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被崇安唤醒、发现谢青洵不见了后,她就知道自己中了这个男人的圈套,这也证实了谢青洵有事瞒着她,崇安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相信。”
“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在踏入崇安布下的传送后,曲瑶瑶还在喃喃自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不定,谢青洵大晚上出去捉妖了,也说不定,他有自己难言的苦衷,总之不可能像崇安说的那样。
“到了。”
谢青洵去的地方距万门仙宗太远,以崇安现在的能力无法直接将她传送到目的地,路途中一共辗转布了五个传送法阵,才将曲瑶瑶送达。
站在大门前,曲瑶瑶仰头看向匾额,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筑珍楼。
血红色的结界呈半圆包裹着这一方天地,阻挡住外面所有的声音,也使结界内的惨叫无法透出。崇安直接将她传送到结界内,顺着半敞的大门,曲瑶瑶听到里面传出的凄厉惨叫。
并非一人,而是由无数人合成。
“一定不是谢青洵。”
“一定不是他。”曲瑶瑶身体有些发抖。
崇安在她身上施了隐匿术,只是她不发出响动,谢青洵就不会感受到她的存在。颤巍巍迈入那扇大门,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四溅地面的鲜血以及散落的尸体。
这些人被不同的利器所杀,死状凄惨血肉模糊,曲瑶瑶看到,其中有一具尸体上穿插了三支箭,分别是在脖子、眉心和心脏。
越往里走,尸体就越多,死的越惨。
曲瑶瑶呼吸变得急促,被崇安提醒后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的呼吸声太大让凶手察觉。
里面的惨叫还未停止,不过相较于刚才变得极其微弱,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人作呕。曲瑶瑶刚一踏入庭院内,就听到有女人痛苦求饶着,“求你不要杀我,我……”
哧——
声音骤停,与此同时是什么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曲瑶瑶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寻声走去,看到在尸体堆聚的中心,有白衣身影翩翩而立,周身漂浮着数百神兵利刃。
——正是谢青洵。
“老夫跟你拼了!”眼看着筑珍楼即将灭门,阁主萧高远举起那把由自己亲手打造的神品长刀,杀红了眼向着谢青洵冲去。
有四五名弟子满身是血跟着他一起冲,然而还没到谢青洵身前,所握兵器忽然不受控制的震动,脱手直直朝着主人刺去。
有弟子被长剑捅穿了眼睛,有弟子被自己的仙品灵鞭圈绕,生生勒断了脖子。当一只染血的手臂掉落在曲瑶瑶面前时,她险些叫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崇安还现在她身边,对于眼前的惨像毫无波动,任由它们继续发生。
曲瑶瑶心跳不稳这会儿怕的厉害,忍不住握紧脖子上的血滴吊坠,企图获得安全感。
冲上去的弟子都死光了,就只剩下萧高远一人。谢青洵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先前的伤口崩裂往外渗血,看不出是旧伤严重还是新伤更严重。
萧高远被他控制住,大声嘶喊:“你残害这么多无辜之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谢青洵笑的肩膀发颤,数不清的血花如牡丹在他雪白的衣衫绽放,他侧颜上的血水滴答下落,如同从地底爬出来的修罗。
单手紧紧掐住萧高远的脖子,他一字一句清晰:“让你们死于由自己炼造的法器,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这些法器,都是一个个朱雀冤死的尸身。
眸中的赤金妖异绚烂,随着他话音落下,萧高远手中的长刀脱手越于他的头顶,刀刃凌冽锋利坚硬,直直劈下。
“爹——”不远处,有少年从角落里冲出。
眼看着萧高远被一分为二,他腿软跌坐在地,见谢青洵偏头朝他望来,他瑟缩着后退求饶,“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朱雀羽藏在……”
不等把话说完,少年的脖子上出现一个血窟窿。
“我早就说过,早就说过你们会遭报应……”
随着少年跑出来,又一妇人跌跌撞撞跑出,她满脸是泪看向血肉模糊的夫君,崩溃抱住自己已经断气的儿子,疯癫道:“你们为什么不肯听我的,为什么不肯听。”
“都是报应啊!”
“怪我,怪我不该纵容你们。”
谢青洵冷眼看着这一切,缓慢抬起右手,杀心不减。曲瑶瑶摇了摇头,眼泪堆积在眼眶微微张口,只是不等出声,妇人忽然站起身朝着曲瑶瑶冲来,一头撞死在她身前用来遮掩身体的巨石上。
妇人看不到曲瑶瑶,而曲瑶瑶却近距离目睹了妇人的死亡,身上甚至还沾上了她的粘稠血浆,滚烫灼人。
“啊。”曲瑶瑶再也控制不住,发出短促的惊叫。
“谁?”微弱的声响让谢青洵迅速捕捉。
崇安身体紧绷,当即催促曲瑶瑶,“快跑!”
