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绕是这样,母皇还是出手毁了他。”
“洛屿的双腿不是朕动的手。”
“可也是母皇默许了,他可是我朝的少年将军,如今却也只能坐在轮椅上。”
顾锦棠眼底的讽刺都快遮掩不住了。
其实她一直都有猜测,可始终不敢相信,可事实正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那样,她的母皇一直都容不下她,却又留着她的命。
顾沛拿出一个手掌心大的匣子放在顾锦棠面前,伸手打开,里面是一个褐色的药丸,顾沛道“吃了它,朕可以不计较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为什么?”顾锦棠直视顾沛,宽大衣袖的手紧紧握住,指甲刺破了手心,顾锦棠就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皇位是老二的,你成长得太快了。”顾沛看着那张脸,“你想想洛屿背后的洛家,你若是吃下去,朕也不会动她们。”
“呵”
顾锦棠冷笑了一声,她伸手拿起药丸,当着顾沛的面将药丸吃下去,随后转身离开,“皇上切看看那顾琦到底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吧,您可别忘了还有一个封家呢。”
“那可是您想要除却除不去的人。”
罗青守在门口,看到顾锦棠出来后,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进去了,她看到皇上失神的站在那儿,那高大的身体充满了无助,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般。
“皇上!”
罗青想要上前将她扶着,顾沛却伸手推开了她的手,她道“朕终究还是又走上了这条路。”
“皇上,您也是为了三殿下能活下来,若不然,封家那边只怕不知还要做出什么。”罗青也只能收回手站在一边,心中却在替顾锦棠惋惜。
有些人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一定注定了。
罗青至今还记得那位生下三皇女的时候,皇上有多么的欢喜,可进去之后,看到殿下身体上那诡异的红光,还有那位解脱的笑容。
那一幕幕的化作一把把刀子深深的刺入皇上的心里,那时便已经埋下了后日的果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进来了一个宫侍,“皇上,君后来了。”
*
顾锦棠慢慢的往问月轩走去,可吞下去的药已经有所反应,蚀骨的疼让她身子踉跄了一下,最终扶着一旁朱红色的柱子才稳住身形。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化作漫天的血雾,顾锦棠抬起颤抖的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拭掉。
“殿下!”
阿九一过来就看到了,她忙上前将人扶住,“殿下!”
“无妨,扶我回去吧。”
顾锦棠的脸色惨白,虚弱的靠在阿九身上,此时她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倒流,力气也一点点的在消失。
这和她小时候毒发何其相似。
顾锦棠道“派人去查一下,当年逍亲王所中之毒是什么,还有,她毒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要尽快知道。”
“诺”
主仆二人一步步的往问月轩走去,可有些人偏生坐不住,知道她被迫停止南巡回来后,迫不及待的过来看她的笑话。
“哟,这不是咱们代替母皇南巡的三皇妹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啧啧啧,瞧瞧这虚弱的样子,你是不是快死了啊?”
第49章 晋江首发文老
顾秋珺带着一群宫侍堂而皇之的拦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脸上扭曲的笑容,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顾秋珺高高在上的看着顾锦棠“啧,顾锦棠,你以为你代替母皇去一趟南巡就能翻身了么,顾锦棠,你永远都只能是一条匍匐在本殿脚下的狗,你要牢牢的记住。”
“是么?”
虽说顾锦棠的身子如今剧痛不止,但是她面对顾秋珺时,那双凤眼中满是冷漠,她讥笑了一声,“大皇姐可想知道我方才在重华宫听到母皇说什么了么?”
顾秋珺顿了顿,随后问道“什么?”
“母皇心中选定的太女一直都是二皇姐,大皇姐以为背靠封家就能争得过么?别忘了,母皇对封家有多么的忌惮。”
顾锦棠淡漠的看着顾秋珺,宛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这种目光让顾秋珺心中怒火横生,她扬起手一巴掌打过去,却在半路被劫住。
顾锦棠握住顾秋珺的手,渐渐用力,“大皇姐来看我笑话,不如想想如何能从二皇姐手中将太女位夺回来吧,毕竟那可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说完,她将顾秋珺的手松开,阿九扶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顾秋珺的脸色变得难看,她深深的看了眼顾锦棠,她知道顾锦棠这番话不是在说笑话,她也知道母皇对封家早就看不惯了,可凭什么,她才是太女!
