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的神情越发阴沉,看向姜斐。
姜斐颔首笑道:“宋同学……”
话没说完,她只感觉自己眼前一暗,宋砚走上前,拉着她朝一旁的卧室走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宋砚眼神冰冷地看着姜斐:“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姜斐无辜道:“陪老人啊。”
“姜斐!”宋砚抿了抿唇,罕有的震怒。
下秒,他转身打开衣柜,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顿了顿又拿出五张百元钞票:“卡里有五千块,这五百是你拿来的那些礼物钱,请姜同学,离开这里!”
姜斐看了眼宋砚,又看着银行卡和钞票,而后慢慢接了过来。
宋砚侧身让出出口的位子。
姜斐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轻笑出声:“宋同学,你觉得我这么容易就被打发啊?”
宋砚紧盯着她:“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沈放?”
姜斐看着他,笑了笑:“原来你知道啊。”
宋砚抿唇不语。
“那你怎么说?”姜斐走到他面前,“你会不会和阮糖彻底划清界限?”
宋砚皱眉,眼神微动,声音却依旧平静:“你想让我再不和阮糖接触?”
姜斐没有回应,只抬头看着他,声音添了些幽然:“宋砚,阮糖的父亲昏倒住院这件事,你知道吧?”
宋砚神色微变。
他自然知道,也是在那天,他看见阮糖和沈放拥抱在一起,而他却像个loser,什么都做不了。
姜斐接着道:“沈放替阮糖垫付了所有医药费,并请了最好的医生为阮父主刀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宋砚眉头紧锁。
“奶奶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姜斐说得平淡。
“你到底想说什么!”提到奶奶,宋砚的声音有些失控。
姜斐看着他:“阮糖需要的是能陪在她身边,帮助她、照顾她、给她安全感的人,你做不到。”
“你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也做不到舍弃学业去工作。”
“你唯一的亲人,本应该早些手术,把腿和眼睛看好,你也做不到。”
“姜斐!”
“我可以帮你。”姜斐淡淡道,“你需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包括奶奶的眼睛。”
宋砚看了她一眼,讽笑一声:“眼睛?”
奶奶的眼睛,医生说是因为年轻时用眼过度,如今恶化的严重,再不可能恢复了,只有腿,可以做手术。
却需要庞大的手术费用。
姜斐的眼中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她点点头:“眼睛。”
宋砚微凝,她的眼神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大小姐,反而莫名地惹人信服。
宋砚有些恍惚,而后瞬间回神,谨慎地盯着她,沉默良久:“你想要什么?”
姜斐看着他:“你。”
宋砚想也没想:“不可能。”
“你还没听我的要求呢。”姜斐笑着走到他身旁,轻轻将他肩头的褶皱抚平。
宋砚身形一僵,嗅着耳边的馨香,朝一旁避了避。
姜斐却朝他靠得更紧,声音就响在他身畔:“你放心,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你不许无缘无故接近别的女生,不许拒绝我的任何要求,不许对我说‘不’。”
想了想,姜斐又补充:“当然,违法乱纪的事情除外。”
前世,原主即便接近宋砚,也是因为“同命相怜”,纵容着他,帮助着他。
事实证明,这样陷进去的只有原主,宋砚从始至终都是个清醒的局外人。
还不如换个玩法。
宋砚听着姜斐的话,眼中隐隐浮现薄怒与耻辱。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明媚的女孩,会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
她给他钱,他要听她的话。
她分明只当他是玩物。
“不可能。”宋砚冷冷道。
姜斐也不恼,将银行卡和钞票放在桌上:“你好好想想,我的耐心不怎么好。”
说完,转身打开房门,声音恢复了清甜:“奶奶,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好,好!”奶奶连连点头,“小砚他啊朋友少,斐斐你记得常来啊。”
姜斐笑着点点头,看了眼仍站在房间的宋砚的背影:“会的。”
说完,开门离去。
宋砚听着身后的关门声,胸口仍克制不住的愤怒。
他很少有这样剧烈的情绪,可短短几天,被姜斐全挑了起来。
“小砚?”客厅,老人疑惑地唤着他。
宋砚回神,徐徐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出卧室:“奶奶?”
