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熟悉的地铁站亚香里停顿了下,随即转头轻轻摆了摆手中的地铁卡:“那夏油君有空么,和我回一趟老家?”
“诶?”
和眼前的人回老家,见,见家长?
“那你想太多了。”
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亚香里无语地刷卡走入地铁站,准备去坐前往横滨的列车:“我只是想要去参加春日集市罢了。”
“说起来亚香里的家离东京很近么?”
“很近哦,老家横滨,超近对不对?”
“……”
虽然一般说回老家都会有种“老家在山沟沟里”的感觉,但听着亚香里这样的“回老家”夏油杰还是没忍住长叹:“果然很近。”
“三十分钟直达,欢迎惠顾。”
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后坐上车,从横滨站下来之后亚香里在周围看了圈确认方向,随即迈开脚步:“那你跟我过来吧。”
虽然横滨与东京不远,但是简简单单这么半个小时的路程夏油杰就敏锐察觉到了这种城市的不同。但与其说是海风的吹拂,还不如说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这里……某个地方,有很多、非常多的咒灵与负面情绪聚集地。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晕车么?脸色这么难看。”
看着面前她给自己递过来的水夏油杰下意识抓上去,抬头发现她在关心自己时笑得有些灿烂:“但是感觉在亚香里身边,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要舒服许多。”
“这种花言巧语我是不会信的。”
“很可惜,是实话。”
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水,少年瞬间感觉原本被影响到的大脑清明了许多。确认他舒服一点后亚香里松了口气,随即也没忍住吐槽:“我这是什么治疗药么?喝一口HP就会 100的那种?”
“说不定是对我有特效,对别人就没用了。”
“那你也真是想太美了。”
一路上聊着天,太阳光暖暖得照在身上,舒适却又没有过于炎热。随着嘈杂的人声逐渐开始变得响亮清晰,夏油杰发现公园内还挂着不少的横幅,以及各种各样小小的桌椅与摊位。
“这里是……”
“嗯,这里就是我想来的春日集市。”
扭头看到夏油杰有些犹豫的模样,亚香里倒也并不在意:“我只是每年都会习惯来逛逛,而且如果说只有我一个人,那么遇见我不想遇见的人就很讨厌。”
“不想遇见?”
“毕竟总有不想遇见的……”
听到亚香里瞬间卡断,夏油杰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一只表情无比严肃的三花猫。
“猫?”
“夏油君,我除了三花猫以外,爱着这个世界上所有别的猫。”
亚香里一本正经地转过身,顺手拉住了夏油杰的手腕把他往人群中拖去:“总而言之,在横滨见到三花猫不用管,直接砸石头过去就好。”
“这样也对三花猫太有怨念了吧?”
“说得好笑,你砸得中一只猫?”
“……”
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低头看向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夏油杰格外顺从地跟着她往前,站在一家专门卖各种设计耳环的摊位前似乎在思考挑选什么。亚香里的眼神扫过整个摊位,最后还是选择拿起了那对做成狐狸模样的耳钉。
“怎么样?”
“怎么样是指,什么方面?”
“那应该是相似方面?”
看着她手上的狐狸耳钉,夏油杰犹豫要不要评价就看到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夏油君笑起来的话,就会和这对狐狸很像。只可惜,不是整个人都毛茸茸的。”
所以如果说再有一条大尾巴的话——
“让人毛茸茸也很难吧?”
“说不定呢?”
