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的恨意,清河郡主不曾掩饰。
曾经她以为这一切都是赵十四郎一人所为,只要除了他,从今往后,她可以自由,也能救出母亲。
可是结果让清河郡主失望,她以为她可以慢慢地查出母亲所在,将母亲救出来,不想一切只是她的奢望。
没有一个赵十四郎,依然还有企图控制她,色.欲熏心的各种男人,恨不得将天下间所有的女人都收入囊中。
他们也配!
清河郡主万万想不到,原以为天下太平,她作为前朝公主,今朝待她礼遇有加,她这一生断然不会过得差。
没想到,没想到啊!今朝待她礼遇有加,却是她一直信任的人处处要毁了她。
一个赵十四郎只是开始,他们视女人为玩物,将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此心不改,便永远不会变。
好啊,想玩.弄于人,且让他们看看,到最后会是谁玩.弄的谁?
“我可以向天下人证明,你囚.禁我的母亲,更想辱及于我,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若不叫你赵氏阖族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便不是姬则。”清河郡主放话,她是当事人,若她敢站出来向天下人揭露赵十四郎和他的儿子做下的事,一个个必将遗臭万年。
“你敢,你敢!”赵十四郎发狠地想扑向清河郡主,想要捉住清河郡主,要给她一个教训。
他是拿萧宁当摆设了吗?
萧宁用力一掐他的脖子,赵十四郎便感觉无法呼吸,挣扎着想让萧宁放开他,放开他!
可惜萧宁在他的手碰到她之前,已然先一步扣住他的手,“你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要在意你们扣在女人头上的所为名节?”
“她,她将成为明王妃,我不信你们萧家丢得起这个脸。”都快无法呼吸了,赵十四郎还敢放话。
萧宁眯起眼睛,今夜刚定下的事,身在牢狱的赵十四郎竟然知道这个消息了?
冷笑一声,萧宁松开赵十四郎的脖子,“好样的啊,进了刑部大牢竟然还能对诸事了如指掌,我是小瞧你们了。”
雍州,萧宁原以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现在看来并不是!
“你以为雍州是你的地方,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殊不知底下暗流涌动,足以要你的命!”赵十四郎能知道萧宁的想法,出言嘲讽,萧宁不以为然,正要张口,却在这个时候,阿金小步走了进来。
“公主。”行至萧宁的身边,在萧宁的耳边一阵轻语,萧宁的目光一直落在赵十四郎的身上,透着阵阵寒意。
“长沙夫人被杀。”阿金语毕,萧宁朝清河郡主道来,清河郡主一愣,“这,怎么会?”
赵十四郎亦愣住,显然亦是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惊慌不矣。
“对了,还得告诉你一声,你的儿女,一个不留。”萧宁又丢出另一个消息,赵十四郎大惊失色,显得惊惶失措,“不,不,这不可能。”
“不可能吗?”萧宁不知赵十四郎何来的自信,事实摆在眼前,他依然不愿意相信,罢了,不信且不信。
“接下来就该你了。”萧宁相信,敢出手的人,在雍州内杀长沙夫人,灭长沙夫人一家,此人冲的定是赵十四郎。
看来她来刑部大牢的消息传出去,有人害怕担心了。
旁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十四郎之前的守口如瓶,萧宁的按兵不动,都不能让他们放心。
一但萧宁动手,靠近赵十四郎,他们认定萧宁必是胸有成竹,是以,杀人灭口?
不对,他们早便料到萧宁会来刑部大牢,否则断然不会早早为赵十四郎备下暗器,他们有心借必死无疑的赵十四郎之手,除萧宁而后快。
可惜,算盘打得太精,最后一切都付之东流。
萧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么长沙夫人此时出事,一家被杀,可能并不是他们所为,而是极有可能是,因为长沙夫人发现了什么不该让她发现的一切,逼得有人不得不杀了长沙夫人?
“走。”萧宁毫不犹豫地将惊愣中的赵十四郎从牢中揪出来。
一个大男人,在萧宁一个尚未长成的小娘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可见这人何其无用。
阿金总不能一直干看着,之前帮不上忙,现在正是接手的时候,一手拉住赵十四郎道:“公主,奴来。”
萧宁亦不争,人交给阿金。
走到门口,许原的脸色甚是不好,显然消息传扬出去,他的责任不小。
“许尚书,这是赵十四郎方才欲行刺公主的暗器。”清河郡主内心震惊于长沙夫人出事,并未忘记眼下的事,将方才拾起的暗器交到许原的手中。
许原大惊失色,“公主被刺,可曾受伤?”
