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音不确定杨粤冷漠的态度是不是和这事儿有关，但应该受了点影响，她那边应该已经听到白灿微接替代言的风声，对方的咖位比她低了一级。
朝曦可是国内第一服装大品牌，能拿下这个代言，杨粤的粉丝们都骄傲得不行，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可如此一来，最值得炫耀的资本没有了，反而要受到别家粉丝奚落，顾轻音想想都替杨粤可惜。
自己作的，惹不得旁人。
——
下午，轮到顾轻音和周钦一起去见客户，在同事眼里，这可是一项美差，跟在周总身边，那可是能见很多世面。
经过那晚，顾轻音和周钦的关系升温了些，但也就那样，见面还是不会说话，保持着领导与下属之间的距离。
她觉得这样挺好，热情的周钦招架不住，还不如扑克脸相处起来舒服。
面见的客户是一家动漫公司的总经理，他们公司想与朝曦一起打造动漫联名款的女装，达到双赢。
这家公司所研发的动漫在市场上还是颇受欢迎的，最近大热的影片《假日与遐想》一经推出就引起关注，无论是网络播放量还是周边产品，都十分火热。
关于合作问题，前期已经基本做好沟通，这次来，对方是想讲他们的想法深入聊一聊。
顾轻音跟随周钦来到会议室，却不想进去后看见一张分外熟悉的面孔。
脑海中顷刻间浮现出她妈所说的话：“言耀在一家五百强公司上班，离你公司很近。”
果然没错。
言耀看见顾轻音，唇角不自觉上扬，露出微笑。
然而笑容映在周钦眼里，无比刺目。
他记起这个小白脸是谁了。
那天下午，顾轻音从公司出来后，他殷勤为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顾轻音上了他的车。
顾轻音在场，言耀更为卖力地展示起自己所做的PPT，他所在的是创意部门，主要负责公司周边产品的策划方案，这次与朝曦合作，是他第一次接手这样的任务。
言耀讲到一半，被总经理叫停。
“周总，您听到这儿，觉得如何？”
周钦食指轻叩桌面，“不太成熟。”
硬是从鸡蛋里挑骨头，“首先，我们朝曦面对的市场范围是高档女装，年龄定位在十八岁以上，而能这款动漫的人群大概在三十岁以下，如果拿出如此幼稚的产品设计，恐怕不会有太多的客户买单。”
说完，故意看向顾轻音，“你觉得呢？”
就算再没情商的员工，也不会去否定上司所说的话，顾轻音自然只能附和：“周总，您说得对。”
周钦似笑非笑看着言耀，他的脸色分明已经铁青，隐隐有要发怒的趋势。
他不介意继续火上浇油：“你们流风的创意部人才那么多，还是换一位吧。”
如果他同意眼前这位，未来的日子里，顾轻音大概要与他接触无数次，每次的工作都会由他们二位对接。
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言耀的拳头被他捏得隐隐作响，搞创意的多少有点儿自负，他对自己的创意无比满意，以为能得到一番赞扬，结果对方却没看上，还提出换人。
“小言，你出去吧。”
总经理递给言耀一个眼色，他不情不愿朝外走，关门时还偷偷看了眼顾轻音。
她穿着白衬衫外搭一件粉色西装，扎着高马尾，清爽迷人，像颗诱人的水蜜桃。
每次看到她，他都觉得心痒。
——
顾轻音和周钦离开流风时快到下班时间，她正往外走，言耀忽然从后面冲过来，当着周钦的面，直截了当约她，“等下要一起吃饭吗？”
因为走得太急，没留神冲到周钦面前，发现自己比他矮了半个头，言耀立即退后。
周钦西装笔挺，气质凛然，言耀在他面前几乎完败。
“没想到你们认识。”周钦故作诧异。
言耀颇为得意地说：“岂止，我是她高中的男朋友。”
安静的空气中似乎响起心碎的声音。
周钦可以接受顾轻音不喜欢他，但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输给这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小子。
“不要随意造谣，免得别人以为我眼光多差。”顾轻音毫不留情怼完，一口拒绝，“今晚有约了，再见了。”
刚才还骄傲地高高翘尾巴的言耀瞬间偃旗息鼓，像生了病的狗狗无力又可怜，“那好吧，下次再约。”
顾轻音跟着周钦上车，前面有司机，两个人都坐在后排。
微信震动，顾轻音打开一看，周钦发来问号。
她疑惑看向旁边的人，不懂他是何意思。
【约的人是我？】
很快，他发来第二条。
俨然猜到那是她为了打发言耀随便找的理由。
想约她吃饭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顾轻音轻扯红唇，回复：【不，约的是狗。】
