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事,萧谌的江山要传给谁,不传给谁,她既然不认同萧宁诸多行事,自当管好自己,别闹出自己不耻,却又借旁人给她的权势欺负人的事。
长辈长辈,萧宁礼数周到,并不曾有半分冒犯。
若是萧颐一再咄咄逼人,别说其他人的想法,看看唐师一脸隐忍的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拎得清的人,谁能允许她这么欺负人了?
萧颐想给萧宁一个下马威,毕竟要不是萧宁,就不会显得她如此无用。可是,她不反思自己的能力,反而怪起旁人有本事,这......
萧宁已然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家阿婆竖起大拇指。果然,就算有再不靠谱的人在,只要有一个靠谱的事,做起事都能够事半功倍的。
萧颐想斥责这出声道她不是的人,终是想起了卢氏,若是大过年进宫,再叫卢氏斥责一番,或是萧谌道出其他话来,往后,她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被人警告,且让他们警告好了。只要她的颜面尚在,任是旁人再怎么样,也得看在萧家的份上,不敢对她有半分的不恭不敬。
“既是过来拜年,我收到了,你回吧。”萧颐没有跟旁人发脾气,在她看来罪魁祸首就是萧宁,还能不让人离开?
萧宁两辈子都是第一回 被人扫地出门,这是始料未及之事。
“长公主。”唐师这会儿也想骂娘,这是一个长辈,一个正常人该干的事吗?
“是,姑母,那我先行一步。”唐师还想劝说一番,萧宁看起来像是想留在这儿的?
本来没来之前她就已经在考虑,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避免跟萧颐闹事,结果用不着她出面,萧颐也不想多看她一眼,真是太好了!
唐师就算是想留,看看自己的夫人,大昌的长公主是怎么样的人,他难道还想让萧宁继续留下,再被萧颐言语为难?
别逗了,这简直就是打萧宁的脸。
萧颐无所顾忌,敢无视将来的萧宁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是萧颐,更没有这份底气,想看萧宁的笑话,确定将来还有命记下?
为了自己着想,唐师纵然知道萧颐此甚为不妥,也不敢强留。
“待上朝后,你我再细论。”与唐师在一块,萧宁跟人讨论的只能是公事,萧宁想以此为由,现在直接连理由都不需要找,这就能走人,实在太好!
不难看出她的脸上并无丝毫叫萧颐为难的不悦,亦不见其有半分怪罪之意。
唐师不好留人,也留不下人,唯有恭送道:“送殿下。”
是啊,再让萧宁留下来,谁知道萧颐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倒不如让萧宁尽早回宫去,免得有人就是不痛快,非要闹事。
萧宁不忘朝萧颐作一揖,这方离去。
“阿娘。”在身后,有人唤了一声,不认同萧颐的做法,萧宁难道是什么外人吗?
上门拜年,她倒是连杯酒水都不让人喝。
看着吧,再这么闹腾下去,第一个忍不了的必是卢氏。
一但卢氏出手,萧颐断没有现在这么舒服了。
萧宁就算听到一唤,也只是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她是看明白了,往后只要是萧颐的事,她能不管就不要管。
唐师亲自相送,不说萧宁是亲戚的关系,这可是他的顶头上司,该给的面子怎能不给。
萧宁能来他们家拜年,纵然是因为萧颐才来的,若不是有这层亲戚关系,该是唐师给萧宁上门拜年才是。来就来了,萧宁连一杯水都没能喝着,这就叫萧颐打发出去,唐师这脸上火.辣辣的,都是羞的啊!
“叫殿下见笑了。”唐师朝萧宁作一揖赔罪。
“你我就不说这些道外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不怪你,你也别与我客气赔罪了。”萧宁与唐师一向来往不错,都是聪明人,大多时候他们的目的也是一致的。
既如此,何必因为旁的人坏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唐师亦明了,萧宁断不会把萧颐做的事算到他的头上。
“若是你能约束得了姑母,我也可以。但长辈毕竟是长辈,你也是看在萧家的面上,不能随便动手。这个道理你我心知肚明,便不提了。往后姑母的事,我只问姑母,不问你。不过,你们家的人,你能管得了?”萧宁是拿萧颐没办法,看在卢氏和萧谌的份上,能忍就忍了。
唐家的人,若是想借萧颐之手,达到什么目的,心术不正者,萧宁可不会留脸的。
唐师正色道:“殿下放心,同样的事断然不会再发生。”
这一句承诺,也显露他对唐家的掌控。
萧颐那是萧家女,他们又是二婚,在相互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并不是一句简单的话可以概括的。萧颐行事只要不损及唐氏,唐师不便多管。
旁人,如唐家的人,自由唐师亲自管教。
“好!”萧宁要的就是这一句话,不管萧评或是姬则都好,或许压根不在意这桩事,萧宁既然看重唐师,亦不希望唐家闹出什么不该闹出的事。
“告辞。”言尽于此,不便再久留,萧宁与唐师再作一揖,离去。
唐师亲自送之,同时也想起了这几日要见唐家的人。
唐家啊,若是往后还想仰仗于他,还想让他多管着他们的事,最好,他们都牢牢的记下,唐家规矩不能越,如萧宁这样的人更不能得罪。
不,是对萧家的人皆以礼相待,不必谄媚,亦无须畏惧,守住他们唐家自己的本分,旁的事,与他们并无半分干系。
萧宁这终于是给长辈拜完年了,松一口气,只是她在唐家的事,就算她不说,自也有人禀与卢氏和萧谌。
萧谌还罢了,自家的姐姐,总犯糊涂,其实让他很是为难的。
同样也在考虑,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萧颐不再事事针对萧宁?
