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尽是冷意,说话的声音也如万年寒冰,极为冻人,“娘,我看你是不想好好谈了,那我还是去找找大队长来吧,请他按照村里的来,一年该给多少我绝不含糊。”
眼见着余泽峰要走,一直沉默的余老头终于出声了,不过一开口就是训斥,“泽锋,这是咱们家的家事,你去找外人来干什么?传出去好听吗?”
“呵,”余泽峰嘲讽的笑着说,“你们要的我给不起,我给的你们不要,既然如此,只能找其他人看看,到底是谁的不对了。”
“你是要气死我吗?”余老头吼了这么一声,就因为突然出太大的声音,把自己呛到了,“咳咳咳咳”咳嗽个不停。
余耀民就坐在在旁边,见到余老头咳嗽,他连忙帮余老头拍背。
然后余耀民就颇为担忧的对余泽峰说,“大哥你看看你,都把爹娘气成什么样了?你这还是当兵的人,国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如今也算和家里撕破脸了,余泽峰也不客气了,怒怼余耀民,“我还是你大哥呢,你都敢教训我,你又是谁教的?”
“你……”余耀民气结,然后他就一脸委屈的说,“大哥我这是为了你好好不好?要是你把爹娘气到事情传出去,你还能有名声吗,你咋就这么不识好人心呀?”
额头上又有水了,余泽锋用手擦了一把才说,“我谢谢二弟你了,谢谢你的好心,而你如此好心,不如帮我把爹娘的养老钱给了吧,反正我前几年寄回来的钱,你家一家人也应该没少花,现在就当还我了。”
“谁花你的钱了?”被戳中了痛脚,余耀民像是被侮辱了似的,悲愤交加,“我家两口子有手有脚的,一年挣的工分自己都吃不完,你就是大哥也不能这么冤枉人。”
张牡丹也跳起来说,“大哥,家里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你怎么就笃定说钱是我们用了,难不成大嫂和妞妞猫猫不是人吗?他们花的不是钱吗?”
刚才装哑巴,一提到钱就知道急了,果然是自己的好亲人。
而余耀民既然要算账,余泽峰就和他们算个明白。
“我想你们可能是忘了,当初你家生根出生的时候,早产加难产,生下来就因为体重太轻,要住院,一个月花了150块,这些都是我想办法找人借的,后面也是我还的。
除此之外,你们说生根身体虚弱,我每个月又想办法弄了一罐奶粉回来,这些不花钱吗?
还有生根经常生病,时不时就要去一趟医院,而去一次最起码要几块钱,你们两口子一年到头才分几十块钱,除了自己吃喝之外,够生根去几次医院的?结果你们还说没花我的钱,做人能忘恩负义到你们这个地步,我真是长见识了。”
余泽峰的话,就像几个冷冰冰的巴掌,啪啪啪就打在了余耀民两口子脸上。
看着儿子的脸上羞愤难当,余老太可坐不住了,“我说余泽峰,生根可是你的侄子,你为他花点钱怎么了?还计较的这么清清楚楚,你还是当大伯的吗?”
有余老太出头,余耀民两口子同时松了口气,可脸上还是火辣辣的,极为不舒服。
抛却了对家人的感情,余泽峰也不是从前那个包子了,他极为不客气的反驳说,“我为他们做了这么多,那他们又为我做了什么?还大义凛然的指责我,谁给他们的脸?”
余泽峰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客气话,余老太的脸都绿了。
同时她心里也终于觉得不对了,她咋觉得余泽峰越来越不听话了,完全不像从前,不再是她那个孝顺的儿子。
若余泽峰知道余老太的想法,一定会嗤笑,他又不是没主见的蠢货,他娘对他不好,难不成以为他还会继续傻傻的对她好吗?
不过余泽峰也突然想到,就这么和他娘一直扯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结果。
但他已经打定主意,每个月只给5块不会多给了,所以再说下去也纯粹是浪费时间。
想明白了,余泽峰干脆从兜里掏出了5块钱,放在身下的板凳上说,“我说到做到,绝对没有多的,钱在这里,你们要就拿着,不要就算了。”
说完,余泽峰抬脚就准备走了。
余老太连忙站起来,“余泽峰,你个混球,你给我站住。”
余泽峰再无奈还是站住了,然后他转过头问,“娘你还要怎么样?”
