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皇贵妃身边一年多,元春对皇贵妃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
皇贵妃对皇上确实是真心的,即使为了家族打算,也不会损害皇上的利益。她宁愿让家族隐忍,等到水沐上位,也不想让他们直接和先皇对着干,弄得两败俱伤。
可她绝不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以前有多恨甄妃,多爱皇上,知道真相后她只会更恨,恨得发狂。
果然,水沐点了点头,不过后面一句话倒是打破了她的想法,让她对皇贵妃刮目相看。
“母妃是想报复,但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手。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母妃临终前赠给父皇的手帕吗?”
元春当然记得,她知道皇贵妃一直很爱绣球,当初皇贵妃送给她的也是绣球花,没想到原因竟然是她和先皇初遇便是在绣球花丛。
“母妃她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在上面下了毒吧?”
“那到没有。”
也是,好好一个宫廷权谋,老是下毒来下毒去的也太低级了。
“这毒其实是下在父皇批阅奏折的朱砂里,用的是同一味毒药。”
“所以说母妃还是下毒了,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手帕的事?而且这毒药这么常见吗,怎么哪里都有它。”
这真不能怪元春吐槽,实在是一件件的太槽多无口了。
“这药其实都是从宫里传出去的,是宫里的秘药。当初父皇给母妃下过毒后为了防止被查到,也怕这以后会用在自己和后代身上,所以将相关的人都封口了,剩余的毒药和解药也全都销毁了。”
元春也不问这封口是怎么封的了。
只觉得先皇确实有毛病,你觉得这毒不好所以给毁了,那你还用在皇贵妃身上,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防。
这下好了,你自己也中毒了,没解药了吧。
“不对啊,这毒已经毁了,那母妃和甄家是哪里来的?”
“那是上一代的事了,当初甄家老夫人给父皇当奶娘,也接触过这些阴私,她私藏了一些带出宫了,不过没有解药。而母妃是先太后的侄女,当初她入宫,先太后也给过她一些,连解药也给了一份。”
用途不言而喻,可是皇贵妃她一入宫,身份尊贵又受宠,所以根本就没用到。
直到事发,她才翻出了这些,这解药也是这世上仅存的解药了。
可是皇贵妃的身体早就不成了,有解药也是于事无补。
这么多年,她一生的爱恨皆系于皇上一身,她实在是不甘心,所以临终前想着再赌一回。
赌皇上对她有没有真心,要是有的话她就认了;若是没有,她就要拉着皇上陪葬,一起去见她那苦命的孩儿。
水沐想起皇贵妃和他说的话:“沐儿,母妃这一生过得实在糊涂,临到最后我却想求一个清楚。
沐儿,你就帮母妃这一回,你再多等等,不要插手。无论结果如何,母妃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皇贵妃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淡定的,从容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癫狂的样子。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他答应了。
本来安排好的计划全部被安置,他就这样看着母妃一步步布局,去试探那个他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在母妃去世的那一刻,他知道,计划终于开始了。
“所以,母妃她到底做什么了?”元春实在是好奇。
现在皇帝已经死了,皇贵妃应当是得到答案了,只可惜这个答案没能让她如意。
“母妃从头到尾,只想知道一件事,江山与她,孰轻孰重。”水沐淡淡的说。
啊这,元春哑然。
这不管怎么看,皇贵妃都是要皇上的命的节奏啊。在皇上心中,江山与美人,这还用比吗?
难怪皇上变先皇了。
“临终前,母妃想要父皇追封她为皇后,与父皇同穴而葬,父皇若是答应了,此前一切皆休。”
“要是答应了,就说明最后在先皇心中,她比江山重要,可是先皇没有答应。”
“对,母妃也早就料到了,所以她想求的是与江山并重。她送给父皇的帕子是用被解药浸透的丝线织成的,随身带着它虽不能解毒却可以防止中毒。她死后,父皇所用的朱砂皆掺了毒药,这毒药极易挥发成毒气,人一旦长期接触,与直接服用无差。”
元春明白了,“只要父皇一日带着手帕,那么他就一日不会中毒,若是哪一天他违背了诺言,那么最终也会死在同样的毒下。”
江山并重,用来批阅奏章的朱砂指江山,而手帕就代表皇贵妃。
原来是这么一个江山并重啊,学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女主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吐槽机器罢辽
一觉醒来,看见突然多了这么多收藏和评论,我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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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贾元春
可惜, 这一切不过是皇贵妃的自欺欺人而已。
皇上带着那块手帕真的意味着她真的和江山一样重要吗?
