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需要花上时间的。
吱吱回答了律师一些基本的问题,时幽问,“孙律师恐怕要花上时间研究,我带你参观一下公司?”
吱吱点头,“好啊。”
衡量总部非常讲究人性化的管理方式,配套设施很完善,有很多供员工休息娱乐的地方,健身房,阻力泳池,超市都有,食堂里都是各地请来的大厨,各色菜系都有,大厦后面还有一座花园,里面种植了不少名贵的花卉。
通往花园的中式木制回廊上,缠了漂亮的鸳鸯藤,翠绿逼人,藤蔓中间又点缀了廊架花卉藤本月季。
微风拂过,万花浮动如雨。
明亮的阳光在缝隙间,投下一些斑驳的影子。
吱吱踩着细碎的斑驳光影,和时幽并肩走在回廊里,簇簇鲜花在两旁万相竞放,一瞬间,吱吱有点恍惚。
似是走在婼羌的御花圆。
一片月季顺着风悄然飘落,落在吱吱发间。
时幽停住,“你头上有花瓣,我给你摘下来。”
吱吱:“好啊。”
他个子比吱吱高出半个头,靠近一步,下颚微微仰在吱吱面前,一束细细的阳光折射过来,落一截在他下巴,照出他细细的绒毛游离浮动。
鸳鸯藤轻飞,像是梦境一样。
“好了。”时幽捏下他发间的花瓣,轻声说。
吱吱卷翘的睫毛轻轻眨动,眸中模糊的光褪去,眼神一片清明,“谢谢。”
时幽:“前面是超市,里面有不少衡量自产的产品,我带你去看看。”
“这种米,是真正的没有用过化肥农药,自然生长的米,是最有营养的黏土生长出来的,为了保证土壤质量,每年丰收一次之后,土地都要空置三年,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挥发掉土壤里面的重金属,长出来的稻子口感特别好。”
吱吱问:“我好像见过,超市里那种有机米?”
“不一样的,”时幽摇头,“这种是政府特供的,外边买不到的,产量有限,即便是衡量的员工,每个月也只能限量供给。”
时幽没有深说,吱吱了然,就像婼羌的贡品大红袍,真正的千年大红袍母树只有三颗,一年只能产那一点,都进贡到了宫里。
外面市面上的,都是嫁接树,口感上就次一些。
时幽指着一些水果,“这些水果也是的,你要尝尝吗?口感很不错的。BBZL ”
吱吱点头,“好啊,我吃个桃子吧。”
桃子装在那种编制的篮子里,时幽拿了一篮,又挑了几样别的水果,付了账,拎着篮子回办公司,找秘书拿了水果刀,亲自给她销皮。
吱吱在他办公室转悠了一下,空气中都是清冽的红木幽香,很好闻,能看出来是个加班狂,外面是工作区,里面是休息室,有常住的生活痕迹。
博古架上摆放了一些古玩,茶桌上,养的还是龙骨花,一壶六杯,连茶杯围着茶壶的位置都一样,吱吱笑着摇头。
这人,不管活几世,习惯都一个样。
好像把习惯刻进骨子里了一样。
“我给你煮杯茶吧?”
时幽手里的桃已经削了一半,停下看过来,“不瞒你说,我还真挺想尝尝的,昨晚喝了姜话泡的茶,就很不错。”
“那我给你泡。”
吱吱在茶壶里放满水,按了烧水的开关。
这边,时幽手里的桃子削好,用刀分成小块,放了小叉子端过来,坐到茶桌她左手边,“你尝尝。”
吱吱用叉子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清脆的果汁爆在嘴里,有一股自然清甜香,的确比那些甜度超标的进口水果更好吃,“很不错。”
时幽:“你喜欢,我天天让人给你送。”
吱吱被他宠惯了,“好。”
吱吱又吃了几块,倒茶壶里的水烧开始烹茶,。
任何其它的味道混进茶里都会影响茶味的纯度,先用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护手霜,再用热茶洗杯,将杯子烫到七十度左右,这样第一遍才能快速冲干净茶里的涩味,还不影响二次口感。
再用镊子拨了几片都匀毛尖放进杯中,浇上热茶,盖上盖子洗一边。
茶杯在她修长的指尖反转,一颦一动都吸着人的目光,中指上的蝴蝶振翅欲飞,闪着莹莹亮光。
这日,食指上还有那枚翠绿的祖母绿戒指。
分好茶,两手托着杯壁放到时幽面前,“你尝尝。”
时幽视线从她祖母绿的戒指上收回,端起来,浅浅呷了一口,茶汤清爽,茶叶的清香层层梯进,后调甘醇,眼中更惊诧,这手艺,就是茶楼里,专业泡茶的都比不上。
和自己冲的茶味道几乎是一样的。
“你专业学过?”
