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请将不成那就激将好了。
现在分明是萧宁需要向天下人证明,她是得天独厚,为天之宠儿,是以,纵然她想封王,对天下人而言,这是痴人说梦,但天道认可。萧宁若想让天下人看到这一点,堵住悠悠众口,当由她出面证明,平息争论。
“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们是想,我请朝廷特发的两道诏书,劈了我封王的那一道,证明我不为天道所容,不该封王。
“若是两道诏书都不劈,也证明我不为天道所容,连功都不应该争了是吧?最好,我能自此明白,天道并不喜欢我崭露头角,手握大权。”
萧宁不得不说,无.耻的人确实是够无.耻的,在你以为已经见识过他的无.耻嘴脸时,他依然会不断地刷新你的下限。
不过,萧宁确实没有关系,祭天引雷,天打五雷轰什么的,萧宁觉得她很有必要再添一把火。
“不如,再加一份东西吧。诸位对我颇有意见,不如把你们对我的所有不满,以及想对我的处置都写下吧。
“不管你们写了什么,我在无类书院设一铜匦,上锁,祭天之前,我绝不打开,只看祭天时,若有天雷降下,究竟劈的哪里。”萧宁笑得意味深长,不难看出她的跃跃欲试。
可是,她说的这事儿,能办?
何言早在萧宁问起天理,论起祭天时,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结果倒好,萧宁越发由着人,现在这提起天雷降下,不为天所能容之事为何,萧宁好像有意按他们挖坑走进去。
“怎么?你们不愿意?这样好了,若是天雷都不劈这三样东西,且按诸位所写的诉求履行如何?”萧宁相信,她这一句话丢下去,没有人能坐得住,必是不顾一切,卯足了劲的企求。
果不其然,随萧宁话音落下,方才有意挖陷阱让萧宁往里跳的人,结果为萧宁所识破,萧宁根本不吃这一套,让人十分心急。
现在,萧宁竟然松口了,这难得的松口,没有人想去考虑,究竟为何萧宁如此不着急,只关心一点,萧宁方才所言不是在玩笑。
“公主所言?”高兴归高兴,也得再问问,这莫不是一句玩笑话。
“我虽为女子,年纪尚幼,总是知道一句话的。一言九鼎。”就这么一句话,展露了萧宁的气度。
“只是不知诸位是不是也能一言九鼎?若最后天降雷于诸位的诉求,亦或是不让我封王之诏书上,诸位当如何?”萧宁就等着这一天,摩拳擦掌,迫不及待,马上讨要这些人的承诺。
打一个赌,总得有赌注,萧宁现在要的就是赌注。
她若输了,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同理,他们若是输了,也得满足萧宁吧。
“不知公主想要什么?”萧宁提出要求,这是萧宁所欲,各为己欲而动,预料中的事,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究竟萧宁要的是什么。他们确实因为萧宁提出的结果意动,亦得弄清楚了,萧宁想要的什么?
萧宁也不藏着掖着,连忙道:“一但证明我所欲为天地所能容,不管我是想依功封王也罢,又或是改其余之制,你们都不可再阻拦。”
这个,意料之中,现在众人不正是为萧宁封王一事而争执,有人认同萧宁若以论功行赏封王,有人反对,就因为萧宁是女子的身份。
“好。”有人答应得爽快,祭天请天降于雷,这是容易的事?
萧宁总是太年轻了,年轻得以为世上的事都能如她所愿。就让残酷的现实狠狠的抽她一记耳光,叫她好生清醒一回。
“只凭你们几人不够。天下悠悠众口,诸位得达成共识才成。”萧宁摇摇头,让人还是别答应那么快。
就现在这点人答应得再爽快,代表得了天下人?
别闹了吧。
萧宁就得把越来越多的人拉上船,她倒是要看看,究竟都有什么人对她不满之极。
想是拉萧宁下马,除萧宁而快的人,多如牛毛。萧宁放出最大的诱饵,若是祭天后,无雷降下,他们对萧宁的处置,皆依之。这是意外之喜。
“天晴无雷,祭天请雷,亦需请雨。诸位还有时间。我会命人在无类书院设下一个四方铜器,是为铜匦。
“诸位可以将信投入其中,等到钦天监选下祭天之良辰,诸位可择信得过的人前来观望,且看这天,是容得下我萧宁亦或是容不下。”
萧宁分外的爽快,道起天是否能容于她时,亦不见半分慌乱。
何言是万万想不到,萧宁竟然真往人备下的陷阱跳下去。
“行与不行,我们定会给公主一个答复。”萧宁的提议太叫人心动了,是以反对萧宁封王一事的人,立刻表示此事他们会去运作。
萧宁能给他们想要的,自然,他们也会给到萧宁要的。
“我不急。”萧宁负手而立,处之泰然,气定若闲。
“看来不会再有争执了。如此,我先行一步。”萧宁此来的目的已然达成,何必久留。
萧宁自己提出的赌注,在一定的程度上叫人心生愉悦,此刻面对萧宁要离去,一群人皆是面露喜色,难得给脸地恭送。
何言可坐不住,连忙跟着萧宁一道出去,朝萧宁唤一声公主殿下。
“何言。”萧宁自是认得此人,轻声唤,目光柔和地落在何言的身上。
“公主殿下为何答应如此赌注。天道难寻,公主此举,胜算太少。”何言说的是实话,所谓的天道,并不会急人之所急,更不会救人于难。
天道,存与不存,都是未知之数。萧宁竟然将希望寄托在天道上吗?