恐怕不见得吧,这只能说明皇上对她有几分情意而已,但是爱情还是愧疚, 谁也不知道。
也许在皇贵妃心中,只要皇帝对她有过真心,她就愿意原谅他。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母妃不像是这么好性子的人啊。”
“她当然不是。”水沐淡淡地说,很难说他这几分睚眦必报的性格是不是随了皇贵妃。
“卿卿, 你忘了,虽然手帕带着药性,可是它总不能一直不浣洗,每洗一次药性都会减弱一点。再加上朱砂里的毒气一点点逸散, 虽然毒性弱,可长年累积之下也和直接服用差不离了。算起来, 即使父皇一直带着手帕, 大约也只有三年的寿命了。母妃终究还是恨透了父皇,心结难消。”
她爱他, 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她又恨他, 所以这份原谅是有期限的,三年之期, 他总该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
“现在离母妃去世才过去一年,那先皇是何时中毒的?”
“母妃去世一个月后。”
元春惊了, 你这再怎么样也得做个样子吧,这才一个月就把皇贵妃抛到脑后了?
渣, 真渣啊。
水沐知道元春误会了,他解释道:“那手帕父皇确实一直带着,可是却不是原来的那条。真正的手帕早就被甄氏给掉包烧掉了, 父皇他,他没有认出来。”
这话说的实在难以启齿,且不说皇贵妃以前送过那么多针线活给父皇,就说这手帕吧,你不是日日带、夜夜看的吗,怎么真假都认不出来。
太不走心了。
“所以说,当初先皇借着甄氏的手给母妃下毒,现在又是甄氏误打误撞让先皇中了毒?”这真是误打误撞,凡是有毒的地方一定有甄家啊。
这毒药是被甄家给代言了吗?
水沐也沉默了。
他算好了一切,偏偏也没算到这。
本来皇贵妃是想着,无论结果如何,皇上肯定会中毒。
在他因为中毒重病不治的时候,让人揭发出来,反正解药是没有了,他总活不了。临死前,就让他再做点好事。
只要皇上一查,就一定能查出是甄妃做的。
毕竟毒药被销毁了,他也封了口,其他人理应都不知道。仅有一个知道的,唯有当初他亲手交予的甄妃。难保当初甄妃给皇贵妃下毒的时候不会留一些下来。
以皇上的猜疑心,肯定会相信的。
所以当时皇贵妃才说不管结果如何,水沐都没有损失,只是时间长短而已。相反,她还会助水沐一把。
水沐倒不在乎这个,他纯粹是想满足皇贵妃的遗愿而已。不管怎么说,先皇都欠皇贵妃两条命,皇贵妃也有这个资格去找他讨要。
哪成想,后面还没来得及揭发下毒一事,甄家就直接被查出问题来了,然后宣郡王入套就把证据送上去了。
皇上中毒已久,身体本来就虚,这么一气,哦豁,中风了。
再加上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先是甄妃逼宫,后来又是七皇子弑兄夺位的,皇上受的打击太大,身体承受不住,就直接这么病逝了。
这一切的一切,还真就是阴差阳错,因果报应啊。
水沐闷闷的说:“这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一是因为虽然不是我动的手,但是我一直冷眼旁观,怕你觉得我凉薄。二是父皇和母妃的结局委实不好,你要是知道了从此不信这皇宫之内有真心,不信我了那怎么办。”
元春这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回过头,这一回水沐倒是没拦着了。
“我是不信这些,”看着水沐暗淡下去的眼睛,元春捧起他的头,在他颊边留下一个吻,“自始至终我信的都是你,与其他无关。”
水沐愣住了,他虽然知道元春对他动了心,可是从未听她亲口说过,所以才一直患得患失。
深夜里看着元春的睡颜,甚至还动过打造一处密室,把她牢牢锁在身边的想法。可是每每看到元春的笑颜,他都忍住了。
他只能告诉自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只要自己不断地对她好,对她比所有人都好,让她以后离了他哪哪都不顺心,这样她就只能呆在他身边。
没想到今天竟然听到元春近乎表白的话语,他又怎能不欢喜。
看着水沐双眼发亮,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元春也没打算再刺激他,她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现在怎么改变主意要告诉我了?”
