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興昭五
时间:2021-11-07 01:14:55

  卢氏被问个正着。一直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卢氏,终是道:“三纲五常,虽不是人人奉行,总也是我们一直学的东西。为君为夫,最忌的就是身份混淆,难以辨别轻重。
  “如我们这样的人,最擅长的正是如何捉住对方的把柄,将对方解决。那么若是不想将来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捉住借口,毁这天下江山,须得想好了。”
  这就是他们的底线,也是萧宁必须要考虑的后果。
  萧谌颔首,知道卢氏这番话说得丝毫不差,若是他们记不住这一点,那么将来会再生什么样的变故,没有人能保证。
  “你啊,得相信五娘。”卢氏总觉得萧宁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敢想,也敢做。
  规矩是人定的,她便要成为那一个定下规矩的人。
  不曾为帝王,就算她知道怎么才能做好一个帝王,总是不能早早地做一个皇帝才做的事,失了分寸。
  守住尺度,不过早的表现出对权利的向往,不,不是的,萧宁对权利并不是一味的向往。或许更应该说,萧宁想要得到权利,不是为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多像是握在权利在手,一步一步,慢慢的将权利放出去。
  至少是不想全都叫世族握在手里,翻云覆雨。
  萧宁不能说不爱权,却不执着权利。
  有也好,没有也好,她都不着急,而且时时都能守住她该守的规矩。
  萧谌是帝王了,他纵然还是她的父亲,她与萧谌之间和从前比起似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在权势之上,萧宁并没有丝毫要与萧谌相争的意图。
  就凭这一点,便能避免萧谌可能会因为她手中的权利太大,最后无法容忍。
  “母亲,我不是不想信五娘,只是母亲知道,这身居高位,身边的人一多,什么样的话都有人说,我现在还清醒,还能站在她那一边,可是将来呢?我也害怕。”
  萧谌这一份害怕,随着萧宁的长成,权利越大,越得民心,便越发的重。
  参萧宁的奏疏从来都不少,萧谌看了,也会让萧宁看,父女二人想一心处理这些事,也是避免被有心人利用,叫萧宁心中不安。
  既为人父,萧谌想护住萧宁一辈子,想做到,做好,并不是空想便可。
  萧谌明了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针对萧宁的所作所为,萧谌会指出有何处不妥,他人的奏疏,那些是真是假的内容,萧谌会亲自问一问萧宁。
  有来有往,萧宁面对这样的萧谌,有什么样的想法都愿意如实的告诉萧谌,对于萧谌指出的错误,她要是觉得真错了,当改就改。
  到现在为止,父女间并无隔阂,而且还能一致对外,断然不给人机会挑拨离间他们。
  这是现在,将来的日子还长着,谁又敢随便保证?
  萧谌想为萧宁安排得更好,至少现在看来将来能有更少的可能对付萧宁的更好。
  萧宁的枕边人,这定然是要考虑清楚的。
  这个人不能给他太多的权,让他有机会凌驾于萧宁之上。
  “我会跟五娘说。”萧谌的担心,只怕是从未在萧宁的面前流露过半分的,卢氏倒是可以传达。
  “阿娘也要帮她想想,有什么样的办法能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最为重要,只要这件大事解决了,他们所有人都可以松一口气。
  “你说呢?”卢氏方才说了什么话,就不需要问了吧。
  这样的情况下,萧谌让她想办法,她的办法说出口,确定萧宁会按他们的意思去办?
  将来的事还得由萧宁做主。
  萧谌闭上嘴。算了,不说了,等卢氏和萧宁谈完再说。
  可是,显然真无人愿意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可以谈。
  这大半夜的,就算都封印了,天下不管什么事,过了正月初六再开始上朝。
  结果,大年初四的一大早,登闻鼓敲响了!
  阵阵鼓声响起,震惊天下!
  萧谌和萧宁第一时间连气都喘不匀,这就往登闻鼓的方向去,结果一看,这敲鼓的也算是老熟人!
  冯非仁!
  只是几年不见,冯非仁显得苍老了许多,此时不断地敲着鼓,直到一旁的黑衣玄甲提醒,“陛下和镇国公主到了。”
  听到这话,冯非仁这才回头看过去。那原本看起来心术不正的人,此刻尤其显得阴沉,目光看到萧谌和萧宁,冯非仁作一揖道:“小人前来状告豫州守将姚拾儿,为贪功而有意放西胡20万大军入关,致使宁箭将军为守城护百姓退之被杀,无数将士惨死,望陛下明察。”
  看到冯非仁的一刻,不管是萧谌或是萧宁,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结果冯非仁道出这番话,萧谌脸色一沉,随后问:“有何证据?”
