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的很想为裴沉礼做些什么。
不止是为他,也为补足自己那些,悬在空中,摇摇欲坠的安全感。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生活中,也是他一直在照顾她。
许吟找不出自己可以帮到他的地方。
就像她始终没搞明白,裴沉礼怎么会喜欢她,怎么会为了得到她的原谅,甘愿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一个位置。
这种不安全感,在他如常的妥协中,达到了巅峰。
僵持一分钟。
许吟垂下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也不想做个不识趣的人,做缓缓收回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去洗澡吧。”
瞧着她委委屈屈的模样,裴沉礼叹了口气。
许吟只感觉身侧的床垫下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长发,给她顺毛。
“不开心可以直接问我,不要自己瞎想。”裴沉礼低头,亲亲她的发顶,无奈道,“需要我重复几遍?我很喜欢你,也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觉得自己不够好,那喜欢你的我又算什么?”
许吟:“……”
她吸吸鼻子,强忍住眼底的泪意,和他沟通:“可我总觉得我一直在麻烦你……”
“你的事,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麻烦。”裴沉礼语气认真,竭尽全力地让她听清楚,记住自己的话,“你能向我提要求,我很高兴。”
裴沉礼不太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或许是大学闲暇之余,看的心理书中有所提到。
像许吟这种,自我认同感极其微弱的人,需要大量的鼓励,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强调,她的存在,对于他的重要性,才能慢慢好起来。
不然,所有的好转都只是暂时性的,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许吟低着脑袋,揪紧身上的衣服,眼泪大颗大颗地自眼角滑落,滴在睡裤上,晕染出深色的痕迹。
裴沉礼松开她,改扣住她下巴,稍稍抬起,不等她反应,一个不容拒绝的吻便喂进她唇里,咽下她到嘴边的,所有,怀疑自己的话。
男人力道很轻,但许吟还是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不速之客肆意入侵,卷着她的舌尖,缠着她探索每一寸角落。
这个吻,成功把许吟从刚才的悲观情绪中拉回。
许吟大脑晕乎乎的,也学不会反抗,只得乖巧地配合他的动作。
直到许吟开始缺氧,呜呜地拍着他的背抗议,裴沉礼才放过她。
许吟小脸通红,像是被吻懵了,眼底没有焦距。唇瓣更是充了血,红得好似花园里初盛开的红玫瑰,上边还隐隐泛着水渍,在光线折射下,晶亮晶亮的。
“连接个吻都这样。”裴沉礼把她捞回怀里,亲亲她的酒窝,“我怎么舍得对你做那档子事?”
许吟:“……”
**
最后还是以男人去洗冷水澡收的尾。
他洗澡的过程中,许吟也对自己的能力进行强烈反思,男人对接吻这种事好像都无师自通,明明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为什么他这么会,而她像只走地鸡。
她叹了口气,打算向经验比较丰富的人请教:【陈大师,我有个问题,希望能得到解答。】
陈歌月:【说。】
许吟:【能不能教我,怎么和男人接吻?】
陈歌月:【。】
陈歌月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电话刚接通,那头河东狮吼般的嗓音,隔着听筒传过来,震得许吟耳朵疼:“你他妈和哪个野男人接吻?是不是裴沉礼?你和他和好了?”
致命三连。
许吟将电话拿远了些,揉揉震麻了的耳朵,思考该怎么说陈歌月才会不那么生气:“我不争气,他跪下来求我,我就和好了。”
陈歌月:“……”
果不其然,陈歌月的心情好了那么点儿:“认错态度不错,让他再接再厉。”
陈歌月:“接吻是吧?这简单,嘴唇碰碰就行。”
许吟觉得陈歌月这话简直是在逗小孩儿。
她和裴沉礼接了三次吻,哪次不是晕得七荤八素,何止嘴唇碰碰?
许吟不太高兴:“我在很认真地向你询问这个问题。”
“……”她这么正儿八经地问,陈歌月难得卡了壳,“这个,没什么教程,因人而异的。你直接去问裴沉礼不就行了?”
