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以前,顾云笙可能会被这种情况吓破胆,但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她此时反而不怕了。
毕竟这些号子里的女人,和阴险狡诈的邵宁远以及心黑手狠的韩占铎相比,无异于王者和青铜的差距。
“喂,新来的,耳朵聋了吗?怎么不回答号长的问话?”
顾云笙冷冷的盯着踩着自己肚子的女人,嘴唇死死的抿着,一声不吭。
“哟,脾气还不小嘛,看来是头一次进来。”号长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过来几个,帮她洗洗澡。”
“是!”
随着号长的一声令下,两个身材健壮的女人马上过来一左一右架起顾云笙,把她拖到了茅厕里。
拘留所监室的格局,本来是一目了然,也就是说即便是茅厕,也必须在监控设备的课件范围之内,不过由于是女监舍,为了尊重隐私,所以允许茅厕挂了一道遮挡的帘子。
此时恰恰是因为这道链子,成为了顾云笙被这帮女人教训的屏蔽物。
两个女人粗暴的把顾云笙推到茅厕的角落里,然后用脸盆在水槽里接了满满一盆冷水,兜头泼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这时是六月份的天气,但在本就阴冷的拘留所里,被一盆冷水浇透全身,还是非常的冷。
可这并没有完,一盆接一盆的冷水不断地泼在顾云笙地身上,很快她的脸色就变得苍白,浑身上下不停的哆嗦起来。
足足浇了几十盆凉水之后,号长才举手示意两人停下,然后扯开了帘子,看着锁在墙角不停颤抖的顾云笙。
“现在想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顾云笙冷冷的看了号长一眼,随即把头扭到了一边。
“还真他妈的硬,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硬到什么程度!”
说完,号长给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即拉上了帘子,拿起一床薄被盖在了顾云笙身上,然后对着她一顿拳打脚踢。
顾云笙明白,她们这么做是怕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被拘留所的管教发现,
于是顾云笙猛地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被子掀翻,跟两个女人扭打在了一起。
三个人在狭小的茅厕里大打出手,很快就扯掉了那道门帘,监控设备里随即响起了拘留所指挥中心严厉的训斥声。
“2区6号监室!马上停手,所有人靠墙抱头蹲下,马上!”
号长愤怒的挥了下手,两个女人这才停了下来,披头散发的走出茅厕,抱着头走到墙边蹲了下去。
号子里的所有人都用愤然的眼光看着顾云笙,然后依次蹲到了墙边,那个号长也不例外。
只剩下顾云笙一个人在茅厕门口站着,带着一脸的淤青。
不到两分钟,三个管教警察就带着手铐脚镣等诫具来到了号子里,大声责问道:“刚才打架的呢,给我站出来!”
顾云笙抹掉嘴角的血迹,走出茅厕举手说道:“是她们先动手打我,我是正当防卫!”
“没这回事,她胡说,我们帮她洗澡,她反而动手打人!我们才是正当防卫,不信你问大伙,她们都看到了!”
“是不是正当防卫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全都带走,关禁闭一天!”
咔嚓——
三个人全都被戴上了手铐脚镣,带出监室之后,被关进了狭小且连窗子都没有的禁闭室。
顾云笙的衣服上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沉重的脚镣哗啦啦作响,这一切都给了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在昨天之前,还是这个城市的白领小资,美滋滋的计划着海边假期。
可一夜之间,她就成了镣铐加身的阶下囚。
这一切,都因为那个魔鬼般的男人——邵宁远!
咣当——
禁闭室铁门的关闭声将顾云笙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抱紧双臂,缩在了禁闭室的墙角,任由身上的水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邵宁远,你毁了我年少时的梦想和生活,我不会让你再走进我的生活,绝对不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云笙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她不断地狂奔着,躲避身后那个如影随形地黑色人影。
吱嘎——
禁闭室的门被推开,一缕强光照在了顾云笙的脸上。
“顾云笙,律师会见!”
管教冰冷的喊声将昏昏沉沉的顾云笙惊醒,她下意识地用手去遮脸,却被链在腰上的手铐扯得手腕生疼。
一股寒意在顾云笙身上不停的游走,让她不时地打着哆嗦,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顾云笙费力的扶着墙站起身,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律师会见?我没有请律师啊?”
