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妥协——竹茴
时间:2021-11-07 01:11:30

  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演变得顺理成章,安棠在起起伏伏中低声啜泣,却依旧抱着贺言郁的脖子不撒手,嘴里嘤咛着“淮之”。
  *
  翌日,安棠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她一睁眼,脑袋微微发疼,像是醉酒后的后遗症。
  被子下滑,一股凉意窜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安棠只是无意间低头,便看到身上有密密匝匝的吻痕。
  荒唐又暧昧。
  她愣了愣,只记得自己昨晚在杀青宴上多喝了几杯,再多的就记不清了。
  这时,贺言郁从卫生间出来,白衬衣黑西裤,熨帖的裹着精壮的身躯,他看到安棠醒了,走到床边问她:“脑袋还疼吗?”
  “有点。”安棠摁了摁太阳穴,捞起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颗脑袋,她似想起什么,问道:“昨晚你戴套了吗?”
  说来也好笑。
  她跟贺言郁在一起三年,头两年,他左手尾指一直戴着尾戒,因为他是彻彻底底的不婚主义者,即便跟她在一起,即便他俩做着最亲密的事,他都会戴套。
  就玩玩还可以,但不愿意被婚姻束缚。
  而在一起的最后一年,他们的关系日渐疏离,在这种情况下,贺言郁反而不怎么戴套。
  赵子真说,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贺言郁是准备在他生日的时候跟她求婚,可她不想,再加上那时候昏迷几年的温淮之恰好醒了,她自然不可能留下,于是走得干脆。
  以前抱着玩一玩心态的人是贺言郁,现在换成安棠。
  贺言郁盯着她,昨夜的缠绵悱恻,仿佛都只是虚幻泡影。
  他坐在床边,一条腿曲起搁在上面,很随意的姿势,似笑非笑:“你确定现在要跟我讨论这个话题?”
  “难道不能吗?”安棠反问。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还要吃药?”
  男人眉目清冽,袖口微卷,露出结实修韧的手臂,指尖无意识的点着床面。
  “当然。”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真有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洒脱。
  安棠垂眸,再次裹紧被子,“要是不小心怀上了,那他会很不幸。”
  听到这话,贺言郁轻笑,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很执拗,“他为什么会不幸?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是身患残疾不能自理?如果他真的生下来,那他就是我贺言郁的孩子,更不会是没有身份、遭人唾弃的私生子,哪怕他以后真的有缺陷,是混吃等死的败家子,我也依旧养得起。”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贺言郁知道争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一发即中的几率微乎其微,如果真的可以,那他和安棠的孩子现在早就出生了。
  冷静下来后,他率先做出退让,长臂一捞,连人带被子一起拥进怀里。
  贺言郁抱着她,脑袋搁在安棠肩上,叹气道:“好了,我确实没有戴套,但也没有……”
  他凑到安棠耳边低声说了后面一句话,惹得裹在被子里的女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半晌,安棠还是气不过,抄起身后的枕头砸到他身上,“贺言郁,你是不是有病?恶心死了!”
  贺言郁被枕头砸了下,依旧抱着安棠不撒手,反而还轻轻笑出声,“我都已经替你洗干净了。”
  “你闭嘴!”
  *
  立秋后,桐桉小镇几乎细雨连绵,雨雾夹着凉风吹得人发抖,民宿的老板甚至夸张的穿起大棉袄。
  助理已经把车子安排好停在门口,贺言郁一手拉着安棠,一手拖着行李箱,在柜台办理退房手续。
  剧组杀青后,有些演员需要赶通告,昨夜吃完杀青宴就已经离开,有些人则还留在这,等下午来接他们的大巴。
  安棠双手放在风衣口袋,百无聊赖地望着门外。屋檐下滴着一串串雨珠,如珠玉坠盘,清泠泠的作响,飞溅的雨水沾湿石阶,将它洗涤得干干净净。
  办完退房手续,贺言郁和安棠坐车离开。
  车上开着暖气,暖洋洋的,驱散外面的湿寒,安棠拿出手机跟谢织锦微信聊天。
  谢织锦:“宝贝,《焰刀》杀青了吗?”