“斐斐那小姑娘真的不错,长得好又有礼貌,”老人笑着舒了口气,“知道你没那么孤僻,我也就放心了。”
她最怕的,就是哪天自己突然离开,留下他一个人。
宋砚喉咙微动,他知道奶奶的意思,所以不能反驳。
却忍不住心中自嘲一笑,“真不错”的姜斐,却提出了那样无礼又耻辱的要求!
……
接下去的几天,在学校姜斐再没有继续坐在宋砚身边,校外也不再跟着他,似乎真的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
宋砚一直不知道姜斐所说的“耐心不怎么好”是什么意思,她能够接连几天去他打工的地方等他,不是耐心不好的表现。
可很快,宋砚便知道了。
他如常去餐厅进行钢琴演奏,迎接他的却是大堂经理拿出了这段时间的工资,满眼歉意地给了他,委婉地表达了“他被解雇了”的意思。
宋砚这时心里也只是隐隐猜测到些什么。
去到小餐馆后,当老板说“生意不好,不需要再请人”的时候,宋砚几乎立刻确定,是姜斐搞的鬼。
就连他做家教的学生家,也表示希望请一个能在工作日教习孩子的家教。
有钱有势,当然能为所欲为。
姜斐就是用她的有钱有势,将他的一切都剥夺了。
可偏偏她还在学校里满眼关心地问他:“宋同学今天不去打工吗?”
宋砚没有理会她,每天下课便去找工作。
他从来都自信自己的能力,每一份工作几乎都在最开始对他表现出了最大的热情与欢迎,然而仅仅相隔一天,便会有一通抱歉的电话通知他,他面试失利了。
挫败而茫然。
这天,宋砚安静地回到居民楼下,而后停了脚步,抬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口。
第一次觉得满心无力和疲惫。
孤身一人在楼下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天彻底黑暗。
楼道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几声邻居们喊“老太太”的声音。
宋砚反应过来,心中一紧,忙朝里跑去,迎面看见了邻居阿姨。
阿姨看见他忙道:“小砚,你总算回来了,你家老太太担心你,自己摸索着走出来,不知为什么突然看不见了,正倒在地上……”
宋砚脸色大变,忙跑上楼去,几户邻居正扶着老人回到屋子里。
“奶奶!”宋砚忙走上前。
“小砚?”奶奶的手抬起,在半空摸索着。
“是我,”宋砚忙抓住她的手,“奶奶,你怎么样了?”
奶奶的眼睛全无定焦,睁大眼睛吃力地看着他:“小砚,奶奶怎么看不见你了?”
宋砚愣了愣,脑子里,医生和姜斐那天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着,天人交战。
医生说的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姜斐却说……她可以。
“小砚?”
“我送您去医院!”宋砚飞快背起老人,下楼朝医院跑去。
可是,在做完检查后,医生也只是遗憾地摇摇头。
宋砚将老人安排在病房,一人坐在惨白的走廊里,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在轻颤着。
他攥住右手手背,克制着它的颤抖,良久,缓缓拿出手机。
这天深夜,姜斐于沉睡中接了一个电话。
对面男孩的声音屈辱又愤恨,沙哑的厉害:
“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高岭之花の堕落】
(这句话看着莫名罪恶)
第62章 校园恶毒女配09
姜斐接到宋砚的电话,没有丝毫诧异。
钱与情,足以让一个高傲的人不知所措。
因此,她只是在问了老人的身体状况后,让宋砚将老人接回家中。
等姜斐到达宋砚家时,正值半夜两点。
房门没有关。
宋砚正坐在简陋的沙发上,一贯矜贵高傲的头垂了下来,怔怔盯着地面,脸色泛白,形容颓然。
听见脚步声,宋砚飞快抬头,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奶奶呢?”姜斐开门见山。
宋砚看了眼主卧的方向。
姜斐点点头朝主卧走去,边走边道:“我这是独门秘方,不准打扰我。”
说完直接关了主卧房门。
宋砚直直盯着紧闭的房门,手紧攥着,指尖冰凉。
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即便他一直都知道,她并不是他的亲奶奶。
他对母亲的记忆并不深,只记得在医院里,奶奶牵着他的手对他说,以后他就跟着她了。
如今,医生也束手无策,他只能选择相信姜斐。
他没有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砚盯着一旁的时钟,不知多久,主卧的房门终于打开。
宋砚几乎立刻朝主卧走去:“奶奶怎么样……”
“睡了,别打扰老人了。”姜斐打断了他,顺势拦在门口,“眼睛应该没有大碍,不过我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百病皆除”技能自然也能解决眼疾,根本不需要再观察。
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宋砚朝主卧看了一眼,老人的脸色比起之前半昏迷半清醒的时候好看了许多,因痛楚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正安静睡着。
他看了眼姜斐:“你怎么……”
“我不喜欢别人问的太清楚,”姜斐慢悠悠道,而后走到他面前,“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宋同学,你说,你答应我了?”