周钦：【………】
顾轻音：【在追一部剧《爱犬日记》，今晚更新。】
绝对没有骂您的意思哦。
——
回到公司打完卡，顾轻音拎起包就离开了，冲向电梯的步伐都是轻盈而愉快的。
美好的心情止于来到旋转门的那一刻，看见哗啦啦的大雨，顾轻音无比头痛，只要天气一暖和，温城就开始接二连三的下雨，每次还都是突如其来。
打开网约车平台，顾轻音开始叫车，然后转身去前台借一把伞。
当她撑着伞去到出租车站点时，还没有叫到车，这个点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堵得很厉害，又恰逢下雨，司机师傅都不愿来这条路。
顾轻音决定步行去一公里外的地铁站，最近她都没开车，这样可以有多种选择，堵车的话提前一个路口下车或者坐地铁都行，如果自己开车，只能在车上等着，要把车开到地下车库。
一辆黑色的车迎着雨雾而来，宛如天边破晓，停在顾轻音身边。
车窗降下，里面的人不容拒绝开口：“上车。”
顾轻音坐到后排，先道一声谢，他没理会她的话，径自开口：“先去前边的徽州府吃个饭，过一个小时应该就不堵了。”
她并无异议，“听您安排，周总。”
这顿晚饭终究还是和周钦一起吃的，老天似乎都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尽管只有他们两人，周钦还是要了一间小包厢。
顾轻音吃饭的时候喜欢刷剧，今天正好又赶上《爱犬日记》更新，她便问周钦能不能边看边吃。
周钦自然由着她，“请便。”
饭菜上桌，两碗米饭，四道菜，麻辣鲜香的水煮鱼、油炸的虾仁、清爽可口的炒茭白，还有鲜美的豆腐海鲜汤。
顾轻音看剧上瘾，一个劲地往嘴里塞东西忘了嚼，两腮塞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她却浑然不觉。
周钦时不时往她碗里添几勺汤，不然早就被她喝得见底。
这部美剧的剧情围绕着一条狗展开，那条狗是由一对情侣所抚养，顾轻音看到镜头从天空转向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见混合着男女喘息的暧昧声响。
她尴尬得瞬间绷直后背，蜷缩脚趾，看到男女主角已经做起了起伏运动，才想起应该退出，慌乱地按了返回键。
活了二十几年，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社死”，还真是难忘的一天呢。
余光偷瞄一眼周钦，他面无表情，似乎没特别反应。
顾轻音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作为男的他应该习以为常了吧，私下里肯定没少看这玩意儿，说不定这种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比这劲爆的可多了去了。
一阵长久沉默后，低沉的男声忽然质问：“你是故意的吧？”
“我………”顾轻音无辜瞪大双眼。
她的眼睛本就澄澈透亮，这么盯着人看，无声散发出蛊惑，星星点点的暖光洒进眼底，像只迷茫的小鹿。
目光顺着望下去，涂着鲜艳口红的唇瓣微微张着，似乎想解释什么又说不出话。
“对一位成年男子蓄意勾引，你认为该当何罪？”
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仿若她是一位渣女。
“我都追到第十集 了，以前没有这样情节的，我以为它只是一部单纯的宠物题材的电视剧。”
顾轻音怕他还不信，让他回家自己去看。
然而——
周钦指的并非电影，其实是她。
“别解释了，欲盖弥彰。”
强行收回落在她唇上的视线，他轻抿一口茶水，缓解胸膛燥热。
顾轻音：？？？
周钦压抑的拳头缓缓松开，拿起筷子。
挑起他的火又不负责灭，这才是原罪。
——
翌日集团会议，朝曦一众高层参加，董事长在正中间，左手边是总经理，而周钦则坐在总经理旁边的位子，可见对其重视程度。
会议期间，周钦时不时响起几声低咳，听到最后，董事长都忍不住发话了，“周总努力工作的精神值得学习，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舒服也不能硬撑着，看你咳得这么厉害，还是回家休养两日吧。”
会议结束后，总经理关心地调侃起周钦，“你身体向来那么好，这回怎么感冒了？不是昨天淋到雨了吧？”
周钦想起昨晚睡前的凉水澡，眉头不由烦躁皱起。
都怪某个人总在他眼前飘来飘去。
将文件夹递给总经理，周钦潇洒出声：“今天我请个假。”
