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秦笑笑说:“没事,让人跟着就行。”
“我知道,他要是出去的话都至少让俩人看着,就是他一把年纪了……”晏母说着,视线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许意欢后话一转:“哎,欢欢回来了,找到老爷子了么?”
许意欢见晏秦到了,目光闪烁一下。
她今日过来与晏母叙旧过后才知道,原来晏秦在她出国期间已经订婚,未婚妻则是昨夜酒店里的那位纪欢。
饭局里每个人都能从他与纪欢之间互动中看出他们关系匪浅,但她没想到会是未婚夫妻关系。
许意欢对晏秦笑了一下,重新看回晏母说:“晏爷爷在后院练习钓鱼去了,我怕打扰到他,回来和阿姨你聊会天。”
“那敢情好,我们这么久没见,要不是你们家当年忽然出国,你和晏秦……”晏母一顿,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
说起以前的事,许意欢心中一动,眼角余光看向晏秦。
而晏秦依旧一脸闲散,仿佛她们说的并不是他。
他掏出一只烟,在指间翻转。
烟瘾犯了。
“陆森和子杰他们呢?”
晏母一脸嫌弃地让他去找。
几分钟后,楼上露台,三个大男人抽烟。
烟雾弥漫。
晏秦此时袖口半挽,露出遒劲有力的小臂,放松靠坐在户外沙发上。
烟雾中,神情迷离,深邃。
耐性不佳的何子杰抱怨他迟到的事,让他们在他家等了他两个小时。要不是晏母盛情留下他们吃饭,他们不好拒绝,不然他们早就走了。
陆森则稍为沉稳,猜他应该是公司的事。
掌管一个大集团,忙碌不以为奇。不像他们,家里企业主事的还是父辈。
陆森问:“公司的事这么走不开?”忙得连午餐都顾不上吃?
方才佣人端上来三份三明治,晏秦迅速吃掉了俩,还剩半份被他扔在盘子里。
晏秦吐了一个烟圈,懒洋洋地说:“不是,在和纪欢一起。”
直言,肆意。
话中意思显而易见。
陆森“啧啧”两声,调笑他:“好生活呀。”
和妖精‘打架’到连吃午餐都没时间,确实好生活。
晏秦没搭腔,又吸了一口烟。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陆森记得他们订婚也有两年了。
他们几个发小当中,家世最拔尖、长得最好、最意想不到的人,竟可能会是最先定下来的。
晏秦指尖掸了掸烟灰,灰白色的灰烬簌簌掉落,充当烟灰缸的盘子没接全,一些洒落至桌面。
“不知道,没想过。”他答。
面无表情,似乎不曾半点思索。
与此同时,阳台后楼道处,此时一抹深蓝牛仔裤腿顿住,而后悄然往墙后退去。
无人知晓谁人来过。
又过了一会,许意欢也来了阳台。
自三年前她出国,他们几个发小这回又终于相聚在一起。
说着以前的趣事,四人一脸怀念。
“要是我能早几天回来就好了,还能赶上晏秦的生日。”许意欢面向晏秦说道:“过几天我可得给你补上礼物才行。”
晏秦将烟头在盘子边上用力一摁,烟火皆熄。
“无所谓,不在意这些。”
许意欢笑道:“那可不行。你还帮我搞定拍戏的事呢,生日礼物和谢礼,双重礼物。”
她家境不及晏家,更何况当初她家庭移民,父母事业同样转移。父母事业在国外渐渐没落,而在国内也早已失去根基,没了人脉。虽然她身为钢琴家小有名气,可要不是有晏秦帮忙,她不可能如此简单而毫无特殊付出就进了圈。
晏秦轻嗯一声,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说到她要入圈的事,陆森与何子杰开始询问她其余细节,然后纷纷给她讲解娱乐圈里的条条道道,关心叮嘱。
晏秦没参与。
从刚才说起生日的事开始,他的心思好像忽然不在这里,望着阳台外,目光深远。
何子杰忽然说道:“下个月是风临的忌日。”
几人脸色一凝,气氛沉重了些。
季风临,他们曾经的发小,一场意外车祸带走了他。
“正好欢欢回国了,那天我们一起去看他。”陆森说。
晏秦应了声好,眸子余光看了一眼许意欢。
只见她面上笑意已尽无,脸色微白。
提及去世的好友,谁人不沉痛?
