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她醒来之后仍愿黏着自己睡,凤眸中尽是悦色。
仔细端详着怀中的女人,欣喜无孔不入。
扯过被子盖上,有力的双臂将敖岚轻轻揽住,他也安然入眠。
敖岚醒来之前,总在做梦头顶在一堵墙上,醒来之时才明白,她一直蹭着太子的胸膛睡,一直蹭一直顶,怪不得会做梦。
抬眸正好遇上呼雅泽一双含笑的眸子,“醒了?”
“你怎么睡这里,不是要分房睡的。”
她想挪动,可呼雅泽将她肩膀圈住,她动弹不得,只好趴在他胸前。
他大言不惭,“昨晚可是你缠着我,非要让我搂着睡的。”
敖岚冷笑,“谁信。”
呼雅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密切注视着她,双眸深不见底,平时冷凝的眸中燃着两簇火热的光。
觉察到了异样,敖岚脸气得涨红,用力推开了他,没好气道:“精/虫上脑。”
他却又凑过来低声道:“你不想么,让我伺候你一回。”
敖岚斩钉截铁:“不要!”
他不听她的,自顾自忙活。
……
或许是怀孕让体内需求发生了变化,或许是他手段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敖岚居然被他弄得有些狼狈。
而他也欣喜不已,拥着她道:“岚儿,你也想要我,对不对?等生完我们再好好补上。”
敖岚又羞又气,用力捶他挠他,“让你别碰我!谁想要你,走开!生完你也离我远远的!”
终于是理他了。
这一坎终于过去了。
她不会扔下他,还会继续在他身边。
呼雅泽心情大好,简直是神清气爽,抱着她去浴房给两人洗了澡,才去晨练。
这一天每每回味起敖岚娇羞的神情,他就心情愉悦,暗道:这大概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合。果然之前是技巧不够。
一旁丞相问他:“殿下,有何事这样高兴?”
呼雅泽不觉正了正神色,“今日公事顺利,便觉顺遂。”
的确如此,今日商讨之事并未太劳神。
丞相了然,想起正事,便又道:“殿下,为世子选伴读之事该提上日程了。”
呼雅泽颔首:“这段时间太忙,耽搁下了,是该着手了。”
丞相欣慰一笑,他的长孙与世子同岁,可以说是内定的人选了。
*
冬日里难得有的灿阳天气。
宫内校场上正进行着蹴鞠赛,参赛者都是皇室贵族中的幼童,其中就有世子如风。
夏国贵族对此类运动很是热衷,此次都是孩童参加,自然不是为胜负,而是观察志向、鼓舞志气为主,好从中给世子如风选伴读和贴身侍卫。
太子、太傅、云昭王、兵部侍郎等都在看台上,更让此次蹴鞠赛显得隆重。
尤其太傅在冷锋岛闭关半年,特地为了世子选伴读之事提早一天赶回来,足见重视程度。
世子如风想在父王面前好好表现,小小年纪强势性格便初露峥嵘,即使已满头大汗也绝不轻言放弃,如果有胆敢近前铲球者,他必然脚下无情。
孩童尚小,本就下脚不知轻重,他已铲伤两人。
而大将军术瓦尔之子炜凛如同他的左膀右臂,护在他左右。
若是有谁敢靠近如风,炜凛不光脚下用力,连脸上表情都很丰富,怒目圆睁威吓对手,活脱脱一个小术瓦尔。
连看台上几个严肃的男人也都笑了,对世子和炜凛的表现很是满意。
赛事结束,太子朝如风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有进步,步法很扎实,还需继续努力。”
听得父王满意,如风黑亮的眸子划过灿星,“儿臣一定会更加努力,长大后像父王一样厉害!”
见纱帘后的窈窕身影起身离去,呼雅泽也跟了上去。
“怎么了?”他揽住她,将她的脸扭过来。
“我不想让术瓦尔的儿子与如风贴身相伴。”
呼雅泽知道敖岚对术瓦尔印象极差,差到似乎连太傅都要靠边站。
“贴身侍卫须忠心,炜凛是最合适的人选,正如术瓦尔一样。”
“他的忠心是建立在罔顾别人的基础上,只会让如风变得专横霸道。”
“如风身边又不只有他,还有诚世,和丞相家的长孙章肃玉。昨日文选,你不是觉得他挺好么,正好有文有武,如风也很喜欢他们。”
“我看王将军家的幼子王祈轩很好,军功世家,体力好,有原则。”
太子笑着哄道:“此事我一人也说了不算,太傅已看中炜凛。”
敖岚冷哼一声:“我孩子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
那边太傅早已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见太子言行小心翼翼,甚至有做小伏低之态,他眼中就只差要喷出火来。
这个女人简直是他的肉中钉、眼中刺,他期待太子能早些对她腻烦,如有那一日,他一定立刻将其灭口。
可世事岂能如人料。
偏偏太子对她始终如一,许是她怀有身孕的事,这次回来他发现,太子对她更珍爱了许多。
方才看赛事,太子一半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不时就扭头瞟纱帘后面。
太傅踱过来,高声道:“太子妃对谁不满意?”
