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興昭五
时间:2021-11-07 01:14:55

  韩潜是韩靖的长子,韩靖对他寄以厚望,似这样的人,一但选择后路,怎么可能不为他布置?
  有幸跟韩潜交过手的萧宁,最是明白这个人纵然年纪小,绝不可轻视,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韧性,更能忍。
  这世上如果说有什么人是让萧宁从心中生出畏惧的,莫过于隐忍之人。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容常人所不能容,这样的人物,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如此说来,他会急于此刻动手?”孔鸿相信萧宁的判断,深以为更该想方设法将人找出来才是。这一点,韩潜焉能不知,怎么会轻举妄动?
  萧宁道:“他不动,总不能由着他不动。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愿意曲昆这个明面上的棋子废掉,他不动,且由曲昆动。曲昆,要是想最快打入我们,不管我们是信他或是不信他,都用他的最好办法,莫过于建功立业,向天下证明,他一心投诚。”
  说到这里,萧宁笑了,“五伯和简将军都说,这一位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既如此,岂能错过。”
  孔鸿点点头,旁边的铁全道:“如此人物,留之恐有后患。杀之亦不祥。”
  若之前在战场上杀了,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到雍州,一路上更由曲昆将事情闹大。最后,萧宁亲自去受降,动静太大,这便不好杀了。
  左右为难之际,萧宁的意思他们都懂,但同样,他们有另一层担心,万一养虎为患,如何是好?
  铁全说着话,本就是在衡量,考虑有没有别的办法。
  萧谌冷笑地道:“想是他的目的在我。”
  说到这里,便想起韩靖,那样的一个人,着实叫人不喜之极。当然,这种不喜更多源于韩靖这个人的为人行事。
  “阿爹是最主要的人,其次是我。阿舅,得闲让人为难为难他,总能辨别真假的。”萧宁小心思不少,有人想让他们萧家不开心,在此之前,必须是萧宁先让他们不高兴。
  “好。”孔鸿亦不想那么一个不安份的人留在雍州,眼下莫可奈何,总不能落人口舌,为了一个小人,别有用心,一心坏他们名声的人,表现出容不下一个人,失了人心,太不值当。
  “梁州方面,那位贺遂贺郎君,似是有别的打算?”扬州的事,又不仅仅是扬州的事,天下九州,今他们所得五个半,梁州为贺遂所夺,最难得的是,贺遂手中有姬氏皇族后人,更有传国玉玺。
  水货提起此事,何尝不是在试探萧谌和萧宁的打算。
  如今天下几乎大定,雍州内亦人心浮动。
  曹根以大兴皇帝之陵墓要挟于萧氏,使一直自称忠于大兴之萧氏不得不顾念大兴先帝陵墓,止兵不前。
  但,天下九州,大半落于萧氏手中,萧氏如何决择,谁人心中不心急探明?
  毕竟这关系重大,尤其关系着他们将来如何行事。问鼎天下,萧氏到底走不走这一步,若是不走,萧氏如何自处?
  若萧氏无法自处,今日与他们家关系甚密,投奔于他们者,谁人不急于知道自己的前程?
  发自内心,谁都觉得萧谌该称帝了,大兴已亡,这些日子萧谌能守人臣之本分,不越雷池一步,已令天下刮目相看,皆称赞其忠义有加,实在难以可贵。
  然,众人跟在萧氏后头鞍前马后,何尝不是因为萧氏让他们看到了新的未来,新的希望。他们为自己而争,为萧氏而战,更希望此后事情能成定局,不再生变。
  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最好莫过于萧谌称帝。
  “天下大乱,人心各异,谁人没有小心思。贺郎君,以礼相待就是,这些年,他助我们雍州良多。”萧谌此刻一语定论,好些人想起当年萧宁兵出雍州会盟伐曹之军,雍州提前收到消息一事。
  互通消息,贺遂在曹根身边,颇得重用,最有可能传递这方面的消息。
  有人隐晦地看了萧谌一眼,萧谌道:“我儿得闲,不如去一趟。”
  这话音落下,萧宁一顿,询问的眼神的望向萧谌,萧谌颔首,证明他并非玩笑。
  “你该去一趟。”萧谌提醒一句,说得萧宁愣住了。孔鸿反应更快,亦道:“将军言之有理。”
  在场不少人都立刻明白此话何意,皆不作声。
  关于莫忧死去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宁和萧家应对此事,就目前来看,无可挑剔。
  萧宁当日在书院将话摊开说,确实有好处,能在一定程度上堵住许多人的嘴。
  不过,若有机会,萧宁亲自去祭奠莫忧一番,上佳。
  萧谌显然想到这一层,梁州一事,确实需要雍州一个有分量的人走一趟。能把握分寸,更能随机应变,调兵遣将者,莫过于萧宁。
  凡事若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唯。”难得萧谌和孔鸿同样的意思,都让萧宁去做一件事,萧宁若是一直推三阻四,倒显得太不懂亲爹的良苦用心。
  萧宁应下,可见堂内众人都松一口气。