  安棠:“杀青了。”
  谢织锦:“我的天,太好了,我真怕我回去后你还在外地。”
  安棠:“你那边也忙完了?”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谢织锦就跟着剧组满世界取景,她原定七八月的时候就回港城,谁知一来二去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直接拖到现在才回去。
  谢织锦:“当然!对了宝贝,你回来后,我跟你说一个人,是我在法国遇到的,我觉得你两或许能成为好朋友。”
  两人聊了会,安棠退出聊天框,微信顶端弹出陈南浔给她发的消息。
  陈南浔:“安老师,你回港城了?”
  “嗯。”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安棠正准备打字回复,耳边响起贺言郁不咸不淡的声音。
  “工作都已经结束了,还把他留着?”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盯着陈南浔跟他过不去?”
  当初他对蒋青黎的敌意,都没有现在对陈南浔那么深。
  贺言郁盯着她的眼睛,车内昏暗,唯有手机那点亮光照着他们的脸庞。
  他伸手,掌心朝上。
  安棠扫了眼,把手机放到贺言郁手上,“我之前就说过,让你别多想。”
  男人握着她的手机,嘴角微扬,心情似乎挺不错的。
  “我放心你,但是不放心陈南浔,懂吗?”
  他垂眸点了几下页面,直接把人删了。
  安棠接过他递回来的手机,也没去细看,随口问了句:“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棠棠。”男人的嗓音半是轻叹,半是温和,他长臂一伸,搭在安棠的肩上,指腹摩挲着,“用你们女人的话来说,陈南浔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绿茶。”
  他微微歪头凝视她,笑道:“我这个词用得应该没问题吧。”
  安棠:“……”
  她撇开视线,嗤笑:“我看你有时候也挺茶的。”
  “……”贺言郁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我茶?我那是保护你。”
  “陈南浔真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你要是想折腾我,尽管来,我全都受着,但没必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安棠听不得这些温情的话,因为他说话的方式和角度,真的有温淮之的影子。
  她扭头,将目光落到外面,车窗上有一股股细小的水柱,将外界的画面切割成条。
  安棠的语气很轻:“我知道了。”
  *
  飞机落地,抵达港城。
  贺言郁要去公司开会,安棠坐车回御景庄园,周婶已经快半年没见到她,见她回来,又惊又喜。
  “小棠,你这次回来,后面应该不会出远门了吧?”
  “暂时不会了。”
  “那就好。”周婶看了看外面,没有看到贺言郁,她问:“小棠,先生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去公司了。”
  “哦,那他要回家吃晚饭吗?”
  “不知道,待会我发消息问问他。”
  贺言郁那边很忙,最终没有回来,安棠吃完饭,回屋泡澡,洗漱,弄完后,她又打开电脑完善剩余的大纲。
  快要凌晨的时候,安棠半睡半醒,感受到身侧凹下去,浸人的凉意钻进睡衣,下一秒,一具结实宽阔的胸膛抵着她的后背。
  贺言郁从背后抱着她,脸埋入安棠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像一根羽毛,挠得她发痒。
  “离我远点,我还要睡觉。”安棠很嫌弃他,用手肘推了推贺言郁的胸膛。
  “冷。”
  男人把她抱得很紧,更过分的是,他的一条腿直接搭在安棠的腿上,两人近乎彼此缠绕。
  安棠这下更睡不着,“你起开,压到我了。”
  然而这个狗东西却抱着不撒手,让安棠觉得身旁的人就是一只大型狗狗。
  “你怎么了?”安棠翻了个身,侧身与贺言郁面对面,床头灯折出暖黄的光芒照着他们。
  同样侧身躺着的贺言郁,穿着松垮的黑色睡衣,冷白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的脸上带着疲倦,“没事。”
  “很累吗?”安棠抬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算是给他缓解疲劳。
  贺言郁盯着她,见她神情认真,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种感觉就像是要把神坛上最纯洁的圣女拉进凡尘俗世滚一遭。
  他翻身擒住安棠,在她微微错愕的目光下,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凡事有了开头,后面就自然而然。
  安棠的手臂横在两人间,她企图用轻而缓的语气来平息紊乱的呼吸,“你不戴套吗?”
