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还是给顾舒阳发了消息:【沈郁衍怎么了?】
没一会儿顾舒阳就回复了:【裴尧逸。我冒死提醒你了,见到他本人后清楚怎么讲了吧?】
纪阮阮思忖了片刻, 回道:【明白。】
不就是哄吃醋的男人吗?她最在行了。
纪阮阮回到公寓,见时间还早,泡了个舒服的花瓣牛奶浴。
香喷喷的胴体穿上那件惹火风情的衣服,就不信沈郁衍抵挡得住诱惑。
到时候就什么都好讲了。
五点左右,大门再次被打开。
纪阮阮步履轻快地跑过来,二话不说抱住沈郁衍的腰身撒娇:“想你的宝宝没?”
素净的脸颊白皙透亮,泛着一股沐浴后淡淡的清香,黑眸水莹清澈,映着他寡淡疏离的面容。
纪阮阮的笑容稍僵,软着嗓音道:“还在生气哦?”
沈郁衍的手掌搭在纪阮阮肩膀上,拉开了些许距离,溢出来的声音平淡如尘:“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蓦地想起顾舒阳的忠告,连忙说道:“有。”
沈郁衍微掀眼睑:“说吧。”
纪阮阮将戏谑收敛,整个人的神色蓦地认真起来,她的心跳有些快,对于即将出口的话充满了紧张感。
两人在一起后,虽然知晓对方心意,可是她从未正式地表达过对沈郁衍的情愫。
纪阮阮抬眸去看沈郁衍,白皙的脸颊浮上了些许红晕,缓缓开口:“沈郁衍,我喜欢你。”
只是他并没有如她所料的泄露高涨的情绪,反倒是面色更淡漠了,眸光丝毫没掩饰冷意,嘴角扯了扯:“就这话吗?”
虽然有些莫名于他的态度,但是纪阮阮也没多想,可爱地歪了歪脑袋,继续软糯地出声:“行吧,其实应该说我爱你。”
她加重了些程度。
“喜欢我什么?又爱我什么?这张脸?”
纪阮阮笑着奉承:“你的脸是长得好看啊。”
“是长得好看还是因为跟裴尧逸长得一样?”
沈郁衍直直地盯着纪阮阮的脸蛋,沉郁湮没了他的胸腔,他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可能,原来不过是因为长得跟她前男友一样啊。
其实纪阮阮的手法一点都不高明,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了她的刻意,那天她要查他,也根本不是为了了解他的喜好或者别的什么信息,只单纯为了查他跟裴尧逸的关系吧。
后来的种种,全都是在他身上找裴尧逸的影子,是他自己被蒙蔽了双眼,看不透事情本质,渐渐地深陷在假象中。
她早就说过没对他一见钟情,他还以为她在口是心非,自信过了头,其实她说的就是大实话。
纪阮阮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手指也跟着不知所措地轻颤起来,导致讲出来的话磕磕绊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阿衍,你别想多……我……”
沈郁衍缓缓地举起照片,神色漠然地看着纪阮阮:“我果真是长得面熟,不就跟你爱得要死要活的前男友一模一样吗?”
他的语调满满都是嘲弄,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那张刺眼的照片。
纪阮阮想去碰沈郁衍,可他直接避过,冷冽的目光扫向她,嘴角轻哂:“我第一次这么狼狈,纪阮阮,你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竟然还精心策划着向她求婚,沈郁衍的长指捏住眉骨,嘴角的笑意越发浓起来,也越发渗人起来。
“不是的不是。”纪阮阮的眼眶顷刻间就盈满了泪水,“我准备对你说了的,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可是后来就没有了。”
“我刚才让你说,你怎么不说!”沈郁衍的音量猛地提高。
纪阮阮被吓得身躯颤抖,灵魂仿佛出窍了般。
这是她完全不认识的沈郁衍,浑身布满冷意,骨子里的那些柔情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纪阮阮要怎么解释?说她以为顾舒阳给她的提示是让她别提裴尧逸,好好地哄他吗?
否则她也不会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期。
可这又怪不了顾舒阳,是她理解错,是她自己做错,早该徐嘉瑞提醒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把实情说出来,而不是一拖再拖,让他从别的渠道知道令他如此难堪的事情。
纪阮阮素白的脸蛋挂着惹人怜惜的泪痕,沈郁衍心里越发烦躁,“哭什么?哭最佳替身没了?”
