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对面各自逼视林骁的时候,林骁哼笑一声:“我疯了吗?我活得不耐烦了吗?我跟你说我把我家拆了我爸都不会揍我,但我对沈惊蛰图谋不轨,我爸能让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陈沐阳犹豫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林叔叔真的能干出来。
他母亲蒋洁女士当年是去见过惊蛰的妈妈的,当时就是为了怕好闺蜜的老公借报恩之名行不轨之实,但就见了一面,回来就说,这俩人不可能。
蒋洁生平就讨厌那种傲气冲天的人,恰恰沈寒栖就是那种,还是那种表面和气傲在骨子里的,她并不太喜欢那人,但一边讨厌一边也忍不住夸了句:“普通男人不会靠近她,也不敢。她也看不上。”
她那种人,拿揣度的眼光去把她和任何男人联系上,都像是一种亵渎。
她有爱人,她提起爱人的时候眉目会柔和一些,而且似乎眼里容不下除此之外的任何人。
这是蒋洁对她所有的印象,时隔多年她提起沈寒栖仍是不喜欢,但不喜欢也会赞赏一句很特别的女人。
林正泽对她一直是尊敬有加的,所以他对惊蛰非常上心,带人来南临,也是为了惊蛰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前途,将来奶奶不在了,也能过得更好一点。
江扬和陈沐阳对视一眼,半信半疑。
三个人在操场上的草地坐着,25和26班又是联合体育课,解散了,自由活动时间。
惊蛰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骁余光看到好几次,最后忍不住冲她勾了勾手。
惊蛰跟身边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跑着过来了,她蹲在林骁的脚边,吞咽了口唾沫,最后终于忍不住拿手捂了下他衣领上的破洞,问出了今天一直想问的问题:“哥,你衣服是破了,还是就这样啊?”
她刚刚能理解破洞裤,又发现他上衣也是破的,破成一条一条的,这也太破了,而且她都能看到他的……胸了。
林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她满脸真诚的困惑,乐了声:“不好看吗?”
惊蛰点点头。
陈沐阳和江扬笑得瘫倒在地上,她的审美很保守。
惊蛰小声凑过去说:“看起来不是很正经。”
她认真地把他校服外套往前拉了拉,挡住了。
林骁愣了下,旋即又扯下来,扯到肩膀以下,两手往后撑住自己的身子,歪着头看她,挑了下眉:就不正经了,怎么着?
惊蛰挠了下下巴,碎碎念道:“算了,我不看你就是了,但她们也都在看你,还说想上手摸一下。你要……嗯,小心。”
她起身,说:“我走了。”
她去找秦雪她们了。
林骁愣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身把自己校服拉链一下子拉到了顶,黑沉着一张脸:“妈的,我有一种自己脏了的错觉。”
陈沐阳笑得躺在草地上打滚。
林骁把领子也拉起来:“沈惊蛰有毒吧!”
江扬若有所思戳他一下:“那你中毒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今天是妖娆的尧妹
这章还是二百红包~
第25章 气死你(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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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每学期有一次体测, 为了不影响期末考,通常至少提前期末一个月举行。
高一每周两节体育课,一节大课两个班合上, 一节小课每个班独立上。
第三次月考后,这学期的体测就开始了。
通常不会太严格,附中的体育老师平时凶神恶煞, 体测的时候却一向心慈手软, 但这个过程总是不好过的。
这周是大课,又是25和26班一起。已经是十二月份中旬, 雪已经下了好几次,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上周是室内体育课, 把该测的都测完了, 这周只剩下女生的八百米和男生的一千二百米长跑,在操场测,两班的体育委员掐表和记录,体育老师在旁边背着手监督, 时不时吐槽两句:叫你们平时偷懒。
惊蛰的学号在最后一个, 要等到最后,她索性坐在看台上等着,抱着一个单词本,班上的人快轮到了,就把贴身东西堆在她身边, 天冷了,各自都穿的多,身上带的东西也多。
女生们摸摸她的头:“宝,帮我看一会儿。”
男生们在她耳边打响指:“学霸, 帮个忙。”
惊蛰都点头,很好脾气。
只林骁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外套塞到她怀里:“别放地上,也别跟别人的放一起,脏。”
惊蛰抬头看了他一眼:“哦。”表情却是:你可真娇气。
陈沐阳刚测完,坐在旁边小狗喘气,闻言“哎”了声,“你惯的他。”少爷依旧一身少爷病,不过少爷倒是毫不介意惊蛰弄脏他的东西。
林骁嗤一声,“要你管?”
