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又气又羞的模样落在太子眼中,太子却被大大取悦到了,想起昨晚趁她醉酒,他胆子也大了许多……
他拿出药膏,一脸肃正的样子,语气不容置疑,“不管哪里疼,也总得我帮你。”
敖岚哪里再肯让他碰,两人闹将起来。
太子故意逗着敖岚玩闹,两人肢体缠作一处,拉扯个不停。
敖岚见他将她当做掌中雀,刻意逗弄,脸色早已僵下来,对着太子的脸就是一脚。
太子也不气,捉过她雪白的足狠狠咬了口,哄着说:“心肝儿,我不闹你了,我帮你上药。”
说着捉住她的小腿。
敖岚哪里是他的对手。
……
*
途径双福阁,云昭王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他已经十日没有见到她了。
这几日如风和初雪折服在状元赵博的魅力下,每日去书房上课上的特别勤奋,他也没有打扰的道理。
没了两个孩子做中间人,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再与她见面。
现在时间还早,他过去尚能见到两个孩子,看她一眼,若运气好,还能与她说两句话。
这样想着,云昭王已不受控的踏进了院门。
房门紧闭,侍从们都在门外守着,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一声。
云昭王蹙眉正欲问,一阵喘/息声却传入耳中。
是皇兄的声音。
似乎很痛苦,又掺着无法言喻的畅快,仿佛很累,却持续不断。
仔细辨别,当中还有女人断续的哭泣声,细细弱弱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云昭王脑中“轰”的一声,心都寒成了两截。
他脸色骤变,脸上的震惊、愤怒、嫉妒一闪而过,根本就掩饰不住,他别无选择,只能转身就走,仿佛后面有噬人的妖魔一样。
一路上,他完全无法思考,满脑子都是方才男女动情的呻/吟声。
他没有立场去嫉妒,可全身心的极度不适已让他无法理性对待。
这一瞬间,他甚至起了杀意。
不论那个伏在敖岚身上的男人是谁,他都想杀之而后快。
回到浓翠园,他纵身骑到雪云马上,扬手就是一鞭。
雪云马向来被他细心呵护着,何时受过这等鞭挞,一扬首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撅起蹄子飞驰了出去。
等他停下来时,雪云马已累得口吐白沫,他狰狞的神色也缓和了少许。
在旁观看许久的鄂采上前递上毛巾和水,说:“王爷,这是您的最爱,即使哪里惹到了您,相信也是无意的,您不要放在心上,伤人伤己啊。”
云昭王还带有一丝猩红的目光扫向他,直探他眼底。
与他对视片刻,云昭王接过他的水,仰首喝了几大口,淡淡说:“带它去湖中洗洗。”
他也去浴房沐浴过后,静心打坐半个时辰,身心才渐渐宁静许多。
换上衣衫,他回到榻边,掀开床帐,小心翼翼地将画像上盖着的绸布拿下,盯着画中人物不语。
良久,他抚摸着粉衣丽人,低声道:“我只有拥有天下,才能拥有你。”
他自暴自弃的一笑,“我要与皇兄兵戎相见,不能共存,为天下所耻笑。”
“可我忘不掉你,每见你一次,都要疯魔一次!”
“到底怎样,才能两全?”
云昭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兵部侍郎海麦炟和几位臣子早已候在太子府书房。
太子昨晚宿在宫中,少见的迟到了片刻。
太子穿了身淡金云纹的玄色常服,戴着镂空流云金。
身量高挺,气质清冷,与这玄色相得益彰,越发高雅威严。
往日他凤眸总是冷光涔涔,望人一眼总含了压迫。
今日来到书房后,太子还少见的朝他们微微一笑,神色颇为放松,连平时稳重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果然今日的议事氛围也比以往轻松许多,主要是太子如沐春风,臣子们自然也不再惴惴。
议完事,太子让海麦炟留下来。
“御林苑中的鹿长大了,我们该去了。”
太子说着,侍从已递上来两把大弓,足有人胸口那么高,十分沉重,一般臂力的人根本拉不动。
海麦炟比划了下试了试,很是兴奋,问道:“殿下,云昭王不去么?”
“他胸口有伤,不能拉弓。”
海麦炟奇道:“王爷胸口又受伤了么?谁伤得了他?”