“我说了5块不够,”没想到余泽峰这小兔崽子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余老太心里又憋屈又发慌,却也只有妥协。
但她还是恶声恶气的说,“你最起码要给25,不能再少了。”
余泽峰眉头一挑,心想,果然。对付他娘这种人,你只有比他更硬才行。
然而25还是多了,所以余泽峰摇头,拒绝的很彻底。
余老太差点气得仰倒,胸口不停的起起伏伏,粗粗的喘着气,指着余泽峰,“你是要气死我吗?”
余泽峰:“那娘你出去问一圈,看看村里谁家给的养老钱,一年能给60的,30都少有,我已经翻倍了,你还要怎么样?”
余泽峰油盐不进,余老太气的想哭,然后她灵机一转,也真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着说,“哎呀,我怎么命这么苦呀,辛辛苦苦把某个人养大了,结果叫他多给点钱养老他都不给呀,苍天,大地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余老太哭天喊地,时不时还用眼睛偷瞄余泽峰,装足了可怜。
余老头也把桌子拍得啪啪的响,吵着说“余泽峰,你娘都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
余泽峰真的头疼了,然而他知道不能妥协。
这次他要是因为他娘的哭闹妥协,下一次,他娘要是要求更高,也用这招,那他要怎么办?
想明白了的余泽峰干脆遛之大吉,至于以后,他每个月都会按时汇钱回来,他娘爱要不要都行。
“兔崽子,短命鬼,你个丧良心的混球,你敢这么对你老娘,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迟早要被天打雷劈的。”
余泽峰软硬不吃,还跑了,心凉的余老太干脆对余泽峰各种辱骂诅咒,一点也不顾及余泽峰是她儿子。
这也让余泽峰对她更寒心了,发誓以每个月只按时汇钱,其他的他再也不管了。
……
余泽峰出来就准备回去了,却在半路遇上了秦叔。
秦叔开的车径直停在余泽峰面前,余泽峰还没来得及问他出了什么事?秦叔马上就解了他的疑惑。
“泽峰快跟我走,那伙人贩子除了我们抓到的,还有其他同伙,我们根据人贩子的口供,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却发现,里面还有起码十几个孩子,我们担心人贩子把孩子当成人质,不敢乱动,想请你出马。”
这事的确是大事,余泽峰也不耽搁,手脚迅速的开门上车,然后,秦叔也眼疾手快,轰上油门就走。
开车途中余泽峰没闲着,一直问秦叔人贩子的情况。
“犯罪团伙窝藏在城北村里,周围有不少居民,老人孩子年轻的都有,他们居住的楼房是一栋老楼房,明面上还是托儿所,上下两层还有地窖,孩子们应该就藏在地窖里,随时都有人守着。”
秦叔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却极快的和余泽峰说明白了。
同时秦叔又庆幸的说,“幸好我们还没打草惊蛇,要是换成白天,里面还会接待几十个一到三岁的孩子,那样肯定会更糟。”
城北村里属于县城,里面居住的多数都是工人,而由于每天要上班,没时间照顾年幼的孩子,工人们就会把孩子送到了托儿所里。
没想到的是,这群托儿所的员工,居然靠着托儿所掩护,干起了人贩子的买卖,真是太丧尽天良了。
“这上面估计还有大鱼吧!”如果没有人庇佑,这群人怎么敢这么大胆?
秦叔摇头,“抓到的人都是些中下层的小鱼小虾,对于顶层的人根本不知道,只有这次,抓到了头头,咱们才能弄清楚。”
好,余泽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然后他问,“有给我配武器吗?”
“当然了,”余泽峰虽然是特种兵出身,身手极为利索,可他最神的还是百发百中的神木仓手,若没了武器加持,那秦叔废这么大的力找他干啥?
关键的是,对面的那伙人贩子手里也有武器,所以余泽峰要是没有武器,那上去不就是给对方送人头吗?