陈沐阳做了个空气投石头的动作,恨不得自己砸死他。
嘚瑟。
惊蛰笑了笑,没吭声,让两个人自己斗去。
林骁顺势在她旁边坐了会儿,看她认真背单词,连个眼神没都给他,不由找存在感,手肘支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脸,有些无聊地看了她会儿。她好像吃得胖了点儿,脸颊都有肉了,看起来他们家伙食不错。感觉很好捏,他竟然手有点痒。
距离她来南临,已经三个月了。
期中考她考了第三十九名,刚刚结束的第三次月考,她拿了年级第四十二,成绩已经很稳定了,在附中能维持在年级前五十,已经是重本的苗子了。
只是她并不满意,在所有对于26班来说已经高得离谱的成绩里,硬生生分析出了英语是个弱势科目,她最近在补英语。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喜欢学习的。
并不算十分刻苦,但是她永远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学习就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被人盯着,实在很难专心,惊蛰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睁了下眼:干嘛?
林骁歪了下头:“没事。”
惊蛰抬手挡了一下:“那你别看我。”
林骁乐了声:“行,不看。”
陈沐阳刚刚跑完觉得胸口跟冒火了一样,呼吸急促得发疼,这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一点,没好气说:“你别打扰人学习啊,考不上清华北大你负责啊!”
林骁曲着一条腿,微微晃着,问惊蛰:“你想上清华还是想上北大?”
惊蛰再次被打断,索性合了书,微微张了张嘴,最后笑了声:“又不是买白菜,我想买哪个都能买哪个。”
不知道为什么,林骁觉得不是很高兴,没来由的,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眼神没什么焦距地看着虚空,附中的操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塑胶跑道,主席台上常年摆着一张桌子,办活动的时候,那张桌子上会铺上大红色的绒布,每年的颁奖典礼都在这儿,领奖的同学们从两侧的楼梯依次上去,接过奖状和奖品,和老师校长合影,最后挂在公告栏里。
明年开春的例行颁奖,沈惊蛰应该也在那儿。
长这么大,她大概是他唯一一个可以站在领奖台的朋友。
林骁扯了下唇角,似乎在笑,又像没有:“你可以的。但我听我爸说,你想考临大。”
陈沐阳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豁然起身:“考什么临大啊,清北多好。”
沈惊蛰从没说过自己想考什么,每天就是按部就班的学习,没有苛求自己必须要考多少多少名,每次邢曼和林正泽问她会不会吃力,她都摇摇头,说挺好的。
但会自己跟自己暗暗较劲,写不出来题的时候喜欢趴在桌子上,周考不理想的科目,周末会恶补,布置的作业会争分夺秒完成,今天的事情不喜欢拖到第二天。
她应该是已经有目标了。
但才刚刚第一学期,科目都远远没有学完,高中这场马拉松才刚刚开始,距离终点还有很多变故。
林骁便看了陈沐阳一眼:“清北那么好,你怎么不也考?”
陈沐阳像是听到了笑话:“别逗,少爷。”
他要是能考上清北,猪都能上树了。
林骁嗤一声,示意他考及格都费劲,还操心人家考什么了。
陈沐阳太了解林骁了,他一个表情一个语气词,都能听明白他的潜台词,于是不由辩解一句:“虽然现在还是有一点点差距,但这不是还早吗?我觉得惊蛰在咱们班都屈才,等下学期重新分班,她期末只要不考崩……呸呸,肯定不会考崩,她下学期肯定在一班啊!说不定成绩突飞猛进呢!”
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林骁脑袋嗡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沈惊蛰,那股不高兴似乎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有人在叫他:“班长,到你了,快点儿。”
他抬了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把手机从口袋掏出来,塞到她手里:“拿着。”
两个人的手机一模一样,就连颜色惊蛰也选了他的颜色。
惊蛰感觉到他好像不太开心,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但他已经跳下台阶走了。
陈沐阳去跑道边儿上了。
轮到林骁的时候,很多人也都站了起来,他干什么都经常被围观。
陶晶晶拉着秦雪去看林骁,秦雪不去:“跑步有什么好看的。”
尤其跑到最后,一个个都面目狰狞的,帅哥也不行啊!