“阿衍。”纪阮阮不管不顾,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地解释:“我没把你当替身,我喜欢的就是沈郁衍这个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温香软玉在怀,却已让他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有的只是痛彻心扉的难受。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静谧,只余几道抽泣声偶尔响起。
沈郁衍环顾这间熟悉的屋子,那些如漆似胶的画面好像还历历在目。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将缠着他的身躯分离开,眸底已恢复到了平静无波,沉着嗓音宣布道:“就这么算了吧。”
纪阮阮不敢置信地抬起脑袋,她的眼前因为被水雾蒙住,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好半晌才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什么叫算了?”
沈郁衍看了眼脆弱无助的纪阮阮,撇开了目光,薄唇溢出凉薄的话语:“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当我以前说的一切都不作数,以后没必要就别见了。”
纪阮阮通红的眼眶不断地落下泪水,颤着声音问他:“你要分手吗?”
“是。”
“你看着我说!”纪阮阮破碎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绝望。
几秒后,沈郁衍将目光重新落在纪阮阮的脸上,嗓音不带丝毫情绪:“是,分手。”
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插入纪阮阮的心间,然后不停翻转抽|插。
疼得她忍不住弓着背来缓解那几乎窒息的感觉。
“我说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不信?”纪阮阮哑着嗓音问。
沈郁衍抿着嘴唇没说话。
纪阮阮希冀地看着他,平时璀璨夺目的黑眸此刻完全失了神采,只有卑微的祈求:“我没骗你,我也不要分手,就算你单方面想分,我也会缠着你的。”
沈郁衍:“我接下来会离开江城。”
“你说将事业转到江城的。”
“已经没必要了,不值得。”
沈郁衍的话就像在将两人的过去全盘否定般,纪阮阮又生气又伤心,“你在气头上,说的话不算数,等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再谈。”
“不……”
“你别再说了!”纪阮阮打断道,“你不知道我的心灵很脆弱吗?你再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我干得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
她的话让沈郁衍的瞳孔蓦地瑟缩,干巴巴地张嘴:“我倒没想到你还会这招。”
纪阮阮嗫嚅了句:“你尽管可以试试。”
沈郁衍一声轻嗤,做错事的人倒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恰逢门铃响起,他顺势过去开门,门口的徐嘉瑞咋咋呼呼:“你叫我来干嘛?”
“做你最有经验的事。”
“什么我最有经验……”徐嘉瑞话还没讲完,就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扬长而去,他忍不住骂道:“靠。他今天吃错药了啊?”
他走进屋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纪阮阮脸上哭过的痕迹,气场瞬间凌厉了起来:“沈郁衍干了什么?我踏马找他算账去。”
“不用去了。”纪阮阮平静地出声,“他知道了。”
“知道自己跟尧逸长得像了?”徐嘉瑞小心翼翼地问道,“看上去好像不是从你嘴巴里得知的。”
“嗯。”
“所以他说的最有经验的事是……”
“陪我度过伤心期吧,他提分手了。”
“艹。要不要这么小气?这点事就提分手?”徐嘉瑞一万个不爽,早知道刚才就揍他两拳了。
纪阮阮瘫软在沙发上,拿手背盖住湿润的眼睛,“但我没准备分手。”
徐嘉瑞:“我就不信他舍得分。”
“小北,好难过,他说的那些话真的过分。”纪阮阮的声音哽咽着。
“不伤心不伤心,大不了哥哥以后找十个沈郁衍的替身让你玩。”
纪阮阮破涕为笑:“好呀,你给我找来。”
徐嘉瑞:“……”怎么不按理出牌啊?
