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奔小康——绝歌
时间:2021-11-10 00:28:04

  徵冷静下来,想起以前听族里的人提起过,当初在山崖族的猎场时,亚来找安和步,安说亚曾经差点杀死她,不让亚靠近围墙,差点拿箭射亚。如今安收留亚在村子里,还让亚养了鱼虾,显然是没打算追究之前的事,如今无论是镇上还是村子里都有很多男野人,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她当即示意所有人安静,不要吵,哪安的吩咐。
  她对安说:“您向来是最有智慧的,请告诉我们,应该怎么保护族人,还有娃。”
  景平安说:“能够保护我们自己的,只有我们手里的武器。下游的男野人,能够掳掠女野人,是因为他们聚集起为了,他们掌握了武器,拿起了长矛、弓箭,却禁制女野人拿长矛弓箭,占据着武器优势,才能压制住女野人。又如我们族里的男野人为什么不敢掳掠雌性和娃?因为他们没有弓箭、没有盾牌、没有坚实的盔甲护具在战斗中保护自己,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们!”
  在场的赤岩族人听到安的这番话,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武器,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勤练武艺,保护好自己。
  景平安继续说:“可是只靠蛮力是不行的,就像我们打败吼吼,靠的是力量吗?”她指向脑子,是说:“是智慧,是大家齐心协力。”
  提到脑子、智慧,好多什长都整不会了。她们一向都是听族里的安排调度,安或各位头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智慧是安最擅长的。一群人巴巴地看着景平安,感觉有点被为难到了,这问题有点高深。
  景平安拿起放在旁边的木简,说:“你们负责战斗,这木简里记载的则是方法,它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例如,我是山崖安,我是步的娃。步是山崖族人,她的名字叫山崖步,我是她的娃,所以,我的名字叫山崖安,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是不是离开山崖族到了赤岩族做首领,我的名字始终是山崖安,我永远都是步的娃,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因为,我是步肚子里生出来的,是她一口奶,一只果子,是她在大冷天冒着寒冷出去打来小猎物,养大的我,是她带着我在我要被族人撕碎时,顶着惊雷,在暴雨中狂奔保护了我。”
  步坐在屋子里,抱着山崖雨,听着安的话,心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她的鼻子有点发酸,更似胸口像湍急的河流撞在岩石上掀起巨大水花的感觉,比那还要汹涌。那是她的娃,是她生出来的,一点点养大的,从小小的一团长到这么大的。安生出来好几个月,连哼都不会哼,她以为安是个哑巴,但她只会睁着一双滴溜溜地眼睛到处看,冷了知道往草里面钻,会知道挑舒服的地方睡,看着就特别聪明,跟别的娃不一样。她想起安成长的点点滴滴,感觉到母女间那份紧紧的血脉连系。
  步问自己,如果有谁伤害安,我会怎么样?她觉得自己会疯狂地撕碎对方。
  有娃的女野人听到安的话,想到自己的娃,也是从怀孕到生出来,再到一点点长大,看着娃从学会翻身、学会打滚、学会爬、学会走,学会在树上蹦蹦跳跳,学会在赤岩上攀爬,处处都要护着,担心娃被蟒蛇猛禽叼了去,担心娃摔下树、摔下赤岩,担心饿着、冻着……
  “娃是生命的延续,娃是族群的延续。赤岩辰,无论她将来是不是还要改名字,走多远,她永远都姓赤岩,因为她是赤岩族人,生养她的母亲叫赤岩舒,养大她的族群,是赤岩族。赤岩、山崖,我们的族群名字就是我们的姓,它源自于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出生。姓,让我们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的根在哪里,无论走多远,只要我们记得我们的姓,我们就像将根牢牢扎在土里的大树,有根,根在哪,家就在哪。过下去了,难受了,我们能到族群的怀抱。就像旱灾,男野人活不下去了,他们记得自己是赤岩族人,他们回来了,回到族群的庇护下,度过了难关,活下去了。”
  景平安抬起头,望向她们,说:“让我们的娃,以族群的名字为姓,记住母亲的姓,记住自己的姓。哪怕有天我被人掳走了,哪怕我忘了怎么回家,只要我记得我的姓,我就知道我是从山崖族出来的。我能向别人打听我的母亲、我的族人在哪里,找到回来的路,找到我的母亲,我的族人。”
  她说完,止住了话语,也有点难受,因为她的另一个名字,景平安。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而是死别。哪怕她记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家,能跨越山山水水,但她跨越不了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之间的距离。
  赤岩族人以为安给以族群名字给大家取姓,只是为了区分,如今听到她的这番话才明白里面的用心,牢牢地记住她的话,决定回去便教导孩子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姓,自己的族群。特别是生下男野人的那些赤岩族人,就更是担心,男野人经常到处跑,很多一走就是很多年,甚至还有不回来也不知道生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回来的路。记住自己的姓,万一就有人给指路,回来了呢?