很快，周总请假的事情就在市场部传开了，因为助理通知大家，今下午有事情都来找他，周总休了病假。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员工们都放肆起来了，逮着空就开始闲聊：
董历：“周总可是个工作狂魔，他来公司那么久，我可从来没听他请过假，估计这回病得挺严重。”
赵幼琳听到凑过去：“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周总？略表一下心意。”
其实她就是想知道周总住哪儿，看看周总的家有多繁华罢了。
第9章 心里的白月光
周总听到市场部的各位同事要来他家探望，下意识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停顿住，改口道：“派两个代表就行了，人太多我嫌烦。”
助理听完，试探性询问：“那周总您觉得哪两位去您家比较合适？”
“就董历和前不久新来的那个吧。”
周钦似乎是随口一提，连名字都记不住。
助理紧接着就将话转给了各位员工，没被点到名的赵幼琳以头撞桌，这建议明明是她提出来的，咋就轮不到她呢？
“轻音，你到时候一定要多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赵幼琳紧握住顾轻音的手，郑重对她交代。
“我尽量吧。”
顾轻音勉强答应下来，她估计是没什么机会拍得到。
万一被周钦发现，又要以为她对他有预谋。
周钦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打车十分钟就到，董历看到他们两个人两手空空，问顾轻音是不是该买点东西表示一下。
顾轻音看到小区对过有果蔬店和花店，瞬间有了主意。
于是，董历左手拎着个果篮，右手拎着筐鸡蛋，顾轻音怀里抱着束鲜花，无比自信登门拜访了。
这是探望病人必备的三样东西，买它们绝不会出错。
周钦一开门就看见束白菊花，他面无表情冷冷出声：“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顾轻音从花后面弹出个脑袋，把花递过去，“周总，这是小雏菊，寓意着美好希望，祝您能够早日康复。”
“雏菊就不是菊花了？”他不情不愿接过去，听到董历说：“周总，鸡蛋蛋白质丰富，水果富含维生素，希望您能身体康健。”
“嗯。”周钦手掌抵唇轻咳两声，“进来吧。”
“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顾轻音笑着说完，董历也接上一句：“是啊，公司还有一堆事情没忙完，不能耽误了工作。”
在上司面前，他们怎么能表现出懒散一面，让他觉得他们是消极怠工呢？
周钦并不勉强，他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状态特别差，估计也没精力应付。
“那你们回去吧。”说完，毫不留情带上门。
董历挠挠后脑勺，嘀咕：“就不客套一下的吗？”
顾轻音听闻，心想周钦的字典里就没有“客套”这俩字。
——
还差十分钟下班，顾轻音的微信收到一张图片。
上面是一个耳温枪，显示38.6度。
【？】
顾轻音回了问号，想看他是不是发错对象。
【发烧了，没力气，帮我买退烧药，谢谢。】
顾轻音想说你都帮我在网上买过药，还能不知道叫个跑腿吗？
这个想法一经蹦出，她立刻懂了他的暗示。
是给她个还人情的机会吧？
几小时前刚来过，顾轻音买了退烧药和晚餐，又来到他家门口。
她不光是念着那一次买药的好，周钦在大学的时候对她也很不错，她这人有恩必报，所以当他需要帮助，她也不会拒绝。
按响门铃，过几分钟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来给她开门，状态远比顾轻音想象中糟糕得多。
本来她就担心发高烧只吃退烧药不够，见状，立刻要带他去医院。
周钦的性格也挺倔的，说什么都不愿意，转身去沙发坐下，说他以往发烧都是只吃退烧药，过一夜就会满血复活。
他不去，顾轻音也拖不动他，只能叫他过来吃饭。
铺着黑格桌布的桌上摆放着一个花瓶，里边插了她今天送他的小雏菊。
任谁看到自己的心意没有被辜负都会感到开心，但顾轻音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不过她天性洒脱，不爱纠结，很快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知道你现在肯定没胃口，不过这药是饭后服的，你多少吃几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