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罗还是平素那番冷面杀神的模样,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孤僻暴虐,但的确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马基觉得,在我爱罗身上发生的变化,那个他无法理解无法看穿的变化,将会给村子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然而四代目风影并没有放在心上。
最近的四代目风影大有向我爱罗看齐的架势,寡言少语,不爱接见属下,成天地闷在房间里……马基闭了闭眼,再睁开,长出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临战时的紧张气氛不应该影响到他。
在马基走后,大蛇丸脱下风影帽,狭长的眼睛里暗金色的瞳孔微微缩小,露出湿滑的,像剧毒的爬行动物一样的冷光,那光线中有着名为“好奇”的情绪。
大蛇丸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非常具有探索欲的人。撇开别的不谈,你甚至可以说他极为纯粹,像一个第一次见到万花筒的稚童,眼睛眨也不眨,千方百计地想要弄清楚这东西的制造原理。
可惜的是,孩童的好奇心燃烧起来的时候一般不会顾及到别人,甚至连自己都可以忽视掉。
想要被满足,想要知道,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在这股欲望面前一切有形无形尽皆退让。
曾经这份好奇心这份探索欲使得大蛇丸冲破了木叶村这个安逸的牢笼,如今被阻止的孩子怀着怒火和高高在上的解放心理回来摧毁这个牢笼。
根据大蛇丸目前得知的,他想,樱井玉子也是一只不能被放在牢笼中的鸟,世界上没有任何牢笼可以困住无形的欲望。
第19章 阴阳师
土御门界人是一个很不平庸的阴阳师,他也知道自己不平庸。他知道,“出类拔萃”这个词就是为他而生的,他是有望追上先祖声誉的存在。
所以才会被委以重任。
火之国是如今最强的国家,火之国的大名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为他服务的人自然也要是最强的。
话虽如此,但到了国都之后,就任于积灰的阴阳寮中,终日不过耗些茶点和书报,渐渐地,土御门界人便收起了心里的那腔雄心壮志,安静地等待起时机来。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的“蛰伏”不过是一种掩饰,掩饰已经消磨了的心志。
但平心而论,任谁都受不了他现在的生活,他对后宫女子的差遣也厌烦至极。
我真地不想管你们能不能一次就中,更控制不了你们生男还是生女,大名的宠爱这种事不是我写咒作法就能控制的,再说了我是大名的部下不是你们的为什么我要为了你们操控大名……
渐渐地,无奈的土御门界人就和有着相似遭遇的火之寺住持地陆的关系好了起来,然后他也从这个前守护忍十二士口中了解到了从前他不曾了解也不屑了解的“忍者”这个职业。
在地陆的口中,忍者有一个确切的形象,就是猿飞阿斯玛的形象。
猿飞阿斯玛也是前守护忍十二士之一,是现任火之国忍者村木叶村村长猿飞日斩的儿子。在地陆口中,猿飞阿斯玛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正直又随和,就像木叶村给人的形象一样。
虽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因为其平和的对外态度,总叫人心生亲近,而不是恐惧。
土御门界人对地陆赞不绝口的这个人很有兴趣,在和地陆闲聊的时候,他还说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或许会去一趟木叶村,见见忍者,了解一下忍者的生活。
地陆对他的想法抱有很大的支持。
又渐渐地,宫里找他讨要大名宠爱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土御门界人知道这是因为那个“玉子小姐”的缘故,只是他一直有句话藏在心里没说,他以后也不打算说。
——你们想要大名的宠爱,不去大名身上使功夫,却来求我,难道我长得很像大名吗?
