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风之国大名的头颅?
奈良鹿丸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比起樱井玉子是纯粹闲得发慌想要挑起战争,奈良鹿丸显然更能接受樱井玉子的“灾祸”属性是有指向性的,哪怕指向的是一个国家的大名。
笼罩在心底的寒意稍稍散去了些许,连血液都回暖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闲适悠然。
奈良鹿丸此时倒有心情想,其实樱井玉子要是不这么美,最好普普通通,泯然众人,那么他不会这么紧张无措,追求的过程也能更游刃有余一点,那么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更高。
虽然曾经那个近乎“废柴宣言”的梦想在遇到樱井玉子之后被粉碎了个彻底,但是平心而论,除去“不美也不丑”这个标准的话,樱井玉子实在是太对他的口味了。
奈良鹿丸真没有带滤镜,也不是凭着自己的幻想下的结论。
樱井玉子在他看来是能够一眼望到底的,干净清澈,纤尘不染,好像这红尘万丈俗世烟火都跟她没关系,他恰好是个怕麻烦的性子,不爱招惹事,两个人悠悠然地“超然物外”着,真是优雅又美丽的生活。
樱井玉子性子安静,他恰好也不喜欢聒噪的人,两人在一处,各自享受着静谧的时光,真是太美好不过。
樱井玉子脾气也随和,虽然有些时候想法有些奇怪,但观念这种东西是可以改变的,本性却是改不了的,恰好他也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有些摩擦也不会闹僵了,说些道理,或许都不用他伏低做小便能和解,真是完美。
……
想着想着,奈良鹿丸一会儿心里泛着甜一会儿心里泛着酸,渐渐地便有些悲戚,力道不重,就是一道道浅浅的划痕,划在隐秘的角落,极难寻见,偏又散发着细微的痛楚,仿佛是某种预兆。
“奈良君不问我为什么想要大泉大人的头颅吗?为什么不问呢?难道奈良君不想知道吗?”
又来了。
三连问。
奈良鹿丸表示自己对于这种连续的问题真地很苦手。
“我想知道。不过我在犹豫,这是玉子小姐的私事,贸贸然问出来实在失礼。那么玉子小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风之国大名的头颅吗?是讨厌他吗?”
看吧……就说他不擅长了……
“不是哦。”
樱井玉子微微扬起唇角,如果已经故去的羽麻今仁在现场的话,定会惊讶于此时樱井玉子的神态和当初她见到自己,说她是战争时候的神态一模一样,连唇角的弧度都丝毫不差。
樱井玉子的声音是娇花一般的惹人怜爱,此刻更是带了一种蛊惑的意味,那种不经意间泄露的风情最是诱人,半遮半掩的,海妖吟唱也不过如此。
“只是想要而已。”
奈良鹿丸浑身一震。
樱井玉子注意到奈良鹿丸的震惊,眼底的愉悦都快凝成实质了,心道这个人果然很好玩,比羽麻信还好玩。
更想恶作剧了呢。
“奈良君觉得不可以吗?我想要大泉大人的头颅,所以羽麻大人就为我取来。这样不可以吗?”
樱井玉子是笑着的,笑得有些狡黠,单把这神情拎出来的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真烂漫。但是放在樱井玉子的面庞上,再加上她说的话,这种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无法兼容的诡异叫奈良鹿丸最有用的法宝——脑子,黏成了一锅浆糊。
思考已经是没有用的了,在樱井玉子面前,只要点头就可以了。
樱井玉子说想要的话,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叫|春天的花开在冬天也可以,叫日月同辉也可以,叫满天星辰妆点她的眼眸也可以。
叫三途川现于此世也可以,叫阴界之门大开也可以,叫这世界血流成河也可以。
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奈良鹿丸意识到了樱井玉子最可怕的地方。
他意识到这一点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可以说是值得庆幸的,但是意识到这一点其实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庆幸也不必了,省了那番功夫,还不如认真想想该怎么办呢。
“嗯?奈良君是不想回答吗?”樱井玉子眉梢微挑,即使是责问的语气,在她说来也是轻快的,轻灵得像是在林间跳跃的小鹿。
“不是……我……我是说……的确……没什么不可以。”
这个世界对于樱井玉子而言,是没有规则的,任何意义上的规则。
这就是樱井玉子最可怕的地方。
得到肯定的樱井玉子笑了一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低头看着棋局,不多会儿,她掩唇轻呼,语气中有些懊恼,“啊……就要被将军了呢……呐~奈良君,”樱井玉子看向奈良鹿丸,笑得狡黠又笃定,声音直传到心底,成为那棵名为“樱井玉子”的幼苗最好的养料,“你会让我赢的,对吧?这是我第一次下将棋,我想赢,所以奈良君可以让我赢吗?”