眼看着顾秋珺一行人走得没了踪迹后,顾锦棠又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顾锦棠抬手将血迹擦拭掉,“今日之事不可告诉阿屿。”
“殿下……”
“本殿的话都不听了么?”
“诺”
*
问月轩内,洛屿心中一直不安,他总觉得这次回来会出什么事情,一双眼睛一直看着门口,可到了天黑顾锦棠都没回来,洛屿再也坐不住了,他伸手拉响铃铛,没过一会儿卫元进来了。
洛屿直勾勾的看着他,哪怕卫元再怎么遮掩,那明显哭过变得通红的眼睛还是被洛屿发现了,洛屿猛的抓住手边的软枕,他一字一句的看着卫元,“妻主是不是出事了?”
“我要听实话。”
卫元手搅在一起,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洛屿,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殿下,殿下这么厉害,不会有事儿的,只是,只是临时出了点事儿,殿下要马上处理,正君就不要担心了。”
“是么?”
洛屿就这么看着卫元,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周身有一股强大冷冽的气势,让人忍不住的心中产生敬畏。
“阿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高兴了?”
就在卫元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身穿青色宽大衣袖的顾锦棠从外面走进来,她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支玉簪挽起,松松垮垮的,带着几分慵懒。
哪怕每走一步,她的身体都会痛,顾锦棠还是面不改色的来到洛屿跟前,她掀起衣袍坐在眼巴巴看着她的小郎君身边,挥了挥手示意卫元出去。
只等房门一关,洛屿就开始动起手来,他将顾锦棠的身上摸了个遍,没有想象中的伤痕,他的心这才落了下去,小郎君红着眼眶看着顾锦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事情了?”
“没有的事儿,真的只是出了点事儿,是干柳那边,事出着急,我这不是怕阿屿担心,处理完事情后就着急回来了么。”顾锦棠伸手将小郎君揽入怀中,戏谑的说道“只是没想到我家阿屿这么热情,一看到我就上手摸了起来,怎么,阿屿难不成是想要了么?”
“你这个人脑子里怎么都是这种东西!流氓!”
洛屿气恼的瞪了眼顾锦棠,但对于她的话到底还是半信半疑的,可偏生这个人最又硬,若是她不想说,洛屿也无法。
不过现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洛屿也还是安心了许多。
“那你去后,皇上可说了什么么?”
顾锦棠挑了一些话给洛屿说,可说完后,小郎君直接哭了出来,泪眼婆娑,惹得顾锦棠的心尖儿疼,她忙伸手轻轻的为他擦拭眼泪,“乖,别哭,你这哭得我都疼了。”
“没什么事儿的,那都已经过去了。”
洛屿的手指攥得很紧,紧到顾锦棠都能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他没想到那谣言半真半假,他的妻主竟然是不被期待着出生的孩子。
明明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被期待了。
凭什么啊!
顾锦棠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只能紧紧的将洛屿圈搂在怀中,低头轻轻的在他的头顶落下一个亲吻,“阿屿,没有事儿的,我不是还有你么,你一直都陪着我啊。”
“以后,以后我也一直陪着妻主。”
*
幽暗的屋内只有一盏摇曳的烛灯,屋外下着大雨,封雁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个侍人走进来,小声道“大人,大殿下来了,想要见您。”
“让她进来吧。”
封雁静缓缓睁开眼睛,侍人将其余的烛灯都点燃,屋内顿时亮了许多,没过一会儿,顾秋珺就被侍人领着进来了,她扬声道“丞知本殿今日听到了什么?”
“无非就是皇上心中所属的太女不是殿下,而是马上就要回来的二皇女吧?”封雁静不急不缓的倒了一盏茶推到顾秋珺面前,“殿下可是因为这事儿着急了?”
“能不急么!”
顾秋珺端起茶盏猛的灌了一口,看得封雁静忍不住的摇了摇头,“殿下,这盏茶可是今年的雨后新茶,早知殿下今日是揣着火气来的,臣就不拿出这好茶了,去年的次茶也是一样的。”
沉不住气的顾秋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这个时候丞相怎么还茶不茶的,若是丞相喜欢喝,等我入主东宫我定让人日日给你送来好茶,丞相就快想想办法吧,那顾琦杀又杀不得,难道要等着她带着罪证回来么,那个时候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殿下杀不得,可有人杀得,殿下难道忘了如今还住在别宫的平王么?”