“那就好,”一切都问清楚了,余泽峰也不多话了。
毕竟现在的情形,可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不过,他总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余泽峰拍拍额头,却一点也没想起来,像是得了健忘症似的。
而他忘了的事,当然是忘记了,和范明月他们说一声了。
幸好的是,这次余泽峰去的是老宅,他没回来,范明月和余雪就以为他在老宅歇下了。
不然,像他这么一声不吭没了人影,范明月她们要是知道后还不得急疯了呀。
第29章
黎明之时,多数人贩子已经入睡,只有三个在地窖口守着。
只有三个人就好解决了,余泽峰像一个暗夜精灵,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时候,偷偷潜入进去。
之后,余泽峰找到最好的位置,靠在大门之后,瞄准,开木仓,一气呵成。
由于用的是消音木仓,不过轻轻按三下,原本在守夜的三个人,就全部被击中啊。
这三个人“哎哟哎哟”的叫声惊动了其他人贩子,他们想冲出来,余泽峰就不停的用木仓打在门上,逼得其他人贩子不敢出来。
此时外面等待已久的武装大队听到了木仓声,也及时冲了进去,刚好就和人贩子遇上啊。
两方交火,十几个人贩子明显比不过几十个人的武装大队,最后,武装大队这边毫无伤亡,人贩子却一死五伤,没有一个人逃脱,全部被逮住啊。
武装大队这边将人贩子全部用手铐铐起来,才连忙跑到后院,打开地窖下去看孩子。
结果,一下去看到孩子们的情况,所有人都愤怒啊。
这个小小的地窖里,面积没有超过10平方米,里面大约住着二十来个孩子,最大的应该才7,8岁,最小的,估计才一两岁。
一群孩子就这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除了地窖口根本见不到其他光亮,吃喝拉撒也全部在里面,地窖里简直臭不可闻。
孩子们也只是睡在稻草上,连床被子都没有。
所有的孩子身上都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有的孩子甚至带着伤,小的那几个孩子身上甚至还有自己的排泄物。
可以说这些孩子完全不被人贩子当人了,而是当成啊猪羊牛马一样关着。
来解救的特警中,有好些都是有家庭的人了,看到这种情况,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被这么对待,他们就心痛难当。
有两个激动的,甚至跑出来,对着最靠近自己的人贩子就是几大拳头,“你们他妈的都是畜生,老子打死你们。”
旁边的人也没拦着,任由这个特警发泄,直到人贩子被打出了血,才拉住他。
而孩子们突然见到有人来,也不是高兴,反而是害怕,全部蜷缩着围在一起,有的甚至还瑟瑟发抖。
为首的特警黄邦威只能将自己的气势收起来,温柔的说,“孩子们别怕啊,我们是警察叔叔,是来救你们的。”
小孩子不懂事的,不明白警察叔叔是什么,可大的几个孩子却明白了,有个孩子就沙哑着声音着问,“是真的吗?你没骗我。”
黄邦威点头,“绝对没骗你们。”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明白自己真的被解救啊,几个懂事的孩子先是发懵,互相对视,然后就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大孩子哭,小孩子也跟着哭了。
他们的哭声嘶心裂肺,既有悲伤又有解脱,哭声也感染啊周围的特警,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些都跟着的红了眼眶。
等孩子们发泄够啊,黄邦威他们这些特警,才走过去把孩子们一个个抱起来,抱出了这个关着他们的魔窟。
之后,就是回到警局里啊。
此时,天也差不多亮了。
警局里面还有好几个女警员,黄邦威就就叫她们弄一些水给孩子们洗洗。
之后黄邦威他们也没时间休息,又是忙着审讯人贩子,又是忙着问的孩子们的情况好找家长的。
说不清楚话的孩子也要想办法弄清楚,好为他们找父母,总之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这些事都和余泽峰无关,毕竟他属于外请人员,把主要的事情解决之后,若是再伸手进这里面,那他说不定会被别人说手太长。
然而没事余泽峰也不敢走,他刚才才想起来,他可是不告而别,也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担心他?
因为任务把孩子都忘啊,只要想到这点,余泽峰就很心虚。
黄邦威难得休息一会儿,出来就看到余泽峰眉头都快皱成老头子啊,就问道,“怎么啦?余大长官,什么事让你这么愁啊?”
余泽峰和黄邦威也是好友,两人当初还是在一个队伍里,只是后面黄邦威转业啊,余泽峰留在部队里,两人才会分开,但他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在黄邦威的注视下,余泽峰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才把自己的烦恼说啊。
“哦~”黄邦威恍然大悟,眼神也变成啊揶揄。
“原来是怕嫂子怪罪呀。”说这话的时候,黄邦威自己也有点心虚,毕竟是他们能力不足,才会去请余泽峰,才导致了余泽峰没来得及和家人说一声。
这么说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想到这点,黄邦威就更不好意思啊,也不好意思打趣余泽峰啊。
怕范明月怪罪?怎么可能呢?
余泽峰忙不迭的否认,“不是,我是害怕她们突然找不到我担心,还有我的两个孩子,我都答应啊今天要带他们来县城玩啊,要是突然找不到人,估计他们就更不喜欢我这个爸爸了。”
作为一个当爸爸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孩子言而无信,余泽峰想想就觉得羞愧,却又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他的工作,早注定啊他不能像平常人一样,然而他爱这份工作,所以,即便孩子有埋怨,他也不会转业或者退伍。
同时,余泽峰也意识到,他原来的想法根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