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是一瞬间,天就暗了下来,风吹在脸上更冷了。
林骁走在前面,低头看着手机,听陈沐阳盘问惊蛰到底怎么回事。
惊蛰略去看到有人拿印着母亲名字的书的情节,只是说自己要来这边买文具,然后想跟阿龙交代的时候发现手机丢了,紧接着又碰到一个金头发女生。
陈沐阳陡然骂了句脏话,“这人脑子有病吧?”他不用问都知道,不可能是少爷的朋友,林骁臭毛病是一大堆,但不至于没品到交这种朋友,更不可能让人传这种话。
江扬也戳了下林骁:“你最近跟人结仇了啊!”
林骁扯了扯唇角,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不用结仇,光我这张脸就挺招人恨的。”
这时候了还不忘自恋,陈沐阳撇撇嘴,“但是倒霉的是惊蛰,这件事你得负全责。”
林骁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哼声,低着头看手机。
陈沐阳的手机又响了,打开就看到少爷的英姿。
双木林:[红包]
……
双木林:[红包]x10
双木林:找到了。
双木林:谢了各位。
双木林:但我奉劝个别人小心思别太多,不然别怪我打击报复。是谁谁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对号入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没有三更了宝子们,但明天也是双更哦~
第18章 过敏(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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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曼接到阿龙电话的时候正在店里坐着, 跟蒋洁两个人分喝一壶咖啡,煮咖啡的店员问她们新的豆子怎么样,她撇撇嘴:“酸。”
蒋洁喝了一口, 也摇摇头。
店员有些沮丧地摊了下手,意思是:老板真难搞。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说:“我再去挑一批。”
至少薪资待遇优厚。
另一个经理拿来了书目, 她列了两个方案,其中一个是做一个主展示柜,放上一些精挑细选的书, 书目上的书邢曼扫了一眼, 大多都没听过, 给不出建议,于是递给蒋洁, 蒋洁也扫了一眼,“那就这样吧!加一个杂志架。”
经理欠身:“好的老板。”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生意还可以,但是盈利几乎要与投入持平,照这个情形, 等倒闭也回不了本,还没有头绪, 但两个人并不着急,烦恼了一会儿,就开始商量晚上去哪里消遣。
她抱怨了一句:“生活里没有那些糟心事就好了。”
然后接到阿龙电话, 她听他说惊蛰不见了的时候, 有一瞬间觉得荒谬,那么大一小孩,能丢了不成?
转瞬又心一惊, 那么大一小孩,真丢了怎么办?
她对养孩子没有多少心得,小时候林骁她都不怎么管,反而林正泽照看多一点,大了一点甚至直接丢给他姥姥,她母亲对她意见很足,对外孙倒是宽容和善很多。
林骁在姥姥家里待了很长时间,她和林正泽都是周末才去看他。
惊蛰带回来那天,晚上在房间里林正泽给了她一块儿蓝色的方格手帕布,布里包着不少东西,有一张银行卡,有个存折,都很旧了,还有一点现金。
她有些不解地说:“这是什么?”
银行卡不知道有多少钱,存折上是五万,叠得整齐的现金,目测只有两千多块钱。
林正泽神色有些唏嘘:“老太太给的。”
她拖长音“啊——”了声,“你也好意思拿。”
对于她来说,这点钱实在不够看的,她虽然起初对林正泽带小姑娘来家里有些微词,但对她来说,养个小孩真不至于还要从一个乡下老太太那里拿钱。做好事就做个彻底。
林正泽忽然严肃看了她一眼:“别这么想,老太太的诚意,她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把孩子托付出来的。”
倾其所有相赠,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对她的珍爱,也请代我好好待她。
邢曼那时只是撇撇嘴,以为只是穷苦人莫名奇妙的自尊心。
她这会儿愕然看了会儿蒋洁:“要不要报警?”