“而且殿下又如何知道那二皇女手中拿的证据是真是假呢?臣可是听说二皇女这次回程,还带了一位貌美的郎君呢。”
“当真?”
顾秋珺的眼睛都亮了,哪儿还有方才那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
“殿下若不信,今日为何又过来。”封雁静面上带着笑意,悠哉哉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雨后新茶,初入口时有些苦涩,但回口却是甘甜。
“多谢丞相。”
顾秋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她不知的是在她走后,屋内的那扇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
封雁静从椅子上起来,拱手行礼“君后。”
君后手中抱着一只黑猫,轻轻抚摸着,猫儿趴在他的手臂上懒懒的晃动了一下尾巴,君后坐在椅子上,“本宫的这个女儿当真是个蠢货。”
“君后,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殿下对您很是孝顺,日后待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后,君后和封家也不会一步步走在刀刃上了。”封雁静将顾秋珺用过的茶盏拿开,随后倒了一杯新茶递给君后。
“君后可知这次文老回来还带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回来,不过藏得很严实,没有人看到过她的样貌,臣怀疑她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想来梁家还不知道呢,本宫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梁家,梁家会坐不住的。”
今日顾锦棠的事情君后已经知道了,能将那个白眼狼处理了,他的心情都要愉快许多。
“诺”
*
次日一早,等洛屿醒来后,身边已经没人了,他伸手去摸了摸,还有余温。
不知为何洛屿心里松了口气,他伸手拽了拽铃铛,没过一会儿卫元就进来了,“正君。”
“殿下呢?”
“殿下刚去隔壁没多久,奴看好像是挺着急的。”这次说得是实话,卫元也是理直气壮的。
洛屿点了点头“替我更衣吧。”
*
“殿下,那账本的下落有了。”
隔了一扇屏风,隐约能看到屏风后面有一个浴桶,里面坐着一个人,阿九站在屏风外面说道“殿下,账本有消息了,龙卫军从平王的人手中抢走了。”
屏风后,顾锦棠坐在一个洒满药的浴桶里,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浴桶的边缘,脸色有些苍白,她哑声道“可知她们到哪儿了?”
“按照龙卫军的速度,只怕今夜就能过黑竹山了。”
“黑竹山……”
手指在浴桶上敲了敲,顾锦棠冷声道“杀了,记得留下封家的东西,账本得手后抄录一份,原本给平王。”
“殿下,为何是平王?”阿九有些疑惑。
“她想要置身事外,浑水摸鱼,那我就再将这潭水搅得浑浊一些,都在局中才有意思。”
“诺”
阿九出去后,没多久顾锦棠就从浴桶起身,雪白的里衣贴在身上,她扶着浴桶身子晃动了两下,如墨的长发湿哒哒的垂在身前。
一个暗卫出现在屏风后面,单膝跪在地上道“殿下,正君在往这边来了。”
“伺候本殿更衣吧。”
洛屿来时,顾锦棠正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偏屋出来。
“殿下怎么沐浴了?”
洛屿本想推着轮椅过去的,结果顾锦棠已经大步走到洛屿跟前,直接将小郎君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
“这不是天热了么,出了一身的汗水,知道我家阿屿要来寻我,我依然不能让味儿熏了我家阿屿。”
顾锦棠搬了个小矮凳坐在洛屿跟前,洛屿将一旁架子上的布巾拿过来,细细的擦拭着湿发,“殿下又戏弄我,明知我如何都不会嫌弃殿下的。”
小郎君身上有股幽香,勾得顾锦棠忍不住在小郎君的腰肢上捏了一把,惹得洛屿险些将顾锦棠的一缕头发揪掉了,洛屿气鼓鼓的说道“殿下,又耍流氓。”
“你是我家正君,我捏一把怎么了?”
顾锦棠仗着趴在小郎君膝盖上,小郎君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顾锦棠仗着这样伸手又捏了捏洛屿的腰肢,捏得小郎君手上的布巾险些拿不稳。
恼羞成怒,“殿下!”
“我家阿屿生气了么?”
顾锦棠起身,微微一用力,直接将洛屿扑倒在软榻上,下去的时候伸手小心的护住小郎君的脑袋,半干的长发和洛屿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她伸手理开遮住洛屿眼敛的长发,露出那双似葡萄的双眼,还有那颗艳红色的小痣,顾锦棠忍不住俯身在上面亲了一下,“不仅甜,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