  萧宁同样等着,这样的大事,冯非仁绝不可能信口雌黄。
  冯非仁于此时从袖中拿出一份东西,“请陛下过目。”
  这上面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人证物证,样样齐全。
  自有人从冯非仁手中接过,送到萧谌和萧宁的手中。
  萧宁帮着萧谌打开,萧谌轻声地道:“一起看。”
  “是。”萧宁应一声,连忙接过仔细的查看起来,父女二人很快地查看完,皆是沉下了脸。
  对视一回,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郑重。
  早先对于西胡竟然长驱直入,一举攻入武威城一事,当初萧宁就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当时并不是查探究竟的时候,便至于此。
  私底下,萧宁和孔鸿提过这件事,孔鸿已然心中有数。
  毕竟比起前线之急,查明已然过去的事,自然不比处理眼下的战事更重要。
  冯非仁来得如此之快,倒像是早就等着现在了。
  “敢问陛下,如此为功而开城门者,当如何处置?”冯非仁击响这登闻鼓,便是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掩盖下此事。
  “你可知,今前线战事未平?”萧谌面对冯非仁的咄咄逼人,仅此一问。
  冯非仁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刚想答之,萧谌又再问:“临阵换将,你可知对朝廷意味着什么?”
  这一回,冯非仁岂不明白萧谌之意,依然坚持己见地道:“可是陛下,今日胆敢为功而开城门者,来日会不会将大半城池双手奉上于人?”
  萧谌亮起冯非仁所呈的证据,道:“你既然查得出来这些事,也该知道,当日是姚将军一人驻守,由她一人说算,如今前线有左仆射。”
  对,不再由一人大权在握,难道在他看来并无干系。
  “依陛下之意,是要等战事平息后再将姚拾儿将军带回朝中受审?若在这期间,姚将军听闻消息,逃之夭夭,当如何?”冯非仁说话间,毫不掩饰对萧宁的不信任,显然他是认定了萧宁会把消息透露出去?
  姚拾儿啊,这可是女将,是萧宁一手培养提拔的女将。
  在冯非仁看来,萧宁定会护着她的人,断然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毁了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军?
  萧宁心下一声轻叹,显得有些无奈。
  出了这样的事,萧宁同样倍受震撼,冯非仁的猜测在她看来,能有一个为了功劳而开城门,致使无数百姓将士惨死的将军,未必不会再有萧宁一个为了争名夺利,亦或是为了自己,而将这样一个坏天下女将之名的人纵之。
  “她逃不掉。若是她逃了,朕这个皇帝让你来当如何?”冯非仁这模样,难道萧谌会看不出他针对的是何人?
  既然明了,萧谌岂有不向他表态的道理。
  萧宁眼下确实不宜出头,许多的话,她都说不得。
  既如此,便由萧谌来说。
  他的孩子,受天下质疑,既如此,他便以自己为担保,好让天下人知道,他与他的女儿,他们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萧宁的禀性,萧谌比谁都清楚。
  女将,女官,萧宁选来,心中所存是公心。
  用人之道,以才而取之;上阵杀敌之将,以战功而封之;这一切都是萧谌亲眼看到的事实。
  冯非仁始料未及,萧谌竟然如此维护于萧宁。
  “小人不敢!”冯非仁岂敢有那觊觎之心,连忙唤一声。
  萧谌的心里自然有数,道着不敢的人,针对的从来不是萧谌,而是萧宁。
  也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置萧宁于死地!
  就因为萧宁是女子吗?
  纵然是女子之身,萧宁做下的事,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为天下,为百姓?
  不能利于自身,若能利于家国天下,为何不能为之?
  萧谌心下很是厌烦,但他心中明了,再烦,他不可能把这些人杀光,杀尽,唯一能做的是什么?
  是用尽一切办法的让这些想置萧宁于死地的人,休想有办法攻击得了萧宁。
  “朕的安排,你既无异议,今日上疏一事,暂时搁置,朕会在战事平定之后,召回姚将军。在此之前,朕不希望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你,能做到吗?”萧谌目光灼灼地盯着冯非仁。
  萧谌心里比谁都清楚,出现在此处的冯非仁,他的身后绝不止他一人而已。
  可是,不管有谁,萧谌只当此事唯冯非仁一人知道而已,而萧谌自己,想让冯非仁做到什么,只要如实的提出要求足以。
  冯非仁如何按萧谌所提的做到,这就是冯非仁自己要考虑的问题。
 
 
第167章 你为何如此
  纵然是冯非仁也绝想不到,他一个来势汹汹,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来者不善的人,萧谌竟然会选择相信他。
  不,这不是相信,而是利用相信,堵住冯非仁的嘴。
  “国与个人之利,你如何选?”萧谌知道他这一番用意,根本瞒不过任何人,那又如何。他现在要达到的目的,冯非仁不管为何而来,都必须按他的想法行事。
  边境战事一日不宁,他绝不会召回将士。
  军中虽是萧谌和萧宁一手捉,可是也得提防有人挑拨。
  于国兴亡,民族振兴之前,所有个人之利都须舍弃。
  眼前的冯非仁,他或许是一个真正的小人,却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家国天下。
  “你既知边境将军一松手,致使无数将士惨死,更该知道,若是这份东西传扬出去,边境为有心人挑拨,彼时将士生乱,那又会死多少人。
  “你们纵然不满于大昌,至少也要为百姓着想,为那无数的将士着想。
  “百姓何其无辜,我辈之人当以守护百姓为己任;将士英勇,是卫我边境,难道我们相争相斗,便要牵连这诸多无辜,要看着他们死于众人算计?