带着点笑意买下这对狐狸耳钉,准备直接戴在耳朵上时亚香里没有留神,没有对准的耳钉瞬间从手中飞出。眼疾手快从半空中抓住那枚金色的装饰物,夏油杰对着她有些惊讶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撩开她垂下的发。
“别动了,我来帮你。”
感觉到略有些薄茧的手指划过自己耳垂,头发被撩开的同时手心温度似乎都可以直接传导在脸上。亚香里有些紧张地绷紧身体,听着耳钉针与搭扣触碰上的轻微金属声响她刚想开口,却发现夏油杰又微微弯下腰,仿佛是要看得更仔细般压低了声音。
“前辈。”
“……什么?”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耳边轻柔地飘入脑中,被触碰到的感觉从耳垂微微往下,停留下来却又立刻消失。明明他只是一碰即退,但亚香里却觉得那点温度似乎格外长久得留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你耳朵下面,好像有一颗痣。”
第二十章
人并不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了解自己的方方面面,甚至于偶尔还是亲近的人才会更加明白一些本性。偶尔亚香里去照镜子或者是随意低头看去,才会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腕上多了一颗黑痣。
至于耳朵下面……
因为这个地方经常被头发挡住,也并不会直接出现在镜子里,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耳朵下面多出了一颗痣。
很快感觉到夏油杰的手往旁边挪开,亚香里抬手触碰了下自己的耳垂,很是随意地浅浅笑了起来:“不过我一直放下头发,戴着耳钉和没戴一样。”
“嗯,那头发要扎起来么?”
“不要。”
听到她一口否决的态度夏油杰没忍住轻咳一声,抬起头看着眼前阳光从树木繁茂枝叶缝隙透下的金色,突然觉得好像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有些刺眼。
“说起来,那位五条君是有什么事么?”
“突发的吧,本来我也要去的。”
“但是?”
“但是他说他一个人能搞定。”
夏油杰耸了耸肩,虽然当时五条悟说的是“我来去做你负责去和田中小姐偶遇”,但他还真没想过真的会在路上遇到她。
“怪不得还穿着校服。”
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亚香里又转向一个放着各种瓷碗的摊位,在两个花色里犹豫不决:“黄金周还要参加社会实践真是辛苦,还好我不是学生了。”
“……”
“想想当年确实挺可怕的,虽然是黄金周但还有各种作业,说着要好好玩但总是会没时间。我现在嘴上感叹着工作上的辛苦,但心里早就在偷笑我毕业了超开心。”
看到她依旧在犹豫不决夏油杰眉毛微跳,下一秒就看到她转过来,手里拿住一个清酒杯碰了碰他的脸:“我喜欢这个,只可惜未成年不能喝酒。”
“其实甜酒我记得也是可以的。”
“甜酒?甜酒那还是酒么?那是和菠萝啤没什么区别的仿酒精饮料。”
虽然自家酿造的甜酒喝两口的确是无所谓,甚至于超市里都有卖能够做甜酒的酒米。可是吧,这个“酿造”出来的东西有没有含有酒精,她都秉持着一个怀疑态度。
“回头等你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不如先去试下琴酒呢。”
突然感觉到旁边似乎是无意识投射过来的目光,夏油杰微微往旁边一步挡住亚香里的身影,似乎意有所指地开口:“前辈很喜欢琴酒?”
“你这个年纪和我聊酒有些早,不过真的要说,除了本土的梅酒以外,我的确更喜欢果味的杜松子,或者利口酒也不错。”
“所以前辈喝过不少?”
“不怎么喝,饮料这方面,对我来说只要是甜的都没问题。”
亚香里盯着眼前画着梅枝的清酒杯眯了眯眼睛,通过对比之后还是选择了这一款茶杯与清酒杯:“你现在没到年龄不能喝啊,我可不想成为什么奇怪的教唆犯。”
“是是是。”
想到五条悟同样拒绝任何酒精饮料但也相当喜欢自酿甜酒,而家入硝子甚至于都开始抽烟,夏油杰无奈地发现好像三个人里好像的确就是他在这方面最守规矩一点:“所以前辈是选完了?”
“嗯,选完了。”
感觉到目光彻底从自己身上离开时亚香里顺势往刚才的方向瞥了过去,随即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掏出了手中的钱包。
她就提了两句琴酒都要这么敏感地看过来,这个人的酒品绝对很差。
“那就这些,麻烦冲谷奶奶帮我包起来吧。”
“好。”
摊位后面坐着的老奶奶笑眯眯地用手边的包装纸裹住两个瓷碗和清酒杯,看着两个人更是有些好奇:“所以,你们这算是新婚来买东西么?”
“是哦。”
“不是,冲谷奶奶你怎么会这么想?”
