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没有本事,偏还容不下有本事的人,想跟这能之人摆架子,这是有病,该治。
MD!一群人瞧着孔鸿半分不曾引以为耻,更像是引以为荣的模样,心里暗骂。
再骂也亦无法改变局势,谁让他们遇上的并不是正常人。
“事到如今诸位依然想挑拨离间,当我死了?”挑拨离间也就算了,更是当着萧宁的面啊,当萧宁是死人不成?
“落入你的手中,我们生死早已由你掌控,不懂得把握机会的人,唯一死而已。”崔令开了口,并不认为当着萧宁的面挑拨离间怎么了?
萧宁低头浅浅一笑,“然也,懂得把握机会方能保全家族百年荣光。诸位容不下萧氏,容不下家父,无非心生恐惧,畏惧于萧家势大,又同诸位素无交情。刺史生变,逼得你们只能在刺史和家父中选择。
“倘若我向诸位保证,无论从前诸位做过多少事,萧氏皆既往不咎,只看来日,诸位能够放下这份芥蒂,此后一心守卫雍州,保卫家国天下?”
萧宁望着他们,目光沉着,透露出的大气,更是让人震撼。
既往不咎,纵然只是区区的四个字罢了,意义深远。
他们这些人是想把萧家一网打尽的人,萧宁能大度的饶过他们,他们心动自是不说,也要考虑一个问题,萧宁做得萧家的主儿吗?
“小娘子能代表萧骠骑?”既然是不放心,就得问出来,就算孔鸿表明了愿意受萧宁的驱使,不代表萧宁这一句既往不咎,便能代表整个萧家,尤其是萧谌。
“能。我儿所言如我所言,萧谌素来一言九鼎,绝不食言。”萧宁思考该怎么向他们证明可以代表亲爹,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身铠甲的萧谌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目光如炬,一眼扫过萧宁,又落在其他世族的身上。
好嘛,小娘子的家长回来了,这个时候再怀疑萧宁的话是不是可信,不需要了。
“骠骑将军。”萧谌长得玉树临风,相较于世族中的公子腰中挂着剑就是个摆设,萧谌可是上阵杀敌,以军功得以在而立之年被封为骠骑将军的人。
不论其他,就那气场,目光所到之处,叫人不由自主挺直腰杆。
“诸公。”礼节上,萧谌含笑地回应。萧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来了,回来了好啊!
萧谌不留痕迹地朝萧宁挤眉弄眼了一回,引得萧宁低头一笑,一抬头碰上孔鸿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无声地提醒这一对父女,这么严肃的时候,你们父女能不能正向些?
萧宁轻咳一声,正襟危坐,一副我是乖宝宝,我一定好好听话的样儿。
“好了,这里的事交给我吧,你回去看看你阿婆和阿娘。”萧谌身着厚重的铠甲,跽坐得颇是艰难,依然挺拔着身姿,打发萧宁先行一步。
黑脸萧宁唱完了,该他这个白脸登场了。
“唯。”萧宁恭敬地见礼,不忘一旁的诸公。
走了一个萧宁,世族们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这父女的气场十分相似,难怪碰在一起分外让人压抑。
萧谌扫过众人,“诸公不错啊!”
出口就是称赞,确定不是明褒暗贬?无端的让世族们的气更弱了一分。
他们做下的事心里有数,趁萧谌不在的时候想把他一家子全都一网打尽,最后连他也一并解决。
不料偷鸡不着蚀把米,倒是他们落入萧宁手里。
不错什么的,确定不是反话?
内心哭嘤嘤,面上依然要装作波澜不惊。
“诸公想死想活?”赞完后,萧谌和萧宁果真是父女,这话说得直接得如出一辙。
孔鸿不受控制地滴落一滴汗,已向习惯这对父女不按牌理出牌,反正事情总能如他们所愿,过程重要也不重要。
“自然是想活。”做任何事,他们都是为了求活,这一点若是再不如实相告,以后不一定有机会!
萧谌闻之一声冷哼,“想活,有些规矩我们得说好了!”
适才叫人如沐春风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变了脸,不待这样的喂!
萧宁出门去见了另外两个人,玉嫣和山羊胡子的人,见完了,放了人,心下另有计较。这才高兴地回去向卢氏禀告萧谌回来的消息,卢氏一抬眼皮问:“世族解决了?”
“有阿爹在,不会再有变故。”萧宁毕竟年幼,做事多少受掣肘的,萧谌就不一样了,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又是在萧宁开了一个好局的情况下,他想收伏世族为他所用,拼的是心计。
这一点萧宁更不操心了,亲爹绝对靠得住的!