  “若如此,那与开城门,放西胡兵马,你所不耻,甚至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的人,有何不同?”
  萧谌一句一句的质问,他想赌一赌,赌眼前的冯非仁,不管他有多少私心,他心中有国,也有家。
  冯非仁能感受得到萧谌说起百姓,说起将士时那份沉重。他是真把百姓和将士们放在了心上,舍不得因他们的争权夺利,令他们枉死。
  对萧宁有意见的人,对萧谌是没有意见的。
  萧谌能够心系百姓将士,这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莫大的荣幸。
  冯非仁曾也是对萧谌心之向往,想成为这样一个英明帝王的臣子,为他鞠躬尽瘁。
  如今不管他们各自怀揣何等心思,都有共同的目的,为了大昌好。至少冯非仁以为他是为了大昌好!
  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不过是各为自己谋了些利罢了。
  “小人明白,定守口如瓶,绝不对外透露半句。”冯非仁郑重地向萧谌保证。
  “好!”萧谌赌一赌,并无多少胜算,能亲耳听到这一句承诺,萧谌相信,就算是冯非仁身后的人,冯非仁也会去说服的。
  “登闻鼓响,朕曾向天下人许诺,凡我大昌皇帝,若有将登闻鼓之声置之不理者,可废之。君子重诺,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你给朕时间,朕心下甚是感谢。”萧谌还得安抚冯非仁的心,一声感谢道来,冯非仁都惊住了。
  “陛下言重了,小人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小人虽出身卑微,见大昌繁荣将起,唯盼大昌越来越好。”冯非仁此时说的亦是肺腑之言。
  萧谌听出来了,走过去拍拍冯非仁的背,“近日,你是自行安排住处,还是由朕为你安排?”
  观冯非仁衣着破烂,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家境并不好。萧谌体恤之,还他这一句信守承诺。
  “陛下,小人,小人。”冯非仁原想拒绝的,话到嘴边,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冯非仁的难处,远远超乎想像。
  “若你信得过朕,朕会为你安排;若是你有旁的打算,朕亦不勉强,朕会命人备一些钱,供你使用。”萧谌既然开了这个口,自是要做好。
  把冯非仁当棋子的人,会考虑冯非仁的处境吗?
  不会的。
  对他们而言,棋子就是棋子,能为他们解决麻烦才是最好的棋子,让他们帮他解决麻烦,断不可能。
  处于困难中的人,便是连一顿饱饭都难求。
  萧谌见过最难的人,很是愿意帮冯非仁一把,最好能让这个人为他所用。
  冯非仁面上尽是羞愧,“让陛下见笑了。”
  “说的哪里话。朕知道天下百姓多难,也正因如此,朕才会费尽心思,想尽办法想让百姓们都能富足安乐。你对朕而言,也是朕想要过上好日子的百姓之一。”萧谌自然懂得如何收拢人心。
  话自说来,也是掏心掏肺。
  冯非仁这一生都在被人轻视,没有一个人能看得上他,都想看他的笑话,更想让他变成一个永远都无法改变的笑话。
  可他不认命!
  从前不认,现在不认,以后也不会认!
  萧谌不负他所期盼,这就是他心向往的明君,有他在一日,天下百姓必能过上好日子。
  如他们这些寒门出身之人,也有了出头的机会。
  “陛下。”萧谌有所言,跟在他身边的人,立刻取来了一个荷包,里面究竟装了什么,看不见也能猜得出来。
  萧谌接过,亲自交到冯非仁的手中,“好好照顾自己。朕一定不负你所望。”
  能击响这登闻鼓的人,其所图不必再言,萧谌的一句承诺,是不会辜负冯非仁所托。这天下江山,比起一个女人,一个女将来,孰轻孰重,难道萧谌会分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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