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信徒——北途川
时间:2021-11-08 00:46:56

  “好好的怎么病了。”奶奶担忧说。
  惊蛰也不知道,昨天见他还好好的,以至于刚刚阿姨给她电话,第一反应是他谎称有病去干别的了,然后又觉得他是不是突然腻了。
  跟她在一起,好像确实没什么意思。
  这会儿安静下来,才觉得荒唐,不由苦笑了下。
  “不知道,明天我问问他。”
  奶奶含混“嗯”了声,闭上眼又睡着了。
  惊蛰盯着奶奶看了会儿,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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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打了退烧针,然后又挂了吊瓶,眉眼看起来很疲倦,但却没有睡,单手握着手机在玩贪吃蛇。
  他的“巨蟒”已经占据了全屏,他仍然不急不缓操纵着往前走。
  邢曼阿姨不在,门口有个男护工坐在那里等差遣。
  陈沐阳挨着他坐在床头,偏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你这不好好的,为什么不跟惊蛰说,她跑来问我你怎么个情况,我还以为你生命垂危、不省人事了,我出门衣服都没有换。”
  林骁闻言皱了下眉头,稍微一错神,他的蛇死了,游戏结束。
  他按灭了手机,身子靠在床头,半仰着头看病房的天花板:“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晦气。”
  陈沐阳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脸:“所以跟你联系惊蛰有什么关系吗?”
  梦到成绩下来了,她如愿进了临大,他差两分没考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她附近的学校,可临开学告诉他,学校改建,他们要去别的校区,于是坐上大巴去新校区,车子开了八个小时还没到,他不停看表,等终于到的时候,发现就在落阴山,他打电话给惊蛰,发现没有信号,好不容易假期去找她,没有车。
  他步行走在狭窄的盘山路上去找车的时候,还下了雨……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跟陈沐阳平静转述,然后丧气地总结道:“你不知道,比唐僧取经还艰难。”
  陈沐阳原本还在心疼他,他成绩一直不太稳定,好的时候特别好,不好的时候就特别不好,考临大确实需要一点运气。
  但听着听着他实在憋不住了,最开始肩膀耸动,紧接着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最后干脆拍着床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满眼泪:“少爷,你完蛋了你。”
  林骁愣了下,继而捶了他一拳:“我乐意,笑屁啊!”
  病来如山倒,他觉得难受得要死,不想在离城看医生,怕惊蛰知道去看他,一脸丧气样儿,影响他颜值。
  可回来就后悔了,一下飞机就开始不愉快。
  想她,又不想这会儿跟她联系,坐在那里翻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翻到最顶的时候,他唾骂了句自己,然后去玩贪吃蛇,脑子里却都是惊蛰的声音。
  上次他在她面前玩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看了会儿,然后说:“你的手好漂亮。”
  于是余光里不停看自己的手,琢磨怎么发挥一下自己的优点。
  早就完蛋了。
  林骁最后认命地遵从了内心,发消息给惊蛰。
  拥抱春天:妹妹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拥抱春天:我后悔了,我就应该待在离城,骗你来陪我。
  拥抱春天:一天没见,我就开始想你了。
  春天:……
  春天:还不睡觉吗?
  春天:快睡觉。
  林骁在那儿发骚呢!趁着后半夜吐露一下心声,看到她回复吓得一愣,半晌才“哦”了声。
  拥抱春天:你怎么也没睡。
  那边没说话,半晌才回了一句。
  春天:也在想你。
  春天:失眠了。
  林骁低骂了一声,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他在医院待了好几天,每天做最多的事就是抱着手机聊天,惊蛰很少能回他,他就去别的群里水群。
  顶着一个骚里骚气的昵称,还有一个蘑菇头像。
  要出院这天,司机还没来接他,他盘腿坐在床上打手游,跟人组队,开着语音说自己去对方野区偷猪。
  刚猫进草丛,有人敲了病房门,他头也没回:“进。”
  听到脚步声,他又说了句:“等我会儿。”
  身后没有动静,他也没在意,跳过去收了野怪,然后又跳回草丛,等着蹲人。
  陈沐阳玩射手,一个激情对线,闪现进塔送一血。
  林骁冷笑了一声:“人才啊人才,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陈沐阳嘿嘿一笑:“手滑。你那边有人啊!”