“不行。”许吟抿抿唇,“我要是去问他,再用在他身上,这显得我看起来很傻。”
陈歌月:“你觉得你现在问我看起来就不傻了?”
“……”许吟还真被她绕了进去,“你说得对,那我还是去问礼礼吧。”
话音刚落,她冷酷无情地挂断电话。
陈歌月:“……”
有了男人忘了姐妹的女人。
裴沉礼这个冷水澡洗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隐约还能听见性感的喘息,以及,她的名字。
许吟沉默两秒,选择性地不去看浴室方向。
冷静下来后,她也没那么厚的脸皮,真的去问裴沉礼,关于接吻的问题。
哎。
学习能力的差距真是无处不在。
等裴沉礼出来,许吟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困得手机都拿不稳,好几次差点掉在脸上。
他没来由地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电话,许吟也是这样,和他聊着天,然后手机掉在脸上。
他当时只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能蠢到出这种事。
现在只觉得可爱。
他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也跟着钻进被子,把她搂进怀里:“睡吧,宝贝。”
感受到令自己安心的气息,许吟靠着他,放松地闭上眼,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件事。
“对了,礼礼。”许吟问,“明天谢家有个聚会,你知道吗?”
“知道。”裴沉礼语气很淡,“放心,我不去。”
许吟:“……”
第50章 睡觉 怎么一个人在这?
对于许吟而言, 这个消息无疑是平地惊雷。
原先迷迷糊糊的神智顷刻间清醒了几分,许吟一下睁开眼,翻了个身, 趴在他身上。
余光瞥见男人优渥的胸肌,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戳了戳。很快,再次伪装成什么都没做的样子,别开眼, 试图靠问题来让他忽略自己的行为:“你和谢兴言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裴沉礼不在场的话, 那她还是会紧张的。
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裴沉礼的眼睛。
他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 似乎不太想提及这个话题:“后天有点事要早起, 明天去聚会的话会耽误时间。”
“而且。”他看向她, 目光灼灼, 意有所指道,“女朋友不喜欢很多人围在我身边。”
许吟:“……”
尽管看见很多女人围在他身边确实会不高兴,何止不高兴,那天在酒楼门口看见他,和那一窝蜂上赶着巴结他的人, 许吟气得差点心梗。
可她好像没明说过吧……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礼礼确定不去的话, 那她就得在聚会上自力更生了。
……
那还是有点困难的。毕竟没有认识的人, 谢兴言作为主办方,必然是没什么时间来顾着她的。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很熟。
见许吟始终没回话,裴沉礼神色稍顿, 很快反应过来她这问题的深层含义。
“宝贝。”他揉揉她的脑袋,也不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试探着询问,“你明天要去聚会?”
许吟微不可察地瘪了下嘴,迟疑片刻后,缓慢地点点头。
她侧着脑袋躺在男人的胸膛上,一想到明天的事情,嗓音不可避免地有些沉闷:“我以为你会去的……”
“抱歉。”温和的嗓音染上几分歉疚,裴沉礼不住地抚摸她的发顶,试图通过这个行为给她些安慰,也弥补自己的歉疚感,“我应该提前和你说的。”
许吟许久没参加过这种上流圈的聚会,这次破天荒参加,是因为他。
是他惯性思维,认为她以往不参加,这次也不会,就没和她提这事儿。
“没关系,不用因为这个和我道歉。”相较于裴沉礼的歉疚,许吟倒是接受的很快,甚至反过来宽慰他,“我又不是没有你就不能独立行走,我自己去可以的。”
听到这话,许吟发现裴沉礼并没有如她所愿放宽心,而是稍稍皱起眉。
“真的没关系啦。”不想他继续担心聚会这件事,许吟鼓起勇气,大着胆子亲了下他的喉结,怕这个行为还不足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红着脸,再飞快地舔了下,动作青涩又大胆,“礼礼——”
话没说完,腰间软肉便被掐了下,不轻不重的,更像是警告般的调情。
许吟心脏重重一跳。
她腰间的部位极其敏感,猝不及防这么一下,差点整个人生理性蹦起来。
裴沉礼这个动作,无疑狠狠挑拨了一下她的神经,泛起酸软的触感,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部呈粉红色。
许吟下意识想起来,被抵在腰间的手重新按了回去,只能乖乖趴在他身上,不敢再动。
“礼礼,你别这样……”
“宝贝,如果你还想好好睡觉,就先下去,别撩我了。”男人语气无奈,低沉的嗓音比平时哑上几分,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我去洗个冷水澡。”
经过刚才的事情,许吟秒懂他的意思。她羞得满脸通红,连滚带爬地滚下去,把被子拉到头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结巴巴的:“你去,去吧。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他亲一下就能起反应啊!