  “用不着。”
  这话引得安棠怒视。
  贺言郁扣着她纤细羸弱的手腕,薄唇滑过她细嫩的肌肤蜿蜒至下。
  安棠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一颗心被高高抛起,又重重坠落,她像是身处云端,被朦胧的薄雾携裹,又像沉入深海,呼吸困难。
  床尾对过去有一台梳妆镜,照出一副旖旎绮丽的画面。
  镜子的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脚趾蜷紧又松开。
  安棠的身上氤出薄汗,被贺言郁捞进怀里,她颤着手推开他,“不许亲我,脏。”
  “你自己的还嫌弃?”贺言郁轻笑,点了点她的鼻尖,“舒服吗?”
  “……”
  安棠甩了他一个白眼,做不到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竟然堂而皇之讨论这个问题。
  “不舒服吗?”贺言郁继续逗她,勾唇浅笑:“我看你挺享受的。”
  “……”安棠咬牙切齿,“闭嘴。”
  贺言郁轻叹,“还真是无情,棠棠,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取悦你?”
 
 
第44章 晋江独家首发
  被贺言郁闹了一宿的下场,就是第二天下午才醒,安棠起来洗漱,换了身衣服,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拎着包出门,去赴谢织锦的约。
  两人在商场一直逛到晚上,临近吃饭的时候,合计选了家火锅店。
  用谢织锦的话来说,她在国外漂泊了半年,最想念的就是一些中国特有的美食。
  安棠口味清淡,谢织锦重辣,两人点了鸳鸯锅,又点了很多菜。
  想起昨天在南城的时候,谢织锦给她微信发的消息,安棠问:“织锦,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跟我说你在法国遇到的一个人吗?”
  “噢噢,对,你不提,我差点就忘了。”谢织锦眨眨眼,神秘兮兮的笑道:“是这样的,我跟剧组在法国取景的时候,在巴黎街头遇到一个街头艺人,她叫许萤,跟她交流的时候,她说她知道你,还挺喜欢你写的书。”
  “那个人特别有趣,而且看到她,我总感觉你们是一类人。”
  谢织锦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直到菜品上齐,她喝了点茶水润嗓子,这才结束话题。
  安棠听她这么说,也来了兴趣,“你有跟她的合照吗?”
  “有有有!”
  谢织锦点开手机相册,扒拉了会终于找到。
  她递给安棠,安棠看到在人来人往的巴黎街头,背景是浮雕建筑,银白金三色掺杂,深雾蓝的架子鼓旁,站着一个身穿露脐装,超短裤,脚踩工装靴的女人,她神情慵懒,眼神看似有情,实则无情,脸上画着浓妆,骨子里透着风情和妩媚,整个人就像一团烈火,可以把周围的人吞噬殆尽。
  谢织锦说:“你两相似,不是因为外表,毕竟你们走的风格都不同,说实话,跟许萤聊天,我发现她是一个没心没肺,游戏人间的野玫瑰,同样——”
  她话锋一转,盯着安棠,“我发现我家宝贝也一样。”
  谢织锦话里有话,许是同为作者,对方说的话,安棠也能懂。
  她端起手边的蜜茶,红唇抵着杯沿,眼神却从谢织锦身上滑到窗外。
  她们坐在临窗的位置,外面有昏黄的路灯,还有来往穿行的路人,隔着一条宽阔的油柏路,对面是奢侈繁华的商城。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见见她。”
  谢织锦遗憾道:“她漂泊不定,如果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能在南城遇到她,那是她曾生活十八年的地方。”
  “有缘自会相见。”安棠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夹了红汤里的嫩牛肉放在谢织锦的碗里,她转移话题,笑道:“快吃吧,你心心念念很久的火锅。”
  突然,一条消息提示音响起。
  安棠看了眼旁边的手机,是贺言郁发来的微信。
  他问:“逛完街了吗?我过去接你吃饭。”
  安棠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回复他:“不用了,我跟织锦在吃火锅。”
  贺言郁从不踏足安棠的朋友圈,以前是他不想,觉得没必要,现在是安棠没那想法。
  他们明明在一起,可又剥离得干干净净。
  安棠原以为贺言郁会就此放弃,结果对方问她:“地址在哪?”
  这是要过来的节奏。
  “你过来做什么?”
  她觉得以贺言郁的气场,坐在这,会把好好的一顿饭变成鸿门宴。
  显然,贺言郁自有一套理解,很快回她:“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安棠打了三个问号给他:“???”
  “你心虚了。”
  “……”
  “是不是?”
  安棠直接甩了个定位过去,懒得跟他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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