太子眼神稍有凝涩,岔了过去:“再警觉也防不了意外。你换上衣服,我们走罢。”
两人边骑马边聊,此刻不再聊政事,只是聊些男人喜欢的话题,无非就是武功、兵器之流。
热烈的聊了一会,见太子开怀大笑,海麦炟不怀好意的盯着太子道:“太子妃一回来,殿下就不一样了。迟到不是殿下的风格,殿下您……”
男人之间,在问及房事之时,都不会示弱,太子亦如此。
他不置可否,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海麦炟想想太子妃那娇弱的模样,被太子折腾一整个晚上,他忽然有些同情。
在林中驰骋了大半日,收获颇丰,尽兴而归,海麦炟道:“殿下,我还不知云昭王受伤,如此,我一会便去看看他。”
太子也无责怪的意思,“我们未对外人提起,你不知也不怪罪。”
顿了顿,太子又盯着海麦炟,语调中含了警告:“云昭王有伤,你们俩在一处,其他都可,只是勿饮酒。”
海麦炟笑道:“我和王爷虽爱饮酒,可若是敢让云昭王伤势加重,皇后娘娘恐怕要将我千刀万剐,所以我是万万不敢的。”
太子畅快大笑:“知道母后的厉害就好!这顿酒先记着,等云昭王愈合后我请你们!”
回到太子府,刚下马,管家就迎上来递上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殿下,有人送到大门上,说是给您的。”
太子拈了拈,很厚重,里面装了不少。
他边走边拆开,一个小纸条上写着:“你如此信任云昭王,可他真的对你忠心无二么?勿忘,男人对权势和美人都有天生的占有欲。”
每个字都重重的撞进太子眼中。
他猛然顿住了脚步,脸上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眸中渐渐晕染上化不开的戾气。
把一旁的管家吓了一跳,嗫嚅道:“殿下,您……”
太子迈着大步走向书房,吩咐道:“谁也不许进来!”
一进去,他就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拿出那厚厚的一沓信来,抖开一看,原来是一幅很大的画。
待他看清楚画上的内容,眉头霎时结了寒冰,眼底涌上血红色,眼眶四周和脸颊都慢慢染上了血色。
山洞中,年轻的强壮男子压在女子雪白的身子上,紧紧的抱着她,埋在她细长的脖颈中。
两人皆衣衫不整,面色潮红,明眼人一看即知发生过什么。
一旁还有几行小字:“皇子异国为质遇公主,情根深种难忘怀,欲求赐婚了心愿,怎奈皇兄夺挚爱,遥遥相望寄相思,可怜有情人,空有深情满腔怀!”
太子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关节处仿佛要溢出血来。
他一言不发,风一般闪出来,手中拿了玄铁寒剑,纵身上马往云昭王府去了。
海麦炟正在给云昭王展示今天猎得的猎物,听到庭中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匆匆有力,还夹杂着门官弱弱的声音:“太子驾到——”
云昭王走到门口,恰好与太子相遇。
两人身量差不多高,目光平视对方。
但眼前太子的眼神从未有过的陌生。
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欲杀之而后快的目光。
云昭王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毕竟他隐藏的极好,有时都快将自己骗过去了。
海麦炟见太子凤眸中一片血色,其中杀气腾腾,充斥着无尽的暴戾,手中居然还握着玄铁寒剑!
夏国成立以来,太子从未用过玄铁寒剑,还曾说过值得的人才配死在他的玄铁寒剑之下。
今日太子带上它直指云昭王,一定是对云昭王起了杀心!
方才与太子分别之时,他还是个关心皇弟的好兄长,怎么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变了脸?
“殿下,有话慢慢说。”海麦炟站在两人旁边,试图劝说。
“退下。”太子沉沉吐出两个字。
“殿下……”
“退下!”太子喉音粗厚,额上青筋毕现。
海麦炟只得先退出去,往太傅府搬救兵去了。
四周只剩了太子和云昭王。
云昭王面不改色,开口道:“皇兄何事?”
太子自袖中拿出一团东西砸到他脸上。
云昭王一把抓住,抖开一看,脸瞬间变了色,霎时惨白。
他的神色太子已尽收眼中,脸上肌肉僵寒到了几点。
寒光一闪,太子已拔出玄铁寒剑,雪寒的剑尖指住云昭王的喉头,声线阴冷的再无一丝兄弟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云昭王深知皇兄多疑,语调尽量平淡,不敢泄露一丝情绪:“皇兄,向皇嫂施毒的面具人将我们骗到洞中,在我受了重伤无还击之力时,却没有杀我们,而是给我们下了迷药,等我们醒来时,已被胶东太守救回到府中。面具人恨我入骨,我一直惶惶他不杀我,定是要有所图,现在我终于懂了。”
利用敖岚来离间他们兄弟俩,是更为长远的打算。
令夏国朝局动荡,远比单单杀死云昭王更有毁灭性。
心中明知这招美人离间计的厉害之处,太子却仍被那点阴暗的心思攫住,冷问:“中迷药之后你和她有无画中之事?”
