一句新年祝福后，全都仰头痴痴看着这一盛景。
烟火盛开，新的一年将会带来所有人最美好的期许。
震耳欲聋烟花声和欢呼声中，初妄莺接起一个电话。
“喂……”
“嗯，新年快乐。”
嘈杂声中，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递过去。
电话那头的喘息急促，在停顿两秒后低沉的嗓音带着压抑与激动缓缓道出藏在心底许久的三个字：“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