卢氏看着萧宁眉开眼笑的,这一刻才真正像个孩子。
“你阿爹在外征战,家里的事既你管得了,往后一如从前,该管要多管。”卢氏这时候根本不再考虑萧宁尚且年幼,又是小娘子这一点。
在她看来,京城发生的事,雍州发生的事,萧宁的反应和布局都是万里挑一的。
如这样的人,看看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反应竟然都不如一个萧宁。
既然萧宁能将事情做好,做得漂漂亮亮,更能庇护萧氏,什么孩子不孩子,小娘子不小娘子的,在家族存亡之际,一点都不重要。
命,家族,能够保存,能不让这几百年的基业尽毁于他们之手,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萧宁惊得嘴都张成了o型,看得出来,她想不到卢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怕了?”卢氏看着萧宁呆愣的模样,煞是可爱,不由地伸手抚过萧宁的小脸。
反应过来的萧宁分外认真地摇头道:“不怕。比起丢了性命,护不住家人,闲言碎语何惧之有?”
卢氏闻之,笑意更是加深了,赞赏地道:“很好!”
第41章 奇葩上门来
能得卢氏一句很好,萧宁有了底气。她算看明白了,在萧家里,卢氏的地位连萧钤都敬三分,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当晚辈的能得到她的支持,何其难得!
萧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急急地往孔柔的院子去。
孔柔就算早习惯了萧宁和寻常的小娘子不一样,别人扑蝶,萧宁读书;别人游玩,萧宁练功。
但这一回的情况比在京城来更凶险!
孔柔一直都在后院呆着,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唯盼着萧谌赶紧回来。只要他回来了,这些人再怎么想闹腾,那也闹腾不起来。
其实,有一个萧宁在,这些人也闹腾不起来。孔柔总是选择性的忘记萧宁不简单。只记得萧宁是个小娘子,不应该承担这么多!
萧宁也知道孔柔的担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事急从权!萧宁总不能看着一家子落入别人的手里,成为威胁萧谌的人质。
真到了那样的一天,满族危矣。
既然不想有那样的局面,管什么聪慧外露不外露,会不会被人当成妖孽,先把一家人的性命救下来再说!
“阿娘,阿爹回来了。”萧宁甩掉脑子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高兴地进屋,跟孔柔道出这么一个好消息。
孔柔在家里等着也是坐立难安,萧宁一天早晚请安都不落,为的就是让孔柔好安心,当着萧宁的面,孔柔不想乱她的心神,努力地将心中的忧虑藏着。
可萧宁是个人精啊,怎么可能叫她瞒得了。
只是母女的默契,相互间只做出对方想看到的姿态,好让彼此安心。
大抵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都是这样的道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萧宁和孔柔虽不是真正的母女,却胜似那些只有表面顾念着血脉亲情的母女。
孔柔大喜过望地迎出来,追问萧宁道:“回来了,郎君可好?”
惊喜之后,急于想知道的是萧谌的安全。
“阿娘放心,阿爹完好无损的回来。等他见完世族,安排好后续的事,他就会来看你,你且等着。”萧宁在这个时候告诉孔柔,安抚她的心。
人只要平安,孔柔也就放心了,也终于可以叮嘱萧宁几句。
“先前郎君不在,事事要你盯着,郎君回来了,你便在后头,郎君让你出面你再出面,可好?”孔柔用着商量的语气询问萧宁,既是忧心萧宁年纪太小,思虑过重,身体撑不住,更是尊重萧宁。
“好的阿娘。”萧宁笑容可掬地应下,甚是可爱。
孔柔瞧着忍不住伸手捏了一记她的脸,萧宁想起适才卢氏的动作,她这笑起来可爱得招人手痒要捏吗?
自我反省一回,也在考虑该怎么杜绝一群妇女总盯着她这张脸。动不动的要捏!
“阿娘,我睡会儿。”萧宁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她其实累了,这些天一直绷紧了神经,一度让她怀疑,她是不是都不用睡了。
现在好了,亲爹回来了,万事有他在,她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
“去吧。”孔柔甚是心疼萧宁,招呼着萧宁往里间的榻上睡下。
萧宁很快入睡。无事一身轻的她,明了只要萧谌将世族忽悠好了,往后雍州得以安宁,别的都将不是事儿。
等萧宁再醒来,便瞧见灯火之下,两人在窃窃私语,萧宁一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又反应过来,好吧,这是萧谌和孔柔!
萧谌已经换上一身藏青色的曲裾,看起来就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身旁的孔柔也是不遑多让,两人站在一起,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醒了。”萧宁在那儿欣赏美男美人,萧谌听到动静地转过头,一眼瞧见萧宁双眼迷离地望着他们,走了过去,招呼萧宁起来。
萧宁点点头,“阿爹回来了,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舒服。”
“你啊,真是胆大妄为。”显然萧谌一回来,马上有人把萧宁做的事一五一十的上报萧谌。
萧谌是越想越觉得吧,这个女儿养得太让人操心了!