隔着被子,许吟听见悉悉嗦嗦的响动,紧接着,浴室再次传来水声。
许吟脑袋里莫名浮现他裸着上半身,水流顺着结实的臂膀落下,流经锁骨和胸肌,再到块状分明的腹肌,再到……
停!不要想了!
许吟再次扯着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最近一定是被陈歌月,唐如雪这群人带坏了……她们知道她和裴沉礼的关系后,第一句就问她上.床没,思想潜移默化也跟着变黄好多。
这样不好。
许吟默念十字真经,不断给自己洗脑,不知不觉就真的睡了过去。
恍惚中,感觉盖过头顶的被子被扯下来,隐约听见男人的低笑,似乎在念叨什么,听不太真切。
而后,她便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条件反射般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入梦境。
男人的声音轻如叹息:“好好睡吧,宝贝。”
**
隔日清晨,裴沉礼起床的时候,许吟还在梦里。
在男朋友怀里的安全感过分强烈,使她处于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睡眠质量也出奇的好。
迷蒙间,感觉身侧的暖炉不见了,许吟费劲儿地半睁开眼,两条胳膊探出被窝,刚睡醒的嗓音绵软,随便说句话都像是在撒娇:“礼礼……”
裴沉礼恰好在打领带。因着怕吵醒她,他已经将动作放得很轻了。
结果许吟还是被吵醒了。
听到她的声音,他回过头,走到床边,穿过她小臂把她抱起来:“醒了?早饭想吃什么?”
许吟困得发懵,刚睡醒也使不出什么力,就顺着动作倒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腰,迷迷糊糊的,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你要去上班了吗?”
裴沉礼心软成一片。
他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仿佛在对待一只爱撒娇的,极其珍贵的小动物:“嗯,你先起来吃早饭,吃完再睡。”
不吃早餐容易胃疼。
许吟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慢吞吞回过神,意识也逐渐清明起来。
注意到他打领带的动作,她抿抿唇,忽地回忆起那天在酒楼看见他时,模样矜贵,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像个与生俱来的高位者。
她一直在盯着他的领带看,裴沉礼手指停顿了下,捏着领结缓慢下滑,再次将其扯松。
“宝贝。”他刻意压低嗓音,浅眸笑盈盈的,仿佛夜间出行的,蛊惑人心的妖精,“帮我系一下领带?”
许吟:“……”
可恶,又被看穿了。
“我没给人打过领带。”清楚自己的水平在哪,她干巴巴咳了声,好心提醒,“可能,打得不是很好看。”
这还是往好了说的。
事实上,在许吟的认知里,只要能看,这个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没关系。”裴沉礼语气不变,“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
许吟抿抿唇,又打了个哈欠,才勉为其难地直起身,抓住他的领结。
几乎是碰到他的刹那,浓郁的艾草气息涌入鼻尖,传递至神经末梢,刺激得她手指片刻的发软。
她好像,从来没和商业精英状态下的裴沉礼接触过。
日常中他都是穿着休闲服,几乎无底线地宠着她,使得她产生两人相差不大,做什么都可以的错觉。
京城大酒店那次,也只是站在远处看。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因为他先瞒着她,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较低的态度,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一切说开,他不用再隐藏。
抛去两人间的亲密,他是一个极其优秀的领导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获得过数不清的奖项和名次,无数人等着和他攀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