陶晶晶竟然被她问住了,有什么好看的?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但就是想看。
陶晶晶眼见着拉不走她,试图去找惊蛰,但远远看见惊蛰抱着林骁的外套,脚边也堆了一堆东西,深觉惊蛰任务艰巨,而且她好像对“围观帅哥”这件事更没兴趣,最后索性去25班找同盟了。
秦雪跑完了,差点不及格,央求和体育老师好一会儿,对方数落她一顿,才勉勉强强给她擦边过了。
不用重新测了。
秦雪现在只想躺尸,她丧尸一样挪到惊蛰身边,坐下来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靠在她身上:“哎,惊蛰,再有一个月这学期就结束了。”
结束后就要重新分班了。
高中三年六次分班,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相处一年的同伴骤然分开,即便是惊蛰这种平日里很少和同学来往的人,都有些怅然。
惊蛰也靠在秦雪身上,两个人像冬天里被霜打了的白菜,透着淡淡的忧伤和凄冷。
班上所有人,就算是成绩在最后一个月超常发挥突飞猛进,都很难进去一班和二班。
那就意味着,26班的同学,她不可能再遇到任何一个。
包括秦雪和陶晶晶,包括陈沐阳和……林骁。
林骁进步了很多,期中考他数学考了一百零一分,常年数学不及格的人,数学老师上课着重夸了他很多次,之后的一个月里,几乎每周都要提一次,用来佐证,只要你们用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三次月考的时候,林骁在年级了进步了近两百名,虽然是因为基数太小,上升容易些,但依旧是个励志故事了。
他很偷懒的,不催他他都不乐意写题,惊蛰每天都催他,回家也会跟他一起写作业,他没个定性,时不时就会走神,或者去干别的,然后惊蛰再抓他回来。
但他其实并不抗拒她敦促他,会偷懒,但被催促了也会老实去做一会儿,所以进步很明显。
邢曼阿姨和林叔叔高兴坏了,觉得都是惊蛰的功劳。
她也很高兴,她寄住在这里,能拿来付出的并不太多。
如果林骁愿意,她可以一直帮助他,他其实很聪明的,也不抗拒学习,他好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习。
但不知道下学期分班了,没有人监督他,他会不会又偷懒。
或许会,或许不会,反正看不到。
秦雪是个没心没肺的,刚还在伤春悲秋,下一秒就去隔壁班找乐子了。
两个班是兄弟班,遇到什么活动或者大课,都是两个班一起,慢慢的,互相都熟识了,甚至惊蛰都能叫出来25班大半人的名字。
舒莺坐在惊蛰边儿上的时候,惊蛰已经收了单词本,在写化学册子。
舒莺递过来一个信封,说:“帮我交给林骁。”
信封是浅浅的粉色,用火漆印封着,十字状捆了一根麻绳,很用心。
但这么复古的方式,并不多见。
惊蛰没有拿,摇了下头:“你亲自给他吧!”
舒莺仿佛没听到,又说了一句:“放在他口袋就行。”
惊蛰还是没动,侧头看了她一眼,再次摇头:“他不让我收。”因为在林骁家里住,不少人偷偷过来找惊蛰给林骁转交礼物或者信件,惊蛰只转交过一次,被林骁骂了一顿,并且严厉告诫她,以后谁的东西也不许收。她答应了。
而且,她真的不想收。
舒莺愣了下,继而扯着唇角说:“他不让,还是你不想?”
惊蛰没有吭声,因为对方的逼问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舒莺没来由觉得烦躁,大概是那句“他不让”勾起了她的火气,最后没头没尾说了句:“我上初中就喜欢林骁,我妈和他妈因为生意认识。”
惊蛰点点头,陈沐阳说,喜欢林骁的挺多的。
舒莺觉得跟她沟通很困难,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她很不想承认,她很嫉妒沈惊蛰,那种嫉妒不是因为林骁,是因为她本身的存在。
她第一次跟母亲去和林骁还有他母亲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和林骁中间只隔着一个空位,他被硬拽来的,吃得很不情愿,但依旧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提前离了席,在餐厅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坐着打游戏,她跟过去,坐在他对面,没话找话说了一句:“跟大人一块儿吃饭好烦啊!”
林骁挑了下眉,倒是应和似地“嗯”了声。
她很高兴,像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但后来又跟他聊了几句大人和小孩的矛盾,他却又没什么兴致地嗯着,那十几分钟,她如坐针毡,迫不及待想讨好一个人,想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可越努力,越适得其反。
再后来又见过几次,甚至都没搭上话,但因为这浅薄的联系,每次在校园见了,她都可以光明正大冲他招一下手:“林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