萧宁道:“不然呢?不引蛇出洞,难道等着他们计划周全,我们毫无准备,由着他们把我们家一网打尽?”
显然她认为她想出的办法不说是万里挑一的,也绝对是眼下最好。
一个刺史动了,其他人都会坐不住。
听听世族们说的话,他们跟萧谌可没有多少私交,甚至因为萧谌从来不跟他们往来,以至于这群人的心里把萧谌定论为一个不可交,甚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萧宁打了一个哈欠,睡得多了,还是有点困。
天都黑了,可不能再继续睡下去。
萧宁心里有数,因此赶紧地拍拍脸,让自个清醒些。
孔柔一看她这动作,十分无奈地道:“来,用热水醒醒脸。”
话说着已经拿过一块布,打湿递到萧宁的面前,好让萧宁擦脸,别把脸都打肿了。
“刺史会动,也是因你而起。”萧谌不由萧宁随便忽悠,有人明明就是想动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人,只为了达到刺史动手目的。
“那阿爹怎么不说,刺史就不是个东西,有他这么当刺史的吗?卡着我们的粮草,一天天摆架子装清高,自诩君子,实则是个十足的小人。
“如这样的人,现在天下大乱,朝堂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了,他一定会找机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等他出手的时候,我们一家子的性命都不保。不在这人心各异,各方都拿不准的情况下让他动手,真要生死存亡之际腾出手对付他,我们能?”
站在萧宁的立场,必须要把危险掐死在萌芽状态。
当然了,刺史那就不是萌芽的危险状态,分明就是一个已经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人。
萧宁就更不可能放任他的存在,让他们一家子不知要落到什么样地步。
萧谌真是说不过萧宁,听听这理由一套接一套的,简直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孩子在家担惊受怕,你回来了不说安慰孩子,倒是责怪孩子。”孔柔听着萧宁的反驳,嗔怪萧谌一句,萧谌......
“阿宁做错了?”萧谌不作声,孔柔继续追问,这完全站在萧宁这一边的语气,萧宁高兴地笑了。
某个当爹的略有些傻眼,要说萧宁做错事,事情定是没有做错的。亏得萧宁反应快,才不至于叫一家子落得一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说句良心话,萧谌打从心里庆幸有萧宁。
“自然没有错。”萧谌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那你为何板着一张脸,兴师问罪一般?”孔柔等的就是萧谌这句话,再接再厉地发问,就想看看萧谌有什么话好说。
萧谌瞥到萧宁在旁边偷笑,瞪了她一眼,不善之极。
“阿娘,阿爹瞪我。”有靠山不用,萧宁又不傻,当机立断地控诉萧谌这时候竟然还有时间找她麻烦。
果不其然,随着萧宁话音落下,孔柔沉下了脸,“何故?”
“夫人,夫人听我解释。这孩子自小胆大包天,如今连阴谋诡计都用上了,我是担心她走了歪路。”萧谌苦哈哈地开口,心里对萧宁有再多的意见,也不能再给萧宁任何一个眼色。
孔柔不以为然地道:“天底下用阴谋诡计的人多了,都走歪路了?”
“当然不是。”萧谌赶紧矢口否认。孔柔更不客气了,“那我们家孩子为何就有可能走了歪路?”
问得实在是好,萧宁配合地昂起头,天真无邪地凝望着萧谌,等着萧谌给个解释。
萧谌语塞,干巴巴地道:“我是担心,仅仅是担心。我就怕她总是以身犯险,诱敌深入,万一将来习惯了,总喜欢用同样的办法,该如何是好?”
站在萧谌的角度,他得考虑得长远些,至少不能让萧宁步入歧途。
“自然不会。阿宁对人用计,也是因为对方心术不正,不说旁人,就那刺史。刺史多年来如何为难你,你心里有数。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作为一个刺史,不顾前线将士死活,执意扣押粮草,他才是真正的小人。
“这一回天下大乱,阿宁疼惜游离失所的百姓,归于雍州。以雍州的能力,可以收留百姓,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在外,为乱天下。
“他倒好,将人拒于城外。既然他不拿自己当官,心无百姓,这样的人可信?打开雍州城门,致使雍州连失两城的人,就是他举荐的吧,事后他为保自个儿更与人求情。
“如此心无家国,更无天下大义者,阿宁不过是把他心头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引诱出来,在可控之时,解决小人,怎么就能走上歪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