吱吱微微歪头,“是啊,手把手学的。”
时幽:“此人对茶道颇有研究,我能不能见一见?”
吱吱手背抵着唇轻笑,“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时幽点头,“好。”
俩人又闲聊一会,时幽见快到午饭时间,问,“午饭有约吗?”
吱吱摇头。
时幽:“那我们一起用午饭吧。”
吱吱:“你平时没应酬的时候都是在公司食堂吗?”
时幽点头。
吱吱:“那我们就去食堂吃吧。”
食堂的吃饭模式和快餐店差不多,拿个餐盘,自己看好那个窗口的食物就去挑选。
吱吱觉得这样还蛮好玩的,于是也拿个盘子挑选。
时幽一般都不用自己挑,厨师都是单独做的,他并不用在人前BBZL 露面,见吱吱也学人家拿个盘子排队,于是,他也拿个盘子跟在后面排队。
然后,食堂的员工就炸了!
每个员工的吃相都相当优雅,米饭都是一颗一颗挑的,几乎没有了窃窃私语,食堂静的跟高考考场是的,一点细微声响都很清晰,全部都做一个动作,肩背挺的笔直,余光在时幽和吱吱之间来回打量。
食堂打饭阿姨的手都是抖的,跟站岗是的,绷的笔直。
服务周到且热情。
吱吱本人还并不知道,挑了几样菜,回头轻声和时候说,“央企的员工就是不一样,连吃饭都斯斯文文的不说话。”
时幽:“……”倒也没这么夸张!
离俩人近的有些员工听见这话,脸上有种与有荣焉的傲娇。
跟着时幽进了包厢,见桌子上摆了几样菜,吱吱看了看手里的餐盘,这才了然。
这才是他,他本人的生活并不奢侈,桌子上的菜很平常,而且他餐盘里的菜,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吱吱对杨枝甘露的甜点最满意,一小杯几乎都被她吃光了。
吃完饭有一会,律师这边终于研究出结果了,给时幽来了电话,于是吱吱又跟着时幽往律师办公室去。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镜片,“你这个遗产合同,条款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顺序上,若是强制和你父亲打官司,恐怕会被钻了空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父亲愿意让你继承这股份。”
吱吱:“怎么说?”
律师:“你的继承股份条款是在附属合同上,按我国法律,如果主管合同是无效的,那么附属合同也算无效。”
“你母亲去世已久,她的这份遗产里,是按当时的股份架构做的,但是经过这些年,不管是你父亲手里的股份,还是集团总体状况,肯定随着集团业务在变迁,那这份合同里面的基础硬性条件就要重新估算。”
“也就是说,只要你父亲身边有高明的律师,合法的变动一下,比如把公司变成负债状态,或者是股份架构变动,你这合同里有些条款就成立不了,成立不了,就是无效合同。”
吱吱眸光微动,难怪原身手里有这样的遗产合同,洛浦还敢这样PUA她,原来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原身的母亲好像是病逝的,准备这份合同,能想象出来,为了这个未成年的女儿是怎样的殚精竭虑。
不知道是不是顾的律师被买通了,还是那个条款,只是条款位置换了,结局就不一样了。
这洛浦也是绝了,老婆,亲生女儿都防,将死枕边人的遗愿都要算计,吱吱唇边勾起一抹讥讽。
时幽眸光在吱吱略沉的脸色上扫了一下,把她的合同装进文件袋里,和她并肩走出办公室。
“喜欢去山庄玩吗?我知道一个地方,还挺不错的。”
吱吱知道,他可能是想带自己散心,可是,她哪里知道,真的难过是什么滋味?
疼痛,是她唯一能感知到的BBZL 情绪。
抬起眼皮,“不了,你放心,我没事的,我要回去了,下午答应要陪源源的,还有一些别的事。”
时幽珉了珉唇瓣,“我不太会安慰人,我们这些家庭,都差不多,你就不能去细想这些事。”
“我们?”吱吱有些诧异,“你为什么用这个词?”
时幽唇瓣漾起一丝极轻的笑,“最夸张的一次,我母亲直接给纳斯达克的监证会递了一份材料,这份材料,直接阻了公司一个子公司上市,被竞争对手抢了先,大概损失了十多亿。”
“就是为了让我父亲在董事会担责。”
“那间公司是父亲给我练手的第一家公司,其实操控上市的整个流程,全部都是我做的。”
电梯在缓缓下降,吱吱抬眸,看着时幽的眼睛,“你那会是不是很难过?”