蒋洁也有些懵,好半天才定了下心神:“你先过去一趟吧!”说完喟叹一句,“万一出事你怎么跟人家长辈交代。”
是啊,怎么交代。
照顾一个孩子,哪里是给她吃穿那么简单。
林正泽更是一身冷汗,他比邢曼的责任心更重,是他主动上门的,是他亲自去接的惊蛰,也是他亲口对老太太说:“你放心的。”
他正在开会,很重要的一个会议,他想也没想就中断了。
路上他一直在扯领带,觉得透不过气,不停在打电话,脑子里构想无数的解决方案。
听到电话里说人没事,只是意外的时候,他才长长舒一口气,没觉得劫后余生,反而有一种后怕。
因为想起阿龙支支吾吾说的那句:“会不会是因为您和太太最近闹别扭?她最近情绪挺不好的……”
尽管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他还是把代别人照看孩子看得太过于简单了。
他甚至再一次体会到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他一直不知道林骁在反感什么,只是这时才想起来之前林骁无意说的一句:“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有空带我?别到时候谁也顾不上,还要丢给我。”
到家的时候,邢曼已经在了,他看了一眼她略显得沉重的脸色,怕两个人又吵架,也不希望惊蛰刚来就因为两个人脑别扭对这个家感到害怕,说了句:“这些年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我也想替你出口气,但我不是那个性格,做不出来太过激的事,我只是想着,怎么着都是你堂弟,你每次嘴上说着不在意他们,每次受冷脸,还是难过。这些年你没能跟家里处好关系,有我一半责任,我也一直很自责。”
她怎么会不懂,她一向知道他是个心很软的人,只是……
她说:“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她比他更自责,一直以为她的家庭带给他的偏见和伤害太多了,她其实不是在生他的气,只是在气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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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回家的时候很害怕,怕挨骂,更怕看到邢曼阿姨和林叔叔失望的神情。
但到了家换了鞋,林叔叔只是问了句:“没吓到吧?”
惊蛰摇了摇头,邢曼阿姨过来抱了抱她:“小可怜。”
她闻到阿姨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的味道。
邢曼揍了林骁一下:“听说是因为你啊!”
林正泽也皱了下眉:“你天天在学校都干些什么。”
林骁歪了下头,心想大概两个人是和好了。
他摊了下手,“我以后寸步不离跟着她行吗?我也不知道谁,让我知道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
惊蛰忍不住替林骁辩解了一句:“不管林骁哥的事,是我大意了。他在学校挺好的,不惹事。”
这是实话,林骁学习一般,但真的很少违纪。
林正泽看向惊蛰的时候,神色变得和缓:“等明天让阿姨带你去买个新手机,手机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等开学我再跟你们学校沟通一下这件事,看看要不要报警。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惊蛰点点头。
邢曼踹了林骁一下:“你也去洗手。”
林骁撇嘴:“所以我是捡来的是吧?”
邢曼又拍了他两下。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惊蛰回头有些迟疑地问了句:“叔叔阿姨是和好了吗?”看起来好像不闹别扭了。
林骁歪了下头,“都跟你说了他俩就那样。”
惊蛰“哦”了声,又说:“谢谢。”
林骁“啧”了声,小姑娘们就是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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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第一天,林叔叔和邢曼阿姨都在家,惊蛰没有去浇花,昨天还难过得要死,今天就又开心了,她有些抱歉,或许是新的环境让她敏感,她不该多疑多虑的,不能给叔叔和阿姨添麻烦。
林叔叔今天在浇花,今年天气冷,很多花提前败了,只茉莉开得很好,茉莉喜湿润,隔天就要浇一次水。
一些蔷薇科的爬藤月季也还零星开着花。
邢曼阿姨喜欢黏着林叔叔,她拿了个剪刀,把月季修剪了一下,她没干过活儿,被月季的刺扎到手,又被剪刀戳到脸,哀嚎好几句,林叔叔在一边时不时摇头叹气,说看她干活焦心,让她别干了,还说把她丢在乡下,要饿死。
邢曼阿姨就辩驳:“我为什么要去乡下?我不会是因为我不需要好吗?就你会,就你聪明。”
林叔叔嘴笨,吵不过就开始躲:“我不跟你说了。”
两个人口水话互相辩了好一会儿,朵朵在花园里跳来跳去,踩了一脚泥,然后往林叔叔身上跳,林叔叔身上被踩了一身泥,邢曼阿姨哈哈笑起来。
惊蛰在帮孙姨洗水果,一边洗一边看院子,忍不住也笑了下。
清晨的风和缓,今天的太阳也温和,是个好天气。
林骁顶着一张没睡够的脸下楼的时候,露台的门没关,朵朵看到他太兴奋,一下子冲了进来,泥脚印踩了一地,没反应过来的林骁和浑身是泥扑过来的朵朵抱在一起,他表情迟钝地低头,然后怒骂它:“林朵朵,我要杀了你!”
邢曼进来逮狗,看到儿子被坑,笑得前俯后仰。
林正泽也忍不住笑了,“反正你也脏了,顺便给它去洗澡吧!”