目光落在萧宁身上,不断地打量,恨不得扑上去上上下下查看萧宁一遍。
“无事,跳梁小丑焉能伤我分毫。人我暂时带走,至于这里的人,刑部上下,许尚书务必彻查。”
无论是行刺萧宁用的暗器也好,知晓外面的消息也罢,赵十四郎一个在牢中的人,皆是不该得到,不查,岂可!
许原正色道:“唯。”
“人,我带走一用,若是不还,便当他死了吧。”
第122章 清河有何错
萧宁丢下那一番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原在听说赵十四郎竟然行刺萧宁后,也不认为这个人还需要活着。
等萧宁赶到长沙夫人府时,发现不少地方竟然被烧成废墟了,萧评作为京兆府尹,早已赶来,已然命人将府里上下围得水泄不通。
萧宁来到,自有人引着萧宁进入府内。
“来了。”萧评毫不意外萧宁赶来,长沙夫人出事,这是多大的事,必引起天下哗然,萧宁不来才怪。
“五伯,如何?”萧宁撇了一眼旁边的赵十四郎,赵十四郎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满目都是不可置信,不该是这样的,绝不该。
长沙夫人,他的孩子,怎么可能出事?他们分明答应过他,不会伤及他的孩子。
“死了,长沙夫人被刺死地房内,府上的郎君和娘子,烧死于屋内,至于是被杀后被烧,又或是活生生烧死于府内,未知。”萧评如此答来,萧宁面容透着冷峻。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赵十四郎不断地摇头,不相信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他们弄错了,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不会有这样的事,不会的!
萧评自知该如何应对赵十四郎这种人,吩咐道:“将长沙夫人和府上各郎君娘子的尸身抬上来。”
不相信吗?且让他亲眼看看,看到了,自然就相信了!
清河郡主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可是扪心自问,她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若死的是赵家的人,他们怎么死,清河郡主都不会觉得心疼,然而长沙夫人,那是她的姑母啊!
纵然长沙夫人同她未必没有算计,却也有几分真心在其中,清河郡主从未想过要她死,从未!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长沙夫人的面容惨白,已无呼吸地在她的眼前,就这样安静地躺着。
“公主,公主。”赵十四郎悲痛地要扑上来,显得伤心之极。
除了长沙夫人面容并无损伤,于火海中救出来的人,已然烧得面目全非。
一个长沙夫人让赵十四郎悲痛,再看到其他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时,他更是痛哭流涕,但声音在一刻时微顿。旁人或许并未察觉其中有何不同,萧宁和萧评却在他声音顿下的一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自不能忽略他是在看到何人时流露出的迟疑!
看来,长沙夫人府上这个案子,纵然赵十四郎一开始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却是知道的。
“你不想说些什么?”萧宁将人带过来,是想让人看到,他的妻儿尽亡,他要断子绝孙,要的就是想从他的嘴里,问出她想知道的一切。
不过,一开始赵十四郎的悲痛是真的,这一刻,怎么看怎么透着虚假。
“纵然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也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消息。我不会出卖任何人,你且死了这条心吧。”赵十四郎硬气地回答,都到这一刻了,他竟然还想守口如瓶。
“好,甚好,太好了!”萧宁称赞一声,清河郡主接话,“既如此,自该让天下知道,他究竟做过什么事。”
有了清河郡主出声,赵十四郎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你想名垂青史,我却想让你遗臭万年,活着你为天下人所不耻,纵然死了,也为天下人唾骂。对了,他们死了也要跟你一样,永生永世,都被人大骂无.耻之徒的后人。”
清河郡主确实知道眼前的人最看重什么,虽然清河郡主也想不明白,为何家人都死光了,赵十四郎依然不愿意将同伙供出,他就那么坚定地跟那些人站在一起?
越是想,越觉得其中不对。
视线不由地落在萧宁身上,萧宁并无意外之色,似乎这一切理所当然。
清河郡主出声,萧宁并未再作声,清河郡主纵然不明其中的原由,亦知当如何行事,如何才能保证赵十四郎无论如何,都将如他们所愿。
萧评赞赏地扫过清河郡主一眼,是个聪明孩子。
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还应该称清河郡主为孩子吗?
“你,你是想让萧家也因你而遭人非议?”赵十四郎不可置信地大声质问,转向萧评,“明王,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
“为何不敢?你求而不得的人,我能明媒正娶,我有何不敢?”萧评是任人随意挑拨的吗?