 
 
第196章 愿后世安
  景平安定了定神,迅速稳住情绪,又提高声音告诉大家:“我们只是让娃记住姓、从哪里来还不够,因为如果娃从出生就被抢走了,别人给娃改了姓换了名。例如,绿颜族人把我们的娃抱走,给娃起名字叫绿颜娃娃,叫娃认绿颜族人当母亲,娃长大以后,便会认为自己是绿颜族人,不知道她其实是赤岩族人。”
  这一下,大家都不再讨论,而是默默点头,再看着景平安,听她继续说。
  景平安说道:“所以,抚养权很重要。娃,从出生,理当由母亲抚养。”她说完,指向呱,笑道:“山崖呱,在我们赤岩族好几年了。”
  呱被大家看着,很不好意思地冲景平安眦了眦牙,硬着头皮让大家看她。
  景平安说:“呱是来学本事的,是由吱同意安排的,这叫委托抚养。吱生的呱,步生的我,她们有权利决定谁养她的娃,是自己养,还是交给自己认为可信的人养。这必须是她们同意、愿意,并且娃也愿意才可以。”
  “还有一种,则是如果母亲不在了,娃很小,我们现在是族里养,对吧?可,如果娃有女性亲眷,例如,将来我有娃了,我认为呱和辰能把我的娃养得很好,担心自己哪天不在了,想把娃交给呱和辰,而她们也愿意帮我养,是不是这样既能减轻族里的负担,也能达成我的愿望,让娃在失去母亲,咳,我是指例子哈,我长命百岁……”
  赤岩族人也觉得安这么说自己不好,纷纷附和长命百岁,有数学好的,悄悄算了下百岁是多少,暗暗乍舌。
  景平安又把话题扯回来,说:“娃失去母亲,但有姨妈、有祖母照顾,是不是能弥补些没有母亲的遗憾?又如,祖母失去了女儿,但有小孙孙在身边,天天喊着阿嬷,是不是比起自己孤伶伶地想念过世的女儿好很多?”
  失去母亲的娃,都是由族里养,确实没有让其他人养的先例。可大家想到现在富了,又是母亲、姐姐妹妹、娃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不能娃的母亲没有了,就把娃赶出家送到族里吧?阿嬷没了女儿就已经够伤心了,再把女儿的娃送到族里,会更伤心。如果不愿意养,养不起,那送到族里能让娃活下去。可现在大家都不愁吃喝,养得起的。
  大家想了想,也都陆陆续续点头。反正不愿意养的还能送到族里,愿意养的就自己养,可以选择的嘛。
  景平安继续讲下去,“男野人禁止养娃,没意见吧?”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用考虑,齐刷刷地纷纷点头,用力之大,都不怕把脖子甩断。
  景平安跳到下一条,“男娃,养到七岁,便已经有自己身为雄性的意识了,需要单独分房睡,不能再跟女性亲眷住一个屋。养到十二岁,便能跟着族群、家人狩猎干活,到十五岁的时候,便到了成年,要寻找配偶的年龄了。这时候需要分户出去,单住居住。寻找配偶不能找自己的家人,也不能找祖母姐妹的后代,不可以找三代以内的血亲当配偶,最好是找外族。”
  她顿了下,又补充句,“因为我们族现在有很多外族人也姓了赤岩,如今也是赤岩族人。大家都姓赤岩,是同族人,并不是一家人,没有血缘关系,不用担心亲近结合生畸形娃,对不对?”
  随着发展,森林里的野兽少了,村子与村子之间慢慢地有路了,往来也方便了,必然会产生各族混居、改姓的情况。同姓,并不是一定有血缘的,万一人家没有血缘又相爱了呢?结果碍于同姓不能结合,造成爱情悲剧,多不好。
  因为人口少,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法律定太细了,反而实施不了。景平安只能把影响较深远的大方向定下,包括养老制度。如今的养老制度是族群养老,可随着富起来,自家住着别墅守着农场,天天好吃好喝好风景,很难愿意去住养老院的集体宿舍吃低保。她给定了一个谁继承财产由谁养老的制度。
  她上辈子见到的那些事,财产留给儿子,养老留给女儿,滚蛋吧!