朵朵有个小浴室,林骁嫌弃地拎着狗把它丢进去,指着它鼻子说:“你安生点。”
林骁没什么耐心,朵朵又贪玩,他在浴室吼它,它在浴室仰着头嚎叫,一人一狗特别热闹。
惊蛰看不下去,擦了手推开浴室门,说:“我帮你吧!”
林骁受够这只傻狗了,挪开一步,让她过来。
惊蛰戴了橡胶手套,然后摸摸朵朵的头,趴在它耳朵上说:“我给你洗澡,你要乖哦~”
林骁嗤了声:“说的好像它能听懂似的。”
惊蛰扭头,冲林骁笑了下,认真说:“能的。”
然后它竟然真的乖乖趴那儿让惊蛰洗,惊蛰看它乖顺,就把手套摘了直接用手,搓了满手的泡泡,然后在它头上堆懒洋洋造型。
林骁忍不住抬手要揪它耳朵:“你还看人下菜碟。”想到她训狗向来有一套,忍不住又扯了下唇角。
呵。
惊蛰怕他把朵朵揪恼了又闹,“哎”了声,伸手挡了下,于是林骁一下捏住了她的手。
湿湿滑滑的,捏了一手泡沫,还有温热的触感,她的手背细软,掌心却有些粗糙,她蜷了下手,林骁移开,顺势揪了下朵朵头上的呆毛,骂了声:“傻狗。”
他好像没在意,于是惊蛰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觉得有一点点怪异,以至于她到吃饭都没怎么说话。
叔叔阿姨吃过饭就都走了,临走前说下午回来带她去买手机,昨天阿龙师傅已经电话客服帮她把手机卡挂失了,今天要去拿新的卡。
林骁在旁边,顺便说了句:“我带她去吧!沐晴姐说要去游乐场,我们一块儿去。”说完似乎才想起来跟惊蛰商量,“想不想去?”
惊蛰点点头。
邢曼说了声:“那也行。”
林骁便抬手:“给钱。”
惊蛰忍不住搓了下手。
邢曼阿姨揪了下林骁的耳朵:“真是四脚吞金兽。”但还是翻出包找了一张黑卡出来,“带妹妹好好玩,别欺负人,听到没?”
林骁无语:“我又不是恶霸,我对她不好吗?打着灯笼都难找我这种好哥哥。”
邢曼一言难尽地瞪了他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害不害臊。”儿子随爹多好,聪明稳重,偏偏随她,造孽啊!
邢曼走的时候揉了揉惊蛰脑袋,冲她笑了下:“阿姨去上班了哦~”
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比她妈可讨喜多了。”蒋洁也说。
彼时两个人已经坐在了店里,为了感受一下客人视角,坐在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
邢曼看了蒋洁一眼,“不是就见了一面?对她意见这么大。”
蒋洁愣了愣,旋即笑了:“也没有,就是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两个人是从小的闺蜜,年轻的时候更是一腔为了对方两肋插刀的激情,邢曼这个人骄傲,但也单纯,蒋洁对于林正泽一直有个“恩人”耿耿于怀,没少撺掇邢曼去见一见。
可邢曼总是不上心,结婚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要跟着林正泽一块儿去,结果就遇上怀孕,于是那次蒋洁找了各种借口跟着去了。
一个很偏远的小镇,她们租住在学校旁边一个老院子里,大门敞着,进门就是个石屏风,也是入了秋的季节,女人坐在躺椅上听戏,一个小女孩坐在小马扎上陪着她,大约是累了,趴在她腿上睡觉,收音机咿咿呀呀响着,女人抬起头看到林正泽,认出他旁边不是太太,忍不住皱眉:“阿泽……”
林正泽忙解释:“我太太的发小,来采风,顺便陪我过来拜访,她老公也来了,留在市里了。”
女人这才点了下头致意,她把小女孩摇醒,说:“去打点水来。”
山泉水沏了茶,没多会儿,要上课了,女人起身告辞,石桌上落了一本三年级语文讲义,蒋洁叫了声:“哎,书落下了。”
女人头也没回:“用不上。”
倨傲、散漫、热情若即若离。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具体让人讨厌的,但蒋洁就是觉得她不讨喜。
邢曼只记得她墓碑上那张照片,忍不住捧着脸说了句:“早知道她那么早过世,我怎么也得去看一眼。”
就是好奇。
蒋洁忍不住问了句:“她到底干什么的啊?不是上过大学吗?”为什么窝在小镇上……做老师?应该是个老师。
她之前就问过,但邢曼说林正泽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