敖岚不避锋芒,直视着他,“我不想让炜凛做如风的贴身侍卫。”
太傅先是纠正了她,“世子已六岁,直呼乳名已不合适,世子本名叫洛邃节。”
见他拿出太傅的款儿,誓要与她针锋相对,敖岚偏不如他意,拿出女子的蛮不讲理来,莞尔一笑,声调尖尖娇娇,“我偏要叫如风。”
太傅未料到她居然如此无赖,被她做作的嗓音呛得脸通红,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他还没有自失身份到跟一个妖媚后宫女子争论的份上。
一边是师叔,一边是爱人,争论的又是家事,帮谁都不是,呼雅泽只能其变。
见太傅下不来台,呼雅泽便对敖岚道:“为了如风选陪读,太傅特地提前一天出关,选中的人自然是慎重考虑的。”
太傅故作大度,道:“未免太子妃说本座独断,可问一下云昭王和侍郎大人是否同意炜凛。”
隔着纱帘,云昭王和海麦炟望过来,一边是太傅威严而笃定的脸,一边是太子妃不屑的娇颜,两人都稍顿了下,没有立即回话。
即使中意炜凛,海麦炟也不会先开口,说出来必然得罪太子妃。
太子妃心眼小,脾气又大,连太子和云昭王都敢打,这两位夏国最尊贵的男人在她面前都要陪着小心,他海麦炟又算个老几,敢去得罪这个女人。
云昭王同样也知开了口必然要得罪敖岚,可此情此景,于公事上,他只能公办。
退一万步讲,正如太子一样,在外人面前,他绝不会选择让太傅的颜面受损。
罪人还是要他来当,他开了口,“炜凛最适合做如风的贴身侍卫。”
敖岚厌恶的别过脸,不愿与他视线相接。
成日装的风光霁月,暗地里瞧不起任何人,将他人视作粪土。太子是真恶人,他便是伪君子。
这不屑的眼神让太傅眉头皱的更紧。
云昭王是夏国当中除了夏皇和太子之外血统最高贵之人,这个亡国公主居然当众对云昭王使脸色?
他期待云昭王能作出回击,跟他一样,时刻打击这个女人的嚣张气焰,让她知道她是依附谁而存在,不要无法无天。
不过一向刚硬的云昭王除了脸色迅速暗淡下来,并无其他反应,一副逆来顺受惯了的模样。
看太子和海麦炟,除了有些尴尬,也并无什么大反应,显然也是习以为常。
太傅登时脸色难看,恨不得手刃了那个女人。
那边敖岚已招手将如风唤到纱帘之后,笑容和蔼,“如风,你喜不喜欢王祈轩?”
如风立即答道:“喜欢。”
“让王祈轩和炜凛一起与你作伴如何?”
如风露出为难的神色,“炜凛不喜欢王祈轩。”
敖岚拉着他柔软的小手,柔声道:“王祈轩祖孙三代为将,他的祖父和伯父都是卫国的名将,我看王祈轩进退有度,是个有礼节的好孩子,你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要轻易被他人左右。”
如风还是为难,孩童不会装,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说:“可我和炜凛是好兄弟,已经说好要在一起,炜凛说他不要和王祈轩一起。”
炜凛虽是小孩,可对卫人这样的排斥,不难想象定是父母之言从小影响之故。
敖岚沉了脸,“炜凛如此排斥卫人,可知你也有一半的卫人血统?”
如风却说:“父王是天狼族男人,我也是真正的天狼族男人,炜凛也是。我们都是。”
看来,平日太子和云昭王没少在孩子面前灌输,如风小小年纪已被洗的严如铁桶。
敖岚气得几乎发怔,猛然放开如风的手,“天狼族不过是北面沙地上一个小部落,提起令人色变,有什么资格歧视卫人?”
这一番话令四个男人瞬时面色铁青,就连如风,抬头望望四位长辈难看的面色,脸上也老大不高兴。
太子已揽住她,命令道:“跟我回去。”
他心中憋了一股暗火,总觉得敖岚这番话是在讽刺他,讽他心狠手辣,只会杀人,是在跟鹿纯聪做对比吧?