  她结合上辈子的法律,将强奸掳掠打烧砸打抢等都写进了制度里,并且制定违反后的相应处罚结果。
  景平安把定下的制度,一条条掰碎揉烂讲解给大家听,因为讲得慢,哪怕律条不多,也从早上一直讲到了下午。她看时间不早了,先安排人去山上凿一块大石头运到村子里,再让之前刻牌匾的两个人,把这些条文都刻在石头上,立在村子里,所有人都遵守这个规矩。
  可规矩定下来,得有人去宣传让别人都知道,还得执行、维护,才能贯彻实施得下去。
  景平安将身边担任护卫的敏,派去做第一任掌刑官,执掌一切与刑律有关的事,包括缉拿拘捕、审判等。敏、瓦是由蒙手把手地教出来,又跟在安的身边,无论是见识还是学识都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又跟族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较深的往来,使得大家隐约对她俩都有种畏惧感。族规、律法是神圣威严的,需要有震慑力的去担任掌刑官。
  敏所领的四名护卫则成为执刑使,例如宣扬律法、调节纠纷什么的,从她们四个中派出一两个人去就好了,如果要实施抓捕,单打独斗妥妥地容易吃亏,人多一起上。遇到那种聚成团伙的,五个人打不过的,由敏就近征调人手。
  到处都猎户,随便揪个人出来都能打,目前人少,还养不起那么多脱产的战斗队员,民兵制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有人带头组织维护秩序,那些想搞事的就闹不起来。
  景平安深知,仅有这些是源源不够的,但饭要一步步吃,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
  她看天色不早了,便让大家散了,回去后把今天开会讲的这些讲给其他人听。
  散会后,景平安把管理族里财产的包,负责建造的厉,负责带领作战的蒙,负责教育的西、吉,以及敏、瓦,还有新上职的四个执刑使都留下,叫到会议室开一个小会,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敏和她带领的护卫都调走了,她的职位空出来。
  景平安便把瓦升成护卫长,由瓦带领两个伍的护卫保她的安全。设立护卫军,最高指挥官为护卫长,千户、百户、什长、伍长、护卫军士。现在人少,千户、百户、什长的位置都空着,但能让大家慢慢形成一种强大军队的概念,展望一下未来。
  新成立了一个独立部门,需要有办公的地方,景平安给掌刑官、掌刑使们办公的地方,起的名字叫掌刑院,不仅要建办公室、值班休息室、卷宗室、临时关押的牢房,最重要是要有公开审案的地方。
  为了保障公平性,接受大家的监督,所有判决的案子都公开审理,再贴告示公布出来。公开审案的院子,不仅要有审案人员坐的、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还得有足够大的观众席。条件简陋,目前没有条件建座位,围个篱笆墙圈个院子让大家站着围观还是可以的。
  景平安又拿出一个绘制在兔皮纸上的建造图,这是她根据庙里的神佛形象绘制的一位女性形象。这位女性形象脚下踏的不是莲台祥云仙鹤,而是一座赤岩山,她的姿态矫健有力,面容温和慈爱,特别是那眼神,就好像是一个母亲在俯瞰着她的孩子。
  她把兔皮纸递给身旁的厉,说:“采赤岩上的石头运到村子里雕刻这尊石像。”她又指着上面标注的尺寸,把雕像的高度,台子的高度,包括台阶的高度等都详细地讲给厉听。
  大家听到要建一座好几人高的巨大雕像,都面露哗然之色:这要怎么建呀?建来做什么?
  敏凑过去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说:“有点像老阿嬷。”
  瓦说:“老阿嬷没有这么年轻,脸上有疤。”
  景平安说:“这尊雕像的名字叫阿母。她不是我们族里的哪一个人,是由我们对母亲的敬爱凝聚起来的。我们想老阿嫫的时候,在她的屋外放花。失去母亲的孩子,想母亲的时候,可以在雕像前放花。长大了,难受的时候,不好意思扑进母亲的怀里哭,便可以伏在雕像前把心头的委屈发泄出来。有什么心事,不好跟母亲说的,可以跟阿母说。”
  她不喜欢供奉神灵那一套,但人的心灵需要有寄托,有信仰,有精神向往。当我们听到国歌看到国旗升起的时候,便能感受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凝聚力,一种无与伦比的自豪感。这是我们的国家,这是我们的国旗,这是我们民族的希望。
  她不会编歌,但她想赤岩族有自己的民族图腾,有自己的旗帜。
  景平安基实不喜欢搞这些太耗费人力的东西,但,下游的情况得及时扼制住,她用不了多久,便会带着人出征,族里留着那么多吃得饱饱的养得壮壮的男野人,等着他们搞事吗?
  赤岩族是以养殖业为主,守着森林,满山遍野都是果树,对于种植的需求仅限于牧草。种生命力旺盛的牧草又不需要像种庄稼那样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埋头苦干,洒下种子降几场雨就长起来了,只需要偶尔出去拔掉那些兔子羊鹿不吃的杂草、荆棘藤蔓等植物拿去当柴烧就行了。没什么太多的力气活去消耗男野人的精力与体力,那就让他们去采石头建掌刑院和修雕像、造完后还可以铺路,总之不让他们闲着闹事。
  她说道:“不让男野人白出力。参与建造的人,能在底座上留下他们的名字,让后世子孙都知道他们参与了建造。不愿来造我们赤岩族阿母图腾的,是心里没把自己当成赤岩族人,收回分给他们田地、房屋,驱逐出去。” 她又加了一条,“自带口粮。”
  族里的男野人都是有田有地有产出的,个个家有余财,又不需要养妻儿老小的,在女野人出去打仗的时候,来给族里干活自带口粮食物,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是负担。
  厉负责组建男野人进行建造工程,敏负责维持族里秩序,徵负责地里产出以保障后勤供应,舒、蒙配合她建立赤岩族铁甲军,剩下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教育。
  景平安对负责教育的西、吉说道:“族里所有娃,不拘男女,年满七岁,便要入学,学习我们族的律法、族规,格斗技巧、狩猎本事,要求每一个娃,都必须有保护自己的战斗本事。谁要是来欺负她,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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