晏秦用舌尖顶了顶脸颊,目光转移别处。
忽然,楼下一道高挑身影闯入他眼帘。
他熟知的,长发飘飘的婀娜背影,正向后院湖边走去。
晏秦突然站起身。
陷入思绪的许意欢被吓一惊,忙问:“怎么了?”
晏秦没回话,径自离开阳台,走进室内。
倒是陆森先察觉,他指了指楼下不远处的纪欢。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晏秦高大的身影也在楼下出现,不紧不慢往那边走去。
陆森心里觉得好笑。
今天为了纪欢让他们苦等两个小时,才分开没多久,现在见面又要黏上了?
第4章 时间巧合到不得不令人多想……
晏家大宅占地广,后院油绿的草坪往后有一片不小的人工湖,湖边只一处搭建了平台放置遮阳伞及长椅,其余地方自然生长着花草树木,风景宜然迷人。
纪欢找到晏爷爷的时候,只见他钓鱼的仪式感颇强,特意远离遮阳伞,在树荫底下戴着帽子,坐着小马扎。
老人家多晒晒太阳倒是有好处。
见到纪欢来了,晏老爷子一脸高兴,接着兴致十足地显摆他崭新的钓鱼装备。
纪欢耐心地听着,还时不时顺着他的话问几个小问题,相当的给面子。
“爷爷,我还专门过来陪您下棋呢,谁知您就钓起鱼来了?”纪欢今日一身简单的宽松T恤加牛仔裤和休闲鞋,直接席地而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
“那我们晚上再下棋。”晏老爷子笑呵呵的,说完又指着她带来的糕点说:“这个不错。”
这是纪欢特意为晏爷爷去买的粤式马蹄糕,爽口清甜,适合老人。
纪欢也觉得味道不错:“我下次再给您带。”
晏老爷子吃着马蹄糕,喝着茶,甚是悠哉。
“小欢你要是觉得无聊,不用特意留在这里陪我。”
纪欢不觉无聊:“反正也没事,我陪爷爷坐坐。”
安静坐着,望着湖景,也是一种享受。
“今天家里欢欢、小陆、小何他们都在,可以回屋和他们一起玩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
其实纪欢到达大宅的时候,虽然客厅没人,但也从佣人口中得知今日来了不少客人。除了她知道的陆森与何子杰,令她感到讶异的是,原来许意欢也是他们的发小。
一夜之间,许多事都超出了她的意料。
不过,“欢欢?”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纪欢一愣。
她的小名也是‘欢欢’,但除了已经去世的外公,没有人这么叫她。
“是晏秦的发小许意欢吗?”她问。
“是呀,听说是才刚从国外回来。”
纪欢好奇地问:“她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晏老爷子年纪大了,记忆力有点不行,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三年时间了吧?不大记得啰。”
三年?时间真巧。
纪欢心底轻呵一声。她与晏秦第一次见面也是大约这个时间。
午后的阳光直射,树荫只有小小一团,堪堪遮住晏老爷子和纪欢半个身子。
晏爷爷见她不回屋,便让她去遮阳伞下坐,别晒红了小脸。
纪欢依言去了遮阳伞下坐着,眼睛盯着没有动静的湖面,陷入了沉思。
同是‘欢欢’,许意欢前脚出国,她后脚与晏秦相亲。
巧合到不得不令人多想。
“爷爷。”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纪欢听出了是晏秦,但没有回头。
耳边传来他和晏爷爷的说话声,纪欢有些出神,最后连晏秦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嫩白的耳尖被人用力捏了一下,她回过神。
“痛!”纪欢皱眉。
这人一点不怜香惜玉。
晏秦还没离开她耳朵的手指又揉捏了一下,冷声说道:“痛了才好,让你长长记性。不然下次我说的话还会被你当成耳边风。”
昨晚在酒店时是,刚才也是。
记仇的男人。
纪欢心底暗唾,可面上不敢辩驳,只能自己伸手揉揉耳朵。
长椅原则上可坐俩人,纪欢坐了一头,晏秦便直接坐在另一头,可他身形高大,空间一下变得有些拥挤。
晏秦一坐下,长胳膊绕在纪欢身后,搭在椅背上。
像是将她划入怀里范围。
晏秦问她:“你不是说今天要出去见朋友?怎么过来了?”