别做梦了!别说萧评一向不是喜欢守那些乱七八槽规矩的人,就算再守,清河郡主早已将自身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萧评,萧评岂会再有疑问。
“你,你们,你们都是疯子。”同为男人,有些女人可以当成玩物,如何玩.弄都不为过,明媒正娶,断不可能。
萧评已然为王,他的王妃,岂能是这样一个受人非议的女人。
“天下女子正是被你们所谓的名节规矩所拘束,生不能解脱,死亦不能。且不说你只是打清河郡主的主意,从未如愿以偿,纵然你得手了,这样的女子,落入你的毒手,为你所玷污,该为此付出代价,生不如死的人是你,而不是她。”萧评道明其中的关联,且让赵十四郎醒一醒。
他以为重要的东西,在萧评看来一文不值。
清河郡主闻之,倍受震撼。需知一开始她受赵用威胁,害怕赵用将她母亲经历的一切,公之于众,她害怕受天下人非议。
纵然有些话,萧宁曾说过,亦不及这一刻,萧评一个男儿不认同所谓的名节,一心维护她的作为。
决定威胁赵十四郎时,清河郡主是相信,比起她的恐惧,赵十四郎只会更怕。可是,这一刻,清河郡主想,或许,她该为天下女子做些什么,一如萧宁为她做的。
“你说了算吗?你以为大昌朝不要颜面?”赵十四郎纵然听着萧评满是不在意,不在乎的语气,依然不肯相信,不愿意相信萧评如他所说的豁达。且萧评的事并不仅仅是他一人之事。
大昌朝初建,百废待兴,身为王爷,娶一个受人非议的女子。
纵然这是前朝公主,生母轮为他人玩物,就连她都为人所调.戏,这样的女子,萧评再不在意,难道萧家就无人在意。
“我的事,我做主。”萧评说得那是相当的霸气。倒是一点没错。
想他这些年以来,说不成亲就不成亲,多少人想强迫他,有用吗?
并没有什么用!
这一回萧评愿意娶清河郡主,就算不考虑所谓的联姻问题,就凭萧评想娶,就算是乞丐,萧家也会喜气洋洋的将人娶进门。
别说从前萧家已然出了一个萧谌,萧谌所娶的同样是出身寒门的孔柔,现在萧氏得了天下,若论门第,天下何人能出萧氏左右。
既然无可比之人家,那又何必要求太多,萧评只要肯娶,不管是谁家的女郎,都成!
什么生母为人所玩.弄,清河郡主险些也难逃恶人毒手,该动手教训的是这些恶人,岂能将过错归在清河郡主的身上。
萧宁已然脑补无数,赵十四郎啊,他以为自己容不下这样的事,理所当然的认为天下人亦容不下这样的事。
可惜,萧家从来不是同他们一样的人,若是叫他们这些小人看透萧家人,现在落入他们手中的人就是萧宁他们,而不是赵十四郎落入他们手中。
“你们......”赵十四郎本以为清河郡主无所顾忌,都是装的,亲耳听到萧评一番霸气的话,他便明白,他的威胁对人没有用。
“如何?说是不说?”清河郡主亦欢喜于有人护着,有人大声的告诉她,管外面的风言风语如何,她就是他想娶的人,无论之前发生过任何事,从现在开始,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无关情爱,没有人不喜欢被人维护,一如也没有人愿意受人欺压。
赵十四郎咬住唇,不难看出他的松动,而在此时,瑶娘行来,值得一说的是,瑶娘身后的黑衣玄甲竟然押着一个人。
“公主殿下,明王。”瑶娘行来,礼数一向周全,同人见礼,视线落在赵十四郎的身上。
“明王殿下吩咐的事,办妥了。另外,这一位应该是赵家郎君。”瑶娘一起雍州负责萧宁安排下的一应诸事,雍州内的人和事,再没有比她更熟悉的。
萧评确实是一个有心人,清河郡主相请,他又答应了清河郡主的事,理当安排妥当。萧宁手里的人,要说打探消息灵通者,莫过于瑶娘。
把事情交给瑶娘去办,定能有所成。
事实不出萧评所料,瞧,瑶娘这就把人送来了。
赵十四郎听到赵家郎君四个字,目光已然落在那人身上,在看清对方的脸,怛然失色。
清河郡主亦看着对方,在看清对方的脸时,唤道:“表兄,你还活着可真好!”
所谓的真好,确定不是一句反话。
方才萧评亦说过,长沙夫人府上的郎君娘子,尽惨死于火海中,竟然是惨死,如今活着的这一位赵郎君又是怎么回事?
赵郎君不悦地瞪了清河郡主,“就不该让你离开府里。”
离开后的清河郡主,一切逃离他的掌控,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