宋砚神色一紧,停顿好一会儿:“……只要你能救奶奶。”
“那就是答应我了,”姜斐低笑一声,她的视线刚好能看见他的喉结,以及紧绷的下颌,“以后,不准对我说‘不’。”
她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喷洒到近在咫尺的宋砚的喉结上。
宋砚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朝后退了退。
“不准退。”姜斐突然作声。
宋砚身躯一凝,垂在身侧的手屈辱地紧攥着,却还是停了脚步:“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
“第一个,”宋砚喉咙一紧,艰涩道,“这件事,除了你我,不准第三个人知道。”
姜斐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宋砚低头凝视着她,目光无力又不甘:“第二个要求,在我有能力偿还你后,我们的关系自动解除。”
姜斐笑了下,依旧点头答应:“说完了?”
“……嗯。”
“那好,”姜斐抬头,在狭窄的客厅,看着眼前对着她低头的男孩,“半夜被你叫起来,我饿了。”
宋砚一愣:“什么?”
“你去给我下碗鸡蛋面吧。”姜斐转身坐在沙发上,悠然看着他。
宋砚盯了她良久,最终转头走进厨房,开灶的声音响起,不多时,他便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面上还卧着一颗荷包蛋。
姜斐顺手拿过筷子,将荷包蛋夹到一旁的小碗中,推到宋砚面前:“我不喜欢吃鸡蛋。”
宋砚眉头微皱。
她亲自说的要吃鸡蛋面,却不吃鸡蛋。
“要不就扔了。”姜斐看了他一眼。
宋砚抿了抿唇,又拿来一双筷子安静地吃着荷包蛋。
他没有浪费的资本。
泛着热气的荷包蛋下肚,空荡冰凉的胃有些痉挛,此刻宋砚才惊觉自己从傍晚便一直没有吃任何东西。
吃完“夜宵”,姜斐站起身,又指了指沙发,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你睡在沙发吧。”
宋砚微微凝眉,看了眼狭窄的沙发,又看向她:“什么意思?”
姜斐则扫了眼他的次卧,沉思了两秒钟:“一起睡也行。”
宋砚目光一沉,似乎才明白过来她要睡在他的次卧:“……不知羞耻。”
说完便要起身。
姜斐却突然朝他靠近了些,宋砚将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又重新坐了回去。
姜斐俯身望着他的眉眼:“我如果真的不知羞耻,你现在应该已经在你房间里了,”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也在。”
宋砚一怔,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他的鼻下,他没和女生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生都带着这股诱人的香。
她的眼尾上扬,并不是乖巧的长相,反而……有些娇媚,又危险,似乎在明目张胆地提醒人:不要靠太近。
“嗯?”姜斐见他不语,越发朝他靠近了些。
宋砚飞快反应过来她刚刚那番话的意思,神情恼怒,脸色青红一片,绕过她站起身走进次卧,沉默着拿出自己的枕头和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