“或许是你外面的朋友请的,去见吧!”
顾云笙迟疑了一下,心里揣测可能是高准为自己聘请了律师,自己这么多年交下的朋友不多,能在自己困难时提供帮助的,就更少了,但高准恰好就是这么一个。
“那个,管教,能不能把我手铐和脚镣打开?我不想这个样子去见我的朋友。”
“不行,你还在严管期,按规定不能撤除诫具!”
“好吧……”
顾云笙放弃了保存脸面的想法,毕竟自己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再丢脸一些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跟再管教身后,顾云笙走进了会见室,然而就在她看到坐在里面的那个‘律师’之时,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就凝固了。
那个坐在桌子对面,正一脸惬意的看着案卷的男人,正是邵宁远!
顾云笙趁管教没走,赶紧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惊慌的说道:“这个人不是我的律师,他就是陷害我进来坐牢的人!”
管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文件,板着脸说道:“这位邵先生的确是你的律师,错不了。”
“不不,我没有请过律师!我的朋友也绝对不会请这个人做我的律师!”
邵宁远双手交叉叠放在膝上,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看着顾云笙,那神情就像在看马戏团的小丑表演。
“介于你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人朋友,所以法庭为你提供法律援助,而邵先生就是法庭指派给你的律师。”
“不,我不需要,而且我没钱付律师费!”
“法庭给你指派的律师,免费的!”管教说完,转身离开了会见室,并关上了门。
顾云笙冲过去使劲砸了几下门,但外面的管教似乎已经走远,完全没人理她。
邵宁远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顾云笙警惕的退到会见室墙角,瞥了一眼头顶的监控,以确保自己在监控的拍摄画面之内。
邵宁远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多了几分讥讽地韵味。
顾云笙被这眼神激怒了,用嘶哑地声音低吼道:“邵宁远,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邵宁远又沉默了片刻,从鼻孔喷出了一个不屑的冷哼。
“你设圈套陷害我,把我关进来,现在又充好心为我提供法律援助,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只是想看你被囚禁的样子,仅此而已。”
笑容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邵宁远的脸上,单纯到看不出一丝邪恶:“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找到你之后,一定要把你关进笼子里,这样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顾云笙啐了一口:“变态!”
“虽然你现在的状况,跟我理想中的情景还有些差距,不过我也可以将就。”
邵宁远笑着把面前的卷宗推到了桌子另一边,淡淡的说道:“这是受害人韩占铎的民事诉讼书,即使这次你构不成刑事伤害,民事诉讼你也是免不掉的,作为你的辩护律师,我有义务让你知道你目前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顾云笙死死地缩在墙角,双眼恨不得在邵宁远身上盯出几个透明窟窿。
“我不看,随便你怎样,大不了我去坐牢,至少在牢里看不到你这个变态!”
邵宁远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一下,笑容的温度逐渐下降。
他起身绕到桌子对面,拿起卷宗走到顾云笙面前,把嘴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顾云笙,我告诉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在这世界上,只要我邵宁远还活着,你就注定逃不掉,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都能在三米之内看到我,懂了么?”
第6章 出狱 邵宁远的眸子扫过顾云笙惊恐的脸……
邵宁远的眸子扫过顾云笙惊恐的脸,露出一个深沉的笑容,然后坐回到他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顾云笙。
顾云笙明白,光凭韩占铎头上的那点伤,她还没资格去坐牢,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民事诉讼才是令她头痛的大难题。
盯了顾云笙半晌之后,邵宁远慢条斯理的说道:“如你所知,我跟韩占铎算的上是不错的朋友,如果我出面做调解,他有放弃诉讼的可能。”
“用不着你假惺惺!”顾云笙一脸厌恶的当场回绝:“你跟姓韩的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挖好了坑,让他把我推下去,然后你拿着铁锹一边填土一边告诉我,可以让他埋我时候动温柔一点,你当我傻的吗?”
邵宁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似乎异常开心。
“你、你笑什么?”