第64章 他甚至多少次想过挑明,……
他双目凝成冰点,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玄铁寒剑的剑尖已刺进云昭王皮中。
云昭王身躯如山,纹丝不动,仿佛没有感受到利刃入皮的痛楚。
他眸光异常坚定,灼灼望向太子:“绝无。被救之时母后也在,她怕我们做了错事对你无法交代,在我们未醒之时已让内侍为我们脱衣验过,的确无才放下心来。何况我当时失血太多,也万不会有越矩行为。”
太子注视他片刻,稍松了松剑柄,疑道:“你爱武如命,却毫不犹豫的自伤元气救她,当真无一丝非分之想?”
就云昭王来说,与皇兄以两个男人身份挑明、对决,他丝毫不畏惧。
他甚至多少次想过挑明,想过光明正大的爱敖岚,哪怕只有一刻钟也好。
可想到这会给敖岚带来无穷的麻烦。
以皇兄的猜忌多疑,定会怀疑他与敖岚的次次独处。
皇兄又舍不得杀敖岚,只会在日后多次折磨她。
他舍不得心爱的女人受委屈,便只得斩钉截铁的打消皇兄的疑虑。
他凉凉开口:“皇兄忘了给我的信中如何说的?”
太子眉心蹙起浅纹,心中一动,面色缓和了一些,沉声道:“当然记得。”
云昭王咄咄盯着他:“让我护她周全,我为何愿意舍身相救,就是因为不能辜负皇兄!如果我当初弃她于不顾,让她中毒身亡,给皇兄带回来一捧骨灰,皇兄会比现在舒畅的话,我便向皇兄道歉!以后皇嫂之事我再也不插手分毫,还请皇兄提早知悉,以免到时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英武如云昭王,眼眶也不禁微红。
他们兄弟二人眼眶皆硬。
自小到大无论是习武的劳苦,还是异国飘零的凄苦,从未见云昭王红过眼,此时见到胞弟竟似要掉泪,太子心中不是滋味。
此时理智缓缓恢复过来,脑海中掠过小时候的情景。
无论走到哪里,云昭王都是他最忠诚的跟班。
即使跟海麦炟他们玩对垒,作为敌方的云昭王也会毫不犹豫的叛变支持他。
他受了伤,云昭王便每天虔诚的向太阳神祈祷,盼他早些康复。
八岁之时出发来卫国作质子,云昭王也丝毫没有怨言,还说:“我去卫国为质,王兄才能安稳留在国内,王兄一定会吞并卫国,很快接回我。”
……
到底是手足,回想一直以来的兄弟情深,太子也不免眼眶发酸。
这样一个从小就把命交至他手中的亲弟,自然也会以同样的忠诚对待他的妻子,他又何疑之有?
“刷”一声,太子将剑收回鞘中。
他伸出手臂,用力拥住云昭王,两人宽厚的肩膀紧紧挨在一处。
太子音色难得哽咽:“为兄错了。”
云昭王也展臂抱住他,诚挚道:“皇兄,我和母后不该瞒你,只是怕你多疑,生出事端。”
“赛坦,此事我之后再不疑你。”
“我也会如往前一样对皇兄忠心。”
皇后和太傅赶过来之时,兄弟二人已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云昭王喉头的一线血色,还是出卖了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皇后见了心惊肉跳,自是先冲上来安抚云昭王,一迭声的叫宫中太医过来。
云昭王实在反感妇道人家的大惊小怪,以手拭了拭伤口,道:“母后,只是皮外伤,无妨。”
扒在儿子脖颈上仔细看了一番,见儿子确实只是有这点伤,皇后才稍稍放心。
不过说什么也得让太医来瞧瞧,红了眼眶,哭着道:“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我怎能不心疼?”
那边太傅已拿过那幅画打量了一眼,无声拿到立地铜制烛灯旁,点了一角扔到了铜盆中。
火苗舔着那幅画,很快将它吞噬。
太傅面容沉静,说:“皇后娘娘,我有几句话要与太子说。”
皇后神情复杂的望了眼太子,压住怒气,挥手道:“去罢。”
太傅和太子便先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