萧谌都想不明白了,萧宁就算不是人见人爱,于家中谁人能不喜?
就一个萧颐,从前倒是看着还好,这些年感觉怎么都不对。
最终,萧谌没有办法了,只能寻上卢氏。
卢氏也正生着闷气呢,女儿是有多不靠谱啊,这才会在大过年的,小辈上门拜年,给她涨脸的情况下,她却要当着外人的面落萧宁的脸。
萧宁是软弱可欺的吗?
自然不是的。
正因如此,萧宁一再退让,并没有跟萧颐争执不休,不软不硬地回了萧颐,等着旁人出手管教萧颐,这样的做法已然是仁至义尽。
至于旁的,卢氏是想起这么一个女儿便觉得糟心。她这样的人,养出的儿子就算不是顶顶聪明,人家是断然不会拖后腿吧?
可是萧颐呢?
卢氏越想越是不悦,看向旁边的萧钤再也忍不住的迁怒,“你教的好女儿。”
萧钤一脸懵,“这,这是怎么了?”
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挨了夫人骂了?
“告诉你们的太上皇,长公主究竟做了什么。”论消息灵通,萧钤那是连卢氏的皮毛都比不上。
外头的事,也只有卢氏让人盯着,萧钤一个马大哈,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女儿都成什么样了?
一旁伺候卢氏的人乖乖的道来。
等萧钤听完后,忍不住地道:“这孩子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对啊,可不是糊涂吗?要不是犯糊涂,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萧宁对萧家代表的意义,就算以前的时候萧谌没有说清楚,萧颐是不知道。现在萧谌有什么说得还不够明白的,她怎么还做下这样的蠢事。
“糊涂?我看她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卢氏是恨铁不成钢啊!
想想萧家到了今天,天下为他们所得,萧颐比起从前来,现在更是贵为长公主,权利地位,荣华富贵,她是应有尽有。一天到晚也不知闹的什么,非要跟萧宁过不去?
萧宁要不是看在他们的面上,也是顾念相互之间的骨肉亲情,就萧颐敢让她没脸,她早把萧颐抽得脸都红肿,无颜见人了。
“这,这也不能吧。”都这个时候了,萧钤竟然还想帮女儿说好话,看自家夫人气得不轻的样儿,她要是不开解开解,怕是要出大事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帮她说话,好啊!你若是想帮她说话,你倒是想想,究竟如何才能让她别再找五娘的麻烦。”卢氏也是气极了,想到生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女儿,别人都求闹腾,就她一天到晚的事儿最多。
你要闹外人也就罢了,竟然闹到萧宁的头上。
卢氏恨不得为萧宁扫清所有的障碍,让她的路走得更顺畅,走得更远些。
不想就她生的女儿,一天到晚折腾不断。
萧钤很怂,缩了缩脖子道:“此事,此事还是夫人来吧。”
他要是能管得了女儿,至于什么事都不清楚?
不如于人,就得认了不如,老实地把事情交给卢氏处置。
“若是由我来,不管我怎么处置,你都不许为她求情。”卢氏气得不轻,一看萧钤这个态度。行啊,想让她管也可以,她怎么安排都不许萧钤插嘴。
萧钤是想为萧颐求个情的,怎么有种卢氏出手治人,断然不会再手下留情的感觉。
卢氏一眼扫过去,毫不犹豫地道:“若不然你自己去。”
要是不能把事情都交给卢氏处理,卢氏乐意放手不管,只要萧钤想清楚,他管得了。
这回萧钤不敢再吱声了,真让他来的话,他确定不会坑了女儿?