这是何等冒险之事?
需知萧宁若败,当应众人之所请,这些反对萧宁封王的人,何尝不是反对萧宁掌权。萧宁不知那会是何等结果?
何言一直以为萧宁是睿智的,任何人想为难萧宁,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然这一回,萧宁明知这是一个陷阱,竟然还要往里跳?这,不像是萧宁的风格。
萧宁看出何言的着急和不认同,“你信我吗?”
突然被萧宁问起信与不信,何言微微一顿,萧宁屏气凝神地再问:“你信我吗?”
这一次,何言很确定萧宁此问并不是随口一问。有些奇怪,但还是郑重地颔首道:“某信公主。”
“既然信我,便继续信下去。他们常以天理为借口,而不许女子出仕,不许女子崭露头角,不许女子封王。便该让他们看看,天理,偏的永远不是他们这些坐而论道,尸位素餐之人。”萧宁既然出手,怎么可能无所准备。
祭天引雷,这事对于许多人而言很难,萧宁想操作起来,不过是她一番准备便可成的事。
正好,以天道堵住他们的嘴,看他们从今往后还敢不敢打着天道的名头,做的尽是些鱼肉百姓,草菅人命的事儿。何言不解之极,天道,引雷,天道能听萧宁的?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天道是否存在,何言都心存疑惑,更别说萧宁想操控天道。
“殿下,此事,此事可从长计议。”何言不是不信萧宁,只是这样的事断然不可能左右,萧宁纵然说得再有信心,他都没办法相信。
正是因为如此,何言所想的是如何利用时间,改了萧宁的承诺。
“我虽为女流,也知道一言九鼎。覆水难收,纵然当真可改此言,失了信,我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萧宁说得温和,却透着不容更改。何言一顿,最终朝萧宁拜下道:“是某失言。”
人无信不立。这个道理他该比谁都要清楚,焉能让萧宁成为一个失信之人,也是叫他甚为不喜之人。
“你从前信我,日后,我亦盼你能信我。封王一事,你能支持我,我很欣慰。然,一直任由他们争论不休,长此以往并非好事,他们以天不助我而攻之,我便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究竟天不助于何人。”萧宁说得直率,眼中透着势在必行。
何言沉吟了半响终是问:“敢问公主,某能为公主做些什么?”
萧宁闻之轻声一笑,“你能做的很多,但现在,我只要你在这书院之内,以理服人。不必与人争论不休,你不仅要让认同你的人信你,也要让不认同你的人敬重于你。”
想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但萧宁是真的希望何言能做到。
何言微微一顿,想不到萧宁会对他有此高的期望,最终,郑重地朝萧宁作一揖道:“必不负殿下所望。”
至于萧宁如何应对这一回的事儿,何言不再过问。萧宁敢说出口,想是心中早有成算,他再担心,事至于此,无能更改,也只能信萧宁一回。
萧宁来无类书院是为煽风点火,虽说这煽的风,点的火,全是冲自己,那也不妨碍萧宁办完了事,高兴地离开。
不过,离开书院不代表萧宁得回家。
因她之故,雍州最近诸事纷扰,连前朝长沙大长公主都被卷入其中,萧宁出来了,岂能不去见见长沙夫人。
长沙夫人自打自家的丈夫出事以来,心已然悬起,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想的都是该如何向大昌自证清白。
当日,是清河郡主察觉有异,先一步在朝庭查出散播谣言,坏萧宁之声誉的幕后指使者中,有赵十四郎在内。
天地良心,长沙夫人真没有想到,自家的郎君竟然在私底下做了这些事。
清河郡主说破之时,长沙夫人原是不可置信,最终,还是败在清河郡主所呈的证据上。
赵十四郎被关,虽未处置,也算是处置。朝廷若是能从赵十四郎口中问出其他人,自是再好不过,若是问不出来,人便这般关着,一直的关着,他亦断然讨不了什么好。
长沙夫人最忧心的莫过于受此牵连,毕竟赵十四郎当日在公堂之上放出那些话,言外之意,皆是指长沙夫人是幕后指使。
纵然当日萧评当着众人的面选择相信长沙夫人,并不代表在长沙夫人头上悬起的刀,便就此落下。
长沙夫人心里不好受,免不得便病了。
卧病在床,长沙夫人如坐针毡,思量当如何才能让众人相信她的清白。
萧宁于此赶来,初闻,长沙夫人难以置信,还是一旁的婢女唤道:“夫人,是镇国公主来了,镇国公主。”
身为公主,曾也为公主的人,自是明了镇国二字的份量。
萧宁,也不负这镇国二字,有她在,可安于天下,镇于各州。
“快,快请。”长沙夫人回过神后,顾不上身体的羸弱,激动地叫唤,命人快去将萧宁请进来,快去!