到了最后,处理了几个堕落为般若的女人之后,来找他想办法夺取宠爱的女人越来越少了。
他们已经不想夺取大名的宠爱了,他们想要夺取樱井玉子的性命。
土御门界人还是那三个字——办不到。
那些女人,哪怕是原本坐在大名身边的女人也没法子,毕竟他说到底还是大名的部下,不是他们的。没了大名的宠爱,他们就使唤不了他,连召见都没资格。
按照现在的情况,有资格的就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估计是没什么事需要用上他的,所以他乐得清闲。从这一点上看,土御门界人还要感谢樱井玉子才是。
不过很快他就不感谢她了,他恨她。
土御门界人恨樱井玉子不把他当人看。经常有人不把他当人看,但那是尊贵的说法,他们在看着他的时候是敬畏的,不像樱井玉子的眼神,视他如无物,好像两个人是存在于不同的物质维度中的。
土御门界人恨樱井玉子拿他当杂耍的。许多人也曾请求他大显神通来证明自己的本事,但他们在看到之后都会惊叹,继而佩服尊敬,不像樱井玉子,连百鬼夜行都只能叫她困倦。
土御门界人恨樱井玉子不知民间疾苦。她的一盒胭脂就要耗费大量正值青春的处女摘采最鲜艳的月季,添了多少名贵的香料用何等华丽的盒子精心装起来送到她面前,结果她看也不看,手指往膏面上一抹就涂在了他崭新的狩衣上,笑得天真又狡黠。
雪白的狩衣上一抹刺眼的鲜红,亮得要命。
可真是要了命了。
往昔那个在他眼中还有几分英明神武的羽麻今仁已经成了一个疯子,穷途末路的疯子。他爱樱井玉子,渴望占有樱井玉子的路已经到了头,再往前走已经没了路,他就用人命连填一条路。他是大名,他手下有许多人的性命可以用来铺路的。
土御门界人不想成为一块泥砖,他怎么也不该沦落到那个地步,所以他躲了起来。
离开火之国前,土御门界人最后见了地陆一次。
那是一次很失败的会面。
他在这次会面里义愤填膺地谴责了樱井玉子这个人有多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说到激动之处土御门界人眼圈发红,连自己都要相信了。
“……那都是血汗熬出来的啊!那个少女就是妖魔!”
他发表了一大通悲天悯人的宣言,坐在蒲团上的地陆一直敲着木鱼,自始至终没有接话。
在那单调枯燥又永不停歇的木鱼声中,土御门界人突然间懂了,好似觉能一瞬的顿悟。他自个儿把自个儿的遮羞布给扯了个干净。他以为自己能糊弄过去,地陆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是忘年之交,他最想糊弄的人就是他,结果适得其反,只有地陆一个人明白了他的心思,他的木鱼声是为了他敲响的,地陆是在可怜他,安慰他,劝告他。
土御门界人这才明白,资质好并不能代表一切,他终究是赶不上先祖的,或许还要为一门蒙羞。
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来直面自己的软弱与卑劣,所以这场早已失败的骗局还要继续下去。
“我家里的长兄,土御门安人,是有大神通的,且心性坚定,不拘世俗,这事只能请他来做……以后若有机会,在下再与住持一并饮茶,畅谈风月。”
好了,该演的戏都演完了,他这个拙劣的演员也该退场了,之后任凭洪水滔天,终究是与他无关了。
阴阳师是协和阴阳两界的职业,妖魔都是自人心中产生的,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协和人心。
他如今心如鬼域,百鬼随行,又怎么能再做一个阴阳师?
这下可就好玩了。
要是樱井玉子知道,她肯定会觉得很好玩的。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御门安人书房里已经有了一个形容枯槁的弟弟,还有一个卷轴,都是为了杀她的。
要叫她悄无声息地死,自然而然地死。就像一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人,无论什么时候死,人们都是不奇怪的。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死亡已经成了一个即将贴上去的标签,很不需要去惊讶,也没有办法更改。
土御门安人有大神通,这不是土御门界人的夸大之词。他确实有大神通,只是这神通点亮的技能有些偏了,不是一个正经的安倍晴明后裔该有的,倒像是芦屋道满的用蝙蝠和老鼠血胡乱鼓捣出来的家伙。
这样一个家伙,就像藏在深巷子里的武器,你是不可能通过味道嗅出来的,只能通过特殊的门路。
三代目火影知道这个门路,是因为他的地位,还有他活得够久了。土御门界人知道这个门路,是因为这门路就开在他家里,挪也挪不走的。
土御门安人望着自己面容憔悴的亲弟弟,形状优美的唇微微弯起,极其优雅地,“我说过的,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
找他做什么呢?
害人。
他说过的。
土御门界人挺想在这个从小就看不顺眼的长兄面前保留最后一份风度,他试图勾起嘴角,但是脸部肌肉颤抖了几下,最后无力地垂下,嘴角往下撇着,透出几分愚昧的刻薄冷漠来。
土御门安人就有些疑惑了。疑惑了,他也不急着问,早晚会知道的事,土御门安人都不急着问,这叫气度。脸色是等闲不能变的,变了就输了,低贱了。
此刻的土御门安人心里很是畅快,谁也不能指责他的情绪是不厚道的,虽然是落井下石,但是对象既然是土御门界人,那么就是顺理成章的,听起来没那么过分。
土御门安人很有闲心想要在此时好好损一损土御门界人的仪态,但是熟知他性格的土御门界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地把要求说了出来。
这回土御门安人是真地惊讶了。
土御门安人下意识地瞥了眼书架上刚摆上不久的卷轴,又悄悄收回视线,望着窗外的竹林,悠然问道:“樱井玉子?一个女人?”