毕竟当初他一心想杀她,而鹿纯聪却救了她。
太傅却叫住了她,“太子妃既然这样不喜欢天狼族男人,为何还缠着太子、霸占着太子妃之位?”
敖岚已感到呼雅泽紧绷的目光,知道如果回答的不令他满意,今晚及之后的日子又有的烦了。
她在孕期,实在经不起闹。
“太傅言重了,我的夫君和儿子都是天狼族男人,我怎会不喜欢。太傅这样曲解我,我真要以为是在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太子面色稍霁,甚至听得敖岚当众宣称他为“夫君”,说喜欢他,胸中泛起蜜意,眸中早已带了几分得色。
又听得敖岚说:“不过太傅别忘了,当年你出使卫国时,只是小小的特使,与我皇兄平凉王比试也未占得上风,我皇兄光明磊落,你却想要取我性命,难道太傅所作所为不足以代表天狼族男子么?”
她面有鄙弃,直视着太傅,正如太傅看她时的神色一样。
听到“平凉王”这三个字,呼雅泽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生怕话题再扯远了,暴露出什么。
他正了神色,正要装个样子斥责敖岚,给太傅些颜面,顺便转移话题,谁知太傅抬手制止了他。
太□□目紧盯着敖岚,脸上鄙夷之色更浓,冷笑道:“太子妃是高贵的前朝公主,自然瞧不起彼时我们荒凉之地的民族,不过再辉煌的过去,也是过去时了,兜兜转转,公主又嫁给我们太子,为我们野蛮民族生儿育女,一面享受荣华富贵,一面又口口声声瞧不上我们,真是让人疑惑。”
敖岚已不想与他纠缠下去,不过她深知如何让太傅怒火燃烧,便故伎重施,妩媚一笑,倾国倾城,“太傅为何总是曲解我,太子这样英武体贴,我有何可不满的?”
她纤纤十指放在太子胸前,身子朝太子靠了靠。
雪白的手指像洁白的葱根,发着耀眼的光,一看即知这是锦衣玉食中养出来的一双娇嫩小手。
光看一眼这双手,足以令男人想入非非。
云昭王和海麦炟一样,迅速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呼雅泽极为受用,将这一双玉般光泽的手握在了手心,语气不容置疑,结束了这令他左右为难的对峙:“你不宜在外太久,回去。”
事实上,方才的针锋相对他还觉得有趣。
太傅每次都直言不讳的表示鄙夷,而她也毫不退让的表示厌恶,二人都颇有些乐此不疲,斗志昂扬。
起码这个时候敖岚是个真实的、有生气的娇蛮女人,并且此时她会明确向所有人表示他是她的夫君。
太子既然发话,敖岚借坡就下,转身便走。
终于可以耳根清净,太子又去安抚太傅,“小人与女人难养,太傅莫与之一般见识。”
太傅重重看他一眼,“清官难断家务事,难为太子了。”
这场针锋相对,看着像是敖岚服软示弱,实则太傅才是那个被气得许久才平复之人。
太傅身为武学高手,定力高强,不轻易动怒,只是每次一见到眼中刺,难免就要上一次火。
敖岚不值得他生气,横竖只是个以色事人的女人罢了。
他最气的是太子,太子自小冷情冷心,定力比他都要高强,为何像被她迷了心窍一般。
每次看到这个女人矫揉造作,太子还享受其中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怒火焚心。
第45章 爱,你也配说爱么?……
出宫路上,海麦炟和太傅同路。
太傅已恢复了冷静的神色,一路沉默着。
今日之事海麦炟看得还是很舒爽的,那个女人太张狂了,也只有太傅敢说上几句难听的话,打击一下她。
若是国师图汗雄还在世,她又哪敢这样张狂,恐怕国师发现太子动了真情,便会直接将她杀掉。
“海麦炟,你为何怕那个女人?”太傅突然出声问。
海麦炟犹豫几番,终究没有将太子与云昭王被打之事说出来,更不敢提太子妃逃了两次,将太子折磨得快要得癔症似的。
虽然他忍不住想在太傅跟前告上一状,可也深知若是说出来,不光太傅要发狂,太子也要发疯。
他避重就轻,只得隐晦道:“太子殿下与云昭王尚且都对她退让三分,小辈作为臣子,自然更不敢轻易开口。”
太傅自然知道云昭王的退让还是看在太子面上,便冷哼道:“美色误人,我当初应当杀了她。”
而那厢太子问敖岚:“云昭王又怎么得罪你了。你上次打了他,到现在还对他使脸色,我面上都要挂不住了。”
敖岚听了,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