卢氏还愿意出手,那证明还是愿意给萧颐一个机会,不管了,便是要放任由旁人出手整治萧颐。
萧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没那本事,就别把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保证绝不插手,绝不!”想让卢氏办事,就得由卢氏全权处理,他要是这么多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岂不是白活了?
赶紧认一个错处,就盼着卢氏赶紧出手,把事情办得漂亮。
卢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眼下不到时候,我且由着她,她若是能听得进劝,我便容她一回,若她不听,来日我总会让她知道,她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是啊,人在这个世上活着,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
萧颐现在把自己无能的怨气都宣泄在萧宁的身上,她仗的不过是身为卢氏的女儿,萧谌的姐姐。吃定萧宁会看在他们两人的份上,断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萧宁忍着一时,不代表会忍一世,她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会永远无条件的包容她,更不会一直原谅她。
卢氏和萧谌的面子对萧宁是有用,并不代表是永无休止的。
比起让萧颐挥霍卢氏自己的面子,卢氏更愿意用她的方式治萧颐。
既然她能生得出这么个女儿来,她的教导,警告,对方都不听,她会让她知道,当她动怒时,萧颐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不管是亲人,朋友,愿意骂醒你的人总是难得可贵的;当有一天,你做错了事,旁人不愿意再提醒,只是记在心上,攒着你给人的失望,到那个时候,才是你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很显然,卢氏警告过萧颐几回,就连身边得力的人,能提醒萧颐的人都放到了萧颐的身边,无非是想让萧颐可以听得进劝。
卢氏是支持萧宁的,更愿意为萧宁扫平一切的障碍,这个态度萧颐不是不明白。
她在倚仗着骨肉亲情的关系肆无忌惮的对萧宁苛责,却从来没有顾念半分卢氏和萧谌,那就怪不得卢氏不再容忍。
“太上皇,太后,陛下来了。”
卢氏心下有她的计较,也是因为容忍到了极致,往后,她是断然不会再容。若是萧颐还敢不当回事,她以为她再嫁,仗着萧家的权势耀武扬威,这一切难道不需要守规矩?
门外传来禀告,却是萧谌来了。
萧谌此来何意,其实卢氏完全猜到。
萧宁的消息渠道与萧谌是共享的,萧谌也有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萧宁往萧颐家中拜年,此事是萧谌吩咐的,萧颐对萧宁的态度,卢氏都看在眼里,难道以为萧谌会不知?
既知,断不可能不让人盯。
卢氏这会儿都跟萧钤说到这一步,萧谌赶来,看来也是在心中挣扎了一番。
萧谌行入,萧钤还未觉察,只问:“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父亲,母亲。”对于萧钤的询问,萧谌并不回答,只是视线与卢氏相触,事情发生了,谁对谁错,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旁人狡辩。
最好,萧谌是希望卢氏或者萧钤出面解决问题。
不过,萧钤就算了吧,看得出来就不是个靠得住的。萧谌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卢氏身上。
“我都知道,这件事你们谁都不适合出面,所以往后你们只管先由着她。另,新都若建成,何时迁都?”卢氏更是关心起国家大事,有些事,其实本来就是息息相关。
“明年。”新都一事,天下瞩目,萧谌却不急于一时。
毕竟战事刚平,这个时候就要搬,多有不妥,显得他们担心被胡人进犯。
卢氏却有别的想法,劝萧谌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天下人轻看了大昌,轻看了你。但现在迁都,在新都上一切都由你说了算,这对五娘意味着什么,你更应该考虑清楚。”
与萧谌的目光对视,母子二人都是聪明人,多余的话不用再提,萧宁以女子身份即将承爵,就凭这一点,萧谌定是要尽早为萧宁正名的。
虽说雍州是由他们父女经营十余年,毕竟处于偏僻,不是真正的天下中心。
迁都,萧宁选的新都极是不错,一座新都,一个新朝,一个全然不同于以往的帝位继承人。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归在一起,更昭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有何不可?
“还有她的婚事,此事关系重大,你总不希望她的后半生被小人所毁吧?名正言顺可再择婿。”卢氏一条一条为萧谌解释清楚,盼萧谌能得进去,分得轻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萧谌一听立刻变得严肃了,萧宁的婚事,他早就开始操心了,就是一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是萧宁似乎也另有别的打算。
有些事,就像卢氏说的那样,若不能正名,行事多有不便,于此时,就得捉紧时间了。
“依母亲看,阿宁若是正名,她为太女,她的婚事该如何才是?”萧谌是问不出萧宁的准话,就好像萧宁也未真正下定决心。
既如此,萧谌觉得不如请卢氏想想,若是她处于萧宁的位置,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