听着亚香里惊恐的拒绝时夏油杰长叹一口气,装作表情无奈地摊了摊手:“准确来说,应该是正在努力中。”
“你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但这个国家也很奇怪吧,明明十八岁还没有成年,却可以结婚。”
“……”
“哎呀哎呀,原来是这样。”
偏偏摊主奶奶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帮忙包装好,却把袋子放去夏油杰的手里:“那么少年要加油哦,小灯可是很难追到的。哦对,奶奶我还送了你们一个小礼物,回家一起拆吧。”
“嗯,多谢。”
“小礼物?冲谷奶奶,为什么以前过来你都没有送我?”
“说到这个,小灯你跑去东京,每年也就这个时候回来看看,我才不会给你送东西。”
摊主奶奶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啪一下拉住手把亚香里猛地往前拉,整个人凑到她的脸边,表情相当恐怖:“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你居然带人回来,而且还这么年轻——不管怎么样,奶奶我都无所谓。小十岁也好二十岁也好,是已经有所觉悟了么!”
“没有,一点觉悟都没有,我带夏油君过来只是为了防止见到讨厌的人。”
“哎呀,这些事情也不要和奶奶说,你自己决定就行。我倒是觉得你们挺配的,现在不都流行姐弟恋嘛。”
感觉到冲谷奶奶松开了手,亚香里轻哼着缩回手,无视气到伸爪子挠树的三花猫,推着夏油杰赶紧跑:“快点走了走了,看过一圈我们就跑。”
“不应该把每个街坊都见一遍?”
“给他们看又不会打折。小孩子才看热闹,成年人只讲利益。”
“我怎么觉得成年人也挺爱看热闹的。”
“……”
抬起头发现周围的摊主们都在明里暗里看着自己,随着视线飘过又一个个转头装聋作哑,亚香里磨了磨牙后继续推着夏油杰速度离开:“不管怎么样,先走了。”
感觉现在的亚香里格外像是“任务完成打卡结束”的态度,夏油杰也不再说什么还想在逛逛之类的话,很是顺从地随着她的力度离开了这片小小的集市。另外一侧的小型儿童游乐园里还有不少小孩子正在跑动欢笑,看得亚香里恨不得扛着人离开:“再快一点,我现在看到我以前同学居然当了母亲就头皮发麻。”
“那确实挺头皮发麻的。”
虽然有点体会不到亚香里的心情,但夏油杰表示理解:“不过前辈每年就回来一次?平常时间不会来么?盂兰盆节也不回?”
“会回来几次,这个时候一般来说是为了告诉老街坊我还活着。”
“还有呢?”
“……”
看她似乎根本就不想提起的模样夏油杰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却重新漾开:“那么,前辈是想要直接回家?”
“不回,我们先吃午饭,吃完以后你陪我去海边走走。”
横滨中华街的餐馆依旧保持着高水平的美味,吹着已经有些暖和的海风,夏油杰看着不远处那几幢黑色地标性大楼啧啧叹了两声。现在也就横滨的港口Mafia敢搞这种规模的大楼,真是让人觉得这群人怕不是早就洗手上岸开公司了。
“没开,他们还是干老一套。”
“嗯?亚香里知道我在想什么?”
“每个来横滨的人都会好奇一下,‘哎呀你们那边的那个什么港口Mafia是真的存在的么’。”
嗲声嗲气地模仿了不知道谁,夏油杰听着那看似好奇、实际格外让人不适的语气嘴角直抽,只觉得这个被模仿的人大约是被亚香里讨厌到底:“然后呢,亚香里一般会怎么回?”
“我回答‘是哦,存在的,而且还会在晚上踹开家门崩掉你的脑壳’。”
“……”
听到这个回应先是愕然,随即夏油杰没忍住笑出声:“原来港口Mafia这么可怕的么?”
“是呢,超可怕。”
不是很想多聊有关港口Mafia的情报,奈何一抬眼就是那几幢大楼,实在是让亚香里的语气里多了点疲惫:“只是横滨已经习惯了,而且看样子好像确实效果不错,那就这样吧。”
“亚香里。”
夏油杰看到她转过头有些困惑的表情,知道自己是在刻意打断。他并不是很喜欢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然而在自己问题脱口而出的那刻又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