  林骁回了声:“要出院,司机来接我,我真是个可怜虫,生病了都没有人来陪我。”
  邢曼女士和林正泽同志都不是腾不出来时间,只是觉得待在这儿跟他大眼瞪小眼没必要,让他自己找点乐子。
  陈沐阳“啧”了声:“谁要去陪你,三句不离妹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热恋期啊!”
  林骁顾忌病房有人,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句:“怎么,女朋友不能提啊,你不应该反思反思你自己怎么这么敏感。”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笑意:“你俩也太幼稚了。”
  林骁先是愣了下,然后蓦然转头,惊蛰站在病床前,拎着一个很小的包,歪着头冲他笑了下。
  手机传来怒吼:“少爷你站那儿干嘛,该死,A它A它,开大啊!!啊啊啊啊死了死了,卧槽。”
  手机那头陈沐阳刚骂完人,然后才反应过来,问了句:“我刚刚好像听见妹妹的声音了?”
  江扬也在游戏里,他嫌两个人吵,关了麦克风,这会儿又打开,说了句:“没看见某人已经挂机了吗?”
  陈沐阳刚刚结束一波团战,忍不住咬牙切齿了一句:“狗情侣,干嘛呢!能不能把游戏打完,有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有没有点游戏操守?”
  江扬忍不住笑了下:“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然后说:“待会儿举报他。”
  林骁丢了手机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惊蛰抬了下手:“你玩你的,不用管我。”
  他没听,这会儿还玩游戏,他又不是个傻的,他过去牵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会客厅去,两个人窝在沙发里,林骁把玩着她的手,然后才低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因为过于高兴和震惊,反而显得平静,只是目光锁在她身上,盯着她看。
  她和奶奶商量直接过来南临住,落阴山的房子先闲置着,等过几天,惊蛰回去处理一下。
  她在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而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放心把奶奶一个人留在那边。
  问了医生可以挪动,就直接过来了。
  这几天她都焦头烂额,有条不紊地该处理的事先处理好,安排妥当一切,然后带奶奶来南临。
  邢曼阿姨把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并告诉她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住一住人还能积攒点人气儿。
  惊蛰没有推拒,能让奶奶住得舒服点,她愿意欠人情,并且十分感激邢曼阿姨和林叔叔的帮助。
  安置好奶奶,她才能过来看他。
  她坐公交来的,车子停靠在北门,她下车起初是走着,进了医院门口突然跑起来。
  然后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想见他。
  可才几天没见,她甚至觉得有点生疏,挨着他坐都有些局促,心跳异常地跳动着,况且他还一直在玩她的手。
  她简单把这件事跟他说了,然后才忍不住问了句:“你玩我的手干嘛?”
  林骁看了她一眼:“分散注意力。”
  惊蛰不解:“嗯?”
  林骁倏忽凑近她,鼻尖碰鼻尖,目光直白地望进她眼里,停顿了几秒钟似乎在试探她是否抗拒,察觉到她没有拒绝的信号,然后歪着头亲上去。
  脑袋里像是有烟花在绽放。
  惊蛰指甲嵌进他的手心,睫毛狠狠颤动了两下。
  “哥……”
  “别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大家最近要不早上来看……跪下
  二百个。
 
 
第60章 相思病
  .
  过了许久, 两个人分开,林骁贴着她的脸看她,故意压着声音逗她:“还亲吗?”
  惊蛰半睁着眼看他, 然后目光又垂下来,看着他鼻尖,她的手还扣在他掌心, 心跳剧烈得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鼻尖有他身上细微的药苦味, 掺杂着一点橙花香。
  他们用一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在同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一起写作业,一起秉烛夜读, 如今又牵了手,拥抱接吻。
  时间残酷又温柔。
  缘分显得如此不可思议。
  她轻抿了下唇,再抬眼的时候,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凑上去啄了下他的唇瓣,看到他明显愣住的神色, 忍不住笑着偏过头:“纸老虎。”
  林骁觉得自己被挑衅了,顺势咬住她耳朵, 惊蛰就躲, 躲着躲着笑起来。
  她一笑, 林骁也笑了,问她:“笑什么啊?”
  惊蛰摇摇头, 就是觉得很好笑。
  反问:“你笑什么?”
  林骁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看见你笑我就笑了。”
  门口有脚步声,惊蛰慌张推了他一下,他退开坐在对面,听到脚步声又远了, 指腹轻擦了下嘴唇,抬着头看她:“胆子真小。我妈跟你说我在这儿的?”
