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山三步做两步走到他们跟前儿,从怀里掏出一瓶愈伤膏递给她:“阿樱姑娘,给。”
“谢谢。”
洛樱接过愈伤膏,抹了一些到伤口上,她低着头:“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洛樱的?”
“之前在秘境中看到裴掌门怀里抱着你,师兄猜你就是丑女,我不信。”
“对不起,”洛樱看向他们,“是我骗了你们。”
“你虽然骗了我们,但确实也帮了我们。”
朝山道:“后来我跟朝阳去找你的时候又遇到了其他的藤妖,我们还得到了一个藤妖丹,这次参加簪花大会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没有白来。”
洛樱微微一笑:“那便好。”
“你呢?”
朝阳问她:“你说来找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洛樱没再继续说,朝阳闷声应道:“那就好。”
“那我们……”
朝阳欲言又止,洛樱把愈伤膏递还给朝山:“你们去忙吧,我也回去了。”
“那……再见。”
“再见。”
走了几步,朝阳又回头看她,见她头也不回,他大喊一声:“丑女!”
洛樱回头看着他们:“怎么了?”
朝阳大声道:“你是丑女的时候,在我心中最美!”
他说完,如释重负一般拉着朝山跑掉了。
洛樱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轻轻笑了。
或许世事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人,当你觉得她好的时候她给你重重一击。
而当你觉得她不好的时候,她又给你一些希望,让你觉得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有些也是值得的。
***
洛樱拖着酸痛的身体慢慢走回芳樱阁,点了烛火才注意到身上白衣沾满了灰尘,显得脏乱褶皱。
她刚准备脱下来洗,忽然灵敏的耳朵动了动,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有人朝着芳樱阁这边过来了,脚步声很重,似乎还有些踉跄,听声音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洛樱把衣裳拉好,转身从墙上取下来一把剑握在手里,吹熄烛火躲到了屏风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男人跌撞进来,传来醉酒的带笑声:“美人儿,我来啦!”
竟是独孤枭!
他怎么会找到她的住处?
洛樱侧过身躲在暗处,见独孤枭掀开帘子往里面去了,她转身欲走。
忽然屋里亮起了温柔的金光,回头看到独孤枭从怀里掏出了阿娘的妖丹。
洛樱猛地顿住。
独孤枭借着金丹的光,到处看,嘴里含着笑:“美人儿你在哪儿啊?在这里?这里?”
独孤枭掀了被子,又去掀了床帘,没找到人,他醉醺醺的转了一圈儿,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柜子上,他嘿嘿一笑,走过去。
“我找到你了!”
他说着一把拉开了柜子,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儿飘出来,独孤枭闭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神色满足。
洛樱拿了一张花布,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趁着他闭眼吸气的时候,她猛地用花布将他的脑袋蒙住,顺势打了个结,再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独孤枭被踹得摔进了柜子里,兴奋的问:“美人儿,是你吗?美人儿?”
趁他伸手扒拉脑袋上的花布时,洛樱将他手上的妖丹抢了过来。
“阿娘……”
洛樱看着泛着温柔金光的妖丹,红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把妖丹揣进怀里,趁着独孤枭还没有爬起来,赶紧跑了出去。
刚跑进院子里,她就被人定住了。
洛樱动弹不得,听到屋里传来珠帘晃动的声音,紧接着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独孤枭恶劣的笑声:“美人儿,你往哪儿跑?”
第20章 你就这么想死?
独孤枭晃晃悠悠走到洛樱面前,伸手抬了一下她的下巴,洛樱皱眉看着他,厌恶道:“你要干什么?把你的脏手拿开!”
独孤枭享受的听着她发脾气,自顾自的陶醉道:“啧啧,果真是倾国倾城,比那天上的仙子都美,我可太有福气了。”
他说着弯腰将洛樱一把扛在肩上往屋里走,洛樱动弹不得慌了神,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她却生生的忍住了。
那人见她从高台滚下阶梯,连个眼神儿都没有分给她,这芳樱阁离着那边那么远,他又怎会听到她的呼喊?