“见完了。”言简意赅,她不想与他详聊这件事。
说完,她往外面挪了挪位置,离开他的手臂包围圈内。
忽然,男人‘呵’的一声在纪欢耳边响起。
紧接着,她一侧长发被晏秦用手慢慢撩开,敏感的脖子暴露在他眼下。
“怎么,现在躲着我?昨晚勾引人的小野猫哪去了?”晏秦侧身面向她,眼眸半眯着,指尖轻轻地覆在她颈项间一枚未消褪的印记上。肌肤娇嫩瓷白,印记泛着艳红,是他昨夜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
“咳咳。”听到他这直白的话,纪欢直接被自己口水呛到,双眼迅速看了周围一圈,幸好附近没人。
“嗯?”晏秦习惯作为上位者的待遇,不喜被无视。
她如避蛇蝎的举动,更是让他不悦。
一股酥麻感从他抚摸的脖子处涌上来,纪欢心底微微一颤,娇嗔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这种话。她身子也没再往外面移动半分,反而离他怀里更近了一些。
见她妥协服软了,晏秦面露满意,靠着椅背,恢复原来惬意模样。仿佛一开始的问话只是在表达意思,想要的结果达成即可。
这人一时强硬,转而又一时温和的随心变换、捉摸不透的态度,纪欢这两天深刻体会到。订婚两年,‘相敬如宾’两年,不及这两天时间的了解。
但这会没人说话,她不由得也放松下来。
安静挤在一张长椅上,望着湖面风光,纪欢竟生出一抹岁月静好的错觉。
下午时光,阳光明媚,偌大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哪怕是有力一些的风都不曾拂过水面。
纪欢坐直身子,打破沉默,问出她一开始就好奇的问题。
“这湖里会有鱼吗?”她感觉里面不像有鱼的样子。
晏秦此时眼睛半阖,散漫地回她:“没有。”
“嗯?”没有?
“前不久管家派人清过湖。”晏秦补了一句。
“啊?那爷爷在这钓鱼不就……”白浪费时间了?纪欢懵了。“爷爷知道吗?我去和他说说。”
说着,她站起身。
晏秦立即出声喊住了她:“不用。”
“为什么不说?”纪欢问完,自己也领悟过来。要是她告诉爷爷真相,爷爷的兴致就被她败没了。
纪欢看了那边专心钓鱼的爷爷一眼,还是不忍心去。“好吧,还是算了。”
不用过去,纪欢便想重新坐下,可眼睛余光瞄到前面小桌上的半份马蹄糕,想了想后往另一张椅子上坐去,装模作样地捏了块马蹄糕吃起来。
“你要吃吗?”纪欢问他。
晏秦睨了她一眼,没作声,将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
纪欢只当没看到。
他看似占有欲强,但她清楚,他只是不喜别人忤逆他的意思罢了。
可她偏偏起了叛逆的心理。
“你们在这够悠闲的呀?将我们这几个客人放着不管。”
这时,身后,陆森、何子杰以及许意欢走了过来。
许意欢很自然地在晏秦旁边坐下,晏秦维持原姿势没动,俩人相距仅一个拳头的距离。
纪欢垂眸,认真地吃着糕点。
陆森提议道:“这地方不错,我们在这玩会牌?”
没人反对,纪欢以吃东西为由选择当观众,看他们玩。
在等佣人给他们拿来扑克牌期间,许意欢先开了口。
“我和纪欢现在才算正式见面呢,听说纪欢你以前也拍过戏?”她婉笑地看着纪欢。
许意欢一身黑色连衣裙,淑女坐姿,脸色和善,看起来就十分得体。
而纪欢此时两腿交叠,裤脚上还粘着两根方才坐地上时沾上的黄色枯草。
纪欢笑了笑,点头。
陆森搭话:“我记得她拍的戏貌似成绩不错,还拿奖了?”
纪欢纠正他:“是导演得了奖,不是演员。”
“那也很厉害,后来怎么不继续拍了?”许意欢追问。
纪欢一顿,看向晏秦。
他是当初让她退圈的人。
尤记得那时晏爷爷见他们相亲后没排斥,便趁热打铁提出让他们订婚,当时她还在圈里,酒桌上应酬时被晏秦看到,他十分直接地说她不适合这种‘抛头露脸’的工作。
‘抛头露脸’,这是他的原话。
那么,现在,为什么他肯帮助许意欢进去呢?尤其是他与许意欢是那种关系。
纪欢收回视线,看向许意欢,淡淡地反问道:“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何许小姐要去拍戏?毕竟你是有名的钢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