  等人各自散去,只留下萧谌萧宁父女。
  “无论如何,你得去一趟。”萧谌开门见山,他是仔细考虑过的。莫忧总是萧宁的生母,人死了只披麻戴孝远远不够,更应该亲自前往扬州祭奠。
  “大人间的事,和你一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她嫁入韩家,因为萧韩两家势不两立,你们没有往来,这也是当年她离开萧家时,我们萧家为顾全颜面,也可以说是逼迫她做出选择的事。
  “她十月怀胎生下你,何尝不是九死一生。仅凭此一点,我对她心存感激,你也应该感谢她。从前你做得很好,和她形同陌路,这对你对她都很好。
  “可是现在她死了。没有了所谓的利益在其中纠葛,你可以完全把她当成你的母亲,去看看她,为她上一柱香。做你应该做的事。杀她,不可避免,你若要怨,怨我。”
  这件事,无论是多年前刚出生的萧宁,还是现在的萧宁,一直都没有选择的陷于两难境地。
  萧谌知道萧宁会很难,可这都是无法避免的局面,如果有别的办法,萧谌也不希望如此。
  “阿爹无需多做解释,我都明白。我会去的。我记得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我会为她上香祷告,再多的,却不会有。”血脉亲情,并不是只讲究血缘关系,更多是相处。
  萧宁是萧谌千辛万苦养大的。对莫忧,只限于那是生她的人,她会记住这份生恩,再多了没有。
  而让萧宁为了所谓的生恩伤害萧谌,为莫忧报仇,倒不如让萧宁直接把这条命还给莫忧。
  萧谌和莫忧当年的事,其实没有人仔细跟萧宁说过,可萧宁所知道的是。无论萧谌对莫忧来说,是不是一个好丈夫,是不是一个良人,但对萧宁而言,他是一个好父亲,世上最好的父亲。
  人心都是偏的,比起莫忧离开她,萧谌含辛茹苦的将她抚养长大,她毫无理由的站在萧谌的身后,支持萧谌做任何事情。
  “当年她是想将你带走的。可是你是我们萧家的孩子,我断不可能让她将你带走,让你受仇人之恩。在你的事情上没有所谓的对错,你只要记住一点,她从未有丝毫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以来,萧谌其实从来不在萧宁的面前提起过莫忧,更没有说过她半句不好的话。
  好在萧宁不是个正常孩子,从来不问母亲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让萧谌松了一口气。
  只因为萧谌也不知该如何提起莫忧,怎么解释当年的事情。
  一拖再拖,便拖到了今日。如今,莫忧已经不在,萧宁的表现,过于冷淡,冷淡得萧谌都觉得不太对劲。
  要说恨莫忧,萧宁好像也没有,但更多像是一个陌生人,有一点点关系的陌生人。
  萧谌有些抓狂,只因这些所谓的关系,一向是让他深恶痛绝,理不清啊。
  “阿爹今日是打算与我细细说起旧年之事?”萧谌说着当年发生的一切,想用最公正的语气提起陈年旧事,不过显然有些难为萧谌了。
  “当年的事其实细细说来,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关系。当年的莫家与我们萧家也是世交,我们两家是自小定下的婚事,若说我有多喜欢你母亲,其实不然,只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萧家的规矩,娶回家的夫人自当礼之,重之。
  “当年她和韩靖间的事我亦有所耳闻,只是听了也只以为不过是闲言碎语,毕竟韩家的人最喜欢搅动风云。
  “况且纵然两家定亲,若婚事有变,以我们两家的交情大可明言。当时我早已离京,在雍州算是闯出些名头,家中催促我回去成亲,婚期如约举行,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一切在我看来再寻常不过。
  “只是婚后不过半旬,我既赶往雍州,再回来时,你出生,而她提出和离。”
  狗血不狗血,萧谌没有太大的感觉,当时听到莫忧提出和离两个字时,他的确惊愣得难以形容。
  可以听得出来,萧谌其实对莫忧并没有多少怨恨,也不觉得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离开他,对他而言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强扭的瓜不甜,无论是对她或是对任何人,心若不在你的身上,留下人又有什么用?当年我是强留她的,更多是为你,我不想你因她受人非议。
  “纵然我相信,在我们未和离前,她和韩靖发乎情,止乎礼。但京城的人从不这样认为。这对你的将来并不好。
  “可是没有一个人应该为孩子活着,她只是更多的顾及自己,并没有错。”
  萧谌提及莫忧,其实印象是很模糊的,毕竟那时他还年幼,并不懂得情的滋味。
  与莫忧相处,幼时萧谌是个调皮至极的孩子,哪怕早就知道,莫忧是他早已定亲的未婚妻,却不与莫忧亲近,只喜欢舞刀弄枪,到处跟人打架闹事。
  成亲之后,萧谌陪伴在莫忧身边的日子很短,仔细想想他们之间交谈的内容,也不过是几句日常的话。
  当时的萧谌能感受得到莫忧对他的疏远,只以为是两人刚成亲并不熟悉,因此才会如此。
  仔细想来,或许是一个心中怀揣他人的人,迫于无奈的与他成亲,并不代表愿意接受另一个人。