不对……
我……
“可以。”
恍惚中,奈良鹿丸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明明……明明是幼苗茁壮生长,根系越扎越深的声音。
可以。
请尽情在我的心上扎根吧。
请不要客气地用我的心脏和血液作为养料。
玉子小姐。
无论什么都可以。
对我的话,无论什么都可以。
只对我的话……
只对我……
玉子小姐。
第11章 三代目
羽麻信的内心已经快被嫉妒的火焰给焚烧成灰了,当初这火焰烧死了羽麻今仁,如今正翘首以盼下一个受害者。
他想他得赶紧证明自己的权威,叫木叶村的忍者们都知道他们到底应该忠于谁。
他想他应该尽早到木叶村去,就像狮子巡视自己的领地,威慑八方。
收到大名已经从国都启程的消息后,三代目火影坐在椅子上,望着火影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历代火影人像出神。
他当火影的日子已经够久了,当之无愧的历代第一。他的政治路线不像初代目和二代目,甚至也不像四代目,他走的是平稳的路子。这条路没错,木叶这么多年来的休养生息成效显著,他相信这届的中忍考试木叶的孩子们必会大放异彩。
但是忍界平稳的阶段已经快要过去了。
这是一种预感,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观感,就像今天的天气,厚重的云沉甸甸地压下来,望着便觉得憋闷,空气中的水汽比以往浓了许多,行动间有种被空气糊住的感觉,无端地叫人心烦。
三代目知道,从实力上看,他在现今的忍界算不上顶尖,都说五影是最厉害的忍者,其实说的是综合实力,要论起战斗……
但是他已经活得够久了,哪怕是用普通人的年月去算,他也可以说是长寿了。忍者能活到老,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三代目也一直感恩着迄今为止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快乐还是痛苦,是他们造就了现在的他,叫他拥有了如今的眼界。
现在,他已经老到可以看到不久之后的未来,隔着一层怎么也无法穿透的血雾,充满了刀光剑影的未来。
战争。
三代目火影的心头压着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好似一块滚烫的烙铁。
他觉得他应该去见见樱井玉子。
嘛……就算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可他好歹还是一村之影,玩玩水晶球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三代目去往樱井玉子的府邸是悄无声息的,连盘桓在木叶阴影处的“根”都不知道。
对于志村团藏这个老相识,三代目是可惜的,犹豫的。他老了,老到失去了壮士断腕的勇气,自己的接班人,儿子一样的存在死在自己前头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没有办法对志村团藏举起手中的刀,所以他把这个人交给下一任的火影去解决。
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残忍的,近乎卑劣。
志村团藏再怎么说,对待木叶的心至少是忠诚的,即使是死,也该死在和他同一时代的人手中,而不是被挑挑拣拣地充作下一代的磨刀石。
这是三代目火影的软弱造成的。
年轻时候的宽容,到老了,就成了软弱,稍有不慎便将引来大难。
然而他到底是一村之影。他出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亲眼见证了初代目和宇智波斑的结盟与决裂,最后成为火影,统领了木叶村几十年。三代目知道这次会面的重要性。
樱井玉子和忍者没关系,她现在住在木叶村,但归根到底是大名的所有物。三代目可怜这个女孩子的不由自主,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可怜对于对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可怜樱井玉子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依附于大名,但是这可怜的程度极其有限,与他重视的存在相比微不足道。
“玉子小姐是想要发起战争吗?”