“见多了,麻木了。”时幽说。
他说的风轻云淡,吱吱大概能想到,父母之间相互仇恨,他夹在中间,是怎样的。抬手,手伸进他掌心,指尖穿过他手指缝隙,十指扣住,脸贴上他肩膀,“以后,我对你好。”
手掌被一只小小的手掌扣住,掌心被撑满,是温热的,时幽麻木的心像是有一股温热的泉水流过。
心噗通噗通,快要跳出嗓子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像是前世见过了是的。
耳根红的快要滴出血,指尖的细腻触感顺着经脉游走在大脑,人有些飘乎乎的。
缓缓的,弯上,回扣住她小小的手,“我也对你好。”
电梯门嘀一声打开。
时幽没有放手,牵着她的手,出了电梯,送她到车上,跟他说:““你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
吱吱笑,“不用你花钱花心思,有现成的工具人在办呢。”
时幽珉了珉唇,结束了这个话题,和吱吱道别。
回到办公室,时幽重新对着洛氏的业务研究起来,没有直接业务联系,他就造联系吧。
比如,收购一家公司。
第24章
姜话选的工作室地址坐落在南汀最繁华的金融街, 大厦写字楼顶层,眺望远处,半个城市的风景落进眼中。
往下俯瞰, 车流如织, 人如蚂蚁, 能让人生出无限野心。
室内装修公司的工人在安装灯具,搬桌椅,装空调之类的事物, 屋子里乱糟糟的。
姜话穿过嘈杂的大厅,进了一间最敞亮的办公室。
这间是姜话给吱吱选的办公室,三面采光,阳光足, 地方也是最大的。
这间,有一个工人正在安装水晶吊灯,姜话脱了西装外套放到一边, 拍了拍梯子,“师傅,你下来,我来吧。”
安装灯具的师傅就没见过有人有这么奇葩的要求的, 居然要他歇着, 自己干活?
虽然奇葩,但是他乐得的有人帮他干活。
姜话爬上梯子,亲手把水晶灯一支支组装起来,文件柜,办公桌,茶桌,沙发, 电脑,连椅子,他手亲自搬运,最后,又亲自用把这屋BBZL 卫生搞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手指抚过键盘,桌子边缘,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吱吱坐在这里敲击键盘认真工作的样子,心烦的时候一抬头,水晶灯的灯光照在她凝脂白玉的脸上。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他拿出来一看,这才发现,都已经下午了,接了电话,匆匆往KTV赶。
他把午饭忘的一干二净,却丝毫不知。
基础的服务行业都离不开服务生,而农村孩子里,做这个是最多的,姜话村子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各行各业的服务生。
姜话小时候就是孩子王,村子里的小孩都是他的小跟班,长大了之后,得过奥运冠军,为国争过光,更得这些玩伴的崇拜。
这行的流动性很大,只要他想,南汀所有的饭点,酒店,KTV ,酒吧,他直接,间接,都能找到认识的人。
所以,只要出现在娱乐场所,他就能找到。
江雪如今的经纪人叫赵凡,昨日在一家高档KTV里定了一间包厢,这个电话,就是这家KTV认识的服务生打的,告诉他,赵凡已经来了。
姜话一走进去,刚好是几个认识的服务生,他们挨个喊:
“姜哥。”
“姜哥。”
“姜哥。”
他无论上穿戴,还是气质都像上位者,搞的不认识姜话的服务生以为,来了个大人物,于是,他所过之处,“姜哥”声,此起彼伏。
包厢里,赵凡拿着话筒,扭着嗓子学女生唱“痒”,有服务生在他耳边说:“您好,外面有人找您,在20066包厢,邀您过去叙旧。”
赵凡也没有怀疑,他做这行,接触的大多都是公众人物,明星都要保持形象,一个个在镜头前不是暖男就是乖乖女。
但是个人就有欲望,挣了名利钱势,本来就是用来享受富贵的。若真是什么都不玩,那要这富贵有什么用?
没几个真的忍的住。
所以,大家都装,尽量让少一点的人看到自己真实的一面,怕被人传出去形象绷了。
他想着可能是谁想讨好他,这种事常有,他放下话筒,和一起的朋友打了招呼来到包厢。
推开门,先是看到一个男子背着门口而立,看着腰窄肩宽,身体劲松一样立着,看着就很有型,和弯腰驼背完全是另一种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