短暂的玩笑后,纪阮阮双臂抱紧了身躯,哑声说道:“我累了,回房睡觉了。”
哪是累了,分明是想躲被窝里哭。
徐嘉瑞看破不说破:“好吧,有事就叫我,我今晚在这里陪你。”
**
华灯初上,潋滟的灯光扫进车内,映出了车子后排男人脸上的沉郁。
沈郁衍的两指按着紧绷的太阳穴,喉间仿若被扼住了般,难受至极。
司机像是看出了沈郁衍的心不在焉,小心翼翼地开口:“沈总是跟纪小姐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怎么这么严重?今天我接纪小姐回来时,她明明很高兴的,还对着镜子打扮自己。”
“没什么好说的。把手机借我打下。”
司机将自己支架的手机取下来递过去给沈郁衍,沈郁衍熟练地拨出顾舒阳的号码,“环宇你看着,我要离开江城。”
顾舒阳一副大事不妙的口吻:“怎么就离开江城了?没跟纪二小姐摊开来讲清楚?”
“分手了。”
顾舒阳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沈郁衍:“就这样。”
顾舒阳:“等等,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儿吧?万一有人问起。”
他的暗示很明显,要是纪阮阮找他打听沈郁衍的事情,他该怎么说。
沈郁衍沉默了几秒:“你就照实说不知道,有事我会找你。”
“阿衍,你是不是想亲自去查裴尧逸的事情?”
沈郁衍没回答,而是挂了电话。
他闭上深眸,眉头紧锁思忖。
裴尧逸的身上有几个疑点,他确实得弄清楚。
两个人长得像是巧合的话,那么当年他出事的时间跟裴尧逸死亡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周也是巧合?
还有他恢复后,对于过去的记忆,只剩几件印象特别深刻的,其余都很模糊,医生说是车祸后遗症,可有这么巧吗?
种种迹象组合在一起,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
第31章 订婚取消
古意屏风环绕的VIP汤池内, 几道戏谑的声音掺杂着不加掩饰的嘲笑不断响起。
“听说了没?沈郁衍在纪阮阮生日前夕离开了江城。”
“谁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啊?我还听说沈郁衍本来准备在纪阮阮生日当天跟她求婚的。”
“所以说他们俩的事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事一样——泡汤了~~”
“哈哈哈……怎么就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呢?之前纪阮阮不是在诗诗面前很得瑟,要让沈郁衍搞垮乔家吗?”
“我就说沈郁衍玩了不了多久,她真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乔诗诗葱白的手指将剥好的葡萄推进嘴里, 一副大方不跟她计较的模样:“我们也别太落井下石了,她现在也挺惨的,跟被拒婚有什么区别,看见她多多安慰,我想了想不如我们给她办个生日会吧, 她的生日也许久没热闹了。”
“没错没错, 沈郁衍不陪她过,我们陪她过,哈哈。”
乔诗诗的眸光闪过恶毒, 她总算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那么我订位置, 我们就好好地给阮阮热闹一番。”
“我们还得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给她庆生, 姐妹们出出主意,送什么最适合?”
“送什么最合适?当然是送好人牌匾了啊,谢谢她放过了沈郁衍,怎么样?哈哈哈~”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同在SPA馆内的瞿芫楠,让秘书给她披上浴衣后, 淡声问道:“沈总去了樟城就下落不明了?”
“嗯,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瞿芫楠秀气的眉眼忍不住拢紧:“再让人查。纪家那边如何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
“行。”
**
“阮阮, 醒了没?”
门外传来的滋扰声响让纪阮阮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她随手抓了个枕头丢向房门,“别吵。”
晦暗的房间内透着低落的氛围,纪阮阮的意识渐渐回笼,却似逃避现实般, 将自己掩埋在被子里。
不愿醒来面对这个刻薄的世界。
她都做好坦白的准备了,怎么就给了她如此措手不及的一击。
纪阮阮睁着空洞的双眸,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只余无尽的悲伤。
昨晚她在自己的床上辗转难眠,浑身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疼,搅得她不得安宁,只好又去了沈郁衍的房间。
他的房间一切照旧,纪阮阮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躺在有着沈郁衍气息的房间,怀中紧攥着他的衬衣,纪阮阮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只是意识清醒后,那些空虚的感觉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翻搅着她的心。
“阮阮。”
听见纪又菡的声音,纪阮阮倏然起身,她清了清嗓音,敛尽一切悲伤后,软声应道:“姐,我很快出来。”
一分钟后,房门打开。
纪又菡看见面色憔悴的纪阮阮,温柔地张开手臂。
因为这个动作,纪阮阮的鼻尖马上酸涩了,她扑进纪又菡的怀里,声音强忍哽咽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