三代目火影坐在上首,望着右侧下方的樱井玉子。
能在樱井玉子这里坐主位的人不多,三代目火影是一个,但三代目火影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个火影的身份在樱井玉子这里不管用,就像羽麻信那个大名的身份在樱井玉子这里不管用一样。
权势地位是樱井玉子的奴才,还没有听说过奴才翻身骑在主人头上的。
三代目火影也没有威胁樱井玉子的想法,他走这一趟与其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想要确认。他杀不了樱井玉子,他承担不起被发疯的大名复仇的代价,更别说是两个大名。
但是他也不能任由樱井玉子在他的村子里开展充满血腥气的计划。
樱井玉子下巴微低,是一种极其明显的下对上的姿态,但正因为太明显了,所以反而显得虚伪。
“这话,前几日奈良君也问过我,他还告诉我,有传闻说我想要挑起风之国和火之国之间的战争,实在是叫人心惊。”
三代目火影不像奈良鹿丸那么好糊弄,他和大名打交道了那么多年,这么点小把戏还是能看清楚的。
“老朽也听说过,这就是人类啊,无论什么事都喜欢放大了来说,不危言耸听一下就浑身不自在。战争可不是儿戏,是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在经过各方面的衡量之后,有了不得不的理由才会无奈发动的,玉子小姐一直住在和平的地方,或许不知道战争的惨状。”
“火影大人说的是,战争可不是儿戏。”樱井玉子的声音里有着欢欣的成分,三代目火影抽着旱烟,望着庭院。
“战争的本质就是利益的掠夺不是吗?也就是说,有了足够的利益,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所以,无论是羽麻大人还是大泉大人,他们都想要发动战争,无论是普通人之间的战争还是忍者之间的战争,他们一定会分个胜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对于火影大人而言,是很不好的消息吧。”
三代目火影大笑了两声,皱纹横生的脸上一双鹰目微眯,他感叹道:“是啊……在战争里没有胜利者,无论输赢,结果都是尸横遍野。”
樱井玉子不以为然,不过也没有兴趣和三代目火影分说,只沉默不语,等着三代目火影主动道出来意。
樱井玉子没动静,三代目火影却惊讶了。“尸横遍野”四个字不是开玩笑的,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企图引起樱井玉子的注意,结果却是无用功,听话的人连眉头也不动一下,端的是八风不动,任他口灿莲花也无计可施。
三代目火影便明白了,他的来意已经达到了。他已经确定了樱井玉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一副怎样的心肠。猿飞阿斯玛曾对他说的话,他现在是完全相信了。
猿飞阿斯玛曾当过火之国的守护忍十二士,对于前火之国大名羽麻今仁,猿飞阿斯玛的了解还要在自己的父亲之上。在决定见一见樱井玉子之前,三代目火影也曾询问过猿飞阿斯玛的意见。
“……能够叫那位自负的大人色令智昏,这个少女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难道您以为‘银鱼之祸’真地和那位玉子小姐没关系吗?”
猿飞阿斯玛口中的“银鱼之祸”,其实和他们木叶村没关系,是普通百姓的灾难,烧不到他们头上。
那是樱井玉子到了火之国之后一个月又二十三天,传闻住在深宫的玉子小姐不愿意与大名一起出席晚宴——“您的宴席上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是能够让我移步的呢?”
传闻羽麻今仁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登时便道:“玉子小姐,你有所不知,今天的宴席上确实有极其珍贵的东西,连我也只能偶尔吃到,所以才希望玉子小姐能够赏光。”
把玩着大名库藏里的珠宝的妖女听了,来了兴致,去到宴席上,果然见到了大名口中的珍贵东西,是火之国北部,一座名为岗达斯山上才有的鱼类。
这银鱼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的难得。且不说它的生长环境险峻无比,而且对于生活环境的选择也挑剔得很,繁衍得又艰难,几乎都算得上是珍稀品种了。
坏就坏在,它偏偏是一种顶级的食材。
顶级的美味。
所有人都该谴责当初把银鱼吃到口中的人。
那妖女吃后非常高兴,说:“我很喜欢,以后我都要吃这个。”
大名就犯难了,说这鱼实在难得,生长的地方离国都太远,就算抓到了也不好运回来,一不留神就死了,又没办法人工养殖,实在困难。
那妖女随手抓起一只筷子扔到大名脚下,斥责道:“你是大名,想要什么东西吩咐人去办就是了,再困难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敢不听你的话吗?”
他们不敢。
于是大名派了许多人,沿路设立驿站,又叫身手好的武士和士兵赶紧前去,誓要每天都运来新鲜的银鱼供那妖女享用。
劳民伤财。
闻者无不痛骂樱井玉子这个妖女,蛊惑了风之国的大名还不够,还要来祸害他们火之国。
羽麻今仁突然暴毙,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叫好,其后上位的羽麻信把妖女从宫殿里赶走更是叫普通百姓欢喜不已,以为他们迎来了一个英明的君主,将要带领国民过上好日子。
可惜的是,那驿站仍在使用,不过是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处罢了。
羽麻信是一个比他的父亲更奸猾的政治家,但即使是他,也没有逃出樱井玉子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