“你这个比喻很有趣,也很形象,看来你这几年没有白混。”邵宁远止住了笑,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很对,现在你的确是掉进了我的坑里,而且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独自爬上来,你可以趁着这几天好好想想我的话。”
“我呸!随你们的便!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威胁我听你的话,你死了这条心吧!”
“别把话说这么这么绝,免得以后求我的时候,更加没面子。”
说完这句话,邵宁远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给顾云笙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会见室。
直到邵宁远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顾云笙的视线之内,她才小心的从墙角起身,拿起了他丢下的那个文件夹打开。
仅看了一页,顾云笙就气的浑身直抖。
“鉴于被告顾云笙对韩占铎先生造成的伤害,导致他无法正常工作,主持公司事务,故请求法庭,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判罚被告赔偿韩占铎先生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计869万元整……”
离开禁闭室之后,管教并没有把顾云笙重新带回禁闭室,而是带着她来到了医务室。
“你的律师告诉我说你有病,让我带你过来检查,不然就要投诉我们,”管教冷笑着说道:“现在的律师真的惹不起,动不动就拿投诉说事儿!”
一听是邵宁远安排自己来就医,顾云笙的警戒心瞬间达到顶峰:“我、我好得很!不需要看医生,他才有病呢!”
管教瞪了顾云笙一眼,“有没有病不是你说了算的,要医生检查过才知道!这里只是行政拘留所,住不了几天就出去了,别给我惹麻烦!”
检查结果是伤风感冒,于是管教没有把她再次带回禁闭室,而是把她带到了病号监室。
病号监室住的都是病号,也没人搭理顾云笙,这让她松了口气,自己爬上大通铺缩在角落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邵宁远走出拘留所大门之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瑟轿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并打开了车门。
“怎么样,你的小野猫在里面过的还好吗?”
邵宁远瞥了满脸促狭笑容的韩占铎,矮身上了车。
“阿远,其实我真有点不明白,这个顾云笙身材脸蛋儿也就是中等,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呢?凭你现在的身价地位,找什么样的没有啊?”
“我的事你少管。”
看着好友闭目养神,韩占铎无奈的说道:“得,算我多事,以后我要是再帮你,我就是那个。”
“就算你不帮我,你也是那个。”
“邵宁远!你过分了啊,我图什么呀,帮你泡妞儿,脑门上还开了个口子,到头来连句好话都没有,还骂我是那个?”
“我有说过‘那个’代表什么吗?”邵宁远慵懒地瞥了韩占铎一眼,“我说的那个,是朋友的意思,你口中的那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韩占铎翻了翻眼皮,“我也是犯贱,跟律师玩文字游戏,得,你睡你的,我下车找我的妞儿来一发去!”
司机懂事的把车停在了路边,就在韩占铎下车的时候,邵宁远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对了,你老爸的那份遗嘱我看了,问题很大,你那个小妈没安什么好心。”
“她是你小妈,是你全家的小妈!”韩占铎不满的怼了邵宁远一句,“我告诉你,要是我老爸的钱被杜思思那娘们儿都弄去,我下半辈子就赖你家吃饭!”
“你有时间怼我,倒不如把心思多放在杜思思身上,毕竟是你前女友,没事地时候多沟通一下……感情,说不定她心情一好,到时候你老爸咽气,她能多分你一点。”
“哎邵宁远你有完没完?拿我找乐儿是吧?她跟我之前可一直都在追你,你好意思嘲笑我吗?”
邵宁远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放心,我没碰过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跟你老爸算不上连襟,咱俩还是平辈。”
“邵宁远,你个狗东西——”
韩占铎抬脚在车门上踹了一脚,昂贵的劳斯莱斯车门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显眼的凹陷。
邵宁远也不理会,笑着挥了下手,司机便驾驶着车子快速离开……
五天后,拘留所门口。
一脸疲惫的顾云笙刚走出拘留所大门,就听到一声热切的呼唤。
“云姐!”
看着快步向自己走来的高准,顾云笙露出了七天来第一个笑容。
“没白带你一回,还知道来接你老姐我。”
高准显得有些激动,按住顾云笙的肩膀不停的上下打量:“有人欺负没?那些管教没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