她若真是叫出那个名字,才真是自取其辱。
独孤枭进屋燃了烛火,掀开帘子,将她往床上一扔,他开始脱自己的衣裳:“美人儿你就安心跟着我,我保准让你过得快活,只要你如了我的意,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你说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洛樱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哄他道:“那你先把我放开,这样强迫有什么意思?”
见他迟疑,她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我被裴长清封禁了妖力,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独孤枭顿了一下,也是,她这么僵硬着多没意思。
“我先给你吃个好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儿,取了一颗粉色小丸喂进洛樱嘴里,又从桌上拿了水灌进她的嘴里,确定她吞下去之后,他才施法解了洛樱的定身术。
虽然不知道他给她吃了什么东西,但好歹可以动了。
她装作乖顺的模样从床上下来:“我来帮你宽衣。”
“好啊,好!”
独孤枭双手张开,等着她来给他宽衣,洛樱一边慢悠悠的给他宽衣,一边思考着脱身的法子。
独孤枭会来这里找她肯定不是偶然,而且刚刚她跑出去就被人施法定住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穆娉婷就在外面等着她,等她被独孤枭玷污,然后好叫裴长清来看她狼狈的样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她把裴长清叫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
洛樱转身拔了剑往自己心上一戳。
裴长清在心口处种了封印,她动了封印,他肯定会察觉到。
若是他来,自然是好。
若是他不来,她便是死也不要被独孤枭玷污。
“美人儿,美人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独孤枭看她往自己心上插了一剑,鲜血染红了白衣,他也被吓了一跳,他伸手想抓住洛樱胳膊。
“你别碰我!”
洛樱后退一步,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按住心口处。
“好好好,我不碰你,我给你疗伤,疗伤可以吗?你别乱动。”
独孤枭施法替她止住了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见她没了性命之忧,许是药效发作,她的脸色越发红润,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独孤枭又开始心猿意马,忍不住伸手去拉洛樱的胳膊:“美人儿,让我亲一口,就亲一口。”
“走开!别碰我!”
洛樱感觉浑身燥热得慌,她忍着痛,双手按在他凑过来的脑袋上,独孤枭也不着急,还当她是跟他玩儿。
裴长清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早就知道独孤枭好色,没想到竟然在他的地盘上肖想他的女人,眼见洛樱被他重伤,他竟还这般无耻。
裴长清心里的火一瞬间烧到了极点,他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掌打在了独孤枭身上,将他拍飞出去撞在柜子上。
独孤枭落地后吐了一口血。
“洛樱你怎么样?”
裴长清上前将她揽进怀里,施法将她心口的剑取了出来,又替她止了血,见她面色红润,眼神迷离,他柔声喊他:“洛樱?”
“裴长清……”
洛樱看着他,轻声道:“你终于来了啊。”
意识到她在等他,她需要他的时候,裴长清的心软得不行。
“我来了,没事儿了。”
裴长清将她横抱起,看都没看地上痛叫的独孤枭一眼,径自出了门。
回了洗云殿,裴长清将洛樱放在床上,见她脸色潮红,额上出了不少的汗,状态很不对劲,他差人去叫了路长老过来。
过了一会儿路长老匆匆赶来,向裴长清行了个礼:“掌门。”
“请路长老帮忙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裴长清带着路长老进来给洛樱把了脉。
路长老脸色逐渐深沉。
片刻后,他起身捋了捋胡须皱眉道:“姑娘这是中了合欢散。”
“合欢散?”
裴长清看着在床上紧咬着牙关,蜷作一团难受的洛樱,他的眉头也跟着皱紧:“可有法解?”
路长老看了他一眼,又捋了捋胡须犹豫了一下才道:“这合欢散药性猛烈,若是不能与人交合,便只能……”
裴长清看他神色不对,着急道:“只能如何?”