其余人不敢怠慢,连忙去请。
萧宁已然听闻长沙夫人病重之事,正是因为如此,故而才会亲自上门。
赵十四郎之事,萧评处置,何尝不是代表他们萧家,对长沙夫人的态度。
萧氏是相信长沙夫人的,相信这一位不会犯傻到,面对天下局势尽归于萧氏之际,竟然意图乱大昌之天下,复姬氏江山。
长沙夫人除了担着一个前朝公主的名头外,一无所有。
无兵无将,更无一心拥护于她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一心复姬氏江山,利用流言蜚语伤及于萧宁,纵然大昌乱了,手中无兵无权的她,就凭一个前朝公主的名号,能在这乱世中立足?
聪明人不说傻话,谁都明白,姬氏天下不得存,这一切同萧氏并无干系,亡大兴者非萧氏。若长沙夫人有那谋定天下之能,便不需要将传国玉玺双手奉上于萧氏。
当日有贺遂,又得一州之地,难道长沙夫人不能偏安一隅?不以归顺?
说实话,若不是长沙夫人愿意归顺,依萧氏之名,忠于大兴之名声,他们还真不能强攻梁州,更无法夺得传国玉玺,只恐为天下人所指摘。
长沙夫人愿意归顺,那对萧氏而言便是意外之喜,也让萧氏得以名正言顺立朝。
故而,萧谌与萧宁一般,皆让萧宁亲自来一趟,安长沙夫人之心。
一入长沙夫人府邸,萧宁连忙前往拜见长沙夫人,长沙夫人撑着病体起身,面对行来的萧宁便要拜下。
萧宁一个箭步上前,连忙扶起长沙夫人,“夫人如此,岂不折煞我也。”
长沙夫人这些日子提心吊胆,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面对萧宁面色温和,一脸的信任,长沙夫人不禁泪落,冲萧宁轻声地道:“公主殿下,我那郎君行事,我确实不知。”
哽咽地说来,带着几分心酸。
谁能想到,同床共枕多年的郎君,竟然暗中做出与她素日行事背道而驰的事。
最后事发,更是将一切推到她的头上,想让她成为替死鬼。
明明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夫妻纵然不是恩爱如初,也算相敬如宾,从何时起,她的郎君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长沙夫人想得多,越想心下越是难安。
心思越重,更加之对于大昌畏惧,害怕小命休矣,便越发不得安宁。
萧宁此来,长沙夫人纵然面对萧宁那尚显得稚嫩的脸,依然无法控制的说出心头的恐惧,只因萧宁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夫人放心,我自是信得过夫人的。陛下亦是此意。闻夫人病重,特意命我前来,宽慰夫人,万望夫人莫要为此事耿耿于怀,伤了身子。”萧宁扶着长沙夫人,更是亲自扶人过去坐下。
长沙夫人如何敢坐,待要起身,萧宁将她按下道:“夫人与我不必道外。若夫人当真有乱朝堂之心,当日据梁州而守,我如何敢入梁州?
“且夫人当日劝进,又将传国玉玺奉上,陛下亦是信得过夫人,绝无乱天下之心。夫人且放心。”
萧宁来此的目的,正是要给长沙夫人一颗定心丸,无论如何,萧氏总是念及情分的,知长沙夫人之不易,感念长沙夫人之前对萧氏的支持,当报李投桃。
长沙夫人自是感动,潸然泪下,这便要朝萧宁拜下,谢萧宁,更谢大昌的恩情。
早看着长沙夫人的萧宁,如何能受下这大礼,连忙将人先一步扶起,朝长沙夫人道:“夫人不必如此道外,望夫人好好照顾自己,切莫因小人之故,急出个好歹。”
关心长沙夫人,不希望长沙夫人出任何的意外,这是真真切切的,萧宁亦说得真心实意。
“是,是!”长沙夫人的病因何而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宁来此一趟,在一定的程度上,必令长沙夫人放下心中的忧虑,能好好的养护身体。
只要心得安,长沙夫人的身体必将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