  惊蛰点点头,情绪平复下来,一下子觉得有些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干巴巴应着:“我问了阿龙师傅,他说还没来接你。”
  其实应该快要到了,但阿龙多嘴问了她一句是不是要来,惊蛰说是,他就说:“那你们要走的时候再打我电话。”
  他的手机就在沙发缝隙里,她抠出来看了一眼,下午四点钟,提示栏里都是消息提醒,陈沐阳和江扬在轮番讨伐他,她把手机递给他,说了句:“阿龙说你要走再打他电话。”
  林骁轻笑了声:“还挺懂。”
  他就说,这么一会儿了,阿龙还没来。
  点开手机就是游戏页面,他打开战绩栏看了一眼,赢了。
  切出去顺手在群里说了句:好儿子们,四挑五干得不错。
  一群人冲他竖中指。
  惊蛰余光看见了,问了句:“你这样没关系吗?”
  她其实不太喜欢因为恋爱把别的都排在后面,她一向信奉,一段关系想要长久,是需要良性的外部环境的。
  他希望他们都有自己的伙伴和生活,就好像两条溪流交汇,彼此存在彼此相容,而不是切割掉对方的一切变成自己的独有物。
  热恋是有时效的,但她希望他们是长久的。
  是命运的奇迹,而不是短暂的飞蛾扑火、热情燃烧。
  十八岁的年纪,长久好像是个荒谬的词汇,但也容易相信天长地久。
  林骁“嗯?”了声,半晌才反应过来是问他中途跑路会不会伤害友情,笑了下:“没事,平常四个人坑我一个,我挂机都比陈小狗闪现进塔送一血要强。下次还是要求着我带他们上分。”
  惊蛰“哦”了声,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下,坐在那里晃着脚,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她其实有些尴尬,脑子里频频想起刚刚的接吻,大脑一片混沌。
  湿热的吻,交缠的呼吸,还有情人间的呢喃,陌生又躁动。
  林骁跟阿龙发了个消息,又跟陈沐阳他们贫了几句,然后直接掐灭了手机。
  还想靠过去,最后克制住了,怕阿龙随时过来,他倒是无所谓,惊蛰估计不好意思。
  毕竟在家里住了三年,在她心里,一直拿林家当亲人,面对他倒还好,但大约和父母以及孙姨阿龙太熟了,一时之间没法接受这样的转变,他明显能感觉到惊蛰在他父母面前比以前局促了。
  连他自己都有点别扭,对着邢曼女士毫不吝啬表达自己对惊蛰的喜爱,可真让他当着母亲的面跟惊蛰牵个手他都觉得放不开。
  他想,多接触就好了。
  有个词叫什么?
  脱敏。
  车子停靠在院子里,惊蛰下车的时候,林骁抓了下她的手,惊蛰挣脱开了,警告似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别闹。
  林骁轻笑了下:“牵手也不行啊!”
  惊蛰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轻声说:“在家里不行。”
  林骁跟上她,附耳低声问着:“那在外面行?”
  他显然不是在问,就是故意逗她,惊蛰懒得理会他,快步走两步进了客厅。
  熟练地换鞋,然后赶在他之前进了客厅。
  她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地像在自己的家,她对邢曼阿姨和林叔叔的感情就像是至亲,但因为突然变成了林骁女朋友而变得惶惑起来。
  邢曼知道惊蛰要来,下午没去上班,这会儿就在客厅坐着看电视,看到惊蛰的时候,回头招了招手:“妹妹过来叫我看看,阿姨想死你了。”
  惊蛰一笑,抬步走过去。
  林骁换完鞋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母亲正揉惊蛰的脸,忍不住挑了下眉,说:“妈,你就不能对我女朋友温柔点。”
  邢曼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表情就一言难尽起来,扭过头看他一眼,嘲笑:“你敢不敢再刻意一点?”
  林骁笑得胸腔震动着:“那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我日思夜想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儿媳妇。”
  惊蛰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一脸苦闷地看着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主动提出来交往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阿姨和叔叔对她都很好很好,而她和林骁交往,如果将来走到走不下去的时候,势必是更痛苦的一件事。
  所以面对阿姨和叔叔,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害怕自己的选择给大家都带来不愉快。
  阿姨和叔叔没有反对她已经很意外了,偏偏林骁还这么高调。
  邢曼握着惊蛰的手,气着气着气笑了,骂了句:“滚一边去,我要是惊蛰我都想打你了,以后你挨打我肯定不管,还要拍手称快,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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