土御门界人知道土御门安人在惊讶什么,他对土御门安人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嘲讽愤怒无比,却无能为力。
他的愤怒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这是他咎由自取的,所以被人嘲笑也是他活该,哪怕这个人是土御门安人。
日头渐渐落下了,书房里的话语声也不知不觉间消失。最后,土御门安人将澄澈的酒液缓缓送到唇边,湿润的双唇在此时还是个笑模样。
他说:“我会考虑的。”
至于考虑什么,这就不是土御门界人可以知道的话题了。
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土御门安人不在乎取一个人的性命,他只想等一等。
或许……还有更多有关“玉子小姐”的卷轴会送到他的案头?
山中日月长,土御门安人想,这件事很值得他等一等的。
第20章 大坏蛋
靠在选手台栏杆上的奈良鹿丸远远地看着站在樱井玉子身后的我爱罗,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中忍考试最终赛啊你们给我收敛点啊#
#真地没关系吗这样真地没关系吗大名你好歹管一管啊#
#真不愧是同盟国吗关系已经可以这么亲近了吗#
#话说大泉治这个老头子还真是不顾颜面啊#
被奈良鹿丸鄙视的大泉治是个年过半百的虚胖老头,一把稀落的花胡子垂到胸前,随着主人的动作晃来晃去的。
不顾颜面的大泉治望着离他不远的,戴着斗笠和面纱的樱井玉子涕泗横流,两腮鼓鼓的,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被如此炽热的视线锁定着,樱井玉子却浑然不知似的,懒洋洋地靠在靠垫上,微微偏了头,对我爱罗道:“你的沙子里全是血腥气,偶尔也要洗一下吧。”
我爱罗刚刚杀了人,被樱井玉子这么说,心道谁听说过洗沙子的?不过我爱罗是不会否决樱井玉子的话的,既然樱井玉子这么说了,他就试试,不成又另说。
可是今天樱井玉子对他的沙子突然产生了过分的好奇心,逮着就不放了。
“如果一直不洗的话,最后会变成血块的吧?”
“……不会。”
“不会吗?为什么不会?是用查克拉把血块都抖掉吗?”
“……差不多吧。”
“还是洗洗吧,等这件事结束了我陪你一起洗,要加洗衣粉吗?还是用洗碗的那种洁剂呢?有专门洗沙子的东西吗?”
“玉子小姐。”插话的是听不下去的羽麻信,他压低了声音,“如果你忍不下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
“羽麻大人,你猜下面两个人谁会获胜?”樱井玉子眼帘微垂,不紧不慢地打断了羽麻信的话。
羽麻信一噎,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樱井玉子的目光落在场中的两个人身上,随口道:“应该是日向家的,那双白眼很厉害。”
“比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还厉害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噢?”樱井玉子挑了挑眉,终于有了一点兴趣。
我爱罗木头桩子似地站在樱井玉子身后,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樱井玉子为什么反常。
大泉治,风之国大名。
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人能叫樱井玉子反常这一点叫我爱罗很是惊异,他甚至暗暗观察了大泉治很久。
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主人,但他真没见过大泉治,没想到这一位大名居然会是这种德性。
有这种人当大名,风之国也快完了吧。
我爱罗是这么想的。
不过不关他的事,他只要陪在樱井玉子身边就好了。
准确地说,只要樱井玉子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这次,五影里只有风影前来了。伪装成四代目风影的大蛇丸颇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侧方的闹剧上收回来,看向三代目火影,哑声笑道:“看来玉子小姐在木叶村里住得很舒心呢,你说是吗?火影大人。”
“哈哈哈哈,这是老身的荣幸,”三代目火影吸了一口烟,慢悠悠道:“说起来的话,认识玉子小姐最早的人是风影大人呢,难道不是风影大人把玉子小姐献给大泉大人的吗?”
“是啊,现在,有些后悔了呢。”
“忍者的人生里可没有后悔这个选项啊,无论是谁,都只能背负着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断前进罢了。”
“火影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说教呢。”
“哈哈哈哈……”
不知火玄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青葱少年,暗暗叹了口气,为他们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