  “那她当年为何要嫁给阿爹?”萧宁一直好奇这一点。
  不难看出韩靖和莫忧之间感情深厚,倘若当真非彼此不可,就不该让萧谌在不知不觉中被牵扯其中。
  “我们和莫家交好,可莫家和韩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萧谌意味深长的说出这一句,萧宁立刻懂了。
  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定下萧谌和莫忧婚事的人是莫家的长辈,想解除这门婚事,没有莫家长辈的同意,万万不可能。
  “我后来让人打听过,其实当年韩家上门提过亲,希望能将你母亲许配韩靖,只是被拒绝了。后来,韩靖出事,将近两年才平安归来!你母亲等了他一年,最后被家人威逼才不得不嫁于我。”
  萧谌当年想仔细查清楚事情的时候,谁也不敢再瞒着萧谌。
  萧宁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萧谌瞧着忍不住的一手捋头,“听你爹笑话很乐呵?”
  “盲婚哑嫁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阿爹平白无故受此无妄之灾,当时心里该有多气愤。你又不是娶不到媳妇,怎么觉得好像是你生抢了别人媳妇一样。
  “至于她。造化弄人,她原本也以为能够像一般人一样,嫁你为妻,做一个好妻子。可是,心之所喜,难以自制。况且一个心不在阿爹身上的女人留在阿爹的身边,难道就是阿爹的幸事?
  “如果让我有的选择,我宁可像现在这样,也不愿意她留在阿爹的身边,心心念念的却是别的男人。阿爹值得一个一心一意,心里只有你的人,比如阿娘。”
  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掌中宝。哪一个人不值得拥有幸福。
  萧宁从前不知内情,只是通过脑补,也从未怨恨过莫忧,如今听来,感叹事不由己,造化弄人,也更不会怨她。
  萧谌是高兴的,尤其在听到萧宁说出这样的话后,脸上浮现了笑容。
  “能得你这一句话,不枉我把你养大。”萧谌玩笑的说起。
  但萧宁知道萧谌是发自内心的欣慰,欣慰于萧宁并没有因为生母,而变成一个内心充满怨恨的人。
  “阿爹把我养大,以后我给阿爹养老。”萧宁挽住萧谌的胳膊。将头靠在萧谌的肩膀上,心中充满了感激。
  纵然遭受了不少的非议,可萧宁同样因为萧谌而得到了寻常女郎所没有的自由,选择。
  “那莫家呢?”萧宁想起另一个重要的人家,那也是萧宁的外祖家,可是从未见过。
  萧谌一叹,“莫家,自出了你生母非要与我和离的事后,羞愧不矣,合族挂印辞官,一夜间再无踪迹。
  “只留一信,信中所写:莫萧两家交好多年,然莫家教女不善,令萧氏沦为笑柄,有何颜面再见萧氏。
  “自此,再无消息。”
  莫家的人,真正正直之人,教女不善,合族离京,或隐世归山,或默默无名隐于市井之中。
  萧宁亦叹,不言。
  “私事说完了,阿爹是不是该给我个答案,公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父女安坐,许久无言,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温馨。直到天都快黑了,萧宁才赶紧追问公事。
  萧谌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就是这桩事一直拿不准,这才让萧谌为难之际。
  “阿爹想了这些年了,还没想明白?”一看萧谌的样子,萧宁立刻知道。到现在了,萧谌还是没想好。
  “你就想好了?”萧谌侧过头,瞪了萧宁一眼,带着不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道阿爹喜欢被人骑在头上指手画脚?”萧宁就问最基本的一个道理。
  这回萧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回答,“绝无可能。”
  萧宁不作声的看向萧谌,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萧谌读懂了,瞬间哑然。
  “别管是阿爹还是我,都不喜欢再有人顶着咱们不能不听话的名头,站在我们的上头。毕竟谁敢保证这一位能容得下我们一家子的丰功伟绩,不会秋后算账,来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事到如今没有回头的余地,除了往前冲还能怎么样。我都不怕,阿爹你怕什么?”
  萧宁那是相当的阔气,挑动眉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萧谌在担心什么?
  “你真不怕,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怕?”萧谌凝重的望着萧宁,似是想从萧宁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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