路长老轻轻叹了口气:“只能等死了。”
让人送走了路长老,裴长清回到房间看着难受得在床上打滚的洛樱,她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额上出了豆大的汗,眼眶变得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诱人。
“唔……”她痛苦的叫一声,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服,极力挣扎着抗拒合欢散的药性。
“洛樱。”
裴长清走到床边,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温声问:“你听到刚刚路长老说的话了吗?”
“裴长清……”
洛樱难受的叫他,颤抖着抓着他的胳膊,因她这副模样,裴长清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他的呼吸略微急促:“我在……”
他低头看着她,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若是她想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便是事后她提起来,他可以说只是为了帮她解毒,没有其他的意思。
“裴长清……”
洛樱抬起头来看着他,裴长清凑近了一些,就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忽然洛樱痛苦的喊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啊!!!”
洛樱倒在床上翻滚,太难受了,她浑身像是火烤又像是在冰窖一样,似乎还有蚂蚁在啃食她的身体,又痛又痒。
她向来强大的自制力也在慢慢的被啃食,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变得不像自己,或许她会不知廉耻的求裴长清……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宁愿去死!
裴长清被她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那点儿刚燃起来的心思彻底灭了下去。
他顿了一下,忽然有种被洛樱耍了的愤怒,他起身挥袖而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瓶子打碎的声音。
裴长清踏出门的脚步一顿,赶紧回身跑了进去,果然看到洛樱拿着碎瓷片准备割腕。
他挥手将她手上的瓷片掀开,几步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怒道:“你就这么想死?!”
明明只要她说一句,他就可以救她,但是她宁愿割腕都不肯开口。
裴长清也不知道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跟她置气。
洛樱浑身都难受,她根本不知道裴长清为什么要生气,她的意识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她摇着头:“我、我没有办法了,好难受啊……”
她极力的避开裴长清的触碰,但是胳膊却被他紧紧的拽在手里,她快要疯了。
“我可以救你,”裴长清终是不忍心看她受这样的折磨,他一把将洛樱抱进怀里,柔声道,“我可以给你解毒。”
从前她心爱他的时候,他从来不愿和她亲热,如今他害她落魄成这样,他却送上门来。
这算什么?同情吗?还是施舍?
不……她不要。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连这最后的自尊都给丢了。
洛樱将他推开,她跌在床沿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抓着床单,强忍着痛苦避着他的目光:“如今我只是你的奴婢,你……你不必委屈自己。”
突然提起这件事,无非是想告诉他,她们不再是夫妻,她宁死也不愿跟他扯上什么不该有的关系。
裴长清心里涌上来一口气,他捏紧了拳头,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是,你只是我的奴婢,你清楚就好。”
他说完挥袖而去,还未走出门便听到屋里传来她痛苦的叫声,合欢散之毒若是不能在两个时辰内清除,她便会毒发身亡。
她一心求死,他何必多管闲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是十分不甘,从前她那般爱他,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他都主动送上门了,她却不要。
难道对他的恨比她的性命还重要吗?
裴长清捏紧了拳头。
他犹豫的这会儿,屋里忽然没了声音。
“洛樱……”
裴长清转身回去看到洛樱倒在地上,她心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洛樱!”
裴长清跑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施法止住了她伤口的血。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施法试一试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来。
裴长清将她扶正,给她输送灵力。
“师兄!”
穆娉婷之前在芳樱阁见洛樱被裴长清带走,她怕被裴长清发现是她搞的鬼,一时不敢露面。
后来听说裴长清差了路长老过来给洛樱看伤,她去找了路长老,才知道洛樱中了合欢散,她立马便带着人来了洗云殿。
“师兄!我带了人来给洛樱解毒。”
屋内没有一点儿声响,穆娉婷的心忽然就慌了,师兄该不会亲自帮洛樱解毒了吧?
他们成亲五年都没有同房,师兄肯定不可能因为她中了合欢散就着了她的道。