“因为这个。”水沐将一个精致的玉瓶放到元春手上。
瓶子被塞子塞紧,元春摇了摇,里面传来液体晃动的声音。
“这是什么?”
“甄家和母妃那里剩下的毒药都在这里了,如今解药已经没了,这就是全天下仅此一份的毒药,无色无味,无药可解。我今日将它送你,是希望你能信任我。倘若真有一日,我对不起你,你就把它用在我身上吧。”
元春赶紧将瓶子放到一边,不可置信的说:“水沐,你疯了。”
“不,我没有疯。于你而言,我送的是毒药,可是对我来说,我送的是我的命。”水沐拿起瓶子,不容置喙的把它塞到元春的手上。
“现在,我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了,你可要好好待我啊。”明明说着这么惊悚的话,水沐却笑得一脸温柔。
救命!
看着手中被水沐死死握住手怎么也扔不掉的瓶子,元春这下终于悟了。
她一直以为水沐是个小可怜,只能用冰冷的外壳保护自己。虽然心机深沉,可也是被逼的,他其实内心一直很渴望亲情和爱情。
可从现在看来,他这分明是病娇啊!
别人谈恋爱分手了要钱,他这是要命的节奏啊。
她虽然一直在心里吐槽水沐要是敢对不起她,那她就做掉他,自己当个太后也不错。
可是这是开玩笑的啊,她本人还是很相信水沐的。
再说,只要不是水沐先对不起她,和先皇一样要对她动手,她也不会对他下手的好吗,她又不是黑寡妇。
讲真,听了这大半天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说好好一个宫斗,朝堂之争,看看历朝历代多跌宕起伏、风起云涌啊,结果到这里,前半段还正常,后来直接一个毒药就全放倒了,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好不容易结束了,水沐你竟然还来,有完没完了,你们水家就和这毒药死磕上了吗?
我们老老实实,按部就班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不好吗,为什么一下子变成这么黑暗的画风了。
你要记住,你是皇帝啊,是这次储位之争的大赢家啊,咱有些志气好不好,前方星辰和大海再等着你呢,你何必就抓着我一个人不放。
饶是元春心中一阵策马奔腾,她面上还是撑住了。
莫慌,我如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要挺住。
不过就是个病娇而已,贾家那一群酒囊饭袋她都忍了,也不在乎这一个。
她要包容,反正孩子都生了,她还能后悔咋地。
再说,有皇贵妃那样一个养母,水沐一定青出于蓝,元春相信但凡她后悔了或者真动手了,水沐绝不介意拖着她一起走。
所以,对付这种非常人,你就要不走寻常路,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他,不要拘泥于过去。
这么想着,现在再看看水沐,觉得这朵奇葩又病又娇,还挺眉清目秀,惹人怜爱的呢。
来啊,造作啊,看我俩谁带偏谁。
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崩坏了的元春,努力扬起一抹感动的微笑,点了点头,“我收下总行了吧。”
水沐不觉有异,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后元春如愿的察觉到了手上的松动。
知道水沐不会在抓着她不放,元春把手从水沐手里缩回来,然后站起来装作好奇的打量室内的布置。
“四哥,原来皇帝的书房是这样的啊,果然很气派呢。”元春在屋内走了一圈,然后趁水沐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将瓶塞取下来,将瓶子里的液体全部倒到花盆里。
透明的液体迅速被土壤吸收,一眨眼就只能看到微微湿润的泥土了。
“卿卿,你这是做什么?”水沐一下子被惊得站起来。
元春将瓶子一把扔到花盆里,拍了拍手,走到水沐身前:“四哥,你说你把你的命送给我了,可惜比起这冷冰冰的瓶子,我还是更喜欢你这个大活人。”
元春用手在水沐的胸口点了点,“不如四哥你把你自己送给我,都是一样的,你觉得如何?”
元春这话其实有些胡搅蛮缠了,但偏偏有人就吃这一套。
水沐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必送给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是你的了。”
眼看着水沐终于又恢复了那副肉麻兮兮的样子,元春松了口气。
果然,对付病娇,就是得把他撩的头晕脑胀的,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