曲瑶瑶大脑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往筑珍楼外跑,隐匿术虽然还未失效,但曲瑶瑶错乱的呼吸已经暴.露踪迹,被谢青洵轻易就能追寻。
看着那片空荡的地面,谢青洵眯了眯眸,想也不想将手中的玉骨扇扔出。
“瑶瑶,快躲开!”崇安下意识挡在曲瑶瑶身前。
玉骨扇杀戾凛冽,非寻常人可以抵挡,以曲瑶瑶的修为,根本没命招架。太过着急下,他忘了自己此时只是虚体,以他如今能使出的灵力,根本无法与谢青洵对抗。
砰——
玉骨扇冲破崇安的抵御结界,红光破碎成千万片,席卷来的气流扬起他的发,震裂了面具。
当面具寸寸从脸上脱落时,玉骨扇穿透崇安的身体直直朝着曲瑶瑶刮去,曲瑶瑶扑倒在地感受到强烈的威压,伸臂阻拦时,腕上的敛朝飞出,直直与玉骨扇对上。
嗡——
神器与神器相撞,同类残杀发出震颤的嗡鸣,谢青洵、崇安与曲瑶瑶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隐匿术消失,谢青洵跄踉着后退吐出一口鲜血,看清了扑倒在地面的人,怔愣道:“瑶瑶?”
曲瑶瑶脸色苍白,被神器散出的嗡鸣震的五脏六腑都痛,呼吸困难。见谢青洵抬步朝她走来,曲瑶瑶失了思考能力爬起来就要跑,只是不等跑出几步,腰身被一只用力的手臂拦住,谢青洵自背后抱住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凉凉的声线毫无温情,带着隐藏的杀戾。
曲瑶瑶答不出来,在他怀中蜷缩发抖只能紧紧握着吊坠,恰好在这时,幸存的弟子以为找到了反攻的机会,齐齐朝着两人围攻。
看着那一张张扭曲满是仇恨的面容,曲瑶瑶的视线被眼泪模糊,轻轻眨了下眼睛。正当她以为自己又要亲眼见证一场血腥屠.杀时,一只冰凉染着血腥气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视线重归黑暗,耳边只剩凄厉的惨叫。
曲瑶瑶听到谢青洵叹息着说了句:“你不该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e丶薄荷、墨晚、シチ 10瓶;小甜甜 6瓶;七七、五月 1瓶;
第67章 仙尊067%
“……”
从筑珍楼回去, 曲瑶瑶就病倒了,准备来讲,她是被吓病的。
接连昏睡梦魇了三日, 她在梦中反复看到了筑珍楼的惨象, 残尸如山, 血水铺地,曲瑶瑶昏睡中不时抽噎打颤, 梦境的最后,是谢青洵掷出玉骨扇对准了她,冰冷冷的赤金瞳眸望着她毫无感情。
在她昏睡的期间,筑珍楼的灭门已被修仙界发现, 接二连三的灭门惨案让修仙界的脸面荡然无存, 引起数万修者对妖魔界的愤怒, 隐隐有攻打妖魔界的趋势,于是便对此届的仙剑大会更加重视,想要从其中选出优秀的年轻弟子。
在一众参试弟子中,目前排名最佳的便是曲瑶瑶的哥哥曲玉书, 不过很快,有一个名字引起众人的注意,那便是从末尾爬上来的莫玄霄。
这日, 又有一场莫玄霄的对决, 莫玄霄上场前发现, 来看他比试的修者比往常多了一倍。
黄瑛打着哈欠站在他身旁, 见他疑惑, 便好心解释道:“你已经十二连胜了,只要再赢两局,就能超过曲玉书的连胜记录, 现在有不少宗主掌门看好你,来看你比试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莫玄霄愣了下,“原来已经八连胜了么。”
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够连赢,要知道,比试越到最后遇到的对手就越强,很难能一直保持不败战绩。曲玉书修为高他五阶,到了十三连胜也开始有了败绩,他想要保持只会更难。
莫玄霄对此并无太强烈的胜负欲,只是道:“我要的不是打破谁的连胜纪录,而是赢得仙剑大会的魁首。”
“豁。”黄瑛挑了下眉,“年纪轻轻,口气不小。”
“你当魁首是你说拿就能拿的?”
按照以往的质量,能在仙剑大会三个月的磨练下取得魁首之人,从秘境试炼出来后,修为至少也得封上的‘仙君’,而眼下的莫玄霄,在谢青洵四名弟子中,不止是修为最低微的那个,甚至就连总宗的一些弟子也打不过。
对于黄瑛的轻视,莫玄霄不羞不恼情绪平平,只是有些后悔不该将自己的心里话随意说出。他是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曲瑶瑶,也不会有人能像她那般无条件鼓励支持他,告诉他他日后定成大器。
握紧手中的剑,莫玄霄看向看台处,这场比试来的宗主掌门很多,就连紫苍仙尊都到场了,然而他旁边的位置始终都是空的,自他参加第一场比试起,谢青洵不曾过来一次。
“瑶夫人……病还未好吗?”莫玄霄垂下面容。
谢青洵虽然不曾来过,但曲瑶瑶几乎观看了他的每一场比试,偶尔她有事不到场,事后也会在遇到他时夸赞道:“我听阿瑛说了,你又赢了比试。”
想着这些,莫玄霄的眉眼不自觉的柔化,黄瑛随着他将目光看向高台,赤金的瞳眸泛出深色,悠悠道:“已经三天了,寝宫的大门一直未曾打开。”
对外,谢青洵说的是曲瑶瑶修炼急于求成,不小心走了岔路重伤险些走火入魔,被他及时发现。这些天里,谢青洵闭门不出一直在帮自己的夫人疗伤,传出来还得了个护妻的好名声。
事实上,除了地沭没有任何人发现,曲瑶瑶几乎是被软.禁起来了。
第三日,曲瑶瑶从梦魇中醒来,浑身无力满头是汗,精神还有些恍惚。她醒来时,谢青洵就斜靠在榻旁,他心不在焉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扇,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见她醒来,他收起扇子脸上的表情很淡,用冰凉的指腹触了触她的眉眼道:“你还真能睡。”
曲瑶瑶呼吸还有些不稳,碎发沾黏在脸上让她很不舒服,在谢青洵手指触来时,她小扇子的睫毛一直颤动,看着有些可怜无助。
“梦里这么热闹,可有梦到我?”谢青洵语调悠悠,缓慢描绘着她的容颜。
一想起梦中的血色,曲瑶瑶脸色越加白了,喉咙干涩不由吞了下口水,她发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发出一声‘嗯’。
她确实梦到他了,或者说梦里全是他。
而谢青洵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做的都是噩梦,淡漠看了她三日的痉挛抽噎,这会儿听到她乖乖的承认,谢青洵不由嗤笑出声,俯身吻了吻她唇瓣道:“乖。”
看出了曲瑶瑶的不舒服,他站起身将人捞起,抱去浴房清洗。期间,曲瑶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因缺失安全感无意识的紧抓吊坠,她并不知道,自己昏睡的这三天里,也是如现在这般一直紧抓着吊坠不放。
谢青洵将一切尽收眼底,面色淡淡一言未发。
浴室中热气缭绕,纱帐层层垂于地面。谢青洵抱着她直接迈入水中,在将她抱坐到水阶上脱衣时,见她还抓着吊坠,抬眸扫了她一眼道:“松手。”
曲瑶瑶的手心已经出汗,经他这么提醒,她才察觉自己大胆的举动,连忙放下吊坠垂落手臂,任由他帮自己褪衣。
水温舒适,在特意加了药草花瓣之后,可以帮曲瑶瑶缓解情绪放松心情。没入水中,曲瑶瑶却没觉得自己放松多少,因为她很快又被谢青洵捞入怀中,抵在池壁上高抬下巴,与她对视逼问:“怕我?”
曲瑶瑶下意识摇头,很快她又意识到不对,轻咬住唇瓣微微点了下头,诚实的过分。
谢青洵的面容被热气熏染的潮湿,看到她点头,扣着她下巴的手不由又用力了些,望着她的瞳眸幽暗发凉,情绪不明。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最先招架不住的人是曲瑶瑶,正当她要偏转面容,谢青洵忽然俯身朝她压低,他掰正她的面容与她额头相抵,用极冷发狠的语气道:“怕你也要受着。”
当初是她先招惹了他,说爱他是他的光的人是她,说陪着他与他不离不弃的人也是她,他信了她的话,为她花费了心思动了情根,怎可能因为她一句怕就将她放开。
这么想着,他覆唇将怀中人吻住,极致的深,吻伴随着四处游移,引得曲瑶瑶颤.栗阵阵。其实曲瑶瑶的话还没说完,她摇了头又点头,却并非是谢青洵想象的那般要将他推开,其中所代表的情绪并非三言两句就能说清。
可谢青洵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强势起来攻城略地,道侣间最亲昵的行为成了他宣誓主权的发泄,池水层层涌动涟漪不断,逼得曲瑶瑶招架不得哽咽抽泣,被他占有欺负的彻底。
当再次昏过去时,她唇瓣红.肿双腿打颤,僵硬的身体变得绵软无力,只能乖巧依附在谢青洵的怀中。谢青洵将人牢牢抱稳,平复呼吸时听到曲瑶瑶半睡半醒间的软声,她质问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
谢青洵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低哑回着:“我本就如此。”
曲瑶瑶看到的,从来就不是真正的他。
“……”
当曲瑶瑶再次清醒时,已经又过了一日,寝宫中窗门紧闭,阻挡着外面的烈日与光亮,昏暗压抑。
谢青洵还守在她身边,将酸软无力的曲瑶瑶从榻上扶起,他让人靠坐在自己怀中问:“渴吗?”
曲瑶瑶点了点头,于是谢青洵下榻倒水,亲自给她喂了些水。润过嗓子后,曲瑶瑶无力靠在谢青洵的肩头总算能发声了,她抽